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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套裝2冊(春江花月夜+終章合集)》第78章 死複生(1)
  第78章 死複生(1)
  初冬的夜晚,冷風蕭瑟,細雪紛飛。

  在一處大宅中,傳出嗚咽哭聲,那哭聲哀怨而淒涼,融入飄零細雪之中,轉瞬即逝。

  “爹,你快點醒醒啊……”宅院佔地廣闊,雕梁畫棟,花木扶疏,顯然是一戶富裕人家。

  然而主宅臥房中,正有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女人坐在床前哭啼,床上躺著一位頭髮花白,年逾古稀的老人。

  在昏黃的燭光下,可見他眼窩深陷,面皮焦黃,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淑英,別哭了,爹已經仙去了……”女人身後站著一個年紀比她稍大的中年男人,雙眉粗黑,目光狹促,看起來並非聰敏之人。

  “閉嘴,現在下結論還太早。”女子抹乾臉上的眼淚,雙目中精光大盛,狠狠地道,“還有最後一個辦法,怎麽也要試過再說。”

  “妹、妹子,你到底在想什麽?”中年男人看到妹妹的臉色,頓時被嚇得後退兩步,“難、難道你想讓死人起死回生不成?”

  “當然,爹萬萬不能死,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商會要交給誰打理?你還是我?我們有這個能耐嗎?”

  兩人正說著,只見厚厚的棉布門簾被掀開,走進來一個衣衫單薄的老和尚。他已逾花甲之年,頭戴鬥笠,光腳穿著草鞋,似乎完全感覺不到冬日的寒冷。

  “大師,你總算來了,請你一定要救救我爹。”淑英一見到他就似見到了救命稻草,聲淚俱下地撲過去,“多少銀兩都行,只要能讓他活過來。”

  和尚點了點頭,走到床前,用手使勁掰死人的嘴巴,奈何人死得太久,屍體已經僵硬,隻被掰開了一條小縫。

  他只能從衣袖裡掏出一把柳葉小刀,利落地割開了死去的老人的手腕,接著他似乎往傷口上塞了什麽東西,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在誦經。

  兄妹二人都屏住呼吸,默默地看著這和尚的一舉一動。屋子裡靜得可怕,只有燈花爆裂的劈啪聲在冷風中回蕩。

  大概過了有一炷香的工夫,僧人終於停止誦經,輕輕抬起了手。

  與此同時,床上已經死去多時的老人雙眼竟微微顫動,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

  一
  十日之後,在東京城的一處酒樓裡,又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這日中午,瑞雪初霽,酒樓裡客流如雲。一個身著青衣的美貌少年帶著一個幾歲的女童過來吃飯,就像大多數第一次來東京的人一樣,兩人點了一桌豐盛的酒席。

  然而就在兩人將酒菜吃得所剩無幾之時,女童竟然一頭栽倒在地,雙目緊閉,臉色鐵青。

  “六月!你怎麽了?快點起來啊!”青衣少年立刻將女童扶了起來,但是卻無論如何也喚不醒她。

  他頓時熱淚盈眶,完全失去了方才的瀟灑從容。

  客人們都紛紛放下碗碟,好奇地過來圍觀。

  “這位客人,可是出了什麽事?我們到裡面去說吧!”店裡的掌櫃見再鬧下去勢必影響生意,急忙從樓下跑上來,帶著他們走入了內室。

  “求求你,救救我妹妹……”那美少年哭起來如春柳在細雨中飄搖,令人為之心碎。

  酒樓的老板身量肥胖,一見女童青白的臉色,頓時嚇得連話都說不出,她分明已是個死人。

  “不知為什麽,吃了你家的酒菜後,她就突然死了……”青衣少年急道。

  “訛詐!你們這是在訛詐!”胖老板立刻氣得跳腳,指著他的鼻子罵道,“老子開店十幾年,你們這樣的見多了。我這就去請郎中過來,看你們怎麽裝!”

  說罷他急忙吩咐店裡的夥計去請郎中,不過片刻,郎中便提著藥箱趕來。胖老板立刻似見了救星般撲上去,要郎中辨明女童是真死還是假死。

  郎中一見床上女童的臉色,心知不妙,急忙快步走上前去,先是翻開了她的眼皮,又以手按了按她的脖頸。

  “怎麽樣?我的妹子還有救嗎?”青衣少年紅著眼眶問。

  郎中卻凝眉不語,又從藥匣裡拈出一根銀針,抓起女童的手,輕輕地往她中指指尖刺了下去。

  眼見針刺入肉中,沒入寸許,女童仍沒有半點反應,他隻好拔出銀針,長長地歎了口氣。

  “完了,這個小姑娘已然死去多時了。”

  “什麽?你說這小孩真的死了?”胖老板頓時一屁股坐倒在地,幾近虛脫。

  “正是!她瞳孔渙散,已無脈搏,我以銀針刺她十指,她也沒有反應,是已經死了。否則十指連心,活著的人萬萬忍受不了這種痛苦。”郎中憐憫地看了看青衣少年,“這位公子,還需節哀。”

  即便是再高明的騙子,也不會為了錢財置自己的生命於不顧,胖老板隻好自認倒霉,賠了那青衣的男子一大筆銀子了事。

  然而青衣少年拿了銀兩仍不離去,在內室哀慟了半日,才抱著女童的屍身,自後門走出酒樓。

  折騰了半天,此時已然是夕陽西下的傍晚時分。

  “這位公子請留步。”他剛走到大街上,就有一個人自後面追了過來,來人藍衣布袍,手拎藥匣,居然是方才的郎中。

  “這位先生,不知有何指教?”青綾眼珠一轉,腦中已然設想了無數種可能。

  “我看你們兄妹情深,這女孩小小年紀就遭此橫禍,實在可憐,才想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是有心之人,不妨一試!”

  “先生快請說。”這郎中果然有一副懸壺濟世的好心腸,追出這麽遠,竟是為提供幫助而來。

  青綾不由長舒了口氣,對他敬佩地一揖到底。

  “最近東京城裡出過一件大事,就是關於死人死而複生的。”那郎中小聲道,“如果公子有足夠的銀兩,或者可以買你妹妹一命。”

  “哦?此事是真是假?”青綾劍眉微挑,似乎頗為驚詫,“死了的人,真的還能夠活過來?”

  “起初我也是不信的……”郎中緩緩道,“半個月前,我曾給東京城裡一個姓包的富商診病,那老人明明已經死透了,但是不知他女兒想了什麽辦法,居然讓她的父親起死回生了。現在包老先生身體矍鑠,除了腦筋還不大清楚外,與生時無異。周圍的鄰裡都說老人家的命是用錢買回來的,如果公子不信,可以親自上門去問問。”

  青綾仔細地詢問姓包的人家住在何處,才拜別而去。

  一與醫生告別,他就抱著女童的屍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客棧,風姿瀟灑,嘴邊含笑,一掃方才悲痛萬分的模樣。

  “喂,青綾,你剛才回來的模樣,可有點得意忘形。”兩人剛剛走進客棧的房間,女童就一下從他懷裡跳出來,笑嘻嘻地道,“萬一被胖老板看到了,我們倆豈不是糟糕?”

  “六月,你的手指痛不痛?”青綾關切地抓著她的手指反覆查看。

  “怎麽會痛呢?就是把頭砍下來都沒有一點知覺。”六月依舊笑眯眯地說,“怪不得你提出要帶著我一起雲遊,原來是為了方便詐騙。其實你想要錢,完全可以用更簡單的方法得到,又何必這麽折騰?”

  “嘿嘿嘿,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只有莽夫才去做那種偷雞摸狗、打家劫舍的事。”青綾昂著頭說,似乎甚為得意。

  “喂!這句話說得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六月,我們不說這個了……”青綾一把把這個扎著兩個小髻,看似天真爛漫的女童抱到桌子上,嚴肅地問她,“你想不想真正地活一次?”

  六月垂首不語,先是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

  “為什麽?”青綾劍眉微顰,似乎對她的反應甚為不解。

  “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經死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再活過來……”

  “只要有辦法,我們就要試一試。”青綾朝她笑了笑,就轉身去樓下叫酒菜了。

  隻余下六月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客棧的木桌上,嘴邊掛著一抹淒楚的笑容。

  二

  次日一大早,青綾就去包姓人家拜訪了。因為他容貌俊美,風姿不凡,仆人不敢攔他,竟極其順利地進了大門,端坐在客廳裡等待主人的到來。

  “這位公子,不知所來何事?”他剛剛喝了半盞茶,就從內室走出來一個身形雍容、略顯肥胖的中年婦人。

  婦人看著他的目光迷茫,似想不通這個陌生少年所為何來。

  “請問包老先生在嗎?”青綾也故作懵懂,“在下姓胡,是來送還他遺落的單據的。”

  “家父最近身體不適,如果有什麽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婦人立刻親切了許多,令仆人換上熱茶。

  “哦?只是身體不適嗎?為什麽我在坊間聽說包老爺已經仙去了呢?”

  “呵呵呵,不過是愚婦們瞎說的謊話,胡公子居然也相信?!”婦人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十天之後,包家會舉行一次宴席,屆時家父也會出席。如若公子不信,也可親自前來看看。”

  說罷她招了招手,令管家取了張請帖遞給青綾,似乎信心十足。

  青綾見她舉止嚴謹,知她一點口風也不會露,乾脆從懷裡掏出一遝紙,遞到了她的面前,“既然如此,就把單據交給夫人保管了,這似乎是帳本上掉下的帳頁,還請夫人交給帳房仔細查看。”

  “多謝公子特意走一趟,如果不介意,可否留在寒舍用午飯?”那婦人見青綾面如美玉,心中喜歡,想多留他一時片刻。

  “不了,多謝夫人美意,待十日後我們再見。”如果再耽擱一會兒,等帳房發現那帳頁不過是廢紙,搞不好會壞了大事。

  他說罷起身告辭,在與中年婦人錯身而過的一瞬,手指微拂,已經在她肩上拈走一根落發。

  待他辭別包家,走出門外,已是晌午時分。大街上車如流水,馬似遊龍,一掃入冬以來的陰霾。

  他今日辦成了一件好事,不由興致大起,忍不住在鬧市間多轉了兩圈。

  哪知就在天色漸晚,他準備踏上歸途之時,身後竟然多了一個人。那人身著灰色布衣,頭戴鬥笠,手持木缽,似乎是個年輕僧人。

  只是這僧人衣裳單薄,在寒風中仍赤著雙腳,一看就知並非泛泛之輩。

  青綾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珠一轉,嘴邊含笑,突然拐了個彎,往城外走去。

  僧人見狀一愣,猶豫了一下,跟著他往荒郊野嶺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太陽沉下西山,周遭變成冬日裡特有的寒冷肅殺。身邊冷風如刀,頭頂星鬥闌珊,每走一步都冷似一分。

  僧人初時還抵擋得住,但是越走越冷,忍不住要打退堂鼓。

  就在他進退兩難之時,一直走在他前面三丈開外,不緊不慢趕路的青綾卻突然停了下來。只見他懶洋洋地靠在小路邊一棵歪脖子樹上,看樣子是要稍作休息。

  僧人見狀,也隻好找到一處背風的所在,端坐在地上打坐。可是這一坐就是兩個時辰,他手腳都凍得發麻,仍不見青綾有走的意思。

  他再也耐不住好奇,小心地靠近那棵歪脖子樹,只見一人青衫磊落,眉目如畫,正閉眼靠在樹上休息。

  就在他離那棵樹不過丈許的時候,青綾突然睜開眼,朝他笑了一下。

  那笑容在寒冷的冬夜看來,像是籠罩了煙霧般縹緲而遙遠。

  和尚一見他的表情,頓時覺得不妙,果然,下一刻就見那青衫突然從樹上掉下來,委頓在地。

  周圍只有冷風寥落,荒草遍野,哪裡還有青綾的影子?
  “青綾,你在想什麽?怎麽一邊吃飯一邊笑?”此時在客棧的房間裡,六月捧著飯碗,好奇地看著自回來之後就一直笑個不停的青綾。

  “嘿嘿嘿,我在想那個和尚啊,居然傻成那樣還要跟蹤別人。”青綾笑嘻嘻地吃著雞腿,“我想個辦法把他引到了郊外,如果沒猜錯的話,他現在可能連城門都進不來。”

  “他為什麽要跟蹤你?”六月皺了皺眉,心底湧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估計是有點道行,看出我是個異類,不自量力地打算降妖伏魔吧。”青綾卻不以為然,“六月,你還小,可能不知道,天底下總有那麽一些不自量力的人,稍微有點能力,就到處去主持正義,其實這世界上哪有絕對的正義?”

  “嘿,我們倆,還不知道誰比誰大呢!”六月冷哼了一聲,“小心行得萬年船,這是我活了上千年的經驗。我總覺得,和尚絕不會無緣無故地跟蹤你。”

  兩人吃過晚飯,六月就走入內室睡下了。昏暗的客廳裡,只有青綾一人孤身坐在燈影下,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張請柬,小心地翻開,裡面露出了一根卷曲的長發。

  “哼,你不告訴我,就以為我真的無從得知嗎?”他冷笑一聲,將長發湊近火燭,頭髮頓時發出刺的一聲輕響,冒出了一縷白煙。

  青綾望著嫋嫋升起的煙霧,口中念念有詞,漸漸那細不可見的煙霧竟擴散、加深,濃鬱得宛如廟堂裡的香火。

  奇怪的是,在煙霧中,閃現出幾個模糊的人影,其中之一正是中午接待他的婦人,衣著華貴,體態雍容。

  她身後是一張床榻,錦被下有張形容枯朽的老人的臉。老人雖然雙目緊閉,氣若遊絲,與死人無異,但是青綾還是一眼看出他神魂安穩,已經沒有大礙了。

  “多謝大師救了我爹的性命,小女真是無以為報。”在煙霧深處,仿佛還隱藏著另一個人,不過那人道行甚深,留下的痕跡太少,無論他怎麽看也看不清這人身形。

  “老人家的命確實是救回來了,但他會忘記很多事情,只能有一些基本的記憶,還望女施主包涵。”

  “只要我爹能活過來,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還有一件事,請女施主千萬要注意……”那人不但身形縹緲,連聲音都斷斷續續。

  “大師請說。”

  “千萬不要讓他照鏡子,一次也不可以,如果不小心被他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臉,所有的努力就都前功盡棄了!”那人說完,便一轉身走了。

  就在這瞬息之間,門外似吹進一股冷風,吹得他衣袂飄飛,刻意掩飾的身影也變得清晰起來。

  只見這人頭戴鬥笠,身穿灰色僧衣,背有些微駝,似乎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和尚。

  “怎麽又是和尚?”青綾看到此處,一揮衣袖,打散了凝聚在半空中的煙霧,他隻覺一頭霧水,兀自坐在椅子上嘟囔著。

  而且,為什麽起死回生的人不能照鏡子?這兩者難道有什麽衝突?
  三

  “六月,我好像知道掌握起死回生之術的是什麽人了。”次日早晨,天光大亮,一直枯坐在窗邊的青綾突然說道。

  “那又怎樣?”六月像是所有的孩童一樣,扎著兩個小髻,歪著頭坐在桌前看書,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你不想去試試嗎?”

  “試了又怎樣?希望落空的話會更難過,還不如沒有希望!”六月撇撇嘴,繼續翻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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