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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套裝2冊(春江花月夜+終章合集)》第87章 鬼娶親(1)
  第87章 鬼娶親(1)
  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的早,深山中更是如此,寒冷挾著山風,與夜幕一起慢慢降臨,侵入骨髓。

  一個破敗的草房裡,有人的生命之火正要熄滅。

  僅剩敗絮的褥子上躺著一個憔悴的婦人,她面色蠟黃,伸出乾瘦的手,摸著一個小女孩的頭。

  女孩不過五六歲,大概此時也知道自己的母親已是彌留之際,失聲痛哭起來。

  “珠兒,娘要是走了,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好好地聽你爹和大娘的話。”

  “娘,不要叫我珠兒,我不要和姐姐一樣的名字……”她說著又哭了起來,好像不太懂她娘嘴裡的走了是什麽意思。

  淒厲的哭聲從茅屋裡傳出來,飄落到風裡,被陰冷的山風撕碎。

  “鬼叫什麽啊?吵得大姑娘直害怕!”一個奶娘模樣的粗壯婦人,手裡拉著一個女童,女童比方才屋子裡痛哭的女孩大了一兩歲的樣子,衣飾華麗,神態驕矜,手中抱著一個彩球。

  漏風的木板門被緩緩拉開,門縫裡露出小女孩髒髒的臉,她頭髮蓬亂,眼中居然冒著異樣的神采。

  在黑暗中看起來很是突兀,把門外的奶娘看得嚇了一跳。

  “姐姐,”小女孩笑道,伸出手掌,掌心中隱約可見精亮的珠子,“看,這是母親給我的珍珠。”

  大一些的女童卻伸出手打了妹妹的手一下,珠子一下滾落在黑漆漆的地上,不見蹤影,妹妹頓時傷心得哇哇大哭。

  姐姐卻開心地笑了,笑容詭異而陰險。

  一
  十年後。

  “緋綃,你看這地圖,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王子進和緋綃自從走出那大宅,已經在山嶺裡轉了幾天還沒轉出來,二人不得不在一個簡陋的茶肆裡稍作休息。

  “我來看看。”緋綃一把搶過王子進手中的地圖,“啊呀,子進,我們走反方向了啊。”

  “怎麽反了?”王子進聽了心下一涼,怪不得越走越遠,原來二人一直背道而馳。

  “我們去江陵應該一直往下走啊,這個怎麽標記的是往上走的?”

  王子進聽他說得糊塗,急忙湊過腦袋,卻見緋綃把地圖拿反了,還在拚命研究,他一把奪過地圖,“還是我來吧!”

  旁邊賣茶的白胡子老人看了他們一眼道:“二位可是要去江陵府?”

  “不錯,老丈知道該走哪條路?”王子進聽了異常高興。

  “從這條小路下去,直走,上了大路就能直通江陵府了。”賣茶老人伸著茶杓為二人指路,仿佛指點江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多謝老丈。”緋綃說著從懷裡掏出幾個銅錢,拋到老人手中,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哎,你等等我啊……”王子進連呼帶叫地追上去,人說動物的血比人的熱幾分真是不假,他的行動力的確令人佩服,似乎完全不經過大腦,全憑本能。

  兩人的坐騎轉眼間揚起一陣塵土,消失在簡陋土路上。

  旁邊幾個商人模樣的人,望向兩人消失的方向,瞠目結舌。

  “老人家,你指路好像指錯了……”其中一個說。

  “啊?”那賣茶老人叫道,“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我還一直以為那條路是通向江陵的。”末了又抱怨,“你們知道怎麽不說話?”

  “我們還來不及說話,他們就跑了。”

  此時王子進和緋綃的身影已經完全在小路上消失,絕塵而去。

  其中一個商人望著那條小路,面現怪異神色,苦笑著說:“這兩個人,還走了一條特別難走的路。”

  “你怎麽跑得那麽快?我還沒有喝夠水。”

  “聽說江陵有一種雞非常出名,希望晚飯前趕到,能嘗上一嘗。”緋綃快馬加鞭,如風馳電掣般衝了出去。

  兩人又走了半個時辰,小路倒是越來越寬闊,可就是不見賣茶老人說的官道。

  “這要到哪裡才能上官道?”王子進眼見周圍一片崇山峻嶺,似乎越走越深入山區腹地。

  “前面有好多人,我們去看看。”緋綃策馬上前。

  王子進只見離二人大概十幾丈的地方,聚集了上百人,人頭攢動,比集市還熱鬧幾分。

  等到二人走近,更是目瞪口呆,只見路口有幾十個和尚和道士在相互對罵。

  一撥是灰色僧服,一撥是藍色道服,兩隊人互不相讓,說得不亦樂乎。由於是出家人,倒聽不到市井間的汙言穢語,只聽耳邊“阿彌陀佛”不斷,偶爾還夾雜著“太上老君”什麽的。

  “這、這是怎麽了?”王子進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見過這陣勢,急忙問一個小沙彌。

  “阿彌陀佛。”小沙彌道,“回施主,村子的人說是要驅邪,本來已經請了我師父來做法事,哪想著又請了道士過來,我們千裡迢迢地趕過來,還沒等進村就在這裡遇到了這幫道士。”

  “你們一起做不就行了?”緋綃居然神色坦然,毫無慌張之色。

  “阿彌陀佛,施主有所不知,做法事這種事是萬萬不能起衝突的,怎麽能一起做?善哉,善哉。”

  王子進也略有耳聞,似乎佛家講究一個淨字,而道家講究的則是驅字,一靜一動,確實是互相衝突。

  卻見人群裡有一個身材粗壯的老兒,穿靛藍色綢緞長袍,正帶著一乾村民,夾在中間吵得臉紅脖子粗。

  “那是不是村長?”王子進問緋綃道。

  “不錯,看起來是。”緋綃已經縱馬過去,“先問問他路怎麽走,這些和尚和道士等會兒再說。”

  “這裡妖氣衝天。”人群中一個道士拿著桃木劍正在叫囂,“西南方向尤甚。”他說著轉過劍尖,卻見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匹駿馬,上面一個白衣公子,面容端麗無雙,正看著自己笑意盈盈。

  “你說什麽?”

  “沒有什麽。”道士收回寶劍,暗罵今日邪門,剛才這裡明明有妖氣,怎麽突然被衝散了?

  “請問這位可是村裡管事的?”緋綃朝身材粗壯的老兒道。

  “不錯,是我。”老兒仰頭望去,眼中竟現欣喜之色,似乎是獵人見了獵物的表情,急忙笑道,“不知這位公子可有媒妁?”

  “哎?”緋綃聽了一愣,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在下只是問路,這又關媒妁什麽事?”

  “怎麽不關?自然關的。”他似乎已經完全把和尚和道士忘在了腦後,熱情洋溢地說,“請公子到舍下小坐。”

  “小坐是可以,可是我還有朋友在那邊。”

  “你還有朋友?”他興奮得直搓手,“趕快叫他一起來吧。”

  說罷,叫過來幾個家丁替二人牽馬,異常殷勤。

  一行人很快就走遠,把和尚和道士拋在路旁,還在打著口水戰。

  “緋綃,緋綃,這是怎麽了?”王子進在馬上納悶道,“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緋綃倒似乎很享受,淺笑輕盈。

  “這裡的民風也太熱情了吧。”王子進望著那一乾家丁,似乎把他們當貴賓接待,如果問路都能問成這樣,天下的學子都不必攻讀書本,只需坐著問路即可。

  “無事獻殷勤,必有名堂,我們且去看上一看。”緋綃朝他眨眨眼睛,似乎等待著瞧好戲。

  王子進懵懵懂懂地騎在馬上,被一幫人前呼後擁地圍到村子裡,隻覺得如英雄凱旋一般。

  斜眼間卻見先前所見那錦衣老兒正偷眼望著他們,眉眼中滿含笑意,神情曖昧。

  王子進與他一對視,不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二

  一行人走了一會兒,濃濃綠意中,出現幾片瓦房的屋頂,又走了一會兒,屋子越來越多,儼然是一個頗成規模的村莊。

  村裡的人見來了外人,都跑出來看,還有的坐在自家房頂上不停地往二人身上打量。

  “是男的啊”“還是兩個”“趙善人這次真是撿著便宜了”……

  王子進耳邊聽到閑言碎語,不由暗叫不妙,“緋綃,這、這裡的人沒有見過男人嗎?”

  “不會啊。”緋綃指著十幾名家丁道,“不是這麽多麽。”

  王子進正在納悶,那幫家丁卻擁著兩人停在了一個宅院前面。

  那宅院是整個村裡最大的一所房子了,有青石台階、朱漆大門,似乎是鄉下富戶住的地方。

  只是裡面種的樹似乎多了一些,白日裡影影綽綽地投下許多陰影,把這富麗的宅院映得陰冷幽森。

  緋綃一見這院子就呆住了,兩人胯下的馬到了院子前也突然直立了起來,發出嘶鳴之音。

  “這、這是怎麽了?”王子進坐不穩,差點摔下去。

  “子進……”緋綃盯著院落道,“你有沒有看到什麽?”

  “沒有啊。”王子進只見眼前鬱鬱蔥蔥的樹蔭,碧綠喜人,哪裡有什麽奇怪?
  “算我多說了。”緋綃說著翻身下馬,“此地不可久留,等會兒找機會速速離去。”

  “二位公子請進,請在客廳稍候片刻,老夫去去就來。”胖老兒引了二人進屋,自己一溜煙地往後院走去,也不知在搞什麽名堂。

  王子進和緋綃坐在客廳裡等候,隻覺得屋子裡相對外面太過陰冷,只見窗外的參天大樹幾乎遮住了一大半的陽光。

  “這樹可真多,怎麽不砍幾棵?人住在這房子裡多不舒服。”王子進嘟囔道。

  “這位公子有所不知。”耳邊傳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兩人回頭看去,只見那老兒換了一件赭色綢緞袍子出來了。

  頭上戴著一個便帽,完全不似方才冒失的模樣。

  “這話怎麽說?”緋綃問道。

  “我們這裡盛傳山鬼的傳說,據說上了年紀的大樹都是山鬼的耳目,萬萬動不得的。”

  “哦。”緋綃聽了點了點頭,似乎若有所思。

  卻聽他繼續說道:“在下是這裡的村民,免貴姓趙,外人都叫我趙善人,不過是個虛名。”

  “在下王子進,不知趙善人叫我們二人到寶地有何事啊?”王子進朝他行了個禮問道。

  趙善人卻不答,兩隻賊溜溜的小眼一直飽含著笑意,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王子進被他看得發毛,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沒有什麽事,我二人還急著趕路,這就告辭了,望趙老先生能幫我們指一條通往江陵的道路。”緋綃也著急要走,估計還惦記著江陵的燒雞呢。

  “怎麽沒事?”趙善人笑道,“老夫叫二位公子過來,就是要招婿的。”

  “什麽?”王子進聽了,下巴差點跌到地上。

  “不錯。”他異常親切地走過來,拉著二人的手道,“哎呀,這樣儀表堂堂、風度不凡,我真是有福氣啊。”

  言語之間,這門親事似乎已然定下來了。

  王子進急忙摔脫他的手,顫聲道:“不,不,終身大事,還沒有經過父母許可,怎能輕易下決定?”

  趙善人突然面帶失望之色,退了一步道:“二位不願意?”

  王子進和緋綃從來沒有這樣心靈相通過,兩人一起狠狠地點了點頭。

  趙善人似泄了氣的皮球般,胖胖的身軀一下癱在椅子上,悲哀地說:“我怎麽這樣命苦啊!我的兩個女兒要怎麽辦?可惜我那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女兒了。”

  王子進聽了這話,突然來了精神,等他再說下去。

  卻聽旁邊的緋綃問道:“趙老先生如此匆忙招婿,甚至從大路上拉了陌生人回來,怕是有什麽棘手的事情吧?”

  趙善人抬眼看了緋綃一眼,“賢婿啊,看來你不光長得一表人才,腦袋也甚為好用啊。”

  緋綃聽他如此稱呼自己,一時哭笑不得,還沒等出言否定,他卻繼續說道:“說來話長,我們這村子在深山之中,真是靠山吃飯,一切物資皆來源於這大山之中。”

  王子進聽了點了點頭,這種偏僻地方確實如此。

  “可是山也是有靈魂的,而且還有妖怪潛伏在裡面,我們就叫它們山鬼。以前還是好好的,它們大不了就是捉弄一些砍柴的人,可是、可是……”他說著語氣激動,似乎不能自已。

  “可是什麽?”

  “近十年來,山鬼們越來越猖狂,居然要一年進貢一個女孩給它們,不然就會鬧山洪或塌方,不知死了多少人。”

  緋綃聽到這裡似乎明白了,皺眉道:“可是山鬼娶親?”

  “不錯。”他說著竟哽咽起來,“那些姑娘,進了山就再也沒有回來,後來屍體都在深山中被發現,還有的連送嫁的隊伍都一起消失了。”說罷又抹了抹眼淚,“這村裡只要一生了女兒,就急忙說媒,以至於有兒子的人家一下能娶上幾個女娃。”

  “你、你的兩個女兒,都沒有結親?”王子進聽到這裡,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不錯,這村裡就連三歲的小男孩都結了幾門親家,我那兩個女兒又不想找小相公,這才把二位拖了過來。”

  緋綃和王子進聽了面面相覷,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

  眼見這老兒哭得傷心,這親事又萬萬結不得,如此拂袖而去也太過冷血。王子進一時之間也沒有了主意,只有庭前大樹鬱鬱蔥蔥,似乎有靈魂一般隨風揮舞著枝丫。

  山鬼嗎?真的有這樣的東西?

  眼前崇山峻嶺,連綿不絕,一個青面獠牙的鬼臉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似乎那碧綠的、深深的樹林中,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恐怖。

  三

  “緋綃,這該如何是好?”王子進悄悄拉了拉緋綃的衣袖。

  緋綃臉上一副冷漠表情,“我們也沒有辦法插手,況且這屋子也不宜久留。子進,我們還是趕快上路吧。”

  “那、那我們走了,這家姑娘怎麽辦?”王子進不由急道,“難道眼見著她們去赴死?”

  緋綃聽了眼珠一轉,立時明白他的心意,打趣笑道:“生而為人,早晚都是要見閻王的,也不差這幾十年。”

  趙善人聽了二人對話,似乎聽出了名堂,也不抹眼淚了,一把拉住緋綃道:“賢婿,賢婿,你是不是有辦法救小女啊?如果能的話幫幫老兒我吧。”

  緋綃見他老淚縱橫,哭得甚是傷心,想他為人父母,又年事已高,這喪子之痛確實是無法承受之重,不禁調笑道:“辦法也不是沒有,不過我也不敢保證能不能解決,還要看這位王公子了。”

  “我?”王子進指著自己鼻子叫了一聲,趙善人肥胖的身軀已然撲了過來,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抓著他的衣襟哀號,“賢婿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王子進望著緋綃一張壞笑的臉,又看了看哭喪般的趙善人,知道緋綃是將這難纏的皮球踢到自己這邊,無奈地點頭答應:“趙老先生你莫要傷心,我們定當盡力而為。”

  “賢婿啊……你真是活菩薩轉世……”

  當晚,王子進與緋綃受到了貴賓一般的款待,雖然未到江陵,趙善人的廚子還是給他特意蒸了一隻茯苓雞吃,待得酒過三巡,王子進還是不見兩位娘子露面,心下不由失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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