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拆散才子佳人
鄭夫人一片苦心,落在了何妙音耳中,卻成了舅父舅母嫌貧愛富的證明。她當即鼻頭漫上一陣酸楚,又怕舅母多心,壓下了心中感傷強顏歡笑。
待舅母走後,她屏退下人,伏在床上嚶嚶的哭了起來。哭完了她怕眼睛腫脹讓人看出端倪,拿濕帕子捂住眼睛,冷敷消腫。
何妙音本就是多愁善感的性子,哭了兩場又值寒冬來臨,草木凋落,一個人倚在窗前愁眉不展。她身子柔弱,被風一吹,竟是病了下去。
這一病不打緊,何妙音心中抑鬱身子骨孱弱,內外交困下,纏纏綿綿一躺就是小半個月。闔府上下,被她這一病驚得亂愁雲慘淡。何妙音比起鈴兒要小上兩個月,生的又美麗柔弱,大家都打心眼兒愛護她。
如今何妙音病了,鄭夫人一顆心全落在她身上,哪裡還有心思管什麽兒女親事。於是何妙音和鄭鈴兒的婚姻大事,暫且被擱在了一邊。
何妙音本就惶恐舅父舅母拒了她的心上人,然後亂點鴛鴦譜將她和那些徒有虛表的富家子弟湊在一起。如今見自己生病後,舅母不再提親親事,慢慢心安。
她本單純為了拖延時間,想不出的好的辦法,每次喝藥偷偷倒了一半到花盆中。幾次下來拖得身子愈發消瘦,精神也跟著不濟。
至於喬正臣滿心熱血的上門提親,不到半天的功夫,字畫就被打了回來。整個人如霜打的芭蕉失魂落魄,他守在書齋中,想和何妙音見上一面,久候不至心下不免焦急。
一向自負的喬正臣,全然沒想到自己的心血之作,會被人棄之如敝履。難道堂堂正源商行的掌舵人,會是嫌貧愛富之輩。
只因喬正臣從不知鄭直名姓,也不知他是正源商行的少東家,故而不知自己真面目早已暴露。倘若知曉鄭直便是那個對他十分不屑的年輕人,喬正臣恐怕還會掂量下,自己成為何妙音乘龍快婿的可能。
兩個青年男女,情意正綿時被人阻止,如同沸騰的油鍋裡濺入了水滴,勢頭反而更大了。喬正臣使出了渾身解數,終於打探出何妙音渺無音訊的原因,原來她竟是生病了。
兩人相識這麽長時間,喬正臣對何妙音也有幾分真情實意在。佳人臥病在床,他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只是鄭家非等閑門戶。喬正臣想混進去,與何妙音見上一面,幾乎是癡心妄想。
一想到那個巧笑嫣然的美人兒,如今容顏憔悴,喬正臣心裡就跟著疼。
情急之下,喬正臣只能用最笨的法子,想辦法托書齋的人。求掌櫃待到鄭家小姐派人來拿字畫時,將他的書畫免費送到府內。
何妙音纏綿病榻,心中又記掛喬正臣,少不得想辦法送出個消息。百般無奈之下,何妙音只能吩咐丫鬟到常去的書齋買字畫。鄭夫人憐惜何妙音體弱,從不干涉她這些風雅愛好。
故而,何妙音大膽的舉動,終於換回了心上人的畫作。她急不可耐的展開畫卷,待看到圖中內容中,心中不由淒楚。無奈何,只因畫中落梅點點,怪石嶙峋,好一派蕭條景象。
她既然與喬正臣心意相投,又怎會不知,這是心上人變相訴苦。他的心,大概似這梅花,揉碎飄零了一地。
何妙音一方面感念喬正臣不是狡猾多情之輩,信守諾言上門提親,被拒絕之後依然掛念著她。另一面,又因為舅父舅母在婚事上的限制,倍覺淒楚。
如若親生父母在堂,她一定大著膽子,將心意直白說出,也不會不上不下在這裡兀自擔憂。
何妙音到底年輕,得的又不是大病拖了小半個月,最後還是好了。等她恢復健康,鄭夫人懸在空中的心,終於能落下了。眼看到了冬天,妙音和鈴兒又長了一歲,她不由又踅摸起二人的婚事。
鄭夫人將何妙音視作親生兒女,經歷了喬正臣的事後,在兩人婚事上更加慎重。每當有人上門提親,或者露了口風,她都要著人細致打探一番。
鄭家在漢陽乃是數一數二的富戶,鄭夫人當了這麽多年主母,自是知曉世間男兒不是都像她夫君這般清正耿直。
總有那麽一些人,妄圖借著裙帶關系,攀上鄭家這棵大樹。鄭夫人不願意讓別有用心之徒,將自己如珠似玉的兩個女兒帶走。
待鄭夫人第三次詢問何妙音,是否中意她看上的俊才,心底因為辜負心上人倍受折磨的何妙音終於忍不住,大著膽子將自己的心思說出。
她沒有直言喜歡喬正臣,隻說她不慕富貴榮華,隻想嫁一個有真才實學的夫君,擅長吟詩作賦描繪丹青。
何妙音吐露心跡時,心情激蕩,小臉紅彤彤一片。說完之後,即刻告罪,好似做錯事一般。
鄭夫人也是從年輕時過來的,見狀大驚失色,難得她這侄女兒,竟是有了心上人。只因何妙音剛生過病,鄭夫人怕太嚴厲嚇到她,隻得先行安撫。
事後,鄭夫人將何妙音身邊的使女逐個叫過去暗自排查,又將她前幾個月去過的地方,做過的事梳理了一遍。
這一段梳攏之後,鄭夫人從何妙音書房中,落款為何春居士的多幅畫作中看出了名堂。
難不成,她這侄女兒竟是喜歡了兒子口中心術不正的喬正臣。鄭夫人心驚之下,小心找何妙音對峙,不著痕跡的將從鄭直口中聽到的關於喬正臣的消息說與她聽。
沒想到何妙音性子執拗,鄭夫人不說還好,一經挑明,她索性破罐破摔,直嚷嚷著此生非喬正臣不嫁。
這種話哪裡是閨閣中小姐能說的,鄭夫人心中大苦,怕長此以往出了什麽醜事兒,隻得和夫君以及長子商量。
鄭直一聽表妹竟然喜歡喬正臣,當即就炸了鍋,恨不得直接衝出去揍他一頓。這個虛偽的男人,是不是跟他過不去,偏要盯著他身邊的人下手。
壞就壞在,何妙音一門心思認為喬正臣是個好人,無論家裡人怎麽勸都不回頭。甚至覺得舅父舅母還有表哥他們,為了拆散她和喬正臣,故意詆毀他的名聲。
聽聞表哥要去打喬正臣,她又哭又鬧,鄭直無奈隻得放棄了這個念頭。
一家子為了讓何妙音回頭,苦口婆心好話歹話說盡,她就像一粒銅豌豆,死咬著非喬正臣不嫁。
偏偏此時,喬正臣再次上門提親,為了不讓何妙音得知後喧鬧,這一次喬正臣的媒人連鄭家大門都沒能進去。
鄭直一個大男人,實在弄不懂表妹在想什麽,明明一個渣男,偏偏還要百般維護她。
好在鄭直焦頭爛額沒多久,辛夷回來了。在鄭直心目中,辛夷一直是個有主意的 ,故而他想從她那裡討個法子。
只是念在她剛回來舟車勞頓,鄭直不好意思那麽快麻煩她。過了好幾日後,抽空將這段時間一直困擾著鄭家的難題,說與辛夷聽。
要談辛夷聽到這件事後的感受,說真的她完全沒想到。經她這隻小蝴蝶煽動翅膀後,轉了個彎兒,喬正臣還是走上了靠著女人往上爬的路。
區別之處在於,喬正臣前世靠著她這個農戶出身白手起家的商女,這輩子則是看上了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的富貴孤女。
想到這裡,辛夷的心思不由微妙。這樣的男人,大概也就這點兒出息了,雖有才華卻不願意吃苦,總想走捷徑。
莫說鄭直是她親如兄長的朋友,兄長的妹子理應也是她的妹子。哪怕喬正臣此時騙的是一個毫不相乾的人,她也會想辦法出手乾預。
惡人自有天收,只是辛夷等不及老天來收喬正臣了,她想親自給他一點兒教訓,教他知道昧著良心辦事兒是會遭報應的。
鄭直講述完表妹之事後,見辛夷神色變化莫測一言不發,不由擔心的問:“怎麽了,難不成你也覺得棘手。唉,我這表妹,真是鬼迷心竅般,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哦?”辛夷回過神來,歉然一笑,“我在思索該如何既然妙音小姐認清喬正臣的真面目,又無傷她的閨譽,還能讓喬正臣得個教訓。”
鄭直眼睛一亮,驚喜的拍了下大腿:“真的有這麽好的法子,我就知你主意比旁人多。你快說與我聽聽,到底是什麽好法子。”
“瞧你猴急的模樣,想要兩全其美,自然要仔細考慮一下。不如這樣,你今日且回,待明日或者後日我想出章程來,再與你細談。”
辛夷笑說,眉眼寧靜自信,讓鄭直莫名信服。
“好,我聽你的,”說罷後,鄭直露出苦惱之色,不好意思的補充,“只是我那表妹自幼性子敏感,你的法子不要太過激,嚇到她就不好了。我爹娘可是最疼妙音和鈴兒了。”
頭一次從鄭直身上看出兄控形象,辛夷啞然失笑,白了他一眼說:“我自是明白,不過我隻管出主意,籌辦的事兒可要你來操作。”
(深夜求個訂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