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探訪藥田
  寧仙兒承認自己挺心疼的，但為了爹娘的性命，也算不得什麽。

  至於藥田是嫁妝，全是簡阿牛他們的說辭，自己可從未想過。

  在她原先的願景中，是打算與趙霽徹底撇清之後，招贅個與她一樣的孤兒，以承繼爹娘留下的家業。

  所以她直接說了出來。

  杜顯彰臉色莫名，看了她良久，才出言嘲諷，“你倒有些自知之名。”

  “這是自然，崇王世子的下堂妾，光憑這個名聲，就無人敢娶了。”

  杜顯彰心裡又開始堵得慌，有些不想搭理她。

  他沒發話讓她離開，她的目的也未達成，還不能走，陪著他沉默了會，決定順著他的思路，“杜大人，不如明日回渚州城之前，先去藥田看看吧？”

  “趙霽不在那裡。”杜顯彰說完之後，又開始後悔，他何時變得這樣喜怒於形過？

  “那就是說，戰事不在那邊，正好去啊。”寧仙兒藏起心底的失望，杜顯彰水潑不進，但爹娘之事，她仍不甘心。

  “也好。”藥田他早就想去，她主動提起，再好不過。

  杜顯彰說完，她便站起了身，“那民女就先告退了，明日聽大人吩咐。”

  第二日，杜顯彰穿得與蘇無量他們一般無二，可惜與生俱來的氣度很難掩藏得住，在寧仙兒的側目之下，公然坐到了竹篷馬車裡。

  “我不宜露面。”

  這理由找得極好，寧仙兒無言以對。

  反正因為天氣漸熱，車簾早搭在了篷頂，染翠也在，蘇無量他們就在周遭，也不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乾脆諂媚地說道：“杜大人辛苦。”

  這話直接讓杜顯彰冷了臉，之後一直扭頭看著車外，嚇得染翠半天不敢言語。

  寧仙兒心中盤算未定，本也無心攀談，這樣正好清靜。

  反倒是杜顯彰覺得趕車的人手法不老道，車行太慢，直接將人趕到了親隨的馬上，自己抄起鞭子，一頓猛抽，馬車跑得飛快。

  寧仙兒覺得他聲聲馬鞭似抽在自己身上，為馬兒的疼感同身受。

  她現在可不就像這匹馬兒一般，全家生死皆握在他的手中。

  縱使萬般不甘，也只能任他驅使。

  她未指路，蘇無量也未出聲，可他似知道路徑，就算有時避開了官道，也從未走失過方向。

  因為中午未歇腳，誰餓了就吃乾糧，半個下午就到了田莊附近。

  道路兩旁戰火的痕跡清晰可見，道路上乾涸的血跡，呈現深黑色，變質的血腥味也隨風而來。

  寧仙兒心似被人突然抓住，有些喘不過氣。

  這些戰事，就算與趙霽無關，也可能與爹娘有關。

  染翠突然開口，“是田莊出事了嗎？”

  蘇無量在車外接了話，“田地裡有人勞作，應該沒有。四姑娘，先去報信吧。”

  “不必！”沉默了一天的杜顯彰瞬時出聲，讓氣氛變得詭異。

  寧仙兒緊張萬分，他這話何意？難道——，再多的，她已不敢去想。

  馬車依舊趕得飛快，頃刻間到了田莊地界，有農人警惕上前搭話，“這是私人的田莊，不能再往前了。”

  杜顯彰這才刹住馬車，“四姑娘來巡莊子。”

  農人探頭看了眼，語氣頓時變得隨和，“果真是四姑娘，我這就去找管事。”

  寧仙兒借機下了馬車，“那就辛苦去找管事和阿牛伯他們。”

  目之所及，有被潦草收割的夏糧，應該是那夜搶掠所為。

  其余的，倒看不出受損。

  回頭依舊諂媚，“杜大人，辛苦了，不如也下來步行，舒展一下筋骨。”

  得聖上重用之後，諂媚之人無數，唯獨她最礙眼，杜顯彰跳下馬車，將馬鞭交給親隨，待與身後之人隔了距離，“我字嘉言，你若不是有心讓我顯露行蹤，最好以字相稱。”

  “嘉言兄，可否許我以兄相稱？”

  杜顯彰斜睨了她那張依舊諂媚的臉，因為誠意不達眼底，做作得讓人想敲她兩下。

  “我年長於你，你又這副打扮，自然只能以兄相稱。”

  寧仙兒才不管他臉色有多難看，殷勤說道：“嘉言兄，請！”

  田莊管事和簡阿牛、簡豐收他們急急迎了上來，“四姑娘，前兩天還有戰事，你怎麽能來涉險？！”

  簡阿牛說完才看清站於寧仙兒身旁的，並不是已經得他首肯的世子趙霽，頓時有些傻眼。

  寧仙兒自是明白，不等氣氛變得尷尬，已經打了圓場，“各位長輩，這位是我義兄，知我現在艱難，特來相助！”

  杜顯彰咬了後槽牙看她，偏還不能反駁。

  “嘉言兄，我來介紹。”寧仙兒熱絡地將幾位介紹給他，四姑娘的義兄，管事和簡阿牛他們自然熱情拱手行禮。

  茶敘之後，莊子上的近況寧仙兒皆已明了，相比於旁邊崇王府的封田，她這邊因為夏糧遲些，兵匪搶掠後發現麥子剛剛抽穗，隻損了少許。

  其余的，就連長成的雞鴨牲畜，這段時間能運的都運回了城裡，算是躲過一劫。

  “只要人未傷及，身外之物算不得什麽。”寧仙兒見幾位老輩人臉上惶惶之色未消，盡力寬慰道，“前次說要挖些地道藏身，如何了？”

  “姑娘放心，我們曉得。”管事終究顧忌有杜顯彰這個外人在場，“飯菜俱已備好，姑娘快請義兄入席吧。”

  杜顯彰酒量極佳，幾位陪客的都有了醉意，他卻無事。

  寧仙兒陪他一道於田邊消食漫步，“我竟不知，何時成了你的義兄？”

  知道他早晚會發難，輕聲說道：“杜大人，民女並無兄長，既稱嘉言兄，自然是義兄了！”

  她只能強行攀附，才能達成目的。

  “你就不怕惹禍上身。”他雖得聖上親睞，並非沒有敵人。

  “驅利避禍非君子所為。”寧仙兒坦然道，“不論嘉言兄認不認，民女都謹記恩德。”

  “既是義兄，為何仍稱民女？”杜顯彰輕哂，農家的米酒，入口醇香，後勁挺大，讓他不自覺地話多了起來。

  趙霽取的字，一旦出口，杜顯彰必然知曉來處，“我開蒙得潦草，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先生都未來得及取字，只有閨名仙兒，怕不妥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