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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鸞令》第151章 招惹是非
  第151章 招惹是非
  第149章招惹是非

  黎晏這麽一席話,把魏子期徹底的說懵了。

  他爹的那點心思,他當然是有數的,無非是利用齊王正好打壓陳家,這次齊王既跟著他們一起到了湖州,就不能給陳家好日子過,總要叫陳家知道厲害,免得都過去了這麽多年,他們仍舊懷恨在心,忘不掉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

  只是於魏子期而言,他不讚成,也無法苟同。

  從小到大,他都希望魏家和黎晏保持距離,更希望魏鸞和他保持距離,既一直都存了這樣的心,又如何會與他爹一般,想利用齊王來謀利呢?
  眼下黎晏話一出了口,他立時聽出言外之意。

  然則魏子期心中驚懼卻遠勝於憤怒。

  黎晏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想必是知曉爹今次要請他走一趟湖州的真實用意。

  這個人……他怎麽會小看了大梁的齊王殿下。

  宗室皇親,便是年紀再小,也沒有哪個是省油的燈,說到底都是心思深沉,不好騙的主兒。

  黎晏不計較不追究,還多看在魏鸞面子上呢。

  魏子期當下臉色大變:“殿下不如挑明了說,這樣遮遮掩掩,實在也不是殿下該乾的事兒。”

  他背著手,實則緊張不已,若細看,隱隱還能瞧見他鬢邊的一層薄汗:“我從沒想過要利用殿下來做什麽,會說出這樣勸阻的話,也並非要殿下如何的打壓陳家,這些,鬥不過是我肺腑之言。殿下細想,也該明白,這都是正經的道理,我沒含沙射影——我們魏家在齊州,尚且有宋家這樣的人家可比肩,何況一向收斂多一些,陳家可不是。”

  他一面說,一面又略揚了下巴,朝著黎晏挑了一回:“我只是在勸殿下三思而行,也希望殿下能認清現實。殿下把案子大包大攬的接過去,生出了救人的心思來,那總歸是我表哥,殿下要救他一命,我心中也不勝感激,可是殿下若一味打算靠著那些個茶農來成事兒,恐怕是會失望。與其等到來日殿下碰了壁再失望,再措手不及,不如眼下我就與殿下實話實說。講真話總是不好聽,但殿下高高在上慣了,聽見一兩句真話不容易,阿諛奉承聽多了,難道不想聽一聽這些個肺腑之言?”

  黎晏高高的挑眉,打算從他眼底看出一絲的驚恐和慌張來,但也不知道是魏子期掩飾的太好,還是他真那樣氣定神閑,能這樣大搖大擺的說出這樣的話。

  說來說去,他是不承認有私心了,要自己把話挑明了說,這算是在譏諷他了?
  他嗤了兩聲,收回了打量的目光:“你怎麽說,我便怎麽聽吧,說了這麽一大車,橫豎你不承認,我也不能逼著你認下。你說什麽肺腑之言,我聽進去了,不若你想個好法子出來?”

  他三言兩語噎住魏子期,那真是一口氣險些沒有提上來的。

  魏子期從前就不喜歡他,但真不知道這個人說起話來這樣氣人,能把人活活給噎死。

  眼下他又有什麽好辦法?

  先找麻煩的是他黎晏,公堂上亮明身份越權奪了杜啟崖辦案權的也是他黎晏,沒人逼他這麽乾……這就像是闖了禍的孩子,自個兒闖的禍做的孽,總歸要自己來承擔,誰還能替你受著不成?

  或許天底下有無數人想為這位殿下承受,覺得是無上的榮光,可他魏子期不想,亦不屑。

  魏鸞從她大哥臉上看出了端倪,就怕他脫口而出,仍舊說什麽“率性”的話。

  她喉嚨一緊:“不如就按你說的,好歹我們也該先見一見表哥。舅舅和舅母說了多少謊,瞞了我們多少事兒,我們自己心裡都沒數,見過了表哥,就一切都明白了。至於你說的要去找一找去歲與表哥談生意的茶農,這的確不失為一個辦法,往好了想,沒準兒能成,將來湖州城中,也有他們幫著咱們說話,不至於什麽都是陳家一張嘴,只是我大哥說的這些,無非是往壞處想,那些人畏懼陳家勢力,便是有你在,也不該開口罷了。”

  她橫跨出去一小步,緊著又接上前話來:“人說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現下什麽都還沒做,保不齊有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咱們想的再好,說的再多,實則都不大有用的。”

  那一小步跨出去,姿態是阻攔,更多的是對魏子期的維護。

  黎晏看在眼裡,心下也明白,單看她到如今還想救孫昶,這丫頭心腸實在是軟。

  對外人倒是硬的起來了,譬如宋家姊妹,再譬如元樂,可是對自己人嘛……連章氏她都能一忍再忍,那性子可真是好到了極點。

  她都這樣子了,他還跟魏子期計較什麽?是以黎晏只是點了頭,算是應下了她的那些話,旁的一概不再提,帶著三分賭氣的性兒,自顧自的邁開腿,朝著客棧的方向而去了。

  ……

  魏子期和魏鸞見到孫昶,是在那天后半晌了。

  原本依著魏鸞的意思,當下她便想到大牢裡去看一看孫昶。

  她是沒見過那種地方,更別說進去了,只是看話本子也好,聽人戲言也罷,都說大牢裡是最吃苦,也最是磨人的了,哪怕孫家上上下下的都使了銀子,可她就是怕杜啟崖真的同陳家聯合起來坑孫家,真要這麽著,暗地裡還不知道如何磋磨她這位表哥。

  可是黎晏不肯,她頭上還有傷,雖說周諶看過說沒有大礙,吃兩服藥,多休息就好,若是到了後半天覺得頭疼起來,他再來看,若是覺得不疼,那就真沒事兒了。

  故而黎晏把她扣在客棧裡頭不叫她出門,偏偏杜啟崖又幾次三番派了人到客棧,說是請黎晏移駕驛館,也好叫知府衙門的人跟前伺候著。

  黎晏再三的想來,客棧有客棧的方便之處,可就是人來人往的,也怕有不長眼的衝撞了魏鸞,於是吩咐趙隼去回了杜啟崖的話,叫把這客棧裡的人給清了出去,至於人家花出去的銀子,也不叫他知府衙門賠回去,他自個兒掏了銀子賠給了人家,又補給客棧老板二十兩,余下的便不提了。

  魏鸞無奈,可他一味的看著,她又不能跑出去,況且要去大牢看孫昶,還少不了他同杜啟崖吩咐下去話,不然也只怕這位杜知府,對他們魏家人不會有什麽好臉色才對。

  於是這麽一拖再拖,一直到後半天,周諶再給魏鸞請過了脈,且她額頭上的紅腫也的確消退許多,看起來沒早晨那樣嚇人,他才稍稍放下心來,叫趙隼陪著她和魏子期,一塊兒往知府衙門去了。

  他原是想去的,只是細想來,人家一家子見面說話,有他在,孫昶保不齊緊張,萬一有些話再憋著不說,他倒成了壞事兒的,再者於杜啟崖看著,也不大好,便索性在客棧等消息,也不跟著一道去了。

  趙隼早上時候是沒跟著伺候的,等他們回客棧那會兒,見了魏鸞你的傷,又見知府衙門一味的派人來,這才知道了一大早發生的事兒,這會兒往知府衙門,他也帶著一肚子的火氣,便是覺得這位杜知府,辦事兒實在不像樣子,著實的委屈了他們家殿下。

  眼下臨近了府衙門口,魏鸞長歎了一聲。

  她原就跟在趙隼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沒差開幾步的距離,這一聲歎息自然入了趙隼的耳中,他一愣,腳步就頓住了,回了身來看她:“姑娘是身上不舒服嗎?還是頭疼起來?出門前殿下特意囑咐了,姑娘要是頭疼起來,可不許奴才帶您到牢裡去見那位少爺。”

  魏鸞搖頭說不是:“你心裡頭,對杜知府還存著氣的吧?”

  趙隼啊的一聲,倒抿起唇來,好半天才回了她一聲:“姑娘真是聰慧極了。”

  “不是我聰慧,我和黎晏一起長大,你從小就跟在他身邊兒服侍,說白了,咱們不都是一起長大的人嗎?”魏鸞掖著手,面色平靜的望向他,“你生起氣的時候總顯得心事重重,其實我方才歎了好幾回氣,就是聲兒不大,但依著你的機警,早該聽見的,我尋思著我一個勁兒的歎氣,你倒也不知道問一聲嗎?這一下子提高了聲音,你果真頓住了腳步,可見不是黎晏沒交代你,是你先前心裡有別的事,壓根兒就沒有聽見我的聲音罷了。”

  趙隼有些不大好意思起來,倒叫她來操自己的心,眼前這一個雖不是他的主子,但誠如魏鸞所說的一樣,都是一起長大的,他做奴才的整日跟在主子身邊兒,主子高看的人,他當然也高看,是以魏家這位二姑娘,同他半個主子是一般無二,他雖偶爾會心下對她生出不滿,覺得她又憑什麽叫主子鞍前馬後,但更多的時候,還是畢恭畢敬的。

  這會子聽她這樣說,趙隼便躬身做了個禮:“是奴才的不是。”

  魏鸞欸了一嗓子:“我原也不是責備你,你生杜知府的氣,也是為黎晏,我責備你什麽?只是趙隼,黎晏身邊一向是你最得臉,也最得力,你小的時候是宮裡長大的,後來才撥到黎晏身邊去伺候,好多道理,你比我還要清楚。人家都說宮裡長大的孩子慣會看人臉色,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我想,這不光是說那些皇子公主們,自然也是說你們了——”

  她拖長了音,聲音一直是軟軟的:“黎晏不來,自有他的道理,叫你陪著來,是怕杜知府為難我們兄妹,明著他不敢,可場面上說幾句話,推辭敷衍過去,就是不叫我們見表哥,我們便是同黎晏告了狀,他也有話能圓過去。你今兒是叫他松了口,說白了,黎晏是叫你來鎮著他的。可你這樣心裡帶著怨懟,等會子進了門,見了面,豈不是沒個好臉色嗎?杜知府不知你的脾性,還隻當是黎晏暗地裡授意了你,跑到他府衙中給他再來這麽一個下馬威的,如此一來,豈不是徒增是非?”

  趙隼到底是把那口氣歎了出來:“姑娘說的這些,奴才自然都懂,只是這位知府……要說陳家父子,奴才反倒沒這樣生氣了,他們起先也不知殿下身份,都說不知者不怪,殿下不是沒雅量的人。可這位知府大人,辦的事兒真叫人看不上眼,也是官場上待了這麽些年,如今做到了四品知府的位置上,可見了殿下,他又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明著就敢忤逆殿下的意思了,眼裡實在太沒人。”

  魏鸞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趙隼是個忠心護住的奴才,他的這份兒忠心,已然有些過了頭的意思。

  在他眼裡,任何對黎晏不敬的人,都該死,似今日杜啟崖這樣的言談舉止,就尤其的該死。

  可是他們還有正事沒有辦,是以她只能勸:“那我說的這些話,你又聽不聽呢?黎晏把案子接過來,已經是攬了麻煩上身,你是個聰明人,這種時候,就不要再去招惹杜啟崖,更給黎晏添麻煩了吧?他雖不過四品而已,可畢竟是湖州一方的父母官,他在湖州這麽多年了,回頭黎晏辦起案子,他暗地裡使絆子,你拿他怎麽樣?頭疼的不還是黎晏?”

  趙隼滿眼都是不甘心,其實他真的是想同這位杜知府好好較較勁兒的,便是他一個奴才不能對知府大人做什麽,可難聽話誰不會說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還不會做了嗎?
  然而魏鸞的話點醒了他……是他衝動了,險些叫憤怒衝昏了頭腦,沒得給殿下招惹麻煩和是非。

  於是他隻好斂去那些不甘心,再衝著魏鸞恭敬一禮:“姑娘的話,奴才一應都記在心裡了。”

  他姿態放的再低沒有,實際上魏鸞是不慣於受他的禮的,畢竟是黎晏身邊兒最親近的人,人家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更別說堂堂齊王府,只是先前說話,他躬身那一禮,她就生受了,眼下話說開了,他也聽進去了,這一禮,魏鸞便側身躲了一把,又噙著笑:“你肯聽我幾句便再好不過,別耽擱了時辰,咱們進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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