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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四姐古言合集》第92章 禁庭(92)
  第92章 禁庭(92)
  我是溫文爾雅且有書卷氣的皇后。(3)
  他說帶回汴梁,“畢竟身份尷尬,在天子腳下,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她低頭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很好。至少離得近,在一座城裡,可以常見面。

  綏宮的門禁上都換成班直把守了,他帶著她穿過夾道,一直往選德殿方向去。路有些長,走了幾步總要停下問她累不累,她牽著他的手,他的掌心溫暖,她說不累,然後靠在他的手臂上喃喃:“開春啦,建安回暖比汴梁快。三月的時候細雨紛飛,雨過天晴後柳樹就發芽了。待到四五月份,漫天都是柳絮,被風一吹,像汴梁的雪一樣。建安是個好地方,可是經受了戰爭,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復元氣。如果重建得快,你多逗留幾個月,一定會愛上這裡的。綏人與世無爭,同你們鉞人不一樣。”

  他低頭在她腦袋上撞了一下,“什麽你們我們?你嫁了鉞人就是鉞人,我們鉞人喜兵戈,一統天下是為了長治久安。你是鉞人的皇后,是造反頭子。”

  她哎喲一聲,捂住了額頭,“我是溫文爾雅且有書卷氣的皇后,才不是造反頭子!”

  他面對著陽光,笑起來,白潔的牙齒泛著微微的品色。她的手在他掌中,拇指在那片細滑的皮膚上慢慢揉搓,感覺四周圍都是蜜,一點一點漫上來,淹沒他。他眺望遠方,曼聲說:“我早就愛上這座城了,因為城裡有個你。倘若和親的不是你,我可能會把綏使驅逐出去。南征依舊不可避免,攻進城後就去找你,搶你做我的皇后。”

  她怨懟看他,“如果我嫁人了呢?”

  “你不會有機會嫁人的。”他怡然笑道,“誰敢娶你,我就殺了誰。”

  她嘟起嘴嘀咕,“簡直和崇帝一樣。”

  他說不一樣,“崇帝搶奪有夫之婦,我不是。我愛上一個人,許她白頭,絕對忠貞不二。你告訴我,同我在一起,你高興麽?”

  她停下步子與他面對面站著,垂下眼睫,嘴角卻上揚,“雖然你幼稚無聊,但我還是很喜歡和你在一起。因為看見你,我時不時有種自己很聰明的感覺。”

  他斜起眼腹誹,她一直仗著自己戀愛經驗豐富,從各方面鄙視他。不過他雖然不服氣,也無可奈何。自己在女人堆裡確實不受歡迎,大多數逢迎他,不過是畏懼他的權勢罷了。

  他自己開解自己,“沒關系,朕會定國安邦,有帝王之才,這就夠了。”

  她沒說話,衝他笑了笑,他有點不高興,“你笑什麽?”

  她不理他,“我笑一笑你都要管?”

  她提裙過了嘉定門,他還在後面不依不饒。突然發現已經到了選德殿外,便緘默下來,一本正經的樣子,外人面前還是極有威儀的。

  他送她到殿前,示意班直開門,自己負手立在廊下等她。她入殿內,郭太后聽見聲響便出來了,經過十幾日的心驚膽戰,有些動靜就惶惶的,看見她才松懈下來。

  她迎上前,叫了聲孃孃。郭太后訕訕的,兩天沒有好好梳妝了,一縷發落下來,搭在臉頰旁。看見她反倒往後退了半步,“你如何來了?”

  現在的局面實在有些尷尬,她當初是令穠華刺殺殷重元的,結果他兩個生了情。先前推說孩子不是殷重元的,後來胭脂廊上那一幕,不用說也已經知道了,崔竹筳只是個借口,恐怕還是擔心他們劫持她威脅殷重元。成王敗寇,國破了,落到敵人手上,是死是活全看天意。只是她不明白,穠華還回建安來幹什麽。既然殷重元那麽愛惜她,她懷著身子,為什麽還要赴這個險?
  “你恨孃孃吧?”她淒惻道,“今日來,是送孃孃最後一程麽?我知道自己拋夫棄女,對不起你和你爹爹,你恨我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五哥……他畢竟是你弟弟。他才十六歲,你好歹周全,保他性命。”

  她淒惶的樣子很可憐,穠華扶她在榻上坐下,寬解道:“孃孃別說這種話,鉞軍還未攻入建安時,我就同官家求過情,請他留孃孃與五哥性命。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咱們是親生骨肉,弄得這樣,我心裡很不好受。我適才問官家怎麽處置,官家說要帶你們回汴梁。建安以後是都護府,命將軍鎮守,京都還在汴梁。我是要隨他回去的,孃孃和五哥也一同前往,有我在,總不會吃虧的。天家親情淡漠,如今不再有皇權爭鬥了,就做普通人,過尋常日子,可好?我有了身孕,也需要孃孃在身邊,將來臨盆,孃孃好看護我。”

  郭太后有些意外,“以往種種,都不計較了麽?”

  怎麽計較呢,要計較,恐怕只有逼死他們了。她搖頭說:“本沒有太大的仇怨,只是可惜了爹爹。不過人的命數是注定的,如果孃孃不進宮,我也不會去汴梁聯姻,也就不會遇見官家。我以前任性,胡作非為,沒想到誤打誤撞遇見了好姻緣。雖然綏國被滅我很心痛,可官家是我郎君,我出嫁從夫,一切要以他為先……孃孃別怪我,我是個自私的人,這時候只知道成全自己。”

  郭太后哀致望著她,長歎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生下你,也算是種了善因,到國破家亡的時候,還有你伸一把援手。若沒有你,我和五哥早就成了鉞人的刀下鬼了。”頓了頓問,“你為什麽會到建安來?懷著身子長途跋涉,才進皇城的時候孩子險些保不住,眼下還好麽?”

  她說還好,“吃了兩劑藥,胎應該是坐住了。我來建安,實在是一言難盡。”於是從除夕被劫開始,一直講到胭脂廊上重遇官家。一邊說,一邊委屈拭淚,“現在想想真後怕,所幸孩子沒有大礙,否則叫我怎麽向他交代呢!”

  郭太后聽得悵惘,“他待你一片真心,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隻可恨王太后,年輕時刁鑽,老了還是這副模樣。她一生不得人愛,見不得兒女好。她這樣針對你,必定是為泄私憤。”說著捧她的手,一臉為難的樣子,“我們的性命現在就如瓦上的輕霜,喪家之犬還計較什麽,說讓我們去哪裡便去哪裡。可是入汴梁,我心裡很忐忑,恐怕到最後難以容我們活命。”

  她也聽出些頭緒來了,遲疑道:“孃孃和太后有宿怨麽?”

  郭太后偏過頭咳嗽了一聲,“算是有一些吧。”看她怔怔盯著自己,隻得道,“我曾同你說過,你爹爹是個有才情的人,彼時生意做得很大,常往來綏國與鉞國之間。那時我們在汴梁有分號,為禁中供香,我與你爹爹有時也應召入禁庭,替後妃們調製熏香。你爹爹性情平和,同誰說話都沒有鋒棱,在禁庭頗有幾個仰慕者。王太后當時還是貴妃,憫帝獨愛皇后,貴妃深宮寂寞,又恰逢這樣一位男子,心思多少有些活動。她應當是很喜歡你爹爹的,幾次召見,你爹爹為她調香,她安坐在一旁,臉上那種笑容,是女人幸福的時候特有的笑容。我那時剛懷你,心裡慌得不知怎麽才好,便央求你爹爹放棄了汴梁的生意,同我回建安來,自此沒有再見過她。這麽多年了,她心裡大概一直沒放下,所以對我有積怨,恐怕不好相與。”

  這淵源九轉十八彎,把人都弄暈了。穠華大感訝異,“爹爹與太后還有過一段情?”

  郭太后忙說不是,“你爹爹感情方面從沒有二心,這我是知道的。別人對他如何,也不是我們控制得了的。”

  她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要是官家知道,不知做何感想。她品了品,很不是滋味,“所以太后很討厭孃孃,女人嫉妒起來不分青紅皂白,連帶著也很討厭我。孃孃是怕去了汴梁,王太后難為你們麽?”

  郭太后端坐著,想了想道:“有些擔心罷了,畢竟她是當朝太后。鐵了心要置我於死地,比碾死隻螞蟻還簡單。”說著看她一眼,“好在今上鍾愛你,但願他能愛屋及烏,我和五哥的性命,還得托付於你。”

  她哦了一聲道:“孃孃放心,官家回去便恢復我的後位,只要我還是皇后,就不容許她動你們。”

  郭太后有她這句話便有了底,兒子不是皇帝沒關系,只要女兒是皇后,就算舉步維艱,程度也淺。

  穠華怕官家等得急,看看天色道:“孃孃且安心,國雖沒有了,人還是要活下去的。千萬別胡思亂想,過兩日我來接你們,一同啟程往汴梁去。”說著起身,“我去看看五哥。”

  高斐在另一邊的偏殿裡,丟了國家的皇帝,心裡的折磨別人無法體會。他們的談話他都聽到了,沒有過來,只在前殿等著她。

  穠華走上前,他對她微微一笑,“阿姊換了女裝好看多了,那天弄得像個小廝似的……我記得阿姊和親前,我同阿姊說過,待阿姊功成,我便率三軍出城,迎接阿姊還朝。可惜未能成功,現在想想,我這皇帝做得很失敗。”

  她知道他心裡難受,那種失落是任何語言都無法撫慰的。她說:“不怪你,因為你太年輕,禦極時間也太短,上下不得一心,罪在那些臣僚。”

  他搖了搖頭,“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我一樣都沒做到,對不起列祖列宗。”說完了倒又是一副平常模樣,“阿姊身體好些了?”

  她應了聲,斷他神色,怕他做傻事,切切道:“我適才和孃孃說的話,你可都聽見了?我們是自己骨肉,要在一起才好。沒有了江山並不可怕,只要活著,活著就有指望。”

  那張年輕的臉上浮起笑意來,“阿姊莫怕,我不會尋死的。綏國已經是別人的囊中物,就算我死,也不可能再姓高了。”

  她這才放心,複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辭了出來。

  再看見今上,居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不時睃視他,他被她看得發毛,“你孃孃同你說了什麽?無論如何咱們恩愛,有損我們夫妻感情的話都不許放在心上。”

  她說不是,“我只是有些稀奇罷了。”一面說,一面仔細端詳他的臉,“官家,你同先帝長得像麽?”

  他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仔細回憶了下先帝的長相,答得模棱兩可,“好像是上半截長得像先帝,下半截長得像我孃孃。”

  她說那就好,“據說太后年輕時仰慕我爹爹,我心裡怕,怕我們是兄妹。”

  他目瞪口呆,“你瘋了不成!”

  她忙上去抱了他的胳膊,“我口無遮攔,官家不要生氣。”揉了揉肚子,憨笑起來,“又餓了,去廚司找點好吃的……官家與我做炙肉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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