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過往
  釋禪原本正自與智摩對峙，隨即伴隨著一陣誦經聲，他的眼前金光一閃，突然間換了一個場景。

  這是一座密林，盛夏的陽光自枝葉縫隙間照下來，照在了厚厚的落葉上。他正茫然四顧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踩在落葉上一路小心翼翼地走來，他轉身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見兩名黑衣人一前一後地走來，將懷中的繈褓放到了地上。

  釋禪遠遠看著那個繈褓，隱約可以看見一名孩童胖嘟嘟的小臉，他的喉間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微張的小口中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一雙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正自好奇地四處觀望，眼中有一絲與他的年紀全然不相宜的睿智和滄桑。

  隨後，琉璃出現了，她穿了一身白衣，衣袂輕薄，連小半截胳膊和小腿都沒有遮住。她的臉上含了調皮和狡黠的笑意，這個模樣，一如他與她初見時候的模樣。

  釋禪眸色一動，眼中溢滿了緬懷的神色。

  他沒有移動腳步，透過密林遠遠看著琉璃自餓狼口中救下了繈褓中的孩童，她正低頭看著孩童，滿臉溫柔。

  這時自繈褓中伸出來一隻胖嘟嘟的小手，抓住了琉璃的一縷頭髮。

  釋禪遠遠看著這個景象，眉眼一彎，無聲一笑。他輕聲開口，自語道：“這裡是……幻境麽？還是哪裡？”

  不管是哪裡，能夠看到曾經的琉璃，總歸是好的。於是他緩步走過去，含笑看著琉璃將孩童抱走，她還沉吟著為他取了名字，叫做百靈，就跟樹上的百靈鳥兒一樣。

  釋禪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他在這裡只是個旁觀者，看著眼前的畫面一幕幕閃過——

  琉璃與一名孩童盤膝對坐在樹下，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教他喚她的名字：“我叫做琉璃，來，跟著我一起念，是琉璃哦……”

  直到孩童終於學會了，以稚嫩而含糊不清的聲音喚著：“琉璃，琉璃……”

  後來孩童被一名老和尚帶走，還是在這座林子裡，釋禪看著琉璃瘋了一般地找遍了密林的每一個角落，高聲喚著他的名字，瘋狂地尋找著他，道：“百靈，百靈……”

  直到日暮黃昏，她終於放棄，倚在一棵大樹上泣不成聲。

  釋禪看著這個畫面，臉上神色一變，滿臉疼惜。

  畫面一幅幅閃過，百靈長大後重回這座密林，已然變成一名瘦瘦高高的灰衣和尚，乃是與師兄一起下山追尋魔族人蹤跡，來除魔衛道的。

  那是他長大後與她的初見，她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對著他的臉頰輕輕吹出了一口氣，依稀還記得吐氣如蘭，馨香撲鼻。

  隨後，眼前的場景終於離開了密林，換成了他們一次次偶遇的場景。

  在雲台上，在穎陽城，在噬人魔宮裡。

  在那座危機四伏的魔宮裡，他曾牽著她的手與她相依為命，他為了救她而受傷，她讓他吃一粒以生人精血製成的藥丸，他不肯吃，她以口強行喂給了他吃。

  至此時還記得她雙唇的溫度，暖到了心的最深處，帶起了一陣全身的顫栗。

  釋禪站在噬人魔宮裡，看著一名灰衣僧人背靠在魔牆上而坐，一名白衣女子蹲在他的面前，以兩隻小手撫著他的臉頰不讓他動，正吻在他的唇上強行將藥丸渡到了他的口中。

  遠遠看著這個畫面，釋禪溫和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