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停手吧

  “小和尚……”琉璃將小臉貼在釋禪的胸口處聽著他急促的心跳，她的眼淚不停留下，哽聲說道：“你別再殺人了，等你醒了，你一定會後悔的，我不想讓你後悔，所以，停手吧，小和尚。”

  琉璃身後的眾人眼看著她將釋禪攔住了，連忙驚叫連連地繞過她與釋禪匆匆跑走了。於是這巷子裡便只剩下了這一人一狐相擁而立的身影。

  “琉璃，快放開他！”這時巷子的入口處傳來了黎墨霖惶然的聲音，他終究還是不放心琉璃，匆匆趕了過來。當他來到這裡看到琉璃緊緊抱著釋禪時，心口不由一縮，大是驚惶。

  琉璃沒有理會黎墨霖的聲音，她聽著釋禪的心跳聲一點點平穩下來，輕輕閉上眼睛，唇角現出了一絲笑意。但是下一刻，釋禪的心跳聲便突然急促，“咚咚咚咚”的如同催人性命的戰鼓聲，琉璃駭然睜開眼睛，隻覺心口驟然一痛。

  黎墨霖乾脆騰身而起飛了過來，他直接飛到琉璃的身後，伸出手想要將琉璃拉過來，手距離琉璃也不過只有尺許之遙了。

  正在這時，釋禪眸中的赤紅色光芒猛然大盛，滿眼嗜殺。

  緊接著，一把金色的戒刀刀刃就這般從琉璃的心臟處穿透出來，鮮紅的血轉眼染紅了她的衣衫。琉璃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悶哼聲，她揚起小臉看向釋禪那滿是鮮血的臉上嗜殺的表情，神色哀傷。

  這一刻，黎墨霖的耳邊突然安靜，沒有呼呼的風聲，沒有喧雜的呼喊聲、求饒聲，安靜的有些詭異。他的眼中只有自她身體裡洶湧流出的鮮血，紅的太過冰冷。

  黎墨霖停在距離琉璃身後不遠的地方，伸出的手仍舊頓在空中，漸漸的，他的指尖開始發抖，那顫抖一直蔓延到他的全身，蔓延開心底深處的一片冰冷。他就這般一直停頓了許久許久，直到溫熱的眼淚自臉龐上劃下，他終於開口，撕心裂肺地喚道：“琉璃！！”

  興許是琉璃的血太過溫熱，洶湧著流出來時染到釋禪的身上，終於暖到了他那因為嗜殺而冰冷的心。他眸子裡的赤紅色一點點褪去，恢復了往常的清明。他低下頭，看向自己手中握著的戒刀刺在琉璃的心口，眼睫一顫，臉色大變。

  琉璃清楚的感覺到伴隨著洶湧流出的鮮血，她的生命力正在緩緩消散，她抬頭看著釋禪臉上流露出的無盡自責與愧悔，虛弱說道：“沒關系的，小和尚，不怪你，都不怪你……”

  釋禪手中的戒刀悄然消散，兩行淚水流出，自他滿是鮮血的臉上劃過，卻洗不掉他臉上的血跡。他滿臉悔恨，聲音顫抖地說道：“琉璃姑娘，我……我都做了什麽？我怎麽能，怎麽能……”

  說著說著，他已然泣不成聲。

  琉璃虛弱地伸手擦去了他臉上的淚，她的唇邊現出一絲笑意，虛弱道：“小和尚，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要記得，不管你做了什麽，那都不怪你，那並非你所願，並非你的本意……小和尚，你一定不要自責不安，那都不怪你……”

  釋禪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手上的血，他哽聲說道：“我怎麽能，怎麽會殺了你？怎麽能……”

  琉璃虛弱道：“你別哭，小和尚，我不喜歡看你哭，我喜歡看你笑，你笑起來的樣子最好看了……小和尚，你說讓我放過你，我原本便想著再也不糾纏著你了……這次我來找你只是想要告訴你，原來你就是我的百靈，你知道麽，你就是我的百靈……”

  釋禪的臉上不停有眼淚劃下，在他滿臉的鮮血間衝刷出了一條條印跡，他的聲音哽咽而沙啞，低聲道：“我知道，早在當初雲台洞的時候我便在幻陣裡看到了小時候的事情，我看到你教我喚你的名字，琉璃，琉璃……”

  “琉璃……”喚到後來，他泣不成聲。

  “原來，原來你早就知道……”琉璃的眼睛一點點閉上，終於，她的手就此自釋禪的臉上無力滑落下來，頭一仰差點往後倒去，還是釋禪連忙抱住了她方才不致使她跌倒。

  “啪”的一聲，琉璃的頸間那塊櫻末送給她的玉佩感覺到她生命的消逝，突然間碎裂，變成一粒粒細小的碎片，隨風而散。

  “轟隆隆！”

  伴隨著一陣高過一陣的雷聲，集聚了良久的雨伴隨著雪粒終於自空中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
  時值初冬，一場伴隨著雪粒的大雨籠罩了大半個中原，也籠罩了整片狐原。

  大雨洗刷著蒼翠草葉上的鮮血，澆濕了一隻隻九尾狐冰冷的屍體。

  經過了長時間地激戰，此時的佛門弟子傷亡近五成，剩下的眾僧尼也俱都是滿身的疲憊。而九尾狐族，幾乎死傷殆盡。

  終於，就在大雨下起來的時候，狐原中一聲悲鳴響起，除了櫻茉以外，最後一隻六尾狐無力自天空中重重跌到地上，沒了生息。

  在這個佛門弟子圍攻眾狐的過程中，有不少九尾狐絕望之下想要逃離狐原卻都未成功，無一逃得性命。

  隨著一眾狐妖的身死，幸存的僧人們大都停下手，忙碌著開始救助重傷的同伴，而除了一名圓寂境界的僧人指揮年輕弟子以外，剩下的五名圓寂境的三僧兩尼則正在圍攻九尾狐族中僅存的櫻茉。

  天空中，在五名僧尼的的圍攻下，櫻茉此時已然滿身傷痕累累、鮮血淋漓。她滿臉悲憤，一隻隻九尾狐的身死給她的心蒙上了巨大的悲痛和憤怒，此時她的眼中滿含煞氣與殺意，眸色赤紅。

  五名僧尼全然不在意櫻末的悲憤，他們各施手段，金色的降魔符印排列有序，照亮了陰暗的天空。

  櫻茉在五名僧尼的圍攻下招架乏力，她的眸子裡劃過一抹可怕的煞氣，接著，她張口吐出了一顆內丹，那內丹上清晰的印刻著一隻六尾狐的映像。內丹出現之後便開始發出巨量的白光，那光芒映照著櫻茉的臉色異常冰冷。

  “不好！”一名圍攻櫻茉的僧人變色道：“孽狐要自爆內丹！”

  “攔住它！”另一名僧人焦急道。

  五名圓寂境界的僧尼各自對視一眼，他們目光堅定的點點頭，正待各施手段攔住櫻茉的自爆。

  突然，櫻茉所有的動作突兀頓住，她滿臉的不可置信，仰面悲鳴道：“琉璃！不！！”

  她仰面漂浮在空中，眼角崩裂，兩行血淚滾滾流了出來。

  “趁現在！”五名僧尼見此機會難得，五人同時揚起手中的佛器，猛然揮了下去。

  一道道金光砸到了櫻茉與她面前的內丹上，轉瞬間，內丹就此破碎，而櫻茉被那金光砸到身上各處，她此時沒有內丹在身，身體極度脆弱，當即隻覺全身劇痛，張口吐出了一口鮮血。

  內丹被毀，又遭此重擊，櫻茉再也無力漂浮在空中了。她直直自空中掉下去，跌到濕潤而冰冷的野草間，滿身無力。

  那眾多金光早已震碎了她的五髒六腑，她無力伏在野草間不住的口吐鮮血，身體裡的生機也隨著那鮮血而一點點的減弱，眼看著她已是彌留之際。

  “琉璃……”櫻茉滿臉悲痛，滾滾血淚不停滑下，滑落到原本便染了鮮血的草葉上更是染紅了那蒼翠的草葉。

  她的眼睛開始一點點的閉合，終於，最後一滴血淚流盡，她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至此，九尾狐族慘遭絕滅！
  在最後確認過所有的九尾狐都已死去無一幸存以後，眾僧人收起所有佛門弟子的屍首，先後離開了狐原。

  因為天地間溫度的降低，那落下來的雨滴此時都已變成了雪粒，紛紛揚揚的大雪落在染血的草葉和一隻隻白狐的屍體上，結上了一片一片的白霜，但即便如此，仍舊遮掩不住那滿地的鮮血，遮不住那遍地屍首的慘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