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殞命水中
  巨大的牛角帶著迅猛衝擊而來，叁月雖然奮力穩住，馬車還是朝著荒坡直衝而下。

  “世子，跳車吧！”叁月的聲音傳來，“馬兒中招發狂了！”

  “好！”趙霽抽出輪椅中藏著的長劍，低聲囑咐寧仙兒，“閉上眼睛，摟緊我。“

  巨大的恐懼下，寧仙兒早忘了什麽男女有別，緊緊摟著趙霽，叁月松脫一匹馬後，兩駕的馬車速度終於慢了下來，但是因為失去平衡，晃動得厲害。

  “世子，跳車吧！”叁月終於砍斷了馬兒與馬車最後的牽絆，失去拉力的馬車猛地往後一墜，趙霽就勢讓輪椅滾落下地。

  可惜荒坡上因為臨近河岸，都是大塊的碎石，一個踉蹌下，趙霽乾脆摟著寧仙兒滾落到碎石地上，護住了寧仙兒，卻使得自己吃了苦頭。

  寧仙兒見他輕薄夏衫漸漸滲出血漬，掙扎著起身，“你受傷了？！”

  趙霽搖頭，“皮外傷。”

  因為馬車衝下荒坡，狂奔了一陣，直接將伍月他們甩在後面，這裡不宜騎馬，等他們走近恐怕還要些時候。

  叁月就躺在不遠處，為了讓趙霽的輪椅順利下馬車，他顯然沒顧及自己的安危。

  “去看看他。”趙霽以劍為杖，支撐著起身，下一刻就將寧仙兒扯到了自己身後，數位蒙面的黑衣人自河岸邊現身。

  接下來的刀光劍影，寧仙兒根本來不及反應，只是被趙霽護在身後，感受著他以一搏多的吃力。

  等她反應過來，兩個人已經退到了水邊，“會游水嗎？”

  聽到趙霽問她，寧仙兒搖頭，“不會。”

  “壹月他們很快就會來。”趙霽說完，就聽到蒙面人中有人嗤笑，“折了八個兄弟在你手上，今日還能讓你們活命！”

  寧仙兒不服氣，“公然刺殺崇王世子，你們不怕滅族嗎？！”

  可惜無人與她辯駁，也許是沒得來及，趙霽已經扯著她跳了水。

  正想著蒙面的黑衣人為何隻站在岸邊投擲石塊，卻不跳水下來追時，耳邊傳來不同尋常的轟鳴聲。

  寧仙兒狼狽地攀著趙霽，黑衣人投擲的石塊有的落在他們身上，有的掉入水中，水流更是推著雜亂的枯枝和雜物，向著他們而來。

  趙霽雖然想盡力往對岸遊去，可惜終究拖了個不會水的寧仙兒，還得不時拂開水面上的雜物，遊得極慢。

  水流越來越湍急，趙霽明顯吃力，寧仙兒望著隔岸觀望的那幾個蒙面人，終於明白，他們為何要選在這裡動手，世子遇刺是大事，但世子遇險，可就無從查起了。

  她甚至懷疑這水也是對方算計中的一環，情急之下，四處觀望，“那裡有棵浮木，等下我抱著，你先遊上岸，再想辦法弄我上去。”

  趙霽沒有回答，也無暇回答，水面上的雜物越積越多，水也越來越洶湧，人力在天道面前，多麽微不足道。

  他撈住了那根浮木，幫助寧仙兒抱住，喘著氣，“抱緊了，壹月他們很快會來，千萬別松。”

  寧仙兒見他臉色慘白，嘴唇發烏，“你沒事吧？！”

  趙霽搖搖頭，發間卻淌下了血珠，寧仙兒推了他一把，“與其兩人都死在這，不如活一個。你不能就這樣死了，你應該好好活著，將害你的人找出來，讓他血債血償！”

  “你的命在我心裡，也很重要。”數月的相處，眼前狼狽抱著浮木的人，早已刻入骨血，不能拋棄。

  雖然水流湍急，早已遠離了河岸，可岸上時不時仍有石塊擲來，“他們想要的是你的命，不是我的！”寧仙兒撥開他額頭的亂發，裡面一個豁口淌著血，要不是時不時有河水迎頭澆下，怕是早已血流滿面。

  “無妨的。”趙霽慘白的臉突然變得扭曲，似有些無奈，帶著苦笑，“我舊傷發了，若是不濟，你千萬不要松手，等壹月他們來救你！”

  “舊傷？”寧仙兒一把扯住他，立即感受到他正往下墜，“你抓住浮木啊！”

  趙霽搖搖頭，這根浮木堪堪能撐住寧仙兒不沉，哪裡能支撐得了兩個人，放眼望去，只有輕飄飄的雜物或是枯枝，再沒有可以借力之物。

  河岸上的黑衣人準備散去，遠遠的河灘上，能看到隱約的人影，“壹月他們來了，你撐住！”

  寧仙兒死命抓住他的衣袖，“你別，你別松手！”

  腿傷舊疾發作後的趙霽早沒了上浮的力氣，慢慢掰開寧仙兒的手指，緩緩沉入了洪水中。

  “世子！”寧仙兒伸手撈了個空，不住地呼喊，再沒人回應。

  一個浪花打來，寧仙兒快要沉入水中時，有人從脖頸處扯住了她的衣衫，她欣喜若狂，“趙霽！”

  “寧四姑娘，世子呢？！”是伍月的聲音，寧仙兒心如死灰，“沉下去了！”

  寧仙兒守在河岸上，看著伍月他們在洪水裡翻騰，很快城門處趕來的守軍也有人下了水，她盼望著有人突然高呼，找到了趙霽。

  可惜直到崇王府來了人，依舊沒有一絲趙霽的消息。

  身邊不停有人急切地問詢，她張了張口，發現自己因為呼喊得太久，嗓子早已嘶啞，說出來的不知道他們聽不聽得明白。

  這時洪水裡有人高呼了一聲，寧仙兒欣喜若狂，猛地站起來，而後天旋地轉，等她再睜開眼，已經躺在床上。

  蓮香端了托盤進來，見她猛地坐起，嚇了一跳，“寧姨娘，剛醒還是再躺躺，免得頭暈。”

  “趙霽呢？！”寧仙兒穿著鞋，抬頭髮現蓮香臉色奇怪，“寧姨娘，還是莫要直呼世子名諱的好。”

  “他沒事了？！”這驚喜來得太及時，寧仙兒走到門口發現自己隻穿了中衣，折返回來，手忙腳亂地穿著外衫，“他在哪？！”

  “寧姨娘，”可惜寧仙兒早已奔出屋外，直撲世子趙霽的廂房，推開房門的那一刹，沐浴出來，堪堪披上中衣的趙霽，立刻背轉了身，“放肆！還不出去！”

  “你沒事了？！”寧仙兒滿心歡喜，他不但沒事，還不用再佯裝腿疾，可以好好地站著。

  “出去！”系上中衣的趙霽冷冷轉身，眼神中沒有絲毫往日的溫柔，冰冷得讓她入墜寒冬，“蓮香，至今日起，寧姨娘搬去後院，沒我的吩咐，不許跨出後院半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