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前塵今事
  “這些潑皮無賴，以前就總欺負人。知道入成德堂無望，每日總在門口尋釁，我們是忍無可忍才與他們起爭執的。”

  倒是解釋得通透，寧仙兒想著左右無事，“依你之言，是打算長長久久地和他們爭執下去了？”

  “以後不會了。”黑亮眼睛明顯說不慣謊言，寧仙兒還沒說話，他自己就先紅了臉。

  “成德堂只是你們暫時容身之所，與其將時間荒廢，不如想著學到些什麽。”寧仙兒眼神巡視四周，“身為男子，建功也好，成家也罷，都得要扛得起責任！”

  “四姑娘，讓我們自己組織護院吧！”黑亮眼睛單膝跪地，拱手的模樣倒是有幾分行伍的氣勢。

  寧仙兒並沒有直接回應，只是問了他的名字。

  “四姑娘，我叫蘇無量！”

  與陳九商量時，沒想到陳九早有此意，只是事多纏身，耽擱了。

  寧仙兒明白以前是因為崇王府支持，世子又親力親為，所以不會有宵小敢來惹事。

  現在就有人敢來滋擾，三個月後，正式與趙霽分了戶籍，宵小只怕會更加大膽。

  等過幾日，寧仙兒再去成德堂，蘇無量已經領著一群半大小子，人手一根棍，有模有樣在前院操練。

  去莊子上的掌櫃和帳房已經回來，寧仙兒聽他們說完，就提出自己的想法，“不如征召些自願的，去莊子上春耕，以免誤了農時。”

  兩個莊子裡寧府安插的人都已清出，人手自然是短缺的。

  陳九第一個認同，“剛進來時，一個個餓得只剩半條命，吃飽穿暖之後，雖然多有殘疾，但也有能乾農活的。四姑娘這個主意好！”

  解決完田莊春耕的農事，寧仙兒終於得空去理順五間鋪子。

  因為這次寧府交回來的鋪子沒有被掏空，也沒有趙霽不遺余力的照拂，所以她不打算像上次那樣激進處理。

  隻先換了寧府安插的掌櫃和帳房。

  所以給歸來的兩位掌櫃和帳房封了厚厚的紅包，“另外兩位同仁如今還陷在五間鋪子裡，抽不得身。世子三月之期未至，兩位不如也去幫襯幫襯？”

  這四位來時，就知道有三月之期，如今又收了人家厚厚的紅包，自然不會推辭。

  寧仙兒待他們走後，在陳九面前唉聲歎氣，“得虧陳堂主接了我的聘書，要是同他們一樣，三個月後，抽身走人，我可怎麽辦好？”

  陳九如今這個堂主當得風升水起，近來又常在府衙內走動，塗禦史的高看讓他在劉知州面前都有了臉面，內心正高興著。

  聽她這麽一說，立刻接話，“世子為人和善，到時四姑娘若真有難處，說些好話，延上些時日，沒多大問題。”

  “到底是世子的人手，帳目和事項清清楚楚，讓我這個外行都沒為難過。”寧仙兒打算再撬趙霽一次牆角，“要是我想長留他們，世子應該會舍得吧？”

  陳九卻沒有像自己那樣乾脆，“實不相瞞，我與他們也並不相熟，只知道皆聽命於世子。”

  寧仙兒終於開始後悔，一連幾次將趙霽得罪得太狠，現在就算在他面前服軟，也是自取其辱。

  背靠大樹好乘涼，雖然沒想過與這個陌生的‘趙霽’再續前緣，可終究對他有些了解，要是能做個朋友，日後在渚州，還愁何事不成？

  從成德堂出來，剛從內街走上大街，就與趙霽迎面相逢，可惜人家目不斜視，領著壹、貳、參、伍月，趾高氣揚地甩著鞭子從她面前縱馬而過，連余光都沒賞她。

  寧仙兒倒不在意他的漠視，這是正常現象。

  這次相遇，也讓她打消了求助趙霽的心思，一連數日，埋首五間鋪子的帳本，求人不如求己，萬事還得靠自己啊！
  蓮香見她從清晨看到深夜，怕她身體受不住，便想她出去走走，“四姑娘，清明將至，前三後四，你打算哪天去祭祀？”

  寧仙兒一時呆在那裡，前不久才去祭拜過爹娘，還累及了初晴的性命。

  怪不得老天爺要讓她物是人非，想來算是懲罰吧。

  蓮香見她先是發呆，後來捂臉坐在那裡，半晌不見說話，“四姑娘，不如我們挑正日子去吧，去的人多，兵匪也不敢出來。”

  無論如何，爹娘是一定要去祭拜的，所以清明那日，坐著賃來的牛車，與蓮香一道出城去祭掃。

  去時好好的，回來下起了細如牛毛的小雨，弄得道路泥濘不堪，牛車搖晃厲害。

  寧仙兒坐得實在難受，乾脆下車打傘隨行，走在路邊淺草處。

  總有性急的人，驅馬疾行而過，弄得路上行人狼狽不堪，也讓拉車的牲畜焦燥不安。

  不知何故，寧仙兒賃的牛車在終於爬上一個陡坡後，失了控，等寧仙兒跑上坡，牛車已經衝撞了停在路邊的一輛馬車。

  馬車寧仙兒坐過無數次，再熟悉不過，也讓她立刻方寸大亂，扔掉傘就衝了過去。

  她只知道趙霽已經為她死過一回，無論如何再不能出事。

  牛角被卡在馬車縫隙裡動彈不得，讓本就發了狂的黑牛愈發狂燥，伍月見牛蹄馬上就要踢到寧仙兒，就想伸手將她扯開。

  寧仙兒隻當有男人想要拉扯自己，下意識躲開，卻貼近了發狂的黑牛。

  “你又發什麽瘋！”是熟悉的聲音，寧仙兒沒來得及看清趙霽的臉，已經被他拎著後衣領甩開，“不要命了嗎？”

  黑牛也在此刻掙脫了出來，直接朝她和趙霽撞來，寧仙兒用盡全身力氣推開趙霽，“我死沒關系，你再不能有事！”

  趙霽本來也沒松手，扯著她幾個翻滾，才堪堪避開牛蹄。

  寧仙兒早分不清前塵今事，摟著趙霽淚如雨下，“總是受我所累，以後再不要管我死活了！”

  “與其愧疚地活著，真不如當時與你一同沉入水底！”

  “你就不該認識我，遇見我總沒好事！”

  “這話說得沒錯半分，遇見你總沒好事！”趙霽一把推開她，這番折騰兩個人身上都沾滿了泥水，讓素來不惹塵埃的他難受至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