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愚蠢
榮箏和榮筱在房裡玩笑,榮筱說:“師父說你的琴藝長進了不少,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有什麽秘訣?”
榮箏雙手一攤笑道:“我哪裡有什麽秘訣,不過多練就是了。”
“哎,我們一道學的。看樣子我確實不是學這個的料,。”
榮箏寬慰著她:“這有什麽好氣餒的,我們學這個不過是為了培養性情,又不是真要學成什麽才女。要說才女,那個趙小姐才是才女呢,聽說琴棋書畫樣樣都來的。”
榮筱道:“我不想做什麽才女,做才女太累。娘說過了年就不跟著鄭娘子學琴了。讓我跟著她學管帳。”
榮箏知道杜氏是在培養榮筱怎麽理家,以後嫁了人才會懂得持家。榮筱比她略小幾個月,也到了要說親的時候了。而她呢,馬氏早就對她放任不管,哪裡肯教她這些。
“你不想跟著鄭娘子學,我還想跟著她學兩年。”榮箏現在打發時間就是學琴和習字。
“你和王府裡的那位三小姐倒像是來往少了些,這麽久她都沒有給你下帖子麽?”
榮箏笑答:“雖然沒有下帖子,但也時常書信來往的。她自己好像也挺忙的。”
“我還記得年初正月初一我們一起去逛大相國寺,你說明年初一我們還能去吧?”
“應該能吧,每年不都這樣,只是不曉得還能不能遇上沐三小姐。”
當初元宵節泛舟夜遊的那些女孩子們,入宮的,待嫁的,也沒有機會再聚到一起了。午後申二太太依舊沒有走,陪著馬氏打了半下午的牌。榮箏則在家睡午覺。
紫蘇和如意在外面的隔間做針線閑話。
“紫英姐姐這裡要出嫁了,你送了什麽禮?”
如意說:“不過隨了二兩銀子,幾件自己做的針線,姐姐您呢?”
“我還沒想好呢。”
如意又道:“小姐給紫英姐姐操持了那麽多的嫁妝,別家那邊看看重紫英姐姐。要是能混到紫英姐姐這一步就不錯了。”
紫蘇笑道:“紫英姐姐她是先太太身邊的後來跟了小姐,小姐和她一道長大,情分在哪裡,我們想趕也趕不上啊。”
如意接著道:“先太太身邊的除了陪房就只剩下紫英姐姐和卉秋姐姐了吧。兩人結局都還不錯。卉秋姐姐這裡不管生的是小姐還是少爺都是要抬姨娘的,以後就是半個主子了。紫英姐姐又嫁了那樣一戶好人家。”
做丫鬟的大多就是這兩條路選擇,紫蘇卻不羨慕卉秋,雖然看著風光,可到底養了孩子還得認太太做母親,換了她心裡哪裡舍得。
紫蘇見如意滿臉豔羨的樣子,不由得擰了擰她的臉笑道:“你現在還小,想這些做什麽。還不快趕著做針線。”
如意手裡做的是一雙小孩子的鞋子,自然是做給卉秋的。
“我是還小,紫蘇姐姐你都不著急,我著急幹嘛。對了,昨天夜裡我見你做的那雙青緞子的一雙男鞋,又是給你哥哥做的,對不對?”
紫蘇慌忙點頭道:“是啊。”
如意無不羨慕道:“有個親哥哥真好。我偏生就沒有。爹娘把我扔在這裡問也不問一句。”說著就嘟囔起了嘴。
紫蘇卻歎息說:“我那哥哥你也是知道的,還要我做妹妹的替他操心。但願他不會辜負小姐的期望,從此好好的做事就阿彌陀佛了。”
梅芬匆匆的走來,一臉的焦急。
“紫蘇姐姐,出大事了!”
紫蘇聽聞,也吃了一驚,忙忙的放下了針線,趕緊起身道:“出什麽大事呢?”
梅芬道:“太太那邊已經亂了,說卉秋被絆了一跤,如今喊肚子疼。可嚇人了,太太正忙著請大夫呢。”
紫蘇一聽非同小可,也說要過去看看。她想著榮箏還沒有醒,便叮囑如意留意著,與梅芬就要出去。屋內卻傳出了榮箏的聲音。
“我也過去瞧瞧。”
紫蘇和如意趕緊過去了,紫蘇怕榮箏焦急添了病,勸慰道:“這會兒那邊兵荒馬亂的,小姐過去也不方便。不如奴婢們先過去看看再回來告訴小姐。”
“那你可要仔細了,有什麽狀況都要回來告訴我。”
榮箏都記起來了,卉秋前一世是病死的,就在她小產後沒幾個月。這麽重要的事,她怎麽就給忘呢。
紫蘇安撫好了榮箏,便讓如意守著她,自己帶了梅芬去卉秋那邊瞧個究竟。
前來給馬氏拜壽的還有幾家人沒有走,聽說卉秋摔了跤哪裡還有心情打牌。馬氏忙忙的去菩薩面前上香。
“菩薩保佑,保佑卉秋母子平安。”
“你說今天倘或卉秋出個什麽事來,是不是都要怨到我身上來?”
周嬤嬤說:“怎麽能怪罪太太呢,又不是太太讓她摔的跤,是她自個兒不小心。”
可馬氏畢竟有些心虛。有些事明明說得清的,卻到最後要變成有理說不清。
大夫來了,替卉秋診斷過,說卉秋的脈象不好,才滿三個月也大意不得,胎還未完全坐穩。
卉秋一臉的蒼白,急切的和那大夫說:“請大夫救救我孩子。”
“奶奶不怕的,安心養著吧。”大夫後來給卉秋施了針,卉秋才平靜下來,總算是睡了。大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大夫,我們太太有請。”
大夫不明就裡,隻好去見了馬氏。
馬氏隔著簾子問那大夫:“可要不要緊?”
大夫說:“怕動了胎氣。若這兩天沒見紅的話就不怕。”
馬氏冷笑道:“還真是嬌氣。行了,我知道了,這事勞你費心了。”說著讓周嬤嬤給他賞了一塊銀子。周嬤嬤給他使了個眼色。大夫心下一片了然,大戶人家宅院裡的這些事他見得多了。
大夫斟酌的給卉秋開了一劑藥,正準備要走的時候,紅螺卻過來和他說:“我們小姐有請!”
大夫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家人怎麽這麽多事。他隻好又去見了榮箏。
榮箏依舊是隔著簾子和他說:“動了胎氣的是我爹最疼愛的小妾,別仗著我父親現在不在家就聽了別人的讒言胡來。要是出個什麽事,我爹曉得了,你別吃不了兜著走。”
大夫如何不曉得榮家在汴梁的身份,戰戰兢兢地說:“小姐放心,老夫是做大夫的,不會做那傷天害理的事。”
榮箏苦笑道:“這話可是你說的。我給記下了。”
那大夫走後,榮箏便找了肖王氏來:“你拿我父親的名帖,去城東的周氏醫館,請周娘子來一趟。”
肖王氏有些詫異道:“莫非小姐是信不過太太?”
榮箏是信不過馬氏,前塵往事,卉秋的孩子怎麽沒的,後來卉秋又怎麽沒的,不得不讓人懷疑,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自己努力一下。
“卉秋懷了身孕,一個男大夫用著也不方便。你請了周娘子來,出入診斷也容易許多。太太問起了,我也這麽給她說,想來她也沒什麽話。”
肖王氏見榮箏說得合情合理的,忙去辦。
不過半個時辰後,周娘子果然來了,認真的幫卉秋給診斷了回,診斷的結果和前面的那位大夫說的一模一樣。
榮箏道:“既然這兩天要注意,不如請周娘子在我們家住兩日,有個什麽情況你也好盡快知道。要是有個什麽再去通知你的話,不就誤事呢?”
周娘子原本想說醫館那裡還有事要幫忙,但看見榮箏出手大方,也就答應了。暫且住在卉秋這邊的院子裡,近身照顧卉秋。
榮箏重新找了周娘子來,這一招可是打了馬氏的臉。馬氏氣得青筋暴跳,咬牙切齒的說:“這個三小姐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怕我害死了卉秋母子,這麽防著我?!”
周嬤嬤趁機在跟前添油加柴,說道:“三小姐就是和太太您對著來。”
“哼,這個家還輪不到她來做主。”馬氏怒氣騰騰的,便讓紅玉去把榮箏給找來。
馬氏見到榮箏的時候,可沒給她什麽好臉色,慍怒道:“三小姐,你是嗔怪我給請的大夫不好?所以才重新給找了個來,難道你認為我要害卉秋不成!”
榮箏想,您這麽急著不打自招做什麽。她倒是皮笑肉不笑的奉承道:“前面那個大夫一把年紀了,我問了他幾句話,見他昏聵得很。再說卉秋這裡動了胎氣如何請那大夫,不如請周娘子過來,一來都是女人,周娘子又是名醫世家出身,又她照應著一點也不怕,二來周娘子到底年輕些,又自己生過孩子,自然知道該怎麽辦。太太不必動怒。我不是信不過你,這不關系到父親的子嗣,不得不用點心。”
“你倒是能乾,讓別人知道了如何看我,我還有沒有臉?”
榮箏冷笑道:“有沒有臉我不曉得,周娘子也看過那位劉大夫給開的方子了,聽說多加了一味桃仁。我倒要問問太太這桃仁治什麽病?對孕婦有什麽好處?”
馬氏臉色煞白的看了眼周嬤嬤,周嬤嬤垂著頭。
馬氏強撐著說:“前些天卉秋說有些咳嗽,正好桃仁平喘止咳,吃這個不為過吧。”
榮箏笑道:“桃仁止咳平喘,回答得好。回頭我把這張藥方給爹爹看看,看爹爹怎麽說。爹爹或許不通醫理,但是要找個人幫忙看看的話,想來一下就明白了。”
馬氏嚇得渾身顫抖,忙道:“你是不是存心想鬧得雞犬不寧?”
榮箏道:“卉秋還什麽都不知道。藥方我收著的,別人也還不知道。太太要想著卉秋母子平平安安的,就吃齋念佛幾天,要不就去廟裡給發個宏願吧。”
馬氏緊抿著嘴,慍怒的看著榮箏。曾幾何時,那麽聽她話的小姑娘怎麽變成這樣了。她在要挾自己,偏生自己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對付她。
榮箏又道:“家庭和睦是最好不過的,我也不想鬧得雞犬不寧。卉秋怎麽摔的跤,前面她做了些什麽,我就不提了。”
馬氏的臉色更不好看了,她讓卉秋在跟前立規矩,她們坐在一起打牌,讓卉秋一直在跟前站著。一站就是兩個時辰,這些話她不能說。
馬氏立馬垂頭喪氣的,像個霜打的茄子,疲憊道:“沒什麽事了,你下去吧。”
榮箏也不多留了,轉身就走。
等到榮箏出了院子,馬氏才訓起跟前的周嬤嬤。
“真是愚不可及!你給我辦的好事,這不是落了口實,生生的把把柄送到人家手上去,我就再也翻不了身。”
周嬤嬤也慌張,焦急道:“實在沒想到三小姐會從中插一腳。”
“我說你呀做事就不經過大腦,這下好了,我再也不可能對卉秋下手,要是她出了半點的意外,所有的矛頭都會指著我。”
周嬤嬤也追悔莫及,她隻想幫著馬氏除掉卉秋肚裡的孩子,一並把卉秋也給除了,哪曾想到會弄巧成拙。
馬氏頹敗的癱坐在椅子裡,漠然道:“這下好了,她手裡有了那個東西,就會隨時拿出來要挾我們。只怕這年底我們就得把帳本交出來了。還得想辦法把窟窿補上。”
周嬤嬤訕訕的問道:“應該不會吧?”
“不會?那你看這大半年裡她忙碌的那些事又為的是什麽,還眼巴巴的給安陽送稻子?難道老爺會連大米也吃不上?三小姐她的心眼多得是,平時我們都小瞧了她。”
馬氏覺得心力交瘁。
周嬤嬤卻額頭上冒著冷汗,戰戰兢兢地說道;“要不我去跟三小姐認個錯,就說是我的意思不關太太的事。”
馬氏哂笑道:“我說你腦子不好使,還真是不好使。得了,別去想那些了。卉秋那邊我們也不要想下手了。可不能再出什麽亂子了。”
卉秋因為周娘子貼身的細心照顧,總算是順利的渡過了難關,下體也並未見紅。周娘子交代了些如何養胎的法子才告了辭。
卉秋對榮箏的出手相助十分的感激。
榮箏並未把藥方的事對卉秋提過半個字,而是十分平和的說:“當初你一片忠心服侍了我母親,我自然得好好的看顧你。好在只是虛驚一場。如今什麽也別想,安心的養胎。”
卉秋不傻,榮箏為了她得罪了太太的事她心裡明白,她鄭重的在枕上給榮箏磕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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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