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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套裝2冊(春江花月夜+終章合集)》第14章 傷花逝(2)
  第14章 傷花逝(2)
  “慢著,我們是昨日說好了來替沉星姑娘贖身的,麻煩你去通報一聲。”

  “沉、沉星姑娘,二位當真要替她贖身?”

  “不錯。”緋綃推門便走了進去,儀態倨傲,那小廝也不敢攔,垂手在後面跟著。

  只剩下王子進一個人在納悶,不是參加葬禮嗎?怎麽變成給沉星贖身了?

  緋綃似乎對路十分熟悉,一馬當先,三拐兩拐便走到一個房間門口,那房間布置得溫馨華麗,門外掛著朱紅色的帷帳,正隨著晨風起伏。

  房裡傳來幾個女人的聲音,好像在爭吵什麽,其中一個女子的聲音尖厲刺耳,正是昨晚見過的鴇母。

  緋綃和王子進推門進去,裡面幾個女子看到他們,臉上都是一副驚恐表情。

  “這莫不是見鬼了?”王子進笑道,“我們今日來是給沉星贖身的。”

  此話一出,幾名女子更加害怕,指著房中的雕花大床道:“你要贖的是她嗎?如果是的話,趕快帶她走吧,莫要聲張啊。”

  王子進探頭往那床上一看,只見帷帳重重而落,一縷黑發滑落在窗外,在晨風中絲絲舞動。

  他伸手一撩,只見大床的錦被中竟然躺著一具乾屍。那屍體眼睛只剩下兩個黑洞,腮上毫無皮肉,一身鵝黃晨衣華美精致,卻襯得它越發面目可憎。

  王子進頓時嚇得跌坐在地,“我、我要贖的是沉星,不是這乾屍啊……”

  “沒錯,這便是沉星姑娘,昨夜不知發生了什麽怪事,她竟一夜變作這般模樣。公子你趕快將她帶走吧,莫要讓外人知道這件事,攪了我們的生意。”那鴇母著急地說,顯然為沉星的死十分頭疼。

  什麽?這就是沉星,昨夜還載歌載舞,人面桃花,怎麽一夜之間變成了這副模樣?

  沉星天真爛漫的笑臉浮現在他面前,雖然知道她是異類,但是自己是真心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可是轉眼間佳人已逝,隻留下一具枯骨給他,叫他如何是好啊?難道真是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他越想越是傷心,怔愣間眼淚已然流了出來。

  “子進,莫要傷心,我們將沉星姑娘帶回去安葬吧!”

  “安葬,對,這是一定的。”青樓中人多半勢利,不能將沉星的枯骨留在這裡。他一抹眼淚坐了起來,忙用錦被將那枯骨卷好,一把抱走。

  緋綃拱手對那鴇母道:“多謝各位成全,只是我這兄弟對沉星用情至深,便是枯骨也希望能夠帶回。”

  “不謝,你們趕快走吧,千萬莫要聲張,我們就說花魁沉星被人娶走了。這孩子做夢都想離開這裡,嫁一個好人家,算是了了她一樁心事吧……”

  那鴇母似乎也為王子進的一片深情感動,連連拭淚。王子進聽了,鼻中一酸,淚水又奔湧而出,連忙抱著沉星走下樓去。

  緋綃跟在他身後,紅唇邊仍掛著一絲微笑,他早已對這副涼薄的模樣司空見慣。知道緋綃見了誰都是一具枯骨,死亡在他眼中,與生無異。

  天邊的朝陽還未完全升起,王子進抱著沉星的骨骸大步走在牡丹園的回廊中,風卷起綾羅,帶出一縷秀發,拂到王子進臉上,尚余一絲甜香。

  少女俏麗的臉龐,春花般的甜笑,一一在他眼前閃過。他仰望著灰藍色的天幕,淚水奪眶而出。

  沉星啊沉星,你活著的時候,有那麽多人為你喝彩叫好,為你的芳容傾倒,如今卻只有我一個人為你掬一把熱淚。

  牡丹園的雕梁畫棟,明鏡般的湖泊,似乎都因這美麗的少女的辭世失去顏色。風裡似乎還回蕩著誰哀怨的淺吟低唱: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四

  王子進一路抹著眼淚,走出花街居然不回客棧,在一個路口匆匆拐彎。

  “子進,你這是要去哪裡?”緋綃連忙一把拉住他。

  “我來的時候看到拐角有家棺材鋪,我這就去為她訂一副好壽材去。”王子進眼睛哭腫,像兩個滑稽的桃子,抹著淚回答。

  “子進,我們回客棧吧,我這就還一個活色生香的沉星給你。”緋綃見他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還笑呢,又在逗我開心。”王子進哭得更加傷心。

  “我何時騙過你呢?”

  “此話當真?”

  “當然,趕快隨我走吧。”

  他立刻欣喜若狂,跟在緋綃白衣翩翩的身影后,加快腳步向客棧走去。風吹開了彤雲般的錦被,露出了沉星乾癟塌陷的臉,怎麽看都是一具死去多年的枯骨。

  不知緋綃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將這可怖的乾屍變成美人呢?
  “快說,怎麽能令她活過來?”回到客棧,王子進將沉星的屍體放到床上,急切地問。

  “嘻嘻,其實昨夜我跑去取了她的魂魄出來,好令她和死人無異,我們這才好不花分文將她領走嘛。”

  “緋綃你好聰明,然後我們再將她的魂魄放回去,就可以死而複生了。”王子進立刻心花怒放。

  可是緋綃卻面現難色,“可是,出了一點差錯……”

  “差錯?什麽差錯?”王子進心裡的花隻開了一半便凋謝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升起。

  “若是尋常女子,魂魄離體,自是和生時無異,你再看她的臉,像是死去多久了?”

  王子進見那屍首的臉上皮肉風乾,眼睛更是只剩下兩個黑洞,他猶疑地回答:“少說也有十年了吧。”

  “正是如此,所以才棘手,她就是已經死了十幾年了,現在這副模樣,便是她本來面目。”

  “那有什麽法子可令她變回原來的樣子啊?”

  “這個比較難辦,她的魂魄回了肉身,要想辦法恢復原狀,那才糟糕呢。”

  “恢復原狀有什麽糟糕啊?”王子進越發迷惑不解。

  “她是一具乾屍,如何能長得皮肉出來啊?而且她現在的身體還不是她的本體,所以要長肉的法子只有一個。”

  “難、難道……”王子進不由想起赴考的那天早上,沉星一身緋紅,臉上也是差不多這般模樣,那一手鮮血,現在還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裡。

  已經有什麽東西要破繭而出,但是他卻不願也不敢面對。

  “子進,不錯!就是吃肉飲血,她得到鮮血的滋潤自會長出皮肉,多年來她也是以此為生,只是連她自己都尚未發覺而已。”

  “你不要說了!”王子進雙手抱頭,忍不住號啕大哭,“我們就讓她死了好嗎?她這樣活著,又有何意義?空是受罪而已。”

  哪知緋綃卻搖頭道:“那可不成,我昨夜答應了她,會讓她自由地活下去,怎能食言呢?”他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貼在沉星的額頭上,嘴中念念有詞,只見那乾屍如有生命般慢慢坐起身,走下了床。

  王子進看得呆了,眼見著沉星的屍體徑向門外走去,急忙要將她攔住。

  “不要出去啊,你這個樣子,怎麽出門?”他滿臉淚水地說。

  “子進,她這便要去想法生皮長肉了,莫要攔她,待她變成人的模樣,自會回來的。”緋綃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地說。

  王子進看著那披覆著華麗綾羅的枯骨,緩緩打開門走出去,不禁淚眼婆娑。

  緋綃伸出一隻手,擋在他眼睛前面,溫柔地說:“子進,子進莫要看了。你要忘了此情此景,你只要記得她的美、她的好就行了。”

  他的手冰冷而潮濕,還帶著一絲芳草的氣息,像是夏日裡的一縷風。

  王子進的眼淚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他不明白,為什麽不論是人是妖,都要承擔著這樣多的痛苦呢?
  腦海中那抹嫩黃色的身影回過了頭,她不再是乾屍,而變成了嬌俏動人的少女。

  女孩望著他,笑靨如花。

  五

  兩個時辰後,天光大亮,王子進枯坐在床邊,臉上遍布淚痕。

  緋綃突然走過來,推了推他的肩膀,“子進,沉星快回來了。”

  “你怎麽知道的?”王子進急忙抹乾淚水,跳下了床。

  “她的魂魄在我這裡待過,我能感知她的所在。”緋綃抿了抿嘴,輕輕地說,“如果你真的想跟她在一起,就下樓等她吧,莫要生出什麽事端。”

  王子進連忙蓬頭垢面地跑到樓下,只見東京城的長街上,店鋪依次開張,幾名小販挑著貨物出來叫賣,城市像是個遲暮的老人,遲緩地從睡眠中蘇醒。

  在長街盡頭,只見一個紅點由遠及近,慢慢走來,似乎是誰執了一支妙筆,在灰蒙蒙的街景上,添了一點朱砂。

  那是嫋嫋婷婷的豔,是灼灼其華的豔,是風華絕代的豔,王子進望著那豔色向自己走來,隻覺心中百感交集,蕩氣回腸。

  一時竟不知是該為這豔喜悅,還是該為這豔悲哀。

  沉星見王子進在客棧門外等她,立刻撲到他的懷中,口中還喃喃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王子進覺得懷中軀體纖細柔軟,鼻翼間芳香縈繞,誰又能想到這個溫香軟玉的少女是一具乾屍呢?

  “果然是什麽?”王子進強忍著淚水問。

  沉星趴在他的懷中,輕輕地道:“年初看相的人說,今年會有一位貴人帶我離開煙花之地,當你接得我的花球時,我便在想,會不會就是這個呆子呢?”她說著抬起頭來,“現下看來,果然是你,我真的好開心,謝謝你給我這樣的幸福。”

  王子進望著她的翦水雙瞳,愛惜地撥了撥她額前的秀發,“我答應你,還會帶給你更多的幸福。”隻覺心底的一方柔軟已被觸動。

  二樓的客房中,緋綃一襲白衣,站在窗口望著相擁的二人,不禁搖了搖頭。他要不要告訴子進,沉星對他一見鍾情,都是因為他特有的吸引妖怪的血液呢?但最終他還是長長地歎息,放下了竹簾。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這男歡女愛之事,本是你情我願,他又何必阻攔?
  沉星在樓上見到緋綃,甚是有禮地跟他作福道謝,感謝他施展妙術帶她離開了煙花之地。

  緋綃無法忍受她身上的氣息,隻說了兩句,便匆匆離去。

  “我這就去再訂個房間,你先換件乾淨衣服吧。”

  “咦,你怎知我衣裳髒了,我總是莫名其妙地將衣裳弄髒,還不知道怎麽弄的,我剛剛就發現衣裳好像又髒了。”

  王子進從行李裡找了一件乾淨的袍子讓她暫且穿上,將她的衣服隨手丟在用來沐浴的木桶裡,只見那木桶中的水一圈一圈地被暈成了紅色,他忙別過頭去,生怕那血水再讓他產生更多的聯想。

  等他再回到房中,只見沉星洗漱完畢,正坐在妝台前對鏡梳妝。初升的晨暉照在她細嫩潔白的臉上,如明珠般熠熠生輝,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姑娘將來有何打算呢?”

  沉星偏著頭,不以為意地道:“還能怎樣?自是跟著你。”

  “你確定要跟我走嗎?我只是一介書生,而且身無長物。”王子進心虛地垂下眼簾,沉星身為行首,一貫錦衣玉食,只怕她跟自己過幾天日子便會叫苦。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沉星的頭微微垂了下去,捏緊了梳子,似乎非常傷心。

  “不!當然不是!”王子進急忙分辯。

  “那你是嫌我出身青樓嗎?”沉星又哭了起來,“以前我便對自己說過,誰帶我出來,我便嫁給他,可是現下你卻嫌棄我。”

  王子進心想:你又何止出身青樓,早知了你是女鬼都沒有嫌棄過你,他急忙解釋:“不是不是,姑娘誤會了。”

  “那就是說,你會娶我了?”沉星立刻高興地抬起頭,眼中滿含幸福的神色。

  他本就對沉星滿懷傾慕之情,但見她也確實是真心喜歡自己,當下便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也要當新娘子了,要穿大紅喜服,戴鳳冠霞帔了。”她望著王子進,竟有淚水滑出,“我也有出嫁的一天啊,真是做夢也想不到……”

  王子進見她竟如此歡喜,鼻中更是一酸,忍不住將她抱在懷中。反正緋綃說過,自己陽壽無多,大不了陪她幾年算了。

  兩人正說著,卻見房門被推開,是客棧的小廝已為沉星準備好了客房。沉星這才擦乾淚水,戀戀不舍地去自己的房間歇息了。

  六

  是夜,王子進陪著緋綃在燈下喝酒吃雞。

  “你當真要娶她?”緋綃問道。

  “是啊,她那麽可憐,我又有什麽辦法啊!”王子進長歎一聲,咬了口雞腿。

  緋綃難得板起俏臉,斜睨著他,“你要考慮清楚,她早已死去多年了,與她成親,只會讓你的陽壽更短。”

  王子進倒是不以為意,“短就短吧,能換來她幾日開心就行,而且我看她是真心喜歡我,能得佳人傾心,還要求什麽呢?”

  緋綃看著他白皙文秀的臉,像是在看一隻即將被吃掉的雞,不禁連連搖頭歎息。

  次日晌午,王子進去叫沉星出門遊玩,卻見昨日借給她的長袍又被染上血跡,知道她昨晚定然又跑出去覓食了,不由暗自傷心。

  而沉星正躺在床上,伸出一截藕臂,抱著錦被睡得正香,顯然對一切並不知情。

  “快起來,我們一同買花衣衫去。”王子進擦拭掉眼角的淚水,強顏歡笑地叫她起床。

  沉星開心至極,急忙爬起來就更衣梳洗,看樣子是迫不及待要出門。

  在絢麗的秋陽下,三人一站在東京城的鬧市中,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緋綃和沉星一個是貌比潘安,一個是美若天仙,簡直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妙人兒。

  沉星卻不以為意,估計平時在牡丹園中見多了驚豔的目光,只顧著去看路邊小攤上的玩意兒。倒是緋綃極為自戀,拿著折扇晃來晃去,沒有一刻鍾便換了十幾個姿勢,最後還是王子進將他拉走。

  這兩人一到瓦肆,便立刻變成兩個活寶,什麽店鋪都進,王子進一個人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才好看住他們。

  待沉星買全了所需的物品,已是午後,緋綃又鬧著要去吃雞。

  “咦?胡公子雖然驕傲冷漠,卻甚愛吃雞啊。”沉星壓低聲音問。

  “是啊,這可能是他唯一的喜好了。”王子進一提到雞,聲音都有些哽咽。自從認識緋綃後,他就再沒吃過別的肉。

  沉星俏皮地朝緋綃眨了眨眼,“胡公子,不知你有沒有聽過西域傳來的‘酥烤雞’啊?”

  緋綃一聽,眼裡頓時冒出了璀璨的光芒,王子進則是一臉死黑,雞雞雞,又是雞!如果有來生,他真希望這世上再沒有雞。

  “你看看還有什麽沒買,都準備齊全,我們過兩日便啟程吧。”當“酥烤雞”變成一堆骨頭時,王子進坐在胡商的酒肆裡說道。

  “啟程?去哪裡?”沉星一臉驚訝,“難道我們不留在東京嗎?”

  “自然是回我的老家了,我還要跟母親商量如何迎娶你啊。”王子進臉色漲得通紅,見緋綃埋頭吃雞,並不理會他,窘迫才稍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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