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恨嫁
  就算蕭凌鉞再想早點過來和蘇軟軟出去浪，該走的過場卻還是一點都不能少的要走全的。

  比如陪著弘景帝用晚膳，然後再與他象征性的點亮紫宸宮內的幾盞燈籠，再放好祈福國泰民安的孔明燈，父子倆才各自乘上轎攆，朝著玄武門浩浩蕩蕩的趕了過去。

  還不等父子倆登上城樓，玄武門外如同海浪一般此起彼伏高呼萬歲的聲音，便已經隨著夜風，翻湧奔騰而來。

  蕭凌鉞跟著弘景帝，一步步的走上了城樓，巨大的鼇山光彩奪目，九龍騰飛氣勢如虹。見到弘景帝出現，城牆下面的臣民更是像著了魔一般，匍匐磕頭，萬歲呼聲響徹雲霄，回蕩在整個京城的夜空。

  弘景帝治國這麽多年，整個大夏一改先帝在位時的苟延殘喘，勵精圖治之後的整個帝國褪.去了那些阻礙她發展的沉屙痼疾，重新生機勃發。

  日子好過，對於上位的統治者，臣民自然是格外信服與尊重，這種發自內心的歡呼，與被人強迫而勉強發出的應和，自然是不同的。

  對於這樣的局面，弘景帝自然也很開心。作為一位帝王，雖然處在萬人之顛，其實也並不希望自己成為了孤高無助的孤家寡人。

  能有這麽多臣民信服他，這對於帝王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鼓勵與支撐？！
  “你這是打算連坐都不坐一下，就直接走人的？”弘景帝嫌棄的看著身側還站著的蕭凌鉞，雖然看起來還是那麽人模人樣的，可實際上心裡打的什麽主意，呵呵，他這個當爹的幾乎不用考慮，都能想到！
  蕭凌鉞倒也沒有避諱，十分坦蕩的就笑著躬身衝著弘景帝行了一禮：“謝父皇體諒。”

  弘景帝被氣了個絕倒，不過到底也還顧忌著這裡有旁人，他雖然黑著臉，但到底也沒有在這時候拆太子的台，隻氣哼哼的連喝了兩杯酒，便轉頭去看城牆下的龍獅表演。

  “陛下，冷酒傷身，還是溫一溫再飲吧。”淑妃陪坐在弘景帝身邊，適時的開口緩和氣氛。

  “朕還沒那麽脆弱！”弘景帝雖然嘴裡說著嫌棄反對，可到底還是聽了淑妃的勸，由著她去安排溫酒去了。

  淑妃和弘景帝相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自然也明白他的性子，拿捏得可謂是恰到好處。

  這樣善解人意的淑妃，比起一向嬌蠻任性的貴妃，自然要更讓弘景帝覺得滿意舒適。有她哄著，很快弘景帝就從之前的那點兒原本就不達心底的不滿中擺脫了出來，愉悅的甚至還能與身旁另外一些小嬪妃開起了玩笑。

  大概是場面上的氛圍太過和諧，也大約是這會兒弘景帝看起來顯得好接觸，以至於讓底下有的小嬪妃的心思，便禁不住活絡了起來。

  “太子殿下這是去哪裡了呀？”

  小嬪妃要搞事情，自然不會傻乎乎的直接開口去問陛下，不過卻可以和身邊的小姐妹用周圍人都能聽得見的聲音咬耳朵。

  “自然是去見太子妃了吧？”有一就有二，哪怕貴妃今天沒有過來，她身邊從來也都不缺拍馬溜須的。每年宮裡都有新人往裡進，那些沒權沒勢又沒有什麽地位的小美人兒想要在宮裡活下去，自然而然的就會像是菟絲花一樣，去攀附這宮裡更為有權勢有地位能立得住的宮妃。

  貴妃，自然而然的就是這些小嬪妃們爭先恐後的想要巴結的對象。

  而貴妃與太子的那點兒爭執，幾乎在整個后宮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這會兒若是能夠把握住機會，把眼藥給上好，那回頭去貴妃那裡豈不是大功一件？
  想到這裡，幾個湊在一起的小嬪妃評價起來也是越發的賣力。

  “什麽，這麽重要的日子，太子殿下竟然不隨侍在陛下身邊，這是不是也太過分了……”

  “是呀，其他幾位皇子可都一直陪著陛下呢！”

  ……細細碎碎的說話聲借著夜風，慢悠悠的飄進了上首坐著的弘景帝耳中。

  淑妃垂眸不語，隻默默的在心底數數。

  果然，不出片刻，就見弘景帝飲完了杯中的溫酒，抬手擱下酒盞，看著那群小嬪妃的方向淡淡的開口：“拖下去，杖斃！”

  這變故來得實在是太突然，都沒等那幾個小嬪妃反應過來，便已經被得了吩咐過來的內侍們捂住了口鼻，像是拖牲口一般的強拽了下去。

  弘景帝這連開口求饒的機會都不給人的做法，頓時就讓城樓上還陪坐著的其他小嬪妃面如土色，噤若寒蟬的恨不得當場消失才好。

  城樓上發生的種種，蕭凌鉞自然是不清楚的。

  他一下城樓幾乎是半點兒沒歇，上馬就出了宮門朝著鎮國公府的燈棚這邊趕了過來。

  劉雲蕊原本是打算陪著蘇軟軟多坐一會兒的，只不過還沒坐片刻，就見她身側的丫頭銀鷺笑吟吟的上來，湊在她的耳畔低低的稟道：“姑娘，大皇子到了，正在咱們家的燈棚下等您呢。”

  “還愣在我這裡幹什麽，還不快去？”

  蘇軟軟正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的夜景呢，聽到銀鷺的稟報，直接回頭衝著劉雲蕊促狹的做了個鬼臉：“莫不是，姐姐你還等著大皇子過來我這邊請你不成？”

  “去你的！”劉雲蕊臉色緋紅，惱羞成怒的啐了蘇軟軟一口，倒是也沒有再多留，由著銀鷺為她系上披風，腳下如風的離開了。

  安國公府的燈棚與鎮國公府的燈棚相鄰，蘇軟軟即便沒有下樓，也能從燈棚半開的窗口看到安國公府燈棚前的情況。

  這一看，讓她忍不住微微蹙眉：“那是誰？”

  蘇軟軟所指的，是這會兒正湊在大皇子面前的兩個面頰緋紅的小娘子。看大皇子的態度，明顯是嫌棄得不行卻又礙著現在的處境不得不強壓下來勉強去應付，可那兩位卻就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就差直接撞進大皇子懷裡去了。

  “大概，是安國公府旁支的姑娘吧。”素月將換好碳的手爐遞給蘇軟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樓下，倒是沒有太過在意的低聲稟道：“看樣子，這是打算先下手為強了？”

  “你這先下手為強的說法，還真是絕了。”蘇軟軟微微一怔，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不過她們也還真是被安國公府上下給慣得不知天高地厚了，真以為不論是誰，都會哄著慣著她們不放嗎？！”

  這邊蘇軟軟與素月正站在窗邊看戲，那邊劉雲蕊已經由銀鷺陪著，大步也走到了大皇子與那兩位小娘子的身邊。

  劉雲蕊全部的好心情，都因為眼前看到的這一幕而刺得無影無蹤，她直接上前兩步，也不管那兩個小娘子臉上的表情如何，直接就伸手將她們給不客氣的從大皇子的身側扯開了來。

  “還有沒有規矩了！”劉雲蕊瞪著被她扯開，踉蹌了兩步皆是委屈得不行去看大皇子的兩個小娘子，忍不住低哼一聲，冷笑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今天這日子，周遭大庭廣眾之下，你們若是再折騰，可別怪我不給你們臉面！”

  聽劉雲蕊如此說，粉衣小娘子一臉的不滿，正要衝上來與劉雲蕊理論，卻被她身側的綠衣小娘子死死的拽住了。

  比起她身側這衝動的姐姐，妹妹自然更明白眼下最要緊的是什麽。

  她有些委屈的眨了眨眼，正看著大皇子想要說什麽，就看到安國公府老夫人身邊的華嬤嬤笑著從燈棚上走了下來，衝著劉雲蕊福了福，才道：“姑娘，老夫人說今兒晚上熱鬧，燈棚裡難免悶了些，讓您帶著兩位妹妹出去逛一逛，也好見見這京城燈會的盛景。”

  “我的妹妹們可不止有她們二人，還有其他人呢？既然是要逛，那自然是要姐妹們一起的！”劉雲蕊看著華嬤嬤，半點兒也沒有客氣的開口道：“祖母一向對我們這些下輩寬厚仁和，總不至於會這般厚此薄彼吧？！”

  “另外幾位姑娘都是在京中長大的，外頭的燈會也逛得多了，這會兒正好便陪在老夫人身邊說說話，時候不早了，姑娘們還是早些去吧，若是再晚些，可就看不好好景兒了。”華嬤嬤一向跟在老夫人身邊，算得上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她見劉雲蕊這麽說，也知道她是不滿老夫人這樣的安排。

  其實作為華嬤嬤自己來看，她也不是很讚成老夫人的一些決定和安排。

  就比如這，要讓旁支的小娘子們隨著九姑娘入大皇子府，這不是擺明了過去分寵的嗎？！那些旁支裡，哪裡有個好兒？！

  可是這種話，華嬤嬤卻是不會說的。

  畢竟她這輩子都陪在老夫人身邊，孑然一身沒什麽可依靠的，若是得罪了老夫人，她才算是真的是到老了沒了依靠，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現在的態度，就是打算誰也不得罪。

  華嬤嬤的打算，蘇軟軟也是再清楚不過。可也正因為清楚，她才越發的不屑，所謂的新仇舊恨，這會兒她也懶得再顧忌什麽，索性直接就開腔乾脆利落的給懟了回去：“既然如此，那還是請嬤嬤你辛苦些，再安排些人陪這兩位妹妹去逛燈會吧！

  我要陪大皇子，不是很方便。

  嬤嬤也不要說，讓她們與我還有大皇子同行，大皇子殿下身份尊貴，難不成嬤嬤還想著讓大皇子來當我們姐妹的陪同不成？！”

  這話說得可謂是十分不留情面，華嬤嬤一時間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不過很快她便又回過神來，笑著開口斡旋道：“兩位姑娘一向都是聽話懂事的，也不過是想著去看看熱鬧，不會惹事的。”

  “這可不好說，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可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簡單。

  得隴望蜀，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情可是比比皆是，還請嬤嬤回去告訴祖母一聲，我這裡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實在不行，我便留下來陪祖母好了！也省的回頭出了事，我擔待不起！”

  劉雲蕊瞥了一旁站著的兩個小娘子一眼，眼裡的輕視與鄙夷毫不掩飾。

  “走吧。”大皇子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也沒有再給華嬤嬤開口再多說的機會，伸手拿過銀鷺手裡的手裡，抬手塞到劉雲蕊的手裡：“風大，別凍著了。”

  語畢，便扶著劉雲蕊，兩人一起轉頭朝著燈會人流湧動的方向走去。

  兩個小娘子本來還想跟上，卻被隨著大皇子一起過來的內侍笑著給攔了下來。雖然說是笑著，可那內侍的眼神卻透著讓人瞧著就禁不住心底發涼的冷意：“兩位姑娘，我們家殿下隻想與九姑娘同遊，還請二位自重。”

  有了這樣的阻攔，就算是那兩位小娘子還想再起么蛾子，華嬤嬤也不敢再讓她們放肆了。

  這兩個不懂得京中這些貴人的脾氣，她卻是再明白不過的。

  原本若是大皇子能憐香惜玉，她們這邊順其自然也就罷了，可現在明顯大皇子對這兩位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興趣，若是他們還硬撐著強行要她們湊上去，那豈不是明晃晃的把臉湊上去讓人打？！

  華嬤嬤對著內侍道了不是，才上手扯著兩個小娘子，眼底帶著濃濃的警告，將她們帶回了燈棚二樓。

  燈棚裡，安國公老夫人坐在上首，下首安國公夫人神色緊繃，心裡焦急萬分卻礙於老夫人的吩咐她不得離開半步，就在她忍不住打算下樓去看看究竟的時候，華嬤嬤已經領著兩個小娘子上了樓。

  還不等安國公夫人松口氣，便見兩個小娘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一前一後的撲進老夫人的懷裡，嚶嚶嚶的哭訴著方才的種種，抱怨著劉雲蕊不講姐妹情分，以及她們受的委屈。

  老夫人越聽臉色越難看，抬頭正要說什麽，卻不想安國公夫人卻比她還先一步的有了反應，冷笑著開口道：“母親想說什麽？
  還請您原諒兒媳的孤陋寡聞，咱們這樣的人家，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上趕著送自家的姑娘去給人當妾室的！
  您或許覺得無所謂，可是無論是兒媳，還是嫂嫂和弟妹，甚至是咱們安國公府上下所有的女眷，怕是都丟不起這個人！
  若是傳出去，咱們以後在京城還要不要臉了？！”

  “是啊，這由來只有錦上添花的。若是大皇子自己個兒願意，那咱們就算是讓雲蕊委屈些，送這兩個丫頭進去與她做個伴兒也不是不行，可是現在大皇子擺明了就是對這兩個丫頭沒什麽想法，這，總不能咱們硬撐著去強塞吧？！
  這若是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安國公府的姑娘嫁不出去呢！”安國公夫人話音未落，吳氏也語調柔軟的開口為她幫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