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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鸞令》第322章 被人收買
  第322章 被人收買
  第324章被人收買

  孫喜口中所說的這個蘇辛,趙隼是知道的。

  他做齊王府的大總管,其實底下的奴才未必個個都認得,王府服侍的奴才那樣多,他要把一個個的都認全了,未免也太為難人。

  而他之所以認得這個蘇辛,話還要從四年前說起的。

  那時候他跟著殿下回京,路上遇上打家劫舍的,他們倒是不怕的,一則齊王府的馬車沒人敢碰,二則殿下每回回京城,都是跟著王府護衛的,且從齊州到京城,路途又並不算太遠,往往殿下先給宮裡送了信兒,說了他何時啟程,宮裡頭太后和陛下是會再點一隊禁軍出城,一路從京城迎向齊州的方向,橫豎也就這麽一條官道,迎個幾日,也就能遇上,如此一來,太后和陛下便更放心些。

  而蘇辛,就是那年他隨著殿下回京時,在官道上遇上的。

  其實蘇辛的手上是有些功夫的,那年遇上山匪打家劫舍,說起來也是那夥子山匪膽子實在是大,打家劫舍都敢跑到官道上,大概也真的是窮瘋了,落草為寇之後,日子仍舊過的苦巴巴的,沒了辦法,才到官道上想乾一票大的。

  說起來蘇辛那會兒還是在那家大戶當差的,做的也是看家護院的差事,出事兒的時候,是他拚死護著家裡的主子,還有後頭馬車上的小姑娘。

  彼時他陪著殿下自官道過,見蘇辛手持鋼刀,雖然算不上浴血奮戰,但真的也只有他,人群之中,最為顯眼。

  殿下是看不慣這樣的事兒的,自然也覺得救人一命,不過舉手之勞,便發落了那些山匪。

  而也是從那時候,殿下看中了蘇辛,給了人家銀子,把蘇辛買了下來,就一直帶在身邊。

  後來到了京城,蘇辛知道了殿下的真實身份,誠惶誠恐的,又表了好一番的忠心。

  這一晃四年過去了,蘇辛如今在王府裡當差,乾的也從不是最下等的差事,反而殿下有些時候,還會親自交辦他一些事情,說器重不算,但也絕不至於忽視了他。

  孫喜是不會隨口攀咬的,趙隼想來,如果說魏業有本事收買了王府的什麽人,導致今兒個來惡心主子,那怕也只有蘇辛了。

  要說起來,蘇辛平時的確不是個莽撞的人,而且他本也受了殿下器重,又何至於去眼紅孫喜?
  趙隼心念轉過,又看看孫喜:“你一直在魏家服侍,當日殿下跟二姑娘離開齊州城後,魏業他……”

  他頓了頓,一時也沒尊稱魏業,掃過孫喜,卻見孫喜面不改色的,他咦了聲兒,卻不多問:“魏業他有沒有過什麽不尋常的舉動?又或是和王府中什麽人走動過?”

  孫喜又不傻,一聽他這樣問,再想想先前蘇辛做的事兒,還有趙隼長久的沉默。

  他心下一沉,神色一凜:“你的意思,蘇辛是叫魏老爺收買了,今兒也是故意的?所以一開始姑娘說要出府,魏老爺是算準了姑娘要到王府來,特意叫我陪著,就是為了叫蘇辛當著姑娘的面兒說這些話?可是我不明白……”

  孫喜說著就收了聲。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魏業這樣做,又圖什麽呢?

  拿了這話惡心他,可他如今是魏家的二總管,而且也在魏家當差這麽幾個月了,如果說是他剛入府那會兒,魏業心中有所不滿,覺得殿下插手他們魏家宅子裡的事兒,想借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那倒也還勉強說得過去。

  可事實上,幾個月過去了,魏業也不像是個小肚雞腸至此的人,而幾個月中,他應該也看得出來,殿下沒有別的意思,就只是為了叫二姑娘身邊多幾個可用之人,僅此而已。

  魏業糊塗了嗎?還敢買通王府的奴才,如果叫殿下知道了呢?

  不,今天蘇辛的所作所為,擺明了就是想要驚動殿下的。

  孫喜有些糊塗了。

  他怔怔的望向趙隼,是等著趙隼為他答疑解惑。

  然則趙隼顯然沒有這個打算。

  這裡頭好些事兒跟誰都不能說,魏業到底是存了什麽心思,他也一時摸不透,但總歸不是什麽好心思就是了。

  魏業這個人,說來也真是有趣的很,事到如今了,還是不安分。

  倒也不是……

  如果魏業是在他們離開齊州的時候,用了某種方法,收買了蘇辛,那麽在那個時候,魏業收買王府的奴才,且還是能夠在主子面前說得上話的奴才,他是為了什麽呢?

  趙隼的一顆心,越發沉下去,幾乎墜入谷底。

  他冷眼看看孫喜,一抬手,在孫喜肩膀上拍了拍:“有些事兒,你就當不知道吧。”

  他說完就走,頭也不回,孫喜怔怔的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隱隱感到,他是尋蘇辛而去了。

  而事實上他所料也不錯,趙隼一路離開正堂,就是往蘇辛平日裡住著的地方而去的。

  雖然剛才當著魏鸞的面兒,他也發了話,要把那些奴才全都發落出府,但蘇辛有個不同之處——當日蘇辛進王府,主子還是惦記著他是個忠心護主的好奴才,是以也高看他兩眼,沒叫他跟底下的那些奴才們住一起,反倒是單拎出來個屋子,專門給蘇辛了。

  王府大,屋子也多,本就不差那一間,但從那之後,底下的奴才們便也就高看蘇辛兩眼,一開始是不知道他的來歷,隻瞧著主子高看他抬舉他,便不敢對他怎麽樣,後來是相處的久了,知道了蘇辛手上有些功夫,又是在那種情形下被主子一眼看中,帶回王府來的,自然對他客客氣氣的,更沒人敢欺負到蘇辛頭上去。

  眼下他雖然要發落他們出府去,但蘇辛少不得要回屋子裡去收拾一番。

  是以當趙隼邁進這間屋子門檻兒時,一眼就瞧見了蘇辛忙碌的背影。

  他站在門口,人靠在門框上,看了好久,蘇辛都沒有察覺出有人在那裡。

  趙隼清了清嗓子,乾巴巴的咳出聲,也是意在提醒蘇辛。

  蘇辛手上的動作一頓,緩緩回過身來,見是趙隼,才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重又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大總管怎麽貴步臨賤地,到我這兒來了。”

  “我為什麽來,你真不知道嗎?”趙隼也不進門,就站在那兒,好整以暇的打量著蘇辛。

  他看了很久,蘇辛仿佛都沒有要回應他的意思,趙隼才眯了眯眼兒:“還記得四年前初見你,你雖也只是個奴才,粗布衣衫,卻何等的意氣風發。手上一柄鋼刀,護著你主子們的周全,大有以身護主的氣勢,也正因為那樣,才打動了主子,叫主子願意花大筆的銀子買下你,把你帶回王府。蘇辛,你還記得自己那時的樣子嗎?”

  蘇辛是背對著趙隼的,聽他說起昔年的事情,面上掛起了苦笑來,只是等他把手上的東西重又扔下去,轉過身正視趙隼時,那抹苦笑,早就不見了蹤影:“你到底想說什麽?”

  “魏業給了你什麽好處。”

  趙隼站直了身子,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索性開門見山。

  他話音落下,見蘇辛嘴角抽動,便又趕在蘇辛前頭繼續說:“我聽孫喜說,是你帶頭起哄,後來發現二姑娘聽不見似的,還特意拔高了音調,專門說給二姑娘聽,旁邊兒有人怕你惹事兒,還扯了扯你,卻都沒能攔住你——”

  他把尾音拉長了,面上淡淡的:“我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你圖什麽呢?你進王府四年多的時間,從沒有怨懟過誰,更沒有眼紅嫉妒過什麽人,平日裡雖然看起來淡淡的,不像是個和善好相與的,但骨子裡不壞,也沒有存過害人的心思,只是想一心侍奉好主子,這是你的長處,更是你的優點,主子都看在眼裡,我自然也都知道。蘇辛,魏業給了你什麽樣天大的好處,才能收買了你?”

  “你能在主子身邊做這麽多年的大總管,果然不一樣,單單是今日發生的一件小事,還有孫喜短短的幾句話,你就能猜到,我被人收買了。”蘇辛也學了他的模樣,站直了身子,雙手背在身後,腰杆挺的很直。

  他視線定格在趙隼身上,絲毫沒有閃躲:“你說我是被收買,就當我是被收買了吧,你大可覺得,是魏業給了我一大筆銀子,我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銀子,從而收買了我,叫我替他做事。至於你要是想問我,他今天叫我這樣做,圖什麽,那我只能說,我不知道——我不過是一枚棋子,你見過下棋的人,還會把自己落子的用意,解釋給棋子聽的嗎?”

  他倒是坦然的很,卻叫趙隼氣不打一處來!

  趙隼說不好到底是為什麽生氣,像是為魏業的目中無人和不安分,又像是對蘇辛的失望。

  在今日之前,他從沒有想過,蘇辛這樣的人,也會有一天,被人收買了。

  是銀子嗎?不會的。

  昔年為了護主,連命都可以豁出去的人,會把銀子放在眼裡了?且蘇辛這幾年在王府當差,主子又從沒有虧待過他,吃穿用度全都是王府出的,當年把人買回來之後,主子又叫去打聽過蘇辛的來歷,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只有一個妹妹,還早在他十二歲那年就走丟了,是以蘇辛真正是隻身一人,要說起來也可憐得很的。

  眼下他問,蘇辛也坦然的承認,可趙隼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也許蘇辛有苦衷……

  但那又怎麽樣?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便是有千萬般的苦衷,被人收買,在王府裡頭搞這些小動作,從來都是主子最不能夠容忍的。

  趙隼冷下臉來:“收拾了東西,你盡快離開吧,這件事,我會回稟主子知道,但也不想再把你帶到主子面前令主子煩心。你在王府四年的時間,主子一向也還算看重你,我會告訴帳房上,多給你三個月的月例銀子,也算成全了主子看重你的一片心,往後離開了王府,再不要打著齊王府的名號胡作非為!”

  他說罷,連再多看蘇辛一眼都懶得,轉身便要離去。

  “趙隼!”蘇辛好似大為動容一般,一開口,連名帶姓的叫住他。

  趙隼腳下一頓,卻只是丟給蘇辛一個背影,壓根兒沒有要回過身來的意思。

  蘇辛盯著那背影看了很久,就在趙隼身形挪動打算離去時,他才終於又開了口:“我從沒想過要背叛。”

  趙隼喉嚨處滾了兩滾,到底沒有回身去看,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蘇辛的屋子。

  ……

  卻說那頭黎晏見魏鸞仍舊不大高興的樣子,底下的奴才們奉了她素日愛吃的糕點和茶水上來,她也興致缺缺的,他想來那些話到底是影響了她,便歎了口氣:“趙隼不是已經發落了他們嗎?原也怪我,離開王府太久,底下的奴才們也越發不像話,今兒你難得來,還叫你聽見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魏鸞這才略帶驚訝的抬頭看過去:“這同你又有什麽關系?”

  這話說來便也好笑了。

  其實以前她大概也會這樣想,不管怎麽看,都像是黎晏管教無方的樣子,可如今魏鸞想想,世人總愛說什麽管教無方,馭下無方,又或是識人不明的,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麽一回事。

  便拿朝中貪汙成風這樣的事情來說,難道就是皇帝陛下識人不明,用人不當嗎?

  只怕也未必。

  當初寒窗苦讀十年,一朝高中,誰不是滿腔抱負,一腔熱血,想要忠君忠天下的,只不過是後來官兒越做越大,心思也就越來越肮髒罷了,和皇帝又有什麽關系呢?

  朝臣貪汙,損的永遠先是朝廷的利益,而那朝廷,不就是皇帝陛下的朝廷嗎?他才是最不願見朝臣貪汙成風的,朝廷上一派的汙濁之氣,對皇帝而言,又有什麽好處?
  魏鸞想著便搖了搖頭:“我是生氣,那些話不中聽,誰聽了都要生氣的,只是這跟你沒有關系,而趙隼也的確是發落了他們,我只是一時氣不過罷了,你也不用說這樣的話來哄我開心,我過會子自然就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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