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二虎相爭(三)
管氏和小管氏回家後,向來和睦的婆媳倆倒是起了爭執,管氏堅決不答應把沈蔓送過去做妾。
小管氏卻道:“難道叫蔓姐兒在廟裡過一輩子麽?嫁到江家後,即便是做妾,只要生了兒子,把兒子養大,就能分出去單過,蔓姐兒的日子也熬到頭了,姑母難道想叫蔓姐兒死後也沒人供奉香火麽?”
小管氏叫了姑母,沒叫娘,管氏頓時沉默了,她道:“你寫信給你爹和你哥哥,叫他們上京幫襯著蔓姐兒的婚事,即便是不大操大辦,也不能叫江家欺負了去,如今分了家,把探兒挽兒都接到京城來,咱們就在京城安家落戶了,沒錢花了,沒飯吃了就去找沈五娘討,我不好過,也不能叫她舒服了去。”
管氏目光凶狠,有不罷休的意思,小管氏哭道:“你叫五娘不好過,江太太就能叫蔓姐兒不好過,你這是何必呢,我反正不能叫蔓姐兒吃苦。”
兩個人正說著,沈愛蕭回來了,慢悠悠,田舍翁的模樣:“回來了?說的怎麽樣?是做妾呀,還是送進廟裡去?”
竟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管氏咬牙切齒:“沈愛蕭,你沒有心肝,蔓姐兒可是你的孫女!”
沈愛蕭冷笑:“我的心肝都在雲芝和四娘身上,你把她們害死了,我的心肝也沒了,你是自作自受,別來怨我。”
沈愛蕭在小管氏的目瞪口呆下踱著步子進了書房,管氏狠狠摔了個茶盅,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沈悅明這一病,可驚動了不少人,陳翼也親自過來探望,沈悅明很是內疚:“自打我們一大家子來,給添了不少麻煩。”
陳翼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說什麽麻煩,你如今怎麽羅嗦起來了。”又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也少操心,正經做你的田舍翁去要緊。”
沈悅明不禁苦笑,又托陳翼多多照看沈愛蕭,陳翼爽快的應了。
二皇子也替皇上來了一趟,稍微一打聽,也知道了內情,回去告訴皇上,皇上哈哈大笑起來:“一報還一報,只要沈蔓進了門,只怕江文明再深的怨恨也沒了,衛君子要開書院,就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怕他掀起什麽風浪,這件事,總算是圓滿解決了。”
二皇子笑道:“沈先生叫我替他向您討個恩典,請您重用江道,到時候若是封賞女眷,求您千萬別忘了沈蔓一份。”
皇上笑起來:“悅明是個忠厚人哪,你叫他放心,這事我應下了,絕不叫沈蔓吃虧就是了。”
眼見著入了冬,皇上心裡高興,吩咐二皇子:“冬至那天,設宴宴請文武百官和誥命女眷,就交給你來辦,務必要熱熱熱鬧鬧的。”
二皇子笑著應了。
沈月明的身體沒什麽大礙,起身後就命人收拾東西回蘇州,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樣子,說正好回蘇州過年,沈氏苦勸無果,隻得幫著收拾東西,連林宛如也跟著前前後後的忙活。
十一月中旬,陳永明,沈氏帶著陳瑞文和林宛如去碼頭送走了沈悅明一家子,沈愛蕭和管氏則搬回了老宅住,一來是沈悅明怕他們受委屈,二來老宅空著也是空著,得有個人照看。
沈愛蕭忙著開書坊的事情,管氏和小管氏則盯著四喜胡同,程氏倒是喜氣洋洋的開始操辦江道的婚事,賀知書雖然跟了來,可婚禮沒辦,也沒圓房,只有賀知書進了門,才好讓沈蔓進門,這也是程氏當時說好了的。
林宛如總算不用東奔西跑的,閑下來便問陳瑞文萬霖的事,陳瑞文笑道:“你放心,我已經派了人去揚州告訴林松城,不會叫林松城吃虧的。”
又把自己和二皇子設了餌引太子上鉤的事情說了:“……萬霖是個精明的,可太子卻是貪得無厭,只要他發了話,萬霖也無可奈何,到時候,他們就等著血本無歸吧。”
林宛如見陳瑞文另有打算,也就放下了心,松了口氣,陳瑞文見了好笑,道:“綠霓說這兩日燉的補品你都沒吃,是不是身子大好了?”
自打林宛如暈倒,陳瑞文就命小廚房每日不重樣的燉了補品送來,林宛如剛開始沒覺得什麽,後來就不耐煩吃了。
林宛如抱怨道:“你光叫我吃,我都胖了一圈了。”
陳瑞文促狹的捏了捏她的腰:“我怎麽覺得沒長肉?嗯?叫我來看看,到底是哪裡胖了?”
他把林宛如捉在懷裡動手動腳的,林宛如怕癢,趕忙躲開,兩個人在炕上嬉鬧起來,服侍的丫頭趕忙退了出去。
陳瑞文望著懷裡的人,皮膚細白,眼睛亮亮的,嘴唇紅紅的,撅著嘴撒嬌似的瞪著他,陳瑞文不禁心裡酥麻,如對待珍寶般輕輕地親吻,不多久屋裡便想起細細柔媚的呻吟聲……
石愛珠,柳萱和水柔約好了一起去陳家拜訪林宛如,三個人裡兩個是郡主,一個是王爺的妹妹,又是正式的上門拜訪,陳家很是看重,沈氏隆重熱情的招待了。
石愛珠嬌憨,對沈氏道:“您就別忙了,我們和宛如親姐妹一樣,也不是外人,您這客氣,倒叫我們過意不起。”
沈氏笑道:“既然郡主這麽說了,那我就放肆一回,也不陪著了,你們年輕姐妹一處說話去吧。”
三個人被林宛如帶去了陶然居招待,水柔看著屋裡別致的擺設,嘖嘖稱歎:“嫁了人就是不一樣了。”
林宛如笑道:“既然嫁人好,你也快些出嫁了。”
柳萱笑道:“你還別說,她哥哥正張羅著呢。”
水柔也沒有害臊,道:“我沒爹沒娘,哥哥雖說幫我張羅婚事,可最後還要我點頭,我是不怕的,倒是愛珠和萱兒,這陣子兩位長公主經常湊一起,不就是說你們的婚事麽?”
柳萱嘻嘻笑道:“本郡主的眼光可高的很,若不是才貌雙全,我可是看不上的。”
石愛珠則是沒說話,林宛如見了趕忙岔開話題:“過幾日我表哥成親,表嫂娘家來的人不多,你們可得去湊個熱鬧。”
水柔笑道:“這個是自然,到時候我再請哥哥也送份大禮,就更體面了。”
石愛珠和柳萱也紛紛應承,柳萱更是好奇的問起了沈蔓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都糊裡糊塗的,你快點告訴我們。”
林宛如含含糊糊道:“也沒什麽好說的,你們就別揪著問了。”
石愛珠卻不依,拉著林宛如一陣揉搓,林宛如堅持不肯說:“反正到時候你們都會知道的。”
水柔對這件事確實也沒什麽興趣,便拉開了石愛珠,興致勃勃道:“我們去沈先生開的書坊看看吧,我還特地拿了我的詩稿,想請先生幫著改改呢。”
柳萱也連連點頭,林宛如隻好答應了,回稟了沈氏一聲,便隨她們去了西大街。
沈愛蕭給書坊取名求道,黑漆的招牌雕著古樸的求道兩個大字,簡單而別致,水柔對沈愛蕭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看著招牌都是滿臉的崇敬。
林宛如叫人去說了,正巧沈愛蕭在,便打發了閑雜人等,請四個女孩子進去說話。
鋪面裡擺著一座座書架,書還未放上去,後面的小院倒是收拾的乾乾淨淨,沈愛蕭穿著粗布衣裳,對她們的到來很是高興:“我也沒做過生意,正發愁呢,正好你們來了,給我出個主意。”
林宛如笑道:“您不是請了掌櫃麽?”沈愛蕭提起這個就不高興了,道:“那些個掌櫃張口閉口就是怎麽掙錢,真是俗氣。”
柳萱笑起來:“您開鋪子難道不是為了掙錢?”
沈愛蕭捋著胡須道:“錢自然是要賺的,可也不能只為了賺錢,那樣我索性都交給掌櫃的管,我自己又幹什麽去?”
林宛如想了想,笑道:“您這兒地方也挺寬敞,不如這樣,多置辦幾張桌子,幾張板凳,每逢初一十五就請了學子來討論學問,一來於您做學問有益,二來,知道您講學問,大家必定趨之若鶩,到時候人來人往的,還怕書賣不出去麽?”
沈愛蕭眼前一亮,石愛珠拍手笑道:“這樣最好了,沈先生,您就這麽辦吧。”
水柔笑道:“到時候只怕整個京城的學子都來捧場,不光學子,只要是讀書人只怕都想進來聽聽您的教導。”
沈愛蕭不住地點頭說好,稱讚林宛如:“你對做生意還真有幾分頭腦。”
林宛如笑著沒說話,不管沈愛蕭怎樣冷漠和荒唐,他都是姨娘的生父,若是他窮困潦倒,姨娘不免背上不孝的名聲,自己自然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了。
水柔拿了詩集請沈愛蕭賜教,沈愛蕭瞧了,笑道:“閨閣女子能做出這樣的詩來已經很不錯了,雖然遣詞和立意有些青澀,也是你們年輕沒有閱歷的緣故,不過和黛玉一比,就少了股靈氣,黛玉的詩你們可讀過?尋常男子也少有比得上的。”
水柔笑道:“自然是讀過的,我也十分敬服,只可惜她嫁人後就很少碰這些東西了。”
沈愛蕭聽了不禁搖頭,和水柔就如何寫詩討論了大半天,柳萱還能插兩句嘴,石愛珠和林宛如則是面面相覷,兩個人坐了一會,便跑去前頭瞧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