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兵不厭詐
  “你身手在我之上。”寧葉誠說完，寧仙兒不可置信地看向父親，寧葉誠輕拍了她的頭，“現在興奮，當心晚上做噩夢。”

  杜顯彰很難不想起前塵時，在行營裡被嚇得夢魘的寧仙兒，“過去的事，就不要細想。”卻讓寧葉誠以為，他不想回答。

  他的寬慰讓寧仙兒輕笑，“我才不會，我現在困死了。”

  見大家不信，“你們不困嗎？”

  哪能不困，若不是現在不方便，杜顯彰都想倒頭就睡，“困。”

  實誠的話，寧仙兒最願意聽，“不如大家輪流休息吧。”

  寧葉誠輕笑，“果然有長進。”

  “身處險境，哪能不小心些。”寧仙兒直接一個呵欠，寧葉誠卻要她吃了晚飯再睡。

  叁月送了飯菜進來，“公子不得空，讓我守在門外，好讓你們放心歇息。”

  “你們公子，不累嗎？”寧仙兒心想，大家昨晚一樣沒睡，剛剛又都有場苦戰。

  叁月卻望著她笑，“你是我見過，最膽大的小丫頭。”

  杜顯彰趕緊朝他示意，生怕寧仙兒再想起血淋淋的場面，他如此明顯的擔憂自然難逃寧葉誠的法眼。

  他與簡六娘複雜的想法不同，自己的女兒如此可愛，配得上世間任何男子。

  杜顯彰除了心思略顯老成，不如同齡的趙霽開朗，其他的，倒是無可指摘。

  尤其是他超出常人的身手，無論何時何境，足以護家人平安。

  “杜大人，不知師承何方？”寧葉誠其實想問，他是否婚配。

  杜顯彰放下筷子，答道：“家中兄弟多，請的師傅也多，我自幼隨同玩耍，也算觸類旁通，自成一類。”

  除開前塵之事不能提，倒也不算全是假話。

  他前塵時入了詔獄，跟著數位前輩暗中為聖上辦事，出色身手確實是這樣長進的。

  “年紀輕輕，有杜大人這種心性的人，實不多見。”

  寧葉誠誇完，同桌而食的寧仙兒居然不住點頭，因為父親，她向來崇拜俠肝義膽的英雄，杜顯彰正好套入其中。

  杜顯彰輕笑看她，“寧姑娘臨危不亂，也不多見。”得到讚歎的寧仙兒，會心地朝他輕笑。

  寧葉誠知他不願詳談，索性挑明了問他，“杜大人外出歷練，難得不怕家中妻兒擔憂？”

  “我不過比初晴大些月份，一樣沒有婚配。”至於那個議親流程尚未走完的親事，應該不提也行吧。

  寧葉誠有些懊惱自己，當初蒙簡六娘青眼，執意嫁他，娶她之後，就即刻離了京。

  只在簡六娘這些日子的隻言片語中，感覺到杜府數代皆是京中顯貴，但到底家中情況如何，卻並不詳知。

  “幸虧你沒有妻子，要是有了，就不能讓你行走江湖了。”寧仙兒接話，杜顯彰隻低頭輕笑，寧葉誠知她是聽多了家中的閑言碎語，拍了拍她的腦袋，“快吃。”

  “本來就是，杜大人若是取了妻，像今日這樣的事，該得多擔心，是吧？”剛共過生死，寧仙兒已然將杜顯彰當成自己人，決定為他仗義直言。

  “等我成了親，自然不會讓她為我憂心。”杜顯彰不敢抬頭，怕對面的寧葉誠會窺破自己的心思。

  他卻不知，因為前塵並未娶親，這番話顯得十分外行，在寧葉誠眼中，是他尚未成親最好的佐證。

  “乖女兒，你不累嗎？”寧葉誠得到答案之後，開始關心女兒，從昨日上午被人擄走，到現在，豈能不困。

  “累啊。”寧仙兒放下筷子，又是一個呵欠。

  叁月說旁邊的屋子也能歇息，杜顯彰留了這間寬敞，裡外兩間，還有張軟榻的給寧葉誠和寧仙兒。

  一牆之隔，是他與寧仙兒自前塵樹上短暫相處後，最近的一次。

  他確實想娶寧仙兒，老天爺讓他重來一回，可不就是為成全他嗎？
  家中的阻力，並非全無對策。

  到她及笄，還有六年。

  六年之後，自己已經年滿二十一，早過了議親最好的年紀。

  既得聖上的信任，又掌管詔獄。

  在聖上看來，自己娶個沒有根基的尋常女子，不正合聖意。

  只要聖上準了，家族中再有想法，也只能接受。

  現在只要好好護她平安，解決了渚州的亂局，讓她快快樂樂長大，等著自己迎娶。

  趙霽目的十分明確，就是為了將鄴城的水攪渾，無論其中有何方的人，裝成什麽樣的販夫走卒，都要讓其不得安寧。

  盛將軍將男人和婦孺分隔開來的差事，做得並不順利，也在他預料之中。

  那些各懷私心的人，能順利配合才怪。

  可他就是要讓對方明白，任何陰私之事，只要攤開來，全都無所遁形。

  唯有見好就收，各退一步，才能相安無事，大家好過。

  眼見盛將軍焦頭爛額來抱怨，他終於在傍晚天將黑時現身。

  一身銀色盔甲，少年將軍的模樣，冷靜地巡視著或許惶恐的人群，卻不急著說話。

  盛將軍按捺不住，“先鋒使，不如明日再說吧。”

  “既將各位鄉親皆聚在了一處，本先鋒使索性將話挑明了，昨日莫名死了四人，可白日巡察卻說城內沒少一人。”

  “下午本先鋒使出城散心，又遇到伏擊，足有幾十人。”

  “這鄴城周邊，已被盛將軍和劉千戶圍了個鐵死，這些人像老鼠一般，神出鬼沒的。”

  “我就奇怪了，怎會殺都殺不完？”

  說到這，人群裡已有人藏不住悲色，趙霽心下明了，“為人驅使也好，挺而走險也罷。人死帳消，屍首已被拖回了城，若有各位的家人，領回辦喪事吧！“

  一揮手，叁月他們拖了數輛馬車，上面堆疊的屍首表示他剛才並非危言聳聽。

  盛將軍沒想到他會來這招，擔憂地說道：“先鋒使，當心嚇著他們，惹出亂子！”

  “為何？”趙霽似聽不明白，“若是諸位的家人，我已盡了心將人帶回，你們應當感激於我才是。”

  叁月領著人將馬車上堆疊的屍首逐一擺放在人群前，暗處的壹月和貳月默默觀察，只要發現異常，就記錄在冊。

  十余具屍首就這樣排成一排，都是橫死，自然可怖。

  “還有些人自知不敵，已經投誠，就不一一展示了。”趙霽說完，盛將軍脫口而出，“還有活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