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今夕何夕,梨花若雨(3)
“好嘛…我就回來了…”初七委屈萬分,可又無可奈何。畢竟媽媽怎麽知道沈言出去三天是跟別的女人鬼混去了?
她對連天雨感到萬分抱歉,“對不起,天雨哥,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聽音樂會了…”
連天雨很體諒她,反而安慰她,“沒關系,小七,以後機會還很多,回去吧,別讓媽媽擔心!”
“嗯!”她點點頭,轉而氣憤地將沈言的手機一扔,扔還到他身上,自己氣衝衝地跑向他的車。
沈言穩穩接住初七拋來的手機,對連天雨展開歉意而無奈的微笑,“連先生,真不好意思,老人家的意思,我也沒辦法,連先生如果喜歡聽音樂會的話,下次在下奉陪!”
兩個男人去聽音樂會?或許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連天雨思量著,微微點頭,“好啊!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連先生再會!”沈言轉身的動作優雅到了極點,貴族似的微笑更是謙遜和尊貴兼具。
連天雨看著沈言的背影,臉上浮起意味深長的笑,“一個有意思的對手…”
沈言上車後就發動了車,也不說他這三天去了哪裡,也不問初七怎麽會和連天雨在一起,隻專注地開著車。
越是沉悶,初七越感到極大的壓力,打開窗,讓夜風吹進車內透透氣。
忽見反光鏡內,有兩輛車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沈言的車,而這兩輛車似乎還很熟悉…
她猛然想起,這車好像是早上見過的,就停在律師樓下面…
她頓時想到一個問題:沈言是怎麽知道她在這家餐廳吃飯的?竟然候在餐廳外?那麽只有一個可能了…
她勃然大怒,衝他吼道,“沈言!你竟然派人跟蹤我?!你憑什麽跟蹤我?”
“我在開車!不要和司機說話!難道你沒這常識?”沈言懶洋洋地答了一句。
逃避問題?那也就是承認了?
“沈言!你簡直卑鄙無恥!”初七咬牙罵道。
沈言仍然是淡淡的表情,“有話回去再說!別影響我開車!”
他怎麽可以這樣?她氣得快要爆炸了,他卻一點事也沒有!總是這樣不鹹不淡的,害她連發泄怒氣的地方也沒有!
最後,她只能把氣撒在“回家”這兩個字上,冷冷地道,“別提回家,別忘了,那房子你答應給我了,那是我家,不是你家,不是你想回就能回的!”
他還是隻開車不說話。
“喂!我和你說話呢!”她忍無可忍,在他胳膊上一拍。
他眉頭微微一皺,低沉了嗓音,“過戶手續沒辦之前還是我的,再者,你確定希望我現在搬出去嗎?”
這句話踩中初七要害,她確實不能讓他現在搬出去,她還要他配合演戲,真不知道爸媽要住到什麽時候…
她審視兩人目前的關系,心酸不已。兩個曾經如此相愛的人,走到最後,談論的話題竟然是財產的分割,那麽,還有什麽值得回頭的?這是她最鄙視的結果,一年前她要和他離婚時都沒提過半個字的財產…
可是,既然他已經如此決絕,為什麽還派人跟蹤她?這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覺得累了,不想再去猜測他在想什麽,她甚至覺得自己和沈言的二十年都白活了,她似乎真的從來就沒去想過他在想什麽,隻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沈言愛她,可是,除了這點,他在外面做什麽,他腦子裡裝了些什麽,她卻一點也不知道…
難道,她從來就沒真正了解過沈言嗎?
呵…多麽悲哀的一件事…
“以後不要跟連天雨在一起!”沈言忽然道。
她學他,保持緘默。手卷成筒狀,透過手心的圓孔透過車窗玻璃,去看天上的月亮。
“你聽見沒有?”沈言聲色俱厲起來。
她想笑,亦學著他不鹹不淡的語氣,“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說不準就不準!”他像念中學時那麽霸道,說不準她為自己班的男生當啦啦隊長就不準她當。
可那時,他是她的沈言啊!現在是什麽?她哧的一笑,“憑什麽?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其實笑起來的時候,滋味並不好受…
他也笑了,笑得幾分狡詐,“憑…我手中有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而你只有百分之三十九,決定權在我這裡!”
“你什麽意思?沈言!”她蹭地一下跳下秋千,難道他給她股份是為了控制她?難道他還想在靜靜登上他夫人寶座之後再壓著她當他的小三?難怪他每次看見她和連天雨在一起就出來搗亂!
她忘記了所謂的淡定,朝沈言衝過去,指著他鼻子警告他,“我告訴你,沈言!你的決定權只在公司生效!出了公司,我的私人問題你無權干涉!”
“誰說是你的私人問題?連天雨和公司有業務來往,你就不能跟他走得太近,否則我會懷疑你拿回扣!甚至…不正當公關手段交易!”沈言的眼睛居然在她身上幾個要害部位迅速掃射了一遍。
初七大怒,猶如被他的眼光把衣服剝光了一樣,撲上去拚命打他,“該死的沈言!閉上你的臭嘴!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樣肮髒嗎?你的髒手!碰過別人的,還來碰我!我真想…真想掐斷你的手!”
她騎在他身上,一頓拳打之後,重重在他胳膊上一掐,而他居然慘叫出聲,聽起來一點也不像假裝。
“你…怎麽了?”她忽的想起,在車上的時候,她拍了拍他的手臂,他也皺了皺眉…而且他莫名其妙穿上了長袖…
“你的手怎麽了?”恨他,怨他,心痛到五內俱焚,可眼見他有事,心裡對他的疼惜還是漫了上來,忍不住便去扯他的衣袖。
“拜托!你先下來好不好?”他趴在地上,指指她。
她這才發現,自己正騎在他背上…
“你到底怎麽了?”她從他背上下來,去解他的睡衣。
他坐起來,拍開她的手往後縮,“你想幹什麽?非禮我?”
她心中憂急,一把扯開他的睡衣,“你丫以為你有什麽好看的?本宮從三歲時就看起,看了二十幾年,看著它從小長到大,你得瑟個什麽呀!”
話音剛落,她的雙唇就顫抖起來,沈言的胳膊上居然綁了紗布,可能是她剛剛掐了一下,紗布又浸出血來…
“你…你到底幹什麽去了啊?那…靜靜看起來這麽柔弱的一個人,你們…不會玩得這麽激烈吧?她SM你?”她的心在疼,一來心疼沈言受傷的胳膊,二來是為自己所瞎想的事而感到心中酸疼…
沈言哭笑不得,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我說你這腦瓜子裡成天都在想些什麽?什麽SM?都誰教你的?”
“那你到底是在做些什麽呀?能不能不讓人猜?能不能不讓人那麽難受啊?”初七看著那滲血的紗布,哭了出來。
他淺淺一笑,“沒事,公司…玻璃劃破的…”
“你胡說!慕凌晨都說了,你這幾天沒去公司!你跟那女人到哪裡鬼混弄傷了自己?”她就不明白,難道那個叫靜靜的,就不心疼他嗎?
“該死的慕凌晨!該說的不該說的全瞎說!”他低低咒罵。
“你別去找他麻煩啊!人家說真話那叫誠實!你以為個個都像你花花腸子呢?”初七指著他鼻子警告他。“你到底怎麽回事?別老讓人心裡懸著好不好?”
“好吧好吧,我說…”沈言很無奈的樣子,“我遇上劫匪了,行了吧?”
“你還是在撒謊!你想騙我?你以為我是誰啊?你給我說實話!”她掐住他脖子。
他舉手投降,“好,我說!我說!我在小安子夜店玩,夜店有人打架,我被誤傷,這可是真的了,不信你去警局看,有記錄!”
“你…”初七氣得朝著他的俊臉又是一陣猛摑,“你又去夜店!我上次去你打我!現在我打回來!”
沈言抓住她手臂,低喝了一聲,“我只打你一下,你打我幾十下,夠了吧!”
初七一怔,甩開他的手,哭著喊,“不夠不夠!該死的沈言!你欠我的一輩子也還不清!”
他不說話了,隻靜靜地聽她哭泣。
這一夜,回到家裡,睡得無比安穩,沈言什麽時候起床,什麽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只看見自己身上蓋著的薄被,是她昨晚蓋在沈言身上的,那麽,是他給她蓋的被子嗎?
不知何處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她起床到處找,在床角找到聲音的來源,是沈言的手機,居然連手機都忘了拿走。
她撿起來,接了,還沒說話,那邊就有個女聲在說,“喂,沈先生嗎?”
又是女的!初七暗暗咬牙,“對不起,他不在家,忘了拿手機了!有什麽事我可以轉告嗎?”自我覺得這句話挺有分量…
“那好,煩請沈太太轉告,我是醫院黎先生的特護,黎先生醒過來了。”
“黎安柏?”初七想起昨晚沈言說的夜店出事,難道黎安柏受傷了?還很嚴重?忙問,“你是哪家醫院啊?”
“仁愛醫院。”
“好的,謝謝,我一定轉告!拜拜!”初七放下手機,決定自己去醫院看看小安子!
她進病房的時候,黎安柏全身包得像粽子似的,兩個眼珠露在外面,咕嚕咕嚕看著門口,一見是她,發出喜悅的光彩,嘴裡小聲地說著,“喲,娘娘親自來看奴才?奴才如何擔當得起?”
“你少給我貧嘴!”她沒好氣地把裝粥的保溫盒重重一頓,“你們少闖點禍不行嗎?”
黎安柏看著保溫盒有點感動,“娘娘,這可是第一次有女人給我送飯吃,奴才感動著呢!”
“你能不能吃啊?”氣話歸氣話,黎安柏現在的樣子也挺可憐的,多少年了,怎麽說也是沈言的兄弟,她內心深處也是拿他當自己兄弟看。
“能的能的!我快餓壞了!剛剛讓特護去買粥不是還沒買來嗎?既然有嫂子的溫暖牌,就不用吃外面的了!”黎安柏舔了舔唇,一副餓壞了模樣。
“瞧你那樣兒!”初七瞪了他一眼,把粥盛在粥碗裡。在他旁邊坐下。
被包成粽子的黎安柏還想自己起來,被初七的眼光狠狠瞪了下去,“給我躺著,這個樣子怎麽吃啊?我喂你吧!”
黎安柏馬上誇張地吸了吸鼻子,“嫂子,我感動得淚流滿面啊…”
“貧嘴!”初七舀了一小口,喂入他嘴裡,哼了一聲,“你就美吧你!本宮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給人喂飯吃呢!”
黎安柏一口吞下去,驚訝不已,“不會吧?你連老大也沒喂過?”
“沒有!”初七不由想到了沈言辦公室,靜靜給他喂飯那一幕,心裡像吃了個蒼蠅,“他現在有人喂了,哪裡還用得著我!”
黎安柏呵呵一笑,也沒說什麽,張口接住初七喂過來的第二口粥。
初七心中一動,想套一套黎安柏的話,“小安子,你不恨我嗎?”
“恨你?為什麽?”小安子張口接住第三口,“你對我這麽好,我怎麽會恨你?”
初七抿了抿唇,“當初啊,我跟於深海走了,拋棄你老大,你不覺得我無情?”
黎安柏想了想,“這種事情外人是說不好的,說實話,當時見老大那麽傷心,確實替他鳴不平,可是時間長了,也就都過去了吧,再說了,做不成夫妻還可以做朋友啊,我們大家本來都是好朋友,就算你不是老大老婆了,也還是我小安子的朋友!”
黎安柏剛剛醒了不久,說這麽多話感覺吃力,閉上眼休息了一會兒,初七倒了杯水喂給他喝。
過了一會兒,他才睜開眼,請她繼續。
初七嘟起唇,塞了一口粥到他嘴裡,“你老大的女人你都當成朋友,那你夜店裡不是多了很多蹭飯的?你不得虧本?”
黎安柏聽了一笑,笑容包在紗布裡,看著還真詭異,“嫂子,老大的女人我都會尊敬,可是,能做朋友的,只有你哦…現任嫂子,那個秘書…人不錯,可是總覺得合不來…跟她在一起拘束得很…通常她在…我就不會和老大在一起了…”
他說著話又微微喘息,初七心裡有些小小的滿足,讓他休息一會,才接著喂下一口,到最關鍵的問題了,她緊張,而且謹慎,“那…你們受傷的時候那女人不在?”
她不知道沈言是什麽時候受傷的,她只是想確認,沈言這三天究竟有多久和靜靜在一起,還有,最重要的是沈言是怎麽受傷的。
“沒啊!”黎安柏吞咽了一口,已經很疲憊,“三天前有人深夜來我店裡搗亂…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確實和…她在一起,然後馬上來我這裡了…小七,你放心吧,這三天他沒回家,都跟我在一起…”
黎安柏不是省油的燈,一眼便看穿了初七的意圖,雖然說話費力,還是盡力向她解釋。
初七臉紅了, “他和誰在一起跟我有關系嗎?我和他一點瓜葛也沒有!”她把碗一放,瞪著他,“你還吃不吃?”
黎安柏疲憊地靠在枕頭上,搖搖頭,“不吃了…不過,你不能說他和你沒關系,你不是還有他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嗎?”
“這你也知道?”她深知黎安柏和沈言是好朋友,黎安柏知道也是正常。
黎安柏虛弱地點點頭,“我知道的,他上周就跟我說了…打算把公司股份給你…他說…擔心…你一個人…無依無靠…把股份給你…只要他有飯吃…你就不會挨餓…”
初七心中一酸,放下碗,捂住臉就哭了出來,原來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