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回來了

  衛金珠騎在馬上，一個晃神，險些從馬上摔下來。

  她夾緊馬腹，抓緊韁繩，環顧四周。

  心跳驟然慢了一拍，熱淚突然上湧，她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喊出來：自己竟然，身在大漠戈壁灘！

  她回來了！

  她終於回來了！

  衛金珠激動地想要大吼大叫，她想要跟李慕白和凌霄慶祝個三天三夜，但是環顧四周，卻沒有那二人的影子。

  副將馬興策馬走到衛金珠身邊：“將軍，你為什麽非要跟我們一起去？你可是這西風城的守將，國之重臣，隨隨便便翹班出走他國，萬一被上邊治罪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衛金珠看著馬興那張親切的古銅色臉龐，努力回想著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天元五年，西風城失守的前一年。

  她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按照前世的台詞，說了出來：“你們搞錯了。西風城真正的掌控者，是大夏國國君。我只不過是個守將，是個擋劍的靶子。除了軍務，西風城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太守一手掌控。其實根本就沒有我什麽事。我有個什麽好歹，上邊隨時能找到人替換。”

  “將軍！您這是說氣話？再說了，我說的是行政權力的事嗎？我是害怕您被上邊責罰！”馬興歎道。

  衛金珠：“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這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西夷國，我非走一趟。”

  “哎，好吧，還好那個神醫沒有哭喊著跟著將軍來，真是萬幸。”馬興譏諷道。

  衛金珠擺了擺手：“停！”

  後邊的五個人都停了下來。

  馬興一臉問號地看著衛金珠：“怎麽了將軍？”

  衛金珠撇撇嘴：“我們原路返回！”

  “啊？”

  “什麽？”

  “為什麽啊將軍？”

  衛金珠撓了撓頭：“額，我想那個神醫了。”

  眾人絕倒。

  去西夷刺探情報，前世已經做過了。歷經艱難萬險得到的情報如今都在她的腦子裡，已沒有不要再去這一趟。

  而且她現在，真的想見李慕白。

  為了隱藏身份，他們從西風城出發並不是直奔西夷，而是繞道走的，所以現在走出西風城已經不少距離。

  這裡荒無人煙，而他們選擇的道路，是穿越一片上千裡的無人區。

  一複一日的黃沙漫漫，讓這群人都滿面塵灰，嘴唇起皮，只有衛金珠，如果把她的面罩拉下來，就會發現她仍然保持了先前水嫩的狀態。

  眾人在漫無天日的黃沙和望不到邊際的起伏的荒漠裡穿行數日，衛金珠自然不能用剛剛那個可笑的理由勸他們返回，便直說自己想通了，覺得馬興說得對：有時候努力做事不一定是對的，也要考慮一下上邊當權者的感受。

  只是她花了好一頓功夫才說服馬興他們也跟著自己回去。甚至連“我需要你們保護”的話也說出來了，著實驚掉了幾個人的下巴。

  要知道這個女將軍可是比男人都強悍的存在，他們完全接受不了“需要你們保護”從這樣一個強悍的女人嘴裡說出來。

  不過最後，他們還是屈服了。腦袋懵懵的，根本容不得多思考就同意了。

  回程在完全荒草侵蝕的官道上，他們遇到了踽踽而行的一隊馬車。

  等到衛金珠她們靠近了才發現，這個車隊，運送的貨物，竟然是人。

  一車又一車的奴隸。

  他們蓬頭垢面，衣不蔽體，手上腳上全部都戴著鐐銬。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通過柵欄的間隙望向外面自由的天空。

  那眼睛中竟然沒有悲戚，沒有惶恐，而是認命一般的淡定，甚至從容。

  車隊的頭目看見衛金珠幾人靠了過來，引起了驚覺，他下了馬，手中握著馬鞭，審視了四人一番。

  “你們，幹什麽的！”

  衛金珠看到眼前這個人白白胖胖，腦滿肥腸的，又看了看車裡的奴隸。曾經她也看到無數輛這種車隊，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可是如今，她為此而羞愧。

  馬興冷聲對那人販子說：“我們幹什麽的不用你管，各走各的道而已。”

  白胖臉哼了一聲：“哦，那好吧，看你們不像是打家劫舍的。”

  衛金珠仔細看了看這十幾輛馬車，每個木柵欄釘成的囚車裡至少關著十五名奴隸。

  她強忍著怒氣，跟那白胖臉的搭話：“掌櫃，這荒郊野嶺的，您這是哪裡搞到這麽多的貨？”

  白胖臉臉上滿是得意：“哪裡搞的？這需要搞嗎？那邊的一個鎮子上的羌民妄圖謀反，被一鍋端了。男的殺頭，女人和孩子被罰為奴隸。”

  衛金珠沉默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接上話茬，說：“哦，原來是這樣。”

  羌民是生活在大夏國境內的少數民族，在西夷國也有不少的人口。他們沒有自己的領地，一直在大夏國和西夷的夾縫中求生存，連自己的軍隊都沒有，人口又極為稀少，何談謀反？

  衛金珠內心直搖頭：這分明是當地官府和人販子勾結！
  他們為了利益，白白取人性命，並將這些羌人的妻兒變為奴隸，從中謀取暴利。

  衛金珠歎了口氣。

  在書中的華國，她要擔心的是如何演好戲，跳好舞，做一個演員。但是在這裡，她肩上擔的都是責任。

  任何地方都少不了吏治的腐敗，在這邊陲之地，天高皇帝遠，如果攤上了某個無良的官員，真的是當地百姓的災難。

  車隊的後面，衛金珠試圖同囚車內的奴隸攀談，想要了解他們緣何淪落至此。但是這些奴隸仿佛沒有興趣訴說自己的遭遇，甚至連眼神都懶得給衛金珠一個。

  但是衛金珠知道，地方官之所以敢這麽做，一是因為大夏國本來就對這些人口稀少的民族心懷歧視，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二是因為在如此荒涼貧瘠的地方，地方官撈不到油水，便鋌而走險。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可是在這大夏國的土地上，尤其不公平。

  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衛金珠覺得自己能夠救得了這些人，可是即便是救下了，她能夠保證她們日後能過上好日子嗎？囚車裡的女人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親，她們根本無法返回原來的家園，這樣的孤兒寡母，流落異地，如何生存？
  難道，這就是她們的命？

  什麽是命？是天眼那樣的家夥潦草幾筆的操控嗎？衛金珠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憤怒，蓋過了她回來大夏國的喜悅。

  她驅使馬兒加速，先要找到李慕白和凌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