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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套裝2冊(春江花月夜+終章合集)》第38章 春日宴(1)
  第38章 春日宴(1)
  冰雪初融,春寒料峭。

  是夜,夜風蕭瑟,樹影婆娑,在一個漆黑的樹林裡,幾個黑影圍著跳躍的篝火密謀。

  “嘿,好像這次的聚會,那個家夥也要來參加吧?”一個老人邊撥著火堆邊說,聲音裡飽含憂慮。

  “是,我也聽說了,它很喜歡湊熱鬧,前幾次都被我們刻意甩掉了,如果這次再這樣做的話,估計它會生氣。”接話的是一個貌美的少女,跳躍的火光照亮她的臉頰,可見她如玉般的臉頰上,竟有一道長長的紅色疤痕。

  “哎,那玩意兒生氣了可不好辦啊!”另一個壯漢也長長歎息,“要不然我們想個辦法,轉移它的注意力吧?或許它一分心,就不會折磨我們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能讓它分心啊?”老人縮了縮頭,似乎更加憂慮了。

  “投其所好,是萬試萬靈的方法。”

  “它喜歡的東西倒是人盡皆知,不過要能一直為它提供那玩意兒,可不是一般的凡人能做得到的。”

  “那我們去找不一般的凡人不就行了?”少女隱秘地笑了,紅唇微啟,露出兩顆雪白而尖利的牙齒,“反正我們要的東西,也從未被人類珍惜!”

  一
  二月的揚州,正值初春,雖然天氣微寒,卻擋不住蕩漾在人們心中的融融暖意,早已有小舟蕩漾在碧水之間,也有歌姬軟糯的小曲隨著河水緩緩飄來。

  揚州這樣的城市,在大多數朝代都是美好的,否則也不會有“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以及“十年一覺揚州夢,留得青樓薄幸名”這樣的詩流傳下來。

  當然,如此美好的城市,對它懷有深深眷戀的,遠遠不止人類而已。

  此時此刻,緋綃就懶洋洋地坐在高高的欄杆上,欣賞著紅花綠柳,無盡春色。他一襲白衣隨風搖曳,加上貌美無雙,導致樓下無數人仰脖圍觀。

  “這位大爺,算是我求求你了,麻煩你讓他下來吧!”身後站著一個店小二,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朝一個書生打扮的人不斷作揖行禮。

  這個倒霉的跑堂,在緋綃剛一爬上欄杆時,就熱心地跑去阻止,結果不但沒有把他拉下欄杆,自己倒平地跌了一跤,差點摔下樓去。

  他一次失敗,居然不言放棄,直到不知吃了多少次虧,才終於覺得有點邪門,打死都不敢再碰緋綃的一片衣角了。

  “我也拉不下他啊。”王子進看緋綃蹺著二郎腿,歪靠在不足一尺寬的欄杆上撒酒瘋,頓時覺得顏面盡失,恨不得在地上掘個窟窿鑽進去。

  “你們倆不是一起來的嗎?求求你讓他下來吧,再這樣下去,我們的生意都沒法做了!”那小二急得滿臉通紅,顯是害怕受到老板的責罵。

  “他一旦喝醉了,就是神仙也拿他沒有辦法。”王子進長歎一聲,拂袖而去,乾脆走到樓下,站在圍觀的人群中看熱鬧,總算是少丟一點人。

  在春日陽光的映襯下,緋綃的白衣變得格外刺眼,遠遠看來,竟像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一般。

  王子進看著他惺忪的醉眼,輕狂的淺笑,竟想起了兩人初次相識的場景。那個時候,緋綃也像今天一樣喝醉了,結果才不小心現出了原形。

  為什麽越是不勝酒力的人,越是喜歡喝酒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還沒等他想出個眉目,便聽耳邊傳來一陣驚呼,只見樓上白影一晃,欄杆上迎風而笑的少年竟在刹那間消失了。

  與此同時,樓下傳來砰的一聲輕響,周圍的男女老少急急循聲望去,卻見地面上僅有幾許飛舞的煙塵和一團雜亂的痕跡,哪裡有什麽白衣的少年。

  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交頭接耳說了一會兒,越說越覺得詭異,最後都嚇得做鳥獸散了。

  只有王子進一人仍站在原地,待眾人走盡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沿著酒樓四處尋找。不知轉了幾圈,他才終於在酒樓的台階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那是一隻白色的狐狸,正眯著眼睛蜷縮在灰塵滿布的樓梯後。它舒舒服服地趴在地上,口角流涎,脖頸松軟,顯然是睡得不省人事了。

  王子進見到這隻狐狸,急忙把它抱起來,用袍角一裹,撒腿便朝客棧奔去。緋綃一向最愛臭美,今天自己看到他這副模樣,無異於多了個敲詐的把柄。

  將來倘若自己手頭銀子短缺,或者被緋綃貶損之時,便可祭出這個法寶,保管萬試萬靈。

  他越想越是開心,連步履都輕快起來。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王子進的如意算盤還是落了個空。

  因為他太高估緋綃的酒量了,緋綃這一睡就是幾個時辰,足足從午後睡到了天黑,時不時還翻個身打兩個滾,根本沒有醒來的意思。

  王子進拿了本書,在燈下枯坐,眼見月上中天,他再也堅持不住,跌跌撞撞地走回自己的房間,一頭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子進,子進,快點醒來!”當晚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覺有人輕推自己的肩膀,他急忙抬頭一看,只見朦朧的月光下,一人白衣如雪,正望著自己淺淺微笑,正是緋綃。

  “讓我再睡會兒……真是困死我了……”王子進痛苦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倒入松軟的床鋪中。

  “子進,我是來跟你告別的。”緋綃卻並不離去,負手站在他的床頭。

  “告別?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參加一個聚會,可能會離開幾天。”緋綃朝他頷首微笑,俊秀的五官溫潤如玉,“在這幾天中,你要小心些,千萬不要亂闖禍。”

  “什麽聚會?我也要一起去!”王子進立刻來了精神,一下就從床上坐起來。大凡聚會,多半有歌有酒,他怎麽能錯過這樣的好事?

  “嘿嘿嘿,子進,這個聚會,你可不能去……”緋綃笑嘻嘻地邊說邊退,身影像是迷蒙的夜霧般,越來越淡。

  “為什麽啊?”

  “因為,那是妖怪的盛宴啊……”待說完這句話,他白色的身形已經完全融化於夜色之中,隻余一抹清冷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王子進憑空打了個寒戰,猛地睜開眼睛,卻見四周漆黑一片,床邊未見有人,門也牢牢緊扣。

  顯然方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午夜夢回的一個插曲。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未見異樣,便又放心地一頭栽倒在松軟的被褥中,複又陷入黑甜的夢鄉之中。

  然而到了次日清晨,他便無法如此坦然了。

  因為等他從床上爬起來,找遍了整間客棧,也沒有找到緋綃的蹤影。

  “掌櫃的,請問前天跟我一起投宿的那個穿白衣服的公子什麽時候出去的?你可曾看見?”

  “不就是昨天下午嗎?”肥胖的老頭白了他一眼,不耐煩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你們倆是一起出門的,但是只有小哥你一個人回來,你倒跑來找我要人?”

  “抱歉,抱歉,我記錯了……”王子進這才想起昨天的那場鬧劇,連忙作揖道歉。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棧的房間,回憶起夢中所見,氣得一拳就砸到了大門上。

  真是太令人氣憤了!

  緋綃居然連個招呼都不跟他當面打,就這樣鬼鬼祟祟地走了,甚至連去哪裡,要出去幾天都沒有告訴他。

  當然,最氣人的是:他居然連一個銅板都沒有給自己留!

  想來想去,他定然是怕自己敲詐勒索,所以才先發製人!而且緋綃一定認為,只要沒有了銀子,自己就不會在這幾日趁機去煙花酒肆流連。

  這真是太小看他花癡王子進了!
  要看美女,又何必去那些花柳之地?他得意地跑到房間裡換了件青白色的衣服,扎著一方頭巾,使自己看起來與任何一個在讀的學子沒有任何不同。

  接著他就面帶微笑,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客棧。

  外面陽光大好,行人如梭,隻偶爾有冷風拂過,昭示著此時正是早春二月時節。

  他在街上轉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售賣胭脂水粉的店鋪,從容地站在了門邊。

  二

  “這位公子,請問你要買點什麽?”他剛往那脂粉鋪前一站,櫃台裡一個臉色紅潤的中年女人便斜眼盯著他,眼白多於眼仁。

  “老板娘,小生不是買東西的。”他搖頭晃腦地回答,一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本書,“而是來讀書的。”

  “讀書為什麽不去學堂,而跑到鬧市裡來了?”老板娘驚詫地瞪圓了雙眼,仿佛在看一個三頭六臂的怪物。

  “因為夫子教導我們,凡是成大事者,必要心無旁騖,專心致志,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擾。”王子進得意揚揚地舉著書本,“如果在學堂裡讀書,怎麽能鍛煉這種定力?所以我特意跑到貴店門外讀書,以磨煉自己的意志。”

  “不就是識幾個字嘛,還搞出這麽多花樣?你想讀書就去對面的肉鋪吧,不要站在這裡影響我的生意。”中年女人愈發不耐煩,恨不得立刻把他趕走。

  “那可不行。”王子進回頭瞅了瞅那渾身油膩,殺豬賣肉的屠夫,小聲道,“那人滿臉橫肉,一看就是個俗物,哪比得上您面善可親?而且貴店客流如雲,明明比那邊熱鬧許多。”

  老板娘聽他讚美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厲聲呵斥他幾句,命他隻許站在附近讀書,千萬不要打擾到自己的客人,才憤憤地繼續打理生意去了。

  王子進是何等人物,雖然雙眼不離書本,看似眼觀鼻、鼻觀心地用心讀書。實際上每來一位女客,他都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人家,並暗暗在心底評定等級。

  “哎,這個女子,牙黃口大,給她個九等已是寬容……”他一邊搖頭晃腦地讀書,一邊在心底默念。

  “這個不用看就知道是個丫鬟,品位如此粗鄙……”不過一會兒,又有一名女客上門,隨之帶入的是一股刺鼻的熏香。

  這次他翻動了一下書頁,連頭都沒抬,這樣庸俗的女子,連貌醜的都不如,是根本入不了花癡王子進的眼的。

  就這樣,一個上午的時間轉瞬即逝,也有幾個稍有姿色的女子上門光顧,不過多半都是末流女子,鮮有絕色佳人。

  他這才終於明白,在這揚州城裡,能拋頭露面,親自來買胭脂的佳人實在是太少了。

  即便是小戶人家,家裡僅有一兩個奴仆,也是萬萬不肯讓閨閣少女上街亂晃的。

  他想到此處,忍不住仰天長歎一聲。

  “喂,你作死嗎?我讓你站在店門口讀書已經不錯了,你長籲短歎給我招什麽晦氣?”老板娘一拍桌子,兩道犀利的目光朝他直射而來。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王子進此時已做好了打道回府的打算,乾脆對她的叫罵置之不理,故作悲憤地吟道,“悠悠蒼天,此何如哉?”

  然而還沒等他那拿腔作調的聲音落到地上,便遠遠地從街邊走過來兩個人。

  那兩個人相依相偎,挨得極緊,如果不是衣服的顏色不同,乍一看簡直就像一個人迤邐而行。

  不過雖然相距甚遠,也能看出其中一個身姿窈窕,面若釉瓷,黑發如雲,看體態便是個一等一的美女。

  王子進立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連半個字也說不出,直愣愣地望向兩人來的方向。

  在這短短的一瞬,似乎連時間都隨之靜止。

  來人的黛眉、杏眼、紅唇,一點點清晰,最後他終於看清,那是一個不過十四五歲大、姿容秀麗的少女。

  少女身著布衣,頭戴荊釵,雖然打扮樸素,卻難掩絕代芳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臉色略顯蒼白,缺乏年輕女孩應有的靈活生動。

  “喂,你看什麽看?”王子進正拿著書本,直勾勾地看著那個少女,耳邊就響起一聲嬌嗔。

  他定睛望去,卻見面前正站著一個布衣女子,看年齡似乎比那少女略大幾歲,面孔圓圓,眼睛晶亮,正滿帶嘲意地瞪著他。

  他這才想起來,她就是一直緊挨著那美麗少女,牢牢攙扶著她的婢女。

  “又沒有看你,何必朝我嚷嚷?”王子進自知理虧,低頭看書。

  “哼!讀聖賢書還讀到這裡了,誰還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什麽藥?”小婢女瞪了他一眼,正巧她的主人已經挑好了東西從店裡走出來。

  她再也顧不上與王子進拌嘴,緊緊扶住主人的胳膊,兩人便如來時一樣,緊緊地依偎在一起,慢悠悠地走遠了。

  “有這等明媚的芳華,為什麽還要買胭脂呢?難道不怕那紅紅翠翠的俗物汙了顏色?”王子進目送著兩人離去,一邊搖頭,一邊惋惜地說。

  “喂,你這傻乎乎的書生又在說什麽呢?”店裡的老板娘立刻對他的話嗤之以鼻,“那朱家的女兒,也就靠我店裡的胭脂,看起來才有點活人的樣子。”

  “什麽?難道你認識她?”王子進立刻來了精神,幾步跑到櫃台前,“那快點告訴我這女孩姓什麽,家住何處。”

  這少女雖然年紀尚幼,但已是麗色難掩,他生怕一猶豫,便錯過了。

  “我、我沒有聽錯吧?”老板娘立刻驚道,“你方才難道沒有看到她的模樣?她連走路都那麽費力,顯然是沒有幾日可活,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點。”

  “怎麽會?”王子進乾笑兩聲,“我又不瞎,當然看到了她的樣子,不是長得很美嗎?至於體弱,確實是有點,但不是什麽大問題。”

  “這世上真是什麽怪人都有……”老板娘嘟嘟囔囔地說,“那小娘子叫什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姓朱,從小死了父親,母親改了嫁,但是繼父對她一點也不好。她娘沒有辦法,隻好把她寄養在親戚家。不過這孩子自小就體弱生病,我幾乎就沒見過她不生病的時候。”

  “哦?那又有什麽?反正我認識一個厲害的朋友,什麽疑難雜症都能治。”王子進根本為美色迷惑,將老板娘的話當作了耳邊風。

  “總之我見你是個好人,你千萬要小心便是。”

  “只是她身邊跟著的小婢,似乎十分厲害,剛才還惡狠狠地瞪著我……”王子進邊說邊走出大門,心裡盤算著將來要如何請求緋綃。

  “你、你說什麽婢女?”街上冷風輕拂,身後傳來老板娘顫抖的聲音。

  “就是一個十幾歲大,臉龐圓圓的丫鬟啊,可真是凶死了,女孩子像她那樣可不是好事,將來可能會嫁不出去。”王子進回頭對她說了一句,作了個揖便走了。

  揚州城中,車如流水馬如龍,依舊像是他來時一樣熱鬧。

  可是他只顧趕路,根本沒有發現。

  胭脂鋪的老板娘突然變得面如死灰,並且在他走後,飛快地關上了門板,鎖緊了窗戶,似是躲避洪水猛獸一般,提前打烊關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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