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流言起
景啟帝最後沒有多留,與端木洵又說了會兒話之後就準備回去了。
芮顏看著依然有些落寞的景啟帝,笑著讓人打包了一些桂花糕,交給鮑公公讓他帶回宮去。想到景啟帝剛才誇讚了茶水,順道又讓人裝了一小罐的雀舌,也交給了鮑公公。
鮑公公笑著一一接過。
看到芮顏的舉動,景啟帝的嘴角微微動了動,到底沒有說什麽,只是深深的看了芮顏一眼,只不過他的眼中少了之前的審視,多了一抹淡淡的暖意。
等景啟帝走後,端木洵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才拉住了芮顏的手,道:“顏兒,我好像一直沒有和你講我母妃的事情。”
芮顏看著他點了點頭,雖然之前她有想過要問一問,但是她知道柳貴妃的事肯定是端木洵心中的一個傷痛,而他之前也沒有主動說起來,因此她也就不了了之沒有詢問了。
此時的端木洵則陷入了一陣回憶,隨後才緩緩開口敘述了起來。
柳貴妃的事情大致上與侯老夫人說的差不多,只不過端木洵說的更加詳細而已,就連柳貴妃的死他都說的清清楚楚。
當初的柳貴妃就像侯老夫人說的那樣,身體一直很好,根本就不可能會暴病而亡。可是就是突然有一天在柳貴妃發燒之後,她的身體慢慢就變得差了。
原本景啟帝也沒有多加在意,還以為柳貴妃就是小病小痛之後身體有些欠妥當罷了,可是沒想到就是一個小小的發燒,最後卻要了她的性命。
覺察到端木洵說到柳貴妃死時的僵硬,芮顏立即拉住了他的手稍加安撫。
端木洵也察覺到了芮顏的動作,寬慰地說道:“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我沒事,只不過想到當初母妃死時的淒涼,我依然有些難過罷了。”
芮顏知道最親的人死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感覺,因此她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緊緊地抱住了端木洵,用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一遍又一遍。
端木洵感受到了芮顏撫慰他的柔情,整個人漸漸放松了下來,沒有了之前的僵硬。
兩人一直這麽抱著過了許久,芮顏才問道:“這麽說來,當初母妃的發燒其實是別人下的毒手?而之後母妃的身體才會越來越糟,最後香消玉殞的嗎?”芮顏成了端木洵的妻子,心中也早就把柳貴妃當做自己的母親般看待,因此在稱呼上也隨了他。
端木洵閉上眼點了點頭,不過對於芮顏稱呼的母妃,心中又好受了一點。
芮顏繼續拍了拍端木洵的後背,斟酌了一番問道:“那殺害母妃的凶手就是當今的皇后嗎?”
端木洵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皇后是明面上殺害我母妃的凶手,可是最陰毒的還是那麽隱藏的背後的人。”
“是德妃?”芮顏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初侯老夫人告誡她的話,讓她小心皇后與德妃的話。
端木洵微微有些訝異地看了芮顏一眼,“你怎麽知道的?這件事十分隱秘,一般人是不會知道的。我原本還以為父皇是知道的,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是直到前段時間才看清楚那個女人的真面目。哼,只不過就是因為她有些像母妃罷了,他居然就能一葉障目。”
芮顏倒是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她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德妃長得像柳貴妃,不過隨即她就回答了端木洵的話,“從你剛才對父皇那麽說話我就可以隱約猜出一二了,而且……”想了想之後,芮顏還是把侯老夫人與她說過的話告訴了端木洵,“在我們大婚之前,外祖母曾告誡過我以後要小心皇后與德妃。”
端木洵稍稍一想就想明白了,博遠侯府的老夫人與仁欣大長公主一向交好,而那時候仁欣大長公主在自己母妃去世之後幫襯了許多,看來大長公主也是慧眼如炬,早就看清了事情的本質。
“外祖母勸告的不錯,你的確是要小心皇后與德妃。當初母妃寵冠六宮的話就是皇后明裡暗裡傳出來的,最後導致了母妃成為了宮中所有人的眼中釘。而德妃表面上與母妃交好,可是暗地裡卻又有計劃的讓別人對母妃更加的仇視。”
想到他查清真相時所得到的信息,端木洵的眼中就是一片冷光。
“母妃那時候的發燒是皇后下的藥嗎?”既然背後的凶手有兩個,芮顏倒是有些疑惑當初下手的到底是誰。
端木洵點點頭,道:“母妃那時候的發燒的確是皇后下的藥,可是那湯藥暗中卻被德妃給換了更加陰毒的藥,因此那時候所有人都沒有看出母妃的不妥之處,她才會那麽悄無聲息地漸漸消逝。”
芮顏感受到了端木洵的悲傷,因此繼續一遍遍地撫著他的背,直過了好一會兒,她覺察到他的情緒好了許多之後,才又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那時候還那麽小,為什麽會被送去江南呢?父皇怎麽舍得?”
端木洵嘲諷一笑,道:“那時候父皇每天都悲傷不已,差點跟著母妃一起去了,哪裡還顧得了我。”似乎想到了當時的情景一般,端木洵說起景啟帝的時候,雖然有些微嘲諷,可是語氣卻好了不少,不過他接下去的話,卻讓芮顏的心微微疼痛。
“父皇那時候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因此對我的關注越來越少了,這就讓那些人找到了空隙,找機會把我推下了禦花園旁邊的湖中。那時候正是寒冷的冬季,當初要不是有一名小太監剛好經過那兒,我可能也隨著我母妃一起去了。我那時候雖然還小,可是該記得的事還是記得的,因此當父皇知道我是被人推下去的之後,他就隱隱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而他也開始懷疑了母妃的真正死因,這才收拾起了悲傷,著手調查當初的事情經過。”
頓了頓,端木洵繼續說道:“至於我會被送往江南,那是因為我在被人推下湖中之後,沒過一段日子,我又差點摔下了假山。父皇這才意識到他一人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他怕我再次發生意外,這才將我送去了遠遠的江南。”
聽到這兒,芮顏更加緊的抱住了端木洵,她沒想到他當初被送往江南竟然是這麽一回事。
原本是芮顏安撫著端木洵,如今卻變成了端木洵安撫著拍了拍芮顏的背,道:“都過去了,你看,老天還是眷顧我的,讓我那時候活了下來,又讓我碰上了你。而父皇那時候隱約查到了皇后的頭上,可是一直沒有證據,他根本就不能將皇后怎麽樣,只不過他對我就更加關注了,每一年都悄悄的往江南送去了許許多多的東西,也暗中防著皇后,讓我成功長到了這麽大。”
芮顏點了點頭,道:“其實父皇真的很疼愛你,你剛才不應該那麽和他說話。”
端木洵撇過了頭,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他對我很好,他也是真的愛著母妃,可是就是因為他的愛害了母妃,就是因為他擁有那麽多的女人,讓母妃死於非命。”
芮顏不置可否,她其實也知道后宮中有太多太多的陰私,想到端木洵答應景啟帝的條件,想到他萬一以後也這般,芮顏突然有些不能平靜。
端木洵放開了芮顏,平視著她的眼睛說道:“顏兒,剛才我與父皇說的都是真的,我此生只會有你一個人,因此你根本就不用擔心會發生母妃那樣的事情,我也絕不會允許有其他女人來給你添堵。”
那時候的母妃雖然寵冠六宮,可是父皇還是有著許許多多的妃子,他其實有好幾次看到母妃獨自傷心的畫面,他直到長大了才知道,那是母妃在傷心,傷心父皇與其他女人之間的事,即使父皇是在逢場作戲,母妃還是感到了傷心
芮顏有些呆呆地看了看端木洵,雖然當初端木洵早在師傅面前就發過誓,可那時候她根本不知道他會答應景啟帝繼位的。古往今來,真的沒有一個皇帝只有一個皇后的,因此她還是擔心了。
可是現在端木洵以他母妃的事情來向她保證,她相信了,因此心中更是一片熨帖。
接下來的日子,京城還是處於一片肅然之中。太子的案子終究沒有任何進展,所有人都有些人心惶惶的,總覺得京城的天要變了。
沒過沒幾天,京城內突然傳出了楊文淵毒殺太子的事,整個京城瞬間轟動了。要知道楊文淵可是淑敏大公主的駙馬,而太子可是淑敏大公主的親兄弟,這件事怎麽想怎麽不可能,可是人言可畏,原本許多人不相信,可是說的人多了,有些人自然就相信了。
鳳棲殿內,端木沁正滿臉著急的看著羅皇后,道:“母后,您可要想想辦法,文淵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凶手的。可是如今外面流言卻傳的紛紛揚揚的,這對文淵真的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羅皇后端著白底描金的茶盞,細細的品了一口茶,隨後才淡淡地說道:“清者自清,如果楊文淵真的做過,別人想冤枉他都冤枉不了。”
“母后,清者當然自清了,可是如今外面的流言實在傳播的太快,我害怕不采取一些措施的話,文淵會受到影響。”端木沁的眼中微微有些焦急,這幾日府中受到的影響特別大,而朝中一些人都開始疏遠了文淵,就連父皇都找他談了好幾次的話。
羅皇后心中一陣冷哼,此時她的心中才應該氣憤難當才是。自從發現了楊文淵是端木濤的人之後,她就暗中派人仔細查了許多的事,沒想打最後竟然讓她發現采薇與楊文淵似乎有關系,這就讓她不得不重視起來。只是可惜現在她還沒找到證據,不然現在楊文淵哪裡只會經受那麽輕飄飄的流言。
想到這兒,羅皇后又深深的看了端木沁一眼。這就是她從小疼愛到大的好女兒,明明知道自己的夫君有問題,可是為了自己那所謂的愛情,竟然可以不顧自己親兄弟的死。
一直沒有聽到羅皇后的回答,端木沁終於察覺到了奇怪之處,她抬起頭來看了看自己的母后,這才察覺到羅皇后看她的眼神一片清冷,她有些愣愣的喚道:“母后……”
羅皇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淡淡地說道:“沒有其他事你就先回去吧,我相信事實勝於雄辯,你不用太過。”
揮了揮手,羅皇后有些困乏地垂下了眼瞼,端起茶盞送客。
端木沁還是有些愣愣的,直到錢嬤嬤的聲音響起,她才站了起來,向羅皇后行禮告別。
看著端木沁走遠的背影,錢嬤嬤欲言又止。
羅皇后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可是你看看最近我們查到的東西,難道你還打算讓我對她有好臉色嗎。”
錢嬤嬤立即低下了頭,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而回到府中的端木沁在書房內找到了楊文淵,她看著認真作畫的俊朗男子,突然問不出她準備了一路的話。
楊文淵早就注意到了端木沁的到來,只不過他一直沒有放下畫筆,直到收了了最後一筆他才抬起頭來,笑著看向她說道:“你回來啦,剛才我聽府中的下人說你進宮了,我還以為你會在宮中用過午膳才會回來呢。”
端木沁的嘴角動了動,最後什麽都沒說,直接走到了楊文淵的身後,從背後抱住了他。
“怎麽了?”撫上了端木沁的手背,楊文淵柔聲問道。
端木沁悶悶的說道:“如今外面的流言傳的那麽快,我心中十分擔心你。”
楊文淵無所謂的笑道:“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清者自清,我沒有做過的事,外人再如何謠傳那也是沒有關系的。”
端木沁剛才一直有些慌亂的心情終於平複了下來,她看到楊文淵這麽淡然處之,心中也不再擔憂。然而想到她之前隱隱查到的事,她的心中又湧上了一股淡淡的隱憂。
楊文淵背對著端木沁,因此根本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而端木沁是從背後抱住的楊文淵,因此也根本沒有發現他臉上的冷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