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燈會
  “是啊，這由來只有錦上添花的。若是大皇子自己個兒願意，那咱們就算是讓雲蕊委屈些，送這兩個丫頭進去與她做個伴兒也不是不行，可是現在大皇子擺明了就是對這兩個丫頭沒什麽想法，這，總不能咱們硬撐著去強塞吧？！
  這若是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安國公府的姑娘嫁不出去呢！”安國公夫人話音未落，吳氏也語調柔軟的開口為她幫腔。

  也不是吳氏想攙和，而是就像安國公夫人宋氏所說的那樣，她現在還有女兒未出嫁呢，若是真的讓這幾個小賤人壞了安國公府女眷的名聲，她的女兒要怎麽辦？！

  老夫人老糊塗了，她可沒糊塗。

  說起來，安國公府的幾個姑娘關系都還算不錯，劉雲蕊嫁給大皇子，若是能夠在大皇子府裡站穩腳跟，那對於她的女兒也是絕對有益處的。

  可是現在，老夫人不幫著自己的親孫女兒也就算了，竟然要為了那幾個喂不飽的白眼狼來毀了安國公府的名聲，這簡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是什麽話？

  老大家的，你這話說的也未免太難聽了些！”安國公老夫人手裡撚佛珠的動作一頓，抬起眼皮瞟了吳氏一眼。

  老夫人對於這個庶長子媳婦兒一向都是不怎麽太搭理的。

  這個庶長子的出生，本來也就讓她高興不起來。那會兒她還不曾嫁過來，當時還是世子的安國公出門著了人的道，被人下了那不便言說的髒東西，故而為了給他解藥性，當時的安國公夫人便將她身邊的一個丫頭開了臉，送到了世子的院子裡。

  這一.夜之後，那丫頭竟然就有了身孕。

  那會兒的安國公夫人一向是慈悲為懷的，也想著這也不是那個丫頭惡意為之，也是情有可原，何況那孩子也算是世子的血脈；當然，最重要的是，那時候世子一直隨著鎮國公在邊關征戰，幾乎等於是將腦袋提在褲腰帶上博一個功名地位，所以這子嗣也就顯得尤為珍貴。

  在這一點上，武將世家與文臣之後的關注點總是不太相同的。

  武將世家的男丁折損得一向厲害，所以從來都是講究個多子多福；所以等到安國公老夫人過門不出兩個月，那丫頭便分娩生下了一個男嬰；可惜那丫頭是個沒福的，難產血崩，拚著性命生下了安國公的庶長子便撒手人寰了。

  這孩子便從此養在了安國公老夫人的名下，因為是自小的情分，所以一直以來也算是相安無事。

  而隨著安國公老夫人的年歲越來越大，她現在幾乎連看自己嫡親的兒子兒媳都有些不順眼了，哪裡還會給一個庶長媳好臉色？！

  “母親息怒，大嫂的脾氣您是知道的，一貫最是直來直去不知變通的。她話雖然說得不太好聽，但是話糙理不糙。

  眼下大皇子的態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真的對這兩個丫頭沒什麽想頭，總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吧？！

  而且這話又說回來了，若是這爺們兒真的想要納妾，哪裡是咱們這些正室所能攔得住的？”

  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是卻始終注意著自己兩位妯娌一舉一動的三夫人方氏接過了老夫人的話頭，軟聲軟氣的開口給吳氏幫腔。

  就像吳氏所擔心的那樣，她這邊也一樣還有女兒待字閨中。

  自家這老祖宗眼看著是越來越不著調，這幾個遠房的丫頭，哪一個是省油的燈？！若是換了旁人家，那是十之八.九都會避之不及的！

  可偏偏自家的這位，卻還生怕被人坑不了一般，上趕著過去找坑！

  當然，若是她真的扛得住事兒也倒罷了，可偏偏一貫都是惹了事情就跑路，一句她要回山上去清修，便將一屁.股的爛攤子甩下來給她們解決……

  這麽多年，算算都解決了多少爛事兒了？！

  要命的是，這位壓根就是油鹽不進，根本就聽不去任何人的勸！
  隻我行我素的由著性子來！
  開口閉口就拿老公爺壓人。可老公爺都去了那麽多年了，若是他在，難道就樂意看到整個安國公府被這些白眼狼禍害得亂七八糟？！

  可這家裡之前都是二嫂安國公夫人當家，她向來都奉行得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最後不管怎麽樣，若是不盡量順著那些人的意思來，老夫人就要折騰，那何必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這次好不容易硬氣一次，方氏覺得這也算是個難得的機會，若是這次再退讓了，那下次她的女兒萬一尋一門好親，那些不要臉的狐媚子再來個有樣學樣，也要來攙和一腳，那才真是哭都沒處哭去！

  “聽你們這意思，是這家裡的事情已經由不得我這個老婆子做主了？”老夫人被這樣接連一通懟，明顯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了。

  她扭頭看向站在劉雲蕊身側的安國公夫人宋氏，帶著幾分不滿的責備道：“老二家的，你這家當的可真是好啊！
  如今你們妯娌三個倒是越發底氣十足了，都學會與長輩對著來了！

  好，好得很！我老婆子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沒想到到老了，卻活得要看兒媳婦兒們的臉色了！
  如此，再活下去也沒了趣兒，倒不如一頭磕死了去見老公爺的好！”

  語畢隻捏著帕子側過頭去抹眼淚，往常若是如此，安國公夫人必然會臉色大變，慌慌張張的帶頭跪地磕頭告罪。

  老夫人這次自然也是打的這個主意。

  她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麽不對。畢竟獨木難支，安國公府處在京中，雖然說一直與鎮國公府來往密切，可到底是隔了一層的。

  這些遠親，如何也算是與安國公府同族，若是能夠互相扶持，豈不是一件美事？！

  何況，這也是老公爺在世的時候，一直想要看到的場面。她作為老公爺的嫡妻，自然要將老公爺的打算堅持下去。

  可是這次很明顯，安國公夫人宋氏卻讓老夫人失望了。

  她靜靜的站在那裡好一會兒，才緩緩的跪下地，衝著安國公老夫人行了個大禮，而後才極其認真的開口道：“母親，若是母親真的還要這般堅持，還請母親給兒媳一紙和離書，允許兒媳自請歸家吧！

  兒媳母家雖然不似安國公府這般顯赫，可是卻也是正經的官宦之家。從小到大父母長輩的教導裡，都沒有任何一條，是提到可以將自家的姑娘送過去給權貴為妾的！
  兒媳惶恐，若是真的這麽做了，回頭讓家中的老父親知道，怕是會真的將兒媳徹底逐出家門，斷了往來的！”

  安國公夫人這番話一出，頓時燈棚裡一片嘩然。

  誰也沒料到，這當口安國公夫人竟然會開口自請下堂。這樣的舉動，別說是在安國公府，就連是大夏建朝以來，都是不曾發生過的！

  可偏偏無論是老夫人還是吳氏方氏，甚至是一旁等著看笑話的那些遠親家的女眷，都很清楚這件事情若是真的鬧開來，安國公府還真是半點兒理都佔不上。

  被將了一軍的老夫人臉色有些難看，她抬手指著宋氏剛想說什麽，便看到吳氏與方氏也一起過來跪在了宋氏的一左一右，帶著幾分哽咽異口同聲的開口道：“也請母親一並給了我們和離書吧，這樣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兒媳們可就真的在這京中無立足之地了！與其讓人看盡笑話，羞辱嘲笑，兒媳們還不如自請求去，至少還能求個耳根清淨。”

  老夫人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三個兒媳這會兒竟然會一起做出這樣的舉動，她一時間是又急又氣，抬手指著宋氏她們哆嗦了一下，便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暈厥了過去。

  一時間安國公府的燈棚裡亂作了一團。

  安國公府那邊的動靜不小，傳過來的時候，蕭凌鉞正牽著蘇軟軟從鎮國公府的燈棚上下樓，見到從那邊跑過來一臉慌張的小丫頭，蘇軟軟微微蹙眉，開口對著正衝著她行禮的小丫頭道：“這是怎麽了？”

  “是那邊的老夫人暈過去了。”這小丫頭也沒敢隱瞞，忙開口將這會兒安國公府那邊的混亂對蘇軟軟簡單的回稟了一遍。

  “你去回話吧。”蕭凌鉞對於安國公府的破爛事兒壓根就沒什麽興趣，聽了小丫頭的話，隻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蘇軟軟下意識的扭頭去看蕭凌鉞：“我怎麽覺得，你對安國公府的事情一點兒都不意外啊？”

  這都幾次了，好像每次聽說安國公府出事兒，蕭凌鉞都格外的氣定神閑，幾乎讓她有一種，這一切鬧不好是他在中間操縱的錯覺。

  “這有什麽好意外的。

  安國公府的那些破爛事兒你不是也清楚嘛？！
  安國公老夫人順風順水了大半輩子，一向都是聽老公爺的調停安排，只要老公爺說東，那老夫人絕對不會覺得其他地方能好。

  她是聽不進任何人的勸的！
  而現在的這位安國公，父皇都不止一次的說過，別的地方都還好，就是在某些時候太過優柔寡斷。

  有關那些遠親的事情，不止我，父皇也不知道都提醒過多少次了，可安國公每次總是下不去狠心。

  但凡那邊哭一哭，老夫人求一求，這事兒也就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

  “我聽雲蕊姐姐的意思，老夫人有意將那邊的兩個小娘子安排了隨著她進大皇子府。”蘇軟軟眨了眨眼，低聲將今天劉雲蕊過來對她所說的那些對蕭凌鉞簡單的重複了一遍，而後才道：“我覺得，安國公夫人這次之所以會如此硬氣，大概也是因為如今涉及到的是雲蕊姐姐的幸福吧！”

  實在是這次老夫人的舉動，已經踐踏到了安國公夫人的底線吧！

  這樣的兩個小娘子送進大皇子府，對於劉雲蕊來說，便無異於是亂家之源。作為母親，宋氏肯定是不可能會答應的！

  可若是老夫人繼續堅持不放，那就像劉雲蕊所無奈的那樣，一向孝順的安國公說不準為了母親的心情，會真的去點頭。

  那……

  “對了，說起來我記得之前劉雲淑不是讓你帶去東宮了嗎？”大概是提到這個，倒是讓蘇軟軟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也實在是那位的存在感太低，這段時間蕭凌鉞不提，東宮也沒什麽消息傳出來，要不是劉雲蕊今天過來提一嘴，她都要忘記這檔子事兒了。

  “劉雲淑？”蕭凌鉞一臉茫然，有些不解的看著蘇軟軟：“那是誰？”

  “……”看著蕭凌鉞這樣子還真不像是在撒謊，他還真是不記得那位被他帶走的小娘子……不對，他甚至可以說連他點頭允許這位小娘子進東宮的事情都給忘了。

  對此，蘇軟軟不得不帶著幾分無奈的開口幫他回憶：“就是之前你從安國公府帶走的那位，被你吩咐掌嘴過的，那個小娘子！”

  “喔，她啊！”蕭凌鉞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恍然大悟的同時也就停下了腳步，轉頭吩咐笑眯眯的跟在他們身後的福成：“那個劉雲淑，就是之前從安國公府帶走的那個丫頭，調.教得如何了？”

  “回爺的話，已經調.教得差不多了。”福成聽了蕭凌鉞的傳喚，忙幾步過來，恭恭敬敬的笑著回道：“如今可是聽話得很，比起剛剛進東宮那會兒可是乖巧多了。”

  “成吧，今兒過節，開個恩，安排她回來見見家裡的長輩姐妹，之後再有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多了。”蕭凌鉞點頭，有些漫不經心的吩咐了一句之後，便又轉過頭來拉著蘇軟軟繼續往前走：“走吧，今天這般熱鬧的好日子，就別將精力浪費在那些不相乾的人身上了！”

  蕭凌鉞一身黑色大氅，拉著蘇軟軟很快就匯入了看燈的人群裡。這會兒的玄武大街，成了整個京城最為熱鬧繁華的所在。

  臨街的店鋪也是各懷心思，為了吸引往來客人的注意，將自家的店面裝點得各有特色，各種燈謎彩頭充斥在每一處的布置點綴裡，讓人目不暇接，恨不得再生出一雙眼睛來才能看得夠這銀河墜落凡塵的美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