第67章 毫無底線
寧仙兒剛才就打定主意要在杜顯彰面前與趙霽撇清,“杜大人,民女不敢欺瞞,穆大夫愛藥如命,民女父親曾留下一味好藥,民女拿來交換了。”
“隻為盡快治好杜姑娘的傷,若是民女傷了倒無所謂。杜姑娘身份尊貴,若是,若是因民女傷了,那民女就算以命相抵,恐怕都難消杜大人的怒火吧!”
杜顯彰耐心聽她胡扯完,“一味好藥?我也算通些醫理,說來聽聽?”
寧仙兒懷疑杜顯彰一定是聽到了風聲,可惜她不敢抬頭打量,無從得知,“回杜大人,是杜仲。”
她的敷衍並沒奏效,杜顯彰窮追不舍,“什麽樣的杜仲?”
寧仙兒耐心即將耗盡,“杜大人,民女愚鈍,穆大夫說他出手可以,但他要民女手裡的杜仲,民女正好就有,事關杜姑娘的容顏,民女哪能吝嗇?”
因為她語速明顯加快,塗銘樾從茶盞中抬頭,眼神中有了擔憂和警示,可惜寧仙兒為了顯示恭敬,從進屋開始,就沒抬過眼。
“你是何時與穆大夫有了私交的?”
寧仙兒松了口氣,原來他繞來繞去,都在趙霽身上。
“回杜大人,民女與穆大夫沒有私交,民女是直接求上門去的。臉皮厚了些,穆大夫不好與我動粗。無奈之下,提了要求,民女為了杜姑娘的傷,就盡力而為了。”
因為情緒恢復穩定,這次回答又變得恭敬且謙卑,一直緊張看著她的塗銘樾暗暗松了口氣,重新埋頭茶盞。
“那杜某想知道,寧四姑娘為了向我賠罪,準備如何盡力而為?”
寧仙兒又暗罵了幾句貪心的狗賊,“回杜大人,民女原本是想多賠些銀子的,可民女傾盡家財,也隻湊了這三百六十兩,還望杜大人,大人有大量,饒過這回!”
杜顯彰與塗銘樾不約而同,盯上了她發間搖曳的幾串金珠,和同樣用金珠串成的耳墜。
金珠雖然都不大,但做工精致,上面的暗紋隨光線流轉,靈動且吸睛。
與兩人面前這個狡黠聰慧的小丫頭一般無二。
寧仙兒尚不自知,還在那裡低眉順眼,謙恭地站著。
“看來,在寧四姑娘眼中,杜某最不入流。”
“可惜杜某雖不經商,不算富庶,也曾見過些金銀,區區幾百兩,尚不值得我眼熱。”
寧仙兒心知糟糕,本欲開口問他到底要賠多少才滿意,話到嘴邊立刻意識到不妥,隻得重新整理了情緒,“杜大人,民女也知銀子俗氣了些,不知杜大人有何喜好?”
杜顯彰難得地沒忍住笑,還看著塗銘樾,“塗大人,你我同朝為官,可曾見過送禮的,這樣直白相問?”
頃刻間換了臉色,連塗銘樾都緊張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擔憂地看著她,“想來是我給足了你臉,讓你在本官面前如此的不知進退,偷奸耍滑!”
聲音中自帶的威嚴,寒氣直逼幾步開外的寧仙兒,也讓她直接豁了出去,雙膝立刻著地,叩了響頭,“杜大人,民女愚鈍,得罪了大人尚不自知,還望杜大人,君子之量莫與小女子計較,饒了這一遭!”
“民女確實誠意請罪,但求杜大人和杜姑娘寬量!”
杜顯彰已經不知道寧仙兒的底線在何處,但他相信,如果自己再逼,她會將底線放得更低,什麽求饒的話都說得出口。
“今日我總算見識了,趙霽為何會想盡辦法將你逐出王府。”
寧仙兒低伏在地上,明白此刻最不宜回話,既然要當落水狗,就要狼狽得不能再狼狽,讓人沒了下手的興致。
“本官尚有要事在身,無暇與你打這種機鋒。等你再次費盡心機,搜刮到拿得出手的誠意來,再找本官說話。”
“不過,本官即刻就會回京,你可想好了?”
寧仙兒沒有抬頭,依舊跪在地上。
只聽到他與塗銘樾說了句,“塗大人留步。”一雙皂黑的靴子踩過她的眼前。
寧仙兒也不知腦袋裡抽錯了哪根筋,撲過去一把抱住,“杜大人,民女真的誠意請罪,斷無不敬之心。”
“民女爹娘失蹤於兵亂,之後勉強存活,會寫幾個字而已,哪裡懂得什麽道理?”
“還請杜大人看在民女無依無靠的份上,饒過這回!”
杜顯彰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她會使出這招,對方畢竟是弱女子,自己不好動粗甩開,隻得冷眼看她。
“你有這份心,何不去纏趙霽,哪能落到被他逐出王府的地步?”
寧仙兒越發篤定他是為妹妹出頭,決定再表表衷心,“杜大人,民女愚鈍,受人挑唆,才會不顧廉恥攀扯上世子。”
“世子心如明鏡,豈會因此上當?民女自知無望,才會幡然醒悟。”
“杜大人,但凡你多留幾日,看到民女改過的戶籍,就會知道民女沒有半句虛言。”
“民女自至後,絕不敢再招惹世子,惹各位貴人生氣!”
最後一句,她差點扯出了杜若靈,幸虧及時醒悟,杜若靈尚未與趙霽議親,不能亂說。
杜顯彰終於被她的沒有底線難住,“你再不放開,休想我輕饒你!”
寧仙兒十分聽話地松開手,伏在地上,“請杜大人恕罪!”
“銀子拿走,請罪書留下!”
寧仙兒見終於逃過,一連三個響頭,毫不敷衍,叩得‘叮咚’作響,“多謝杜大人,多謝杜大人!”
直到塗銘樾實在看不過去,提醒她,“寧四姑娘,杜大人已經走了。”
她才緩緩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塵,神色平淡,臉上沒有絲毫的惶恐。
塗銘樾勉強自己忽略,“此事錯在青鈴,她這性情自幼養成,還望寧四姑娘莫再與她計較。”
“塗大人放心,日後再與顧姑娘相遇,民女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定然不會再讓塗大人為難!”
塗銘樾看著她真誠無比的眼神,隻覺得心裡堵得慌,“倒也不必如此!”
寧仙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塗大人,民女又欠了您一個大大的人情,天色已晚,不敢再誤您正事。”
塗銘樾會意,擺手說道:“哪裡,聽陳堂主說,棋譜是寧四姑娘家傳?”
“陳堂主說塗大人棋藝絕佳,就想著明珠豈能暗投,再由我留著也是暴殄天物,在塗大人手裡才不枉它於兵亂中遺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