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亂局橫生
  “這是自然。”趙霽一臉自信，“本先鋒使身負聖命來渚州，就為還渚州太平，並非再造殺戮。”

  “這些人，都是本先鋒使出言勸降時，有被自己人處決的，也有自裁的，甚為可惜。”

  “故而，心生悲憫，讓他們在死後能得親人悼念，入土為安。”

  “畢竟，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縱使生前入行差踏錯，死後也都該一筆勾消。”

  “諸位鄉親放心，那些投誠的鄉親，等渚州事了，本先鋒使自會放他們出來與家人團聚。”

  暗處的杜顯彰覺得趙霽此招，稱得上殺人誅心，不可謂不高。

  盛將軍果然有些心亂，但想著畢竟有機會查實，並未太過顯形。

  人群中的婦孺孩童，有些人目光皆聚於一處，目露悲戚，被暗處的壹月和貳月一一記下。

  天色漸黑，四周燃起火把，趙霽似不覺饑餓，反倒圍著屍首打轉，有時搖頭歎息，說這人正打算投誠，卻讓同夥從背後刺死。

  而後似發現了什麽，指著其中一人說道：“就是這人殺了他。”轉頭對肆月說道：“你說這又何必，殺了人後自裁，都沒落著好。”

  “正是，留下妻兒老小，日後可怎麽過活？”肆月向來老實，話說得也老實。

  趙霽的一番挑撥離間，自然讓人群中有人變了臉色，目光狠厲地盯著某處。

  人群中終於有人開口，“官爺，我等都是良民，無端遭此橫禍，從上月查到現在，什麽時候是個頭？！”

  趙霽回頭，一時未發現說話的人，偏頭去問盛將軍，“剛才何人說話？”

  盛將軍說道：“既有話說，就老實出來說，還有沒有些尊卑規矩？！”

  果然有人出列，半跪於地，拱手說道：“官爺，小人祖輩便是軍籍，家中男丁死傷無數，隻為比尋常百姓好過些。”

  “也在這鄴城中，平安幾十載。那什麽盧氏作亂，與我等無乾。”

  “還望官爺留小人一條活路。”

  趙霽不住點頭，“你說得極是，我來便是讓你們有條活路。”

  盛將軍無奈看他，覺得這世上臉皮最厚之人就是他。

  自他來後，將鄴城像炒飯一樣，翻炒個不停，居然能當著眾人說出這樣厚顏之談。

  “還望官爺莫再折騰，這些人我們俱不認識。”

  “哦？”趙霽插話，“為何如此說？”

  “小人自幼在鄴城長大，但凡鄴城中人，沒有不認識的。”

  趙霽拍手，“如此正好，就依你之言。”

  那人明顯松了口氣，“謝官爺留鄉親們一條活路。”

  趙霽上前兩步，親自將他扶起，害得肆月緊張地握住了腰間的劍柄，想著只要公子有危險，他即刻就能出手援救。

  趙霽卻轉頭對壹月說道：“快請這位鄉親去府衙。”

  盛將軍不解，“先鋒使，這是何意？”

  “難道盛將軍還想繼續將他們困在這裡？”趙霽見盛將軍準備辯解，“莫非盛將軍還有其他良策？”

  盛將軍暗自咬牙，“就依先鋒使。”

  “各位鄉親，將鄉親們聚於此處，我也有口難言，既然天色漸晚，諸位鄉親，早些回家做飯吧！”

  明知被他擺了一道的盛將軍，再一次咬落牙和血吞了下去，揮手說道：“散了，散了！”

  略微猜出趙霽此舉何意的杜顯彰，輕笑著搖頭，也回了府衙。

  看見廊前活動筋骨的寧葉誠，“三爺醒了？”

  “杜大人，恐怕比我醒得更早吧？”寧葉誠是在傍晚被叁月叫醒的，而杜顯彰那時，已經外出。

  “三爺，我向來覺淺。”杜顯彰岔開話題，“寧姑娘尚未醒嗎？”

  寧葉誠搖頭，“她啊，恐怕要睡到明早去了。”

  “也好，休息得好，明日我們回渚州城，才不會疲累。”

  寧葉誠問道：“我聽到外面吵吵嚷嚷，可是又出了亂子？”

  “初晴在玩兵不厭詐，這會子已經散了。”

  寧葉誠沒有多問，“我心中一直不解，為何他們要針對我？”

  杜顯彰一時也尋不到準確的答案，“我也極為困惑，像這樣的死士，早將生死置之渡外，怎會因私怨尋仇？”

  “可我思來想去，無論是我，還是內人，都尋常至極，並無被人覬覦之處？”

  “初晴這樣折騰他們，若他們隻為私怨，必然不該再來尋你。”

  “若不是，那就另有緣故。”杜顯彰想起前塵，突兀問了一句，“三爺的奇門遁甲，是自通嗎？”

  寧葉誠果然愣住，良久說道：“師承的。”

  杜顯彰看著陷入沉默的寧葉誠，也不打擾。

  想著趙霽方才之舉，警示意味明顯，希望各方的勢力，都能消停下來，還渚州一個太平吧。

  他也好安心回京，為了前途奮鬥幾年，再心想事成。

  回頭看向寧仙兒所在的廂房，同樣屍橫遍布，血染裙衫，她卻能安睡於床，連夢話都沒有。

  足以見得，只要父母皆在，心中便無恐懼。

  趙霽那邊，客氣招待那人之後，“邱老哥，我最近正為一事而苦惱，你若能幫我，再好不過。”

  被他稱呼為邱老哥的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官爺，這如何使得？”

  趙霽輕擺了手，吩咐叁月找來文書，“邱老哥，實不相瞞，這些個當兵的，做事極不老道，報上來的名冊亂七八糟，哪裡看得明白。”

  “既然邱老哥對鄴城最為熟悉，就勞煩邱老哥將鄴城中百姓上三代，下三代，俱說一遍，也好讓他們少挨些罵。”

  叁月趕緊接話，“邱老哥方才一說，我就高興了，急忙向先鋒使舉薦。邱老哥，千萬莫要推辭才好。”

  被如此架在火上，不得不烤，邱老哥一臉苦笑，“我記性一向不好，若說錯了，還望官爺們莫要論我的罪。”

  態度倒是謙恭，趙霽態度也謙和，指著叁月，“無妨的，他啊，脾性最和氣，你盡管說。”

  文書一聽，如此輕易就能將繁雜的鄴城百姓上下三代說清楚，哪能不高興，也隨聲附和。

  等盛將軍處理完外面的亂局趕回時，邱老哥已經面露苦色，在叁月和文書的陪同下，說起了族譜。

  “先鋒使，他一個粗人，說得清楚麽？”

  趙霽明顯有替邱老哥打報不平之意，“盛將軍此言差矣，我看他說得極好。今日累了一天，我陪你去喝兩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