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花前月下之情
  婁以杭住在屈府廂房潛心攻讀，不想一個滿月之夜，他在庭院閣樓上望月閑坐，碰巧看見屈玢娘於院中涼亭內賞月。皓月明輝下，她宛若出水芙蓉，清麗多姿，隻一眼便讓他神魂飄蕩。而玢娘也無意間一抬頭望見了他，見他風姿清雋，一表非凡，不覺也動了心念。

  之後，婁以杭便時常去閣樓上以期多看幾眼玢娘，而玢娘也有意常在庭院中流連，兩下彼此有情，卻礙於禮數不可彼此相會。玢娘的隨身侍女察覺到她怏怏不樂，又時常往那邊院子閣樓處望，心裡便有了分曉，暗中幫自家姑娘與婁以杭牽起了紅線。

  自此，婁以杭與屈玢娘或寫詩作對，或互訴相思，不覺過了兩三個月，屈有致夫妻二人毫不知曉。

  直到七夕節日，玢娘和侍女一同上街購買乞巧物品，不期然遇見了安國公的嫡孫應俊。應俊是個浪蕩公子，其貌不揚，也沒甚才學，終日靠著家裡的蔭封無所事事。他已經有了好幾房姬妾，還時常眠花宿柳。

  然而卜氏卻並不在意這些，明知應俊不是良配，還因著他家的財勢地位而巴望著把玢娘嫁與他。

  安國公府的人央了媒人過來說親，玢娘得知父母欣然應允之後驚慌不已，暗中告訴了婁以杭，婁以杭也一時不知所措。玢娘無奈，她外表溫柔，性情卻剛烈，既已心有所屬，斷然不願嫁與應俊那樣的浪蕩子。在父母提及親事之時她強烈反抗，然而終究無濟於事。

  眼看著安國公家來下了聘，玢娘萬分焦急，暗中去找婁以杭，讓他帶著自己私奔，找個遠離長雒的地方住下，兩人做一對平凡夫妻。可婁以杭本是來都城準備參加殿試的，原想著一旦殿試中榜，便有機會授職入官，還可以光明正大地來屈家求娶玢娘，豈不兩全其美。

  正在他猶豫之際，不料卜氏卻撞破了他兩人的私會。女兒在定親後還私會男子，此事一旦傳到安國公府裡去，這親事定然不能成了，卜氏因此命令身邊知情的侍女不得聲張，同時還把玢娘鎖在房內不得離開半步，她自己去與丈夫商量如何處置。

  屈有致知曉後，第二日便將婁以杭趕了出去。婁以杭沒有放棄，幾次來府上求見屈有致，稱自己真心愛慕玢娘，待明年中選之後必定來明媒正娶。屈有致直接命人將他拖出去，打了一頓。

  侍女悄悄告知了玢娘，玢娘聽罷傷心痛哭，覺得生無可戀，連日不思飲食，身子日漸消瘦。卜氏見這樣下去恐怕還沒到婚期，女兒便先沒了半條命，到時國公府豈肯娶了一個病媳婦？

  為了斷絕玢娘的念想，卜氏與屈有致便起了歹心，派了一個心腹家仆找到婁以杭，給他看玢娘的珠釵，謊稱玢娘想見他一面。那家仆先與他吃些酒食，說待夜深方可與玢娘會面，婁以杭信以為真，但他不勝酒力，很快便醉了。屈家家仆見狀，將他領到屈府後山，一把推入了山澗之中。

  “胡說！”屈有致聽到此處，勃然大怒，“你個不肖女！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你怎能誣蔑到為父頭上來！簡直豈有此理！”

  屈玢娘嚇得跪倒在地，既惶惑又委屈，兩眼閃著晶瑩的淚光：“爹，女兒是否胡言亂語您心裡再清楚不過，這些都是婁公子親口對女兒說的。爹，女兒與婁公子確實兩情相悅，幽會多時，但我們是發乎情止乎禮，並沒做有礙風化之事，您何以要害他性命啊？”

  眾人的目光都盯著屈有致，屈有致心慌不已，瞥了眼卜氏，卜氏卻早已驚愕得低頭不敢言語。

  見屈有致還欲反駁，步裔兮嘴角滑過一絲哂笑：“故事還沒講完呢，屈姑娘，請繼續。”

  屈有致偷偷望了一眼姒天璣，見他沒有阻攔之意，隻得聽由女兒繼續往下說。

  婁以杭被推下山澗之後，屈有致等人皆以為他必死無疑。卜氏告訴玢娘婁以杭因醉酒失足跌下山澗，不幸身亡，讓她別再惦記他，安心等待應功子來迎親。

  哪知玢娘性格貞烈，不過一日，待房內無人時她便在梳妝台上留下一封絕筆，懸梁自盡，幸而隨身侍女及時發現，將其救了下來。

  屈有致夫婦自此便讓人專門看著她，以免她再做傻事。

  然而兩日後的雷雨夜裡，屈宅突然有邪物出沒，電閃雷鳴之下那東西不知是鬼祟還是妖怪，面目猙獰可怖，嚇得屈有致和卜氏惶惶不可入眠。後來屈有致派人請了好幾位道長來做了道場，卻沒有半點用處。隨後的一兩個月內，幾乎夜夜鬧得屈宅不得安寧。

  屈有致別無他法，忽地想起曾聽聞步裔兮號稱料事如神，想必也能斷出府中是招惹了什麽不乾淨的東西，或許還能將其降服，於是便差人去樨園別院請她前來除妖。

  “事情的經過便是如此。”屈玢娘依舊垂眸看著地面，“步姑娘昨晚便看出了端倪，來我房內直言府中並無妖邪，還說願意幫助我和婁公子，只要我說出實情。”

  “什麽？”屈有致不敢置信地看著步裔兮。

  卜氏也震驚不已：“步姑娘，你昨晚不是說查出了妖物的蹤跡，今日一定能將其降服的嗎？怎的現在又說沒有妖怪了？你難不成是誆騙我們的？”

  步裔兮面色從容：“我隻說今日上午事情一定會得到解決，可沒說會降服住妖怪。”

  卜氏一時無言以對，滿臉怒容道：“你這分明是狡辯！”

  “娘，一切都是我和婁公子一起在裝神弄鬼嚇你們，騙你們的！您又何須責怪別人？”屈玢娘兩眼通紅，聲音哽咽。

  屈有致更驚詫了：“你說什麽？姓婁的還活著？怎麽可能……”說到後面竟有點像喃喃自語。

  步裔兮雙眸一寒，質問他道：“你既沒有加害婁公子，何以斷定他不可能還活著？這算不算不打自招了？”

  “沒有！老夫絕沒有害她性命！你休得信口胡言！”屈有致氣得胡須都抖了抖，許是火氣過猛，還止不住咳嗽了幾聲。

  “人命關天，可不能單聽你一面之詞！”一道渾厚動聽的男聲自正堂門外傳入，緊接著便見來人傲雪青松般凜然的身姿出現在了廳堂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