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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鸞令》第308章 人死了
  第308章 人死了

  第310章人死了
  其實心虛不心虛的,這都是自個兒心裡清楚就行的事兒,真沒必要把話說的這麽直接。

  夏貴年到這會兒才突然意識到,這位知府大人,今兒個是不打算給自己留任何的情面了。

  他開賭坊的,背後一定有貴人幫襯著,他不說,平日為人也低調,但是郭閔安應該心裡明白,但是如今為著一個王全……

  事實上,他根本就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夏貴年的臉色微微有些許的變化,正視起郭閔安來:“大人,王全的確是我們賭坊的常客,現在他犯了事兒,我尚且不知道他犯了什麽事兒,但大人您派了官差到我們賭坊去問話,我也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大人了,至於我和魏老爺之間的事情,就不牢大人費心了吧?”

  還挺硬氣的。

  可是夏貴年的硬氣,並沒有持續很久。

  郭閔安一直在他丟出那番話之後,就晾了他很久。

  或者說,是晾著這大堂上的人,很久很久。

  他一直都沒說話,明鏡高懸的匾額高高的掛著,趁著他的那張臉,說不出的肅然。

  直到府門口一抹青藍色的身影,踩著細碎的步子,在這十一月的天氣,頂著一頭的汗珠,神色慌張的一路跑進大堂,才打碎了這堂中靜謐。

  郭閔安眯眼看去,那是白安手底下常帶著的一個小衙役,他不大叫得上來名字,只知道是去年才進了府衙當差,白安好像還挺待見他。

  白安也瞧見了他的神色慌張,還有那一頭的汗,心頭一緊,放低了聲兒:“你們是在王家查出什麽了?”

  那衙役連連點頭,這舉動卻引得魏業原本就緊攥的拳頭,越發緊了三分。

  白安的聲音雖說刻意壓低了,可怎奈這大堂上實在過於安靜,他的話,便仍舊飄進了郭閔安的耳朵裡去。

  郭閔安咦了聲:“怎麽回事?”

  白安在那衙役之前先橫跨出來半步,回了郭閔安的話:“我帶人在王家見過王全爹娘後,便又忙別的,但是王全莫名失了蹤,他爹娘的話也未必全然能信,所以我留了一隊人,在王家搜查來著。”

  郭閔安對此倒顯得十分滿意,到底白安跟著他有年頭了,他也一向看重白安,辦起事兒來,有條不紊,且的確是個有主意的。

  他略點了點頭,才又看向先前一路小跑著進門來的衙役:“你們在王家查出什麽來了?”

  “王家的後院兒,挖出了一具屍體,叫王全的爹娘反覆看過,也把他媳婦叫去看了,就是王全。只不過……只不過……”

  他吞吞吐吐的不再說,郭閔安眉心隆起小山峰,直覺便不好:“只不過怎麽樣?人是已經分辨不出模樣了嗎?怎麽還要叫他爹娘跟他媳婦兒反覆確認?”

  那衙役一吞口水:“回大人的話,就是分辨不出模樣了,叫人毀了容貌,臉上一塊兒好地方都沒有,什麽都看不出來了,而且那屍體……真是慘不忍睹,王全的右臂也叫人砍掉了,不知道哪來的深仇大恨,殺了人,還要作踐屍體,真是造孽的,又埋在人家家後院牆根兒底下,這不是惡心人嗎!”

  他說來有些義憤填膺,白安卻留意到,郭閔安有些出神,顯然心不在此,於是便上前去,扯了那衙役袖口一把,見他回頭看向自己,才衝他搖了搖頭,又往寶座上丟了個眼神過去。

  那衙役有些後知後覺,此時看去,才發覺郭閔安在出神。

  魏業似乎也嚇了一跳,這好端端的,怎麽人就死了?

  郭閔安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爹娘呢?”

  那衙役哦了兩聲:“這會兒沒帶回府衙,上了歲月,突然從自己家後院挖出自己兒子的屍體,老兩口哭死過去好幾回,這會兒實在沒法帶回來回話,就把人先扣在他們家裡了,小人緊著回來回大人一聲,看看是把人帶回府衙,還是繼續扣在家裡,安排人看牢了。”

  郭閔安低頭掃過堂下跪著的人,再抬眼看看那衙役,最後竟把目光落在了魏業的身上。

  魏業其實一直都有偷偷打量郭閔安的,這會兒冷不丁跟他的目光撞個正著,心下一驚:“郭大人?”

  “王全死了,你好像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魏業一擰眉,有須臾的愣怔,可是很快就反應過來,郭閔安這是在……懷疑他?

  為什麽?
  他心下第一反應便是,弄不明白郭閔安到底想要幹什麽。

  魏業胸口提著一口氣,自然也憋著一口氣,他做了深呼吸狀,胸膛劇烈的起伏不定,如此循環往複好幾次,才稍稍平靜下來:“大人這話,我聽不明白,我有什麽好意外?又有什麽好不意外?王全是我們魏家的奴才,也有賣身契,但他並不是家生的奴才,多少年了,我連正眼都未必瞧過他。不是這回出了玉佩……總之大人很明白,我是個什麽性子的人,這麽多年在齊州城,我雖不輕易與人為難,可也一定是個睚眥必報的。王全吃我魏家的,用我魏家的,拿著我的月例銀子,還要偷我魏家的。他現在死了,我也不瞞大人說,我覺著他死得好,這樣的人,活著也是個禍害罷了。但大人問我意外不意外——”

  他昂起下巴來,高高的挑眉:“其實說到底,是個不相乾的人而已,他死了,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這麽說來,未免顯得冷血冷情,可是仔細想想,又仿佛真的就是這麽一回事。

  王全是死是活,和魏業沒有半點關系,而魏業的心裡,其實痛恨著這個奴才。

  郭閔安撇了撇嘴,好像是把魏業的這番話掂在舌尖兒上,細細的品味過一回,才打發了先前那衙役:“你回去把王全的媳婦兒帶到堂上來,至於他爹娘,暫且安撫在王家,派人把守著,畢竟上了年紀的人,如果要問話,再傳上堂吧。”

  那衙役欸的一聲應下,又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不提。

  他大概真的很上心衙門裡的事,又或者是白安指點的好,所以他去而複返很快,前後也不過用了一炷香的時間罷了。

  他再進門時,身後跟著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哭的兩眼通紅的,人都有些不大清醒了一樣。

  郭閔安把驚堂木在手上轉過,輕輕拍一回,這才拉回了女人的神思。

  先前的小衙役先上前半步:“大人,這就是王全的媳婦寧氏。”

  郭閔安哦兩聲,見寧氏跪下去,就正好跪在許大壯身旁,他橫過去一眼:“寧氏,王全從前也常常不回家去嗎?”

  他是開門見山,一點也不跟寧氏繞彎子,寧氏被先前他驚堂木的一下給驚到,這會子聽了他問話,也漸次回了神,幾乎不假思索的就點了頭:“他常常不在家裡住的,這兩年尤其是這樣。從前還好些,但是這幾年,他有時候會突然帶回家一大筆銀子,又不叫我們聲張,也不叫我們問來路,有時候又會突然好幾天不回家裡看一看,突然出現了,也是跟家裡要銀子的,還是不叫我們問他拿去做什麽。其實後來……”

  “後來怎麽樣?”寧氏說著又抽泣起來,話音到這裡戛然而止,郭閔安登時來了精神,“後來你有發現他的古怪嗎?”

  寧氏點點頭:“我嫁給王全這麽多年,他什麽德行,我是清楚的,要說他在外頭有別的營生能掙銀子,魏家的差事,他早就不幹了,所以我後來有一段時間,跟蹤他盯著他,發現他偷了魏家的東西拿去變賣,但是……但是我怎麽算著家裡的銀子,還是覺得不對勁。”

  “不對勁?”郭閔安愣了下,“你所說的不對勁兒,是指什麽?”

  “大人,王全他曾經最多的一回,拿回家去三千多兩銀子啊——”寧氏突然抬起頭來,顯得有些激動,“我們平頭百姓,一輩子都見不了那麽多銀子。那張銀票,他交給我的時候,我甚至都不敢伸手接,天知道他在外頭幹了什麽,竟然能帶回家那麽多銀子。而且都這麽久了,魏家的差事,他還是乾著,那才有多少銀子?他一個月的月例銀,至多不過二兩銀子,就是逢年過節的,魏家老爺和夫人善心大,對底下的奴才打賞多,他那樣不得臉的,也最多多得一兩罷了。三千兩銀子,他在魏家乾一輩子,都掙不了那麽多。”

  寧氏此話一出,郭閔安便頓時怔住。

  他原本以為,寧氏只是不知道王全曾經頻繁的從魏家偷東西出來變賣,而且她這樣的女人家,又沒什麽見識,也不知道王全偷出來的東西值多少銀子,又能變賣多少銀子,所以王全頻頻帶了銀子回家,幾十兩的,幾百兩的,她就覺得心下不安,古怪極了。

  然而郭閔安萬萬沒有想到,王全竟曾經一把手帶回家三千兩銀子。

  他不算是寒門出身,他爹從前也經營過鋪面,只不過生意做的小,全是為了供著他寒窗苦讀,盼著他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後來他高中,他爹就把鋪面給關了。

  那時候他爹一年到頭辛辛苦苦,起早貪黑的,也最多賺個百八十兩,且那樣就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要是遇上年景不好,一年辛苦下來,可能連五十兩銀子都賺不來,一家子大小,再供著他讀書,還是要栓緊了褲腰帶過日子,恨不得把嘴都給掛起來。

  至於後來他有了出息,達官貴人見得多了,做生意的人家也見得多了,慢慢的也知道,像是魏家這樣家大業大的,一年下來萬八千兒都是稀松平常,但那也只是豐年而已。

  可是王全呢?
  王全在外頭沒有正經營生,全靠魏家給他的月例養家糊口,他憑什麽能帶回三千兩銀子?而且按照寧氏的這個說法,那也只是王全帶回去銀子最多的一次,平日裡隔三差五的,他還會往家帶。

  他下意識的看向夏貴年:“在你賭坊裡頭贏的?”

  但是夏貴年顯然遲疑了。

  他這一遲疑不打緊,郭閔安心下立時就起了疑,揚聲叫白安。

  白安上前去,拱手叫大人。

  郭閔安嗤笑出聲來:“你帶人再去旺興賭坊,本官要查他們的帳!”

  夏貴年瞳孔登時放大:“大人,草民從沒有做過貪贓枉法的事情,好端端的,要查賭坊的帳,大人總要有個正經的理由吧?”

  “正經的理由?”郭閔安把這五個字呢喃過一回,反問回去,“你覺得什麽算是正經的理由?王全是你賭坊的常客,是你親口說的,跟你往來不少,也是你自己承認的,現在他人沒了,死在自己家後院裡,寧氏說他曾經多次往家裡帶大筆銀子,最多的一次竟然高達三千兩——夏貴年,本官完全有理由懷疑,是王全在你旺興賭坊贏了銀子,而你眼紅他,行凶殺人,現在本官要查你的帳,是為了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清白的,這理由,夏掌櫃覺得,夠嗎?”

  夏貴年連指尖兒都在打顫:“大人,您這是無憑無據的,憑空栽贓,草民不服!”

  可是他再怎麽不服,事實擺在眼前,王全的確是死了,且死的那麽慘。

  雖然郭閔安還沒想明白,為什麽殺了人,還要毀了王全的臉,砍了王全的右臂,但是目前看來,他的死一定是蹊蹺的很的,而夏貴年這樣的反應,未免太過激了些。

  他冷靜下來細想,又叫住白安:“多帶些人,好好的打聽打聽,王全這兩三天,到底有沒有在旺興賭坊出現過!”

  這麽說,就是真的在懷疑夏貴年了。

  夏貴年神色一凜:“大人,您僅僅憑著王寧氏的一面之詞,就這樣子懷疑草民,要查賭坊的帳,難道就不怕有人對您的行徑不滿,對您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

  “你的意思是,你在齊州城開賭坊,背後有貴人相幫,也有貴人替你撐腰,本官今天要動你,要動你的賭坊,只會自討苦吃?”郭閔安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的,“你盡可以,試上一試,且看看,本官怕是不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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