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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四姐古言合集》第20章 禁庭(20)
  第20章 禁庭(20)
  他沒有伸援手,她甚至看到他唇角譏誚的笑。(2)
  蟬聲陣陣,西窗外斜照進一縷殘陽,無限拉長,映紅了半邊殿宇。她把人都遣了出去,解開交領仰在竹榻上。素絹紈扇蓋住臉,隱約有細微的風從指尖流淌過去,青玉扇墜子底下一排流蘇不疾不徐撩在耳垂上,癢梭梭的。

  那個鬼面人究竟抓住沒有,暫且不去想了。進宮之後有時覺得很累,和春渥說腰酸背痛,春渥每常調侃她,“小孩子家家的,哪來的腰?”一壁說,一壁手勢輕柔地替她按壓。

  她也知道,所有的乏累都是自找的。如果放下心裡的怨恨,不答應孃孃和親大鉞,現在可能已經與人相親,插簪待嫁了吧!但是她那麽喜歡雲觀,爹爹死後雲觀成了她唯一的支柱。然而前後不過十多個月,他橫死在了禁庭,所以誰剝奪她最後的依靠,她就恨誰。恨也不是無緣無故,雲觀還未回鉞前同她說起過,他心裡也有隱憂。他爹爹那時已經病得很重,肅王重元監國,大鉞的軍政財務全在他手裡,自己在綏國飄蕩這麽多年,半點根基也沒有,即便繼位,路也不會平坦。果然預感沒有出錯,他死了,離登基只有一步之遙。

  她側過身來,不敢再想,想多了心頭愈發荒蕪。如果今上是雲觀多好,一定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生。用不著刻意做一些討好的事,自己有點小脾氣,還有人牽腸掛肚惦記著。

  她歎了口氣,前途茫茫,現在隻為一個目標奮進。但如果真的成功了,然後呢?何去何從?

  前殿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她沒有理會。大概是阿茸她們吧,她有痓夏的毛病,天熱不愛吃東西,她們就想盡辦法哄她,一天幾回的奔忙。

  漸至榻前了,她微微睜開眼,從團扇邊沿瞥見一片絳紗袍角,心頭一跳,卻未起身。懶懶把胳膊舉過頭頂,溫吞背過身去,拖著長音撒嬌:“娘,我腰又疼了。”

  心頭跳得擂鼓一樣,她沒想到今上會突然造訪。可能下令不許人通傳,所以殿內靜悄悄的。現在起身迎駕,大不了納福微笑,有什麽趣致?自己努力了那麽久,總要看看有沒有成效。他若果然不喜歡同她接觸,那她一直以為自己美,可能僅僅是個誤會了。

  她臥在那裡,薄削的衣料,輕盈的體態。十六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略帶青澀,但又具備別樣的誘惑性。只是用心太深,以至於任何舉動總難逃蓄意的乾系。將他當成乳娘,是真還是假?若是假,那便是邀約麽?

  他玩味一笑,大袖掩蓋下的手指抬起來,隔空描繪她窄窄的輪廓。她穿雲錦廣綾的緞子,那緞子有種飄墜之感,細小的梅花隨著水紋流轉,偶爾飄來一朵,佯佯地,恍在心上。

  她等了半日不見有動靜,漸漸不耐煩了,耍賴似的搖身催促,“快一些,疼得厲害。”

  他的手終於落下來,覆在她的脊背上,緩慢地,極有耐心地揉捏,力道比春渥大,帶著快意的鈍痛。

  穠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本以為他會高高在上斥一句大膽,誰知竟沒有。他這是打算將錯就錯麽?她看不透他,忐忑驚惶,臉上滾燙,熱得恍恍惚惚。一層薄汗浸濕了中衣,黏膩包裹著,全身心地難受起來。

  他倒是很從容,密密地按壓,手上不曾間斷。她很緊張吧,可以感覺到十指接觸到的肌肉繃得很緊,甚至簌簌打顫。他嘲弄地牽起唇角,輕聲道:“怎麽?我伺候得不好?”

  他一開口,她頓時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終於不必再偽裝,可以正大光明地惶恐了。她啊了一聲,“官家?”要掙扎起來,卻被他製止了。

  他沒有要停頓的打算,那撚柳腰在他手下,對扣起來,可以扣個大概。

  “皇后太瘦了,應當多吃些。”他曼聲說,拇指按在她的腰窩上,不輕不重地碾壓,“是這裡痛麽?”

  穠華在他掌中,已經完全控制不住場面了。怎麽會這樣呢,和她原先設想的完全不一樣。明明應當是她佔據主動,他不情不願地受她蠱惑。她可以拋一個曖昧的眼神,嗔上一句官家壞,然後乾淨利落全身而退的……可是現在她卻像條蹦上岸的魚,筆直落進了他的網兜裡。

  她面紅耳赤,咬住唇不言聲。他會虛張聲勢,自己不能被他嚇退了,這樣豈不漲他的威風?他能克服自己古怪的癖好,她就不能四平八穩受用麽?且想且退,心說沒什麽,這樣就很好。萬事開頭難,既然他不排斥,那麽以後便會多很多機會。

  把他當成春渥,當成阿茸,當成誰都可以。她長出一口氣,綿綿道:“臣妾何德何能,不敢勞煩官家。”

  他不說話,感覺手下那具身體變成了一泓春水,柔軟豐沛得不近情理。他心頭一頓,終於還是掣回手,站起身問:“皇后適才召見了崔直學?”

  過去了麽?她松了口氣,撐身坐起來道是,“崔直學入宮好幾日了,到底是我恩師,不聞不問太過不近情理了。”一面說,一面覷他背影,“官家覺得不妥麽?官員出入禁內不好?”

  “皇后別多心。”他說,“萬事不避人,便沒有什麽可忌憚的。大鉞向來開明,臣子暗地裡愛慕皇后的也不少見。我的皇后豔冠群芳,有一兩個擁躉,並不稀奇。”

  他心裡似乎認準了,崔竹筳年輕,不過二十六七的年紀。與她相差十來歲,還是有可能發展出一段朦朧的感情來的。

  她卻辯解,“官家誤會了,我開蒙起便在崔先生門下讀書,直到我爹爹過世,先生才請辭。崔先生無家無口,只有汴梁城中一門表親。後來得知我和親,追隨到大鉞,圖個照應罷了。”她趿上絲鞋下地來,繞到他面前,笑吟吟問,“你今日怎麽想起來我殿裡?”

  他別過臉,“皇后不是再三相邀麽,既然如此,也不能日日叫你空等。可是來了,你卻又問我為什麽?”

  他是驕傲的,驕傲到尋常說句話都像是施舍。宮裡人都知道他不善言談,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只是說話的時候不願意正視她,一副不屑兜搭她的模樣。非要把視線調到半空中,好顯得自己清高麽?

  不過看慣了他這種樣子,也不放在心上。穠華依舊很熱絡,“那你先坐,我命人籌備起來。”轉身往外去,走了兩步又騰挪回來,半低著頭,臉上紅紅的,低聲問,“官家今晚留宿湧金殿麽?”

  她垂袖站著,靈蛇髻高盤,耳上翡翠墜子微漾,折射出的綠光鋪陳了半邊脆弱的頸項。他眯眼望著她,略一停頓道:“你不是想去艮嶽麽,我那裡的事都辦完了,即刻就可以動身。”

  如果真的感情很深,逃出禁庭,去一處苑囿避世,一定是極美極圓滿的。可惜人不對,心裡總有種空蕩蕩的感覺,高興不了,反覺重壓。

  她立在夕陽下,容華淡佇,眉眼安和。他沒有等她回答,轉身邊走邊道:“給你一炷香,我在東門等你,過時不候。”

  殿裡的人趕緊替她收拾起來,要小住,又不帶過多的人隨行,衣裳和首飾須得準備好。

  阿茸替她綰發,金姑子在一旁捧香伺候,低聲道:“聖人隻帶春媽媽一人,春媽媽又不會拳腳功夫,婢子有些擔心。”

  穠華從鏡裡看她,見她眉間有淡淡的憂愁,便笑道:“不要緊的,艮嶽是皇家禁苑,裡面有官家親軍把守,不會出什麽紕漏的。”

  她這麽說,反倒引來金姑子古怪的注視。禁苑之中的確守衛森嚴,閑雜人等是不能構成什麽威脅的。可她竟忘了麽,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正是今上。她還在拿今上的禁軍來寬慰她,莫非是人心有變麽?
  金姑子往前挪了一步,“聖人,這次官家隻帶聖人前往,聖人與官家有很多獨處的時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阿茸聞言轉頭看金姑子,“金姑娘此言差矣,越是人少,對聖人越是不利。你可想過事後聖人如何脫身?你我跟隨聖人入禁庭,聖人安則你我安。金姑娘莫要操之過急,到最後弄得一敗塗地。”

  她們是兩種立場,阿茸事先得春渥叮囑,對金姑子和佛哥都留了心。其實她和春渥的想法一樣,覺得聖人眼下過得很好,就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可惱金姑子她們時時在聖人面前暗示,把聖人攪得心緒不寧。

  金姑子並不理會她,只是灼灼望著穠華。穠華想了想頷首,“把那對龍鳳鐲拿來我戴上。”

  鐲子是從綏國帶來的,對扣的接口上各有一個暗槽,龍鐲裝劇毒,略往茶水裡撒上一點就能要人的命。鳳鐲的和緩些,接連下六次才能令人斃命。阿茸有些心驚,捏著梳篦叫了聲聖人,“崔先生的話你忘了麽?三思而後行。”

  她笑了笑,“你放心,我會見機行事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毒不死別人,可以用來自裁。”

  “聖人莫這樣說,倒叫婢子們惶恐。聖人是極聰明的人,自然可以全身而退的。”不等阿茸再勸阻,佛哥已經把鐲子取來了,解開搭扣,戴在了她手腕上。

  春渥那裡也籌備妥當了,隔著簾子喚她,“快些出來吧,別叫官家等急了。”

  穠華應了聲,披上罩衣出門,阿茸直送出去,對春渥使了個眼色。春渥心裡有底,也不聲張,上前接手攙扶她,引她往東門去。

  還未到門前,遠遠見今上在檻外站著。身上緋袍早換了,隻穿尋常的交領襴衫。看她來了,臉上浮起一層淺淺的笑,有一瞬竟讓人聯想起清明踏春時節,城外靜候心上人的年輕郎君。

  艮嶽離皇城並不遠,仍舊在內城中。從拱宸門出去,甚至不用坐車,步行也不過兩刻時候。太陽剛下山,天地間籠罩著稀薄的金黃,人在其中走,有些熱,但熱得並不討厭。

  他轉頭問她,“走得動麽?”

  她戴著帷帽,紗幔低垂,面孔隱匿在後面,朦朦朧朧,看不真切。聽他發問,應道:“走得動。你不是說不遠麽,常困在禁庭裡,今天難得有機會活動,走走也好。”頓了下又道,“離宮太匆忙,沒來得及回稟孃孃一聲,不知她會不會不高興。”

  他顯然並不擔心,隨口道:“她盼皇孫盼得急,只要是對開枝散葉有益,斷不會怪罪的。”

  這話雖屬實,但說出來難免讓人尷尬。兩個人偷偷出了內城,躲到艮嶽生孩子去似的,用不著解釋,別人自發就往那上頭想了。他倒是無關痛癢的,穠華怏怏紅了臉,好在有帽紗遮擋著,他看不見她心慌氣短的模樣。

  他在前面走,她在後面跟著。那個背影看久了,生出一種奇怪的感慨來。這是她的丈夫,那麽陌生,可名分上已經定下了,這輩子都要依附他的光芒而生,她已經沒有退路了。來大鉞前憎恨他,到了這裡後變得既憎恨又恐懼。永遠猜不透他下步要做什麽,就像今天他來,坐在她身邊替她推拿,明明他有怪癖,現在為什麽突然轉變了?是不是她幾次厚著臉皮糾纏,這個毛病已經被她治愈了?

  她腳上加快些趕上去,同他並肩而行。

  “官家?”

  “嗯?”他發單個的音時,只要不過分急躁,總有種懶洋洋的味道,似乎很好說話。

  她猶豫了下,側過頭觀察他的表情,“你洗手了麽?”

  他不太明白,問她什麽意思。她說:“官家適才替我案杌,官家忘了?”

  他臉上竟出現了茫然的神色,眉頭漸漸攏起來,撇唇笑道,“你是我的皇后,若碰一下就要洗手,以後同房怎麽辦?”

  她沒想到他會這麽回答她,同房的問題問得真是……極好!她支吾了下才道:“大婚那晚官家說過的,我不願意,你也不喜歡,這話已經不做準了麽?”

  他慢慢斂盡了笑意,轉過頭來看她,目光銳利,可以穿透帽帷子似的,“那麽皇后如今願不願意呢?”

  她也不需考慮,本來就是再三思量過的,應答起來不費多大的勁。她撩起障面的紗,微笑著看向他,“臣妾已經嫁給官家了,為什麽要問願意不願意呢?只要官家不討厭我,我心裡就很高興了。像今日官家來慶寧宮看我,對我來說是天大的恩賜。現在不是臣妾願不願意,單看官家喜不喜歡。”她略停頓一下,含羞調開了目光,“官家對我,又是怎樣一副心境呢?”

  他卻不答了,那種淡漠的神氣實在可叫人心頭生涼。隔了很久吧,久到穠華快忘了,他才冷冷道:“我登上帝位,每日聽的諂媚之詞很多,那些文官辭藻華麗,竟沒有一個能像皇后說得這麽動聽。皇后常給我出難題……我若說我愛慕皇后,皇后信不信?”

  他的話總能出其不意給你迎頭一擊,穠華替他設想過千百種的回答,其中並不包括這種。他愛慕她,這種話說來不是甜言蜜語,簡直賽過催命的符咒。她忐忑起來,帷帽下的臉孔變得異常凝重,才發現自己同他較量心理,根本就是自不量力。

  她咬了咬牙,勉強笑道:“我不覺得官家愛慕我,我只知道官家常嚇唬我。”

  “是麽?”他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我的愛慕看上去那麽嚇人,我自己竟沒察覺。”

  到後來便有點無話可說了,兩個人的距離越拉越遠,各自看各自的風景,視線范圍內突然沒有了對方,天也暗下來了。

  穠華起先有點意興闌珊,然而打開陽華門後,那種乾坤在袖感覺,頓時令她一陣驚歎。

  她在綏國時就聽說過一句話,說艮嶽假山十裡,身在其中,便不知汴梁原本是平皋之地。歷來文人都喜山樂水,崇帝也不例外。他羨慕江南秀麗婉約,便以鳳凰山為藍本,取天下特異之靈石,移各地珍奇之花木,歷經數十年,堆砌起了壽山與萬歲山。這種人工創造的精致,比之天然的更為靈巧。園中梅嶺椒崖,亭台樓閣,在一片濛鬱的霧氣裡若隱若現,遠觀有種人間仙境的錯覺。

  她啊了聲,“官家快看,起霧了!”說完又納罕,奇異地嘀咕,“現在是六月,暑意正濃的時節,哪裡來的霧氣?”

  園中都知顏回領著一乾內侍黃門隨近侍候,見今上隻應了句是爐甘石,皇后仍舊一臉茫然。他忙上前一揖道:“聖人不知,這便是萬歲山的奇妙之處。當初建造的初衷是用於宮中貴人避暑,便在壘砌時留了十余個山洞,洞中裝滿雄黃和爐甘石。雄黃可驅蛇殺蟲,爐甘石可聚集雲霧,所以才有如今的仙境幻象。聖人來得討巧,這陣子正是藥石生奇效的時候,在此間過夜,連蚊帳都不需懸掛,往來遊玩也用不著避蛇蟲。”一壁說,一壁挑燈引路,“臣得了詔命便安排起來,請官家與聖人移駕萬松嶺。今日天色暗了,暫且歇下,待明日天光大亮,聖人可去嶺下洲渚遊玩。”

  穠華哦了聲,“顏都知,萬松嶺是個什麽地方?”

  顏回道:“是官家為王時常住的地方,嶺上有倚翠樓,樓的兩側開鑿了湖泊,東曰蘆渚,西稱梅渚。又環水建造了諸多館閣,取了十分別致的名字,比方流碧、巢鳳、雪浪、浮陽。”

  他描述得很詳盡,越是詳盡,越是讓她沒有頭緒。她凝眉笑起來,“罷了,還是我自己看了再說罷。”

  從山石上走過,難免腳下生絆,她略一趔趄便有些心驚,和春渥互相攙扶著,終於到了倚翠樓。

  這地方景致實在玄妙,置身其間真如在深山幽谷一般。晚間開著門,外面霧氣便流淌進來,透過燭火看,也是雲霧沌沌的。

  她們住倚翠樓,今上住在環山館,那館位於雁池和鳳池之間,是個獨特精巧的小型庭院。穠華站在樓上往下望,他一個人很愜意,端著茶盞在水面的平台上品茗,悠哉的模樣,似乎比她這裡住得舒坦。

  她撅著嘴看了一會兒,還在為先前的談話不痛快。摸摸腕上鐲子,腦子裡胡思亂想,把藥灑進他杯子裡,藥死了推進湖中,也是個不錯的主意。轉頭再一掂量,知道不過是瞎想,把鐲子取下來,放回了首飾匣子裡。

  山中微涼,又是傍水而居,春渥怕她凍著,取了褙子來給她披上。她還回頭往樓下看,春渥順勢一望,低聲道:“現在時候還早,聖人不去官家那裡坐坐?”

  她嗤了聲,“我才不要聽他陰陽怪氣的話。你不知道他先前怎麽損我……”順手把窗關上,拉著春渥坐下來問,“今天傍晚他來慶寧宮時,你們可都在?”

  春渥道:“都在,只是官家不讓通傳,所以沒有一個人入殿裡來。”說著含胸細看她臉色,“之前忙,我也沒來得及問你,怎麽樣呢,你和官家相處可好?”

  她垂下眼,漸漸有紅雲爬上臉頰,扭捏說:“我也不知怎麽想的,有意把他屈作你,說我腰疼,讓他替我推拿……娘,我現在覺得很丟臉。也許在他看來可笑到家了,我還自作聰明裝得興起。”

  春渥聽了發笑,“那也未見得,很多男人明知道女人有意撒嬌,卻還一徑順從著,是夫妻間相處的樂趣。你讓他推拿,官家怎麽說呢?必定讓你碰釘子了,是麽?”

  她慢慢搖頭,“就是沒有才奇怪,他不聲不響地,真替我揉了一會兒。那時候我渾身都起栗了,這人真奇怪,和我設想的不一樣。剛才我問他對我是什麽看法,他說他愛慕我,問我信不信。”

  春渥吃了一驚,“那你怎麽回答?”

  “我當然不信了。”她冷笑一聲道,“我和雲觀的事他耿耿於懷,什麽愛慕不愛慕的,這麽說不過是為羞辱我罷了。”

  “可是官家沒有做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春渥試探道,“何不好好待他?圓房不過是早晚的事,只要有了夫妻之實,你與懷思王就再無關系了。”

  她顯然不願認同,“這事我早有準備,即便和他……也是迫於無奈。”

  春渥憐憫地看著她,青梅竹馬的感情再深,總深不過那個與你有肌膚之親的人。當初她一意孤行要和親,因她爹爹過世,像馬摘了轡頭,沒人能管束得了她。加之她生母慫恿,才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不是個傻子,只是缺乏人引領。等哪天開竅了,想明白了,一定活得比現在快樂。

  不過她生來固執,多說了恐惹她厭煩,不在她耳邊絮叨,她自己反而能拿主意。果然她在屋裡轉了一陣,仍舊推窗看,今上還在那裡,高高佇立的桅杆頂上升著一盞燈籠,透過霧氣虛虛虛實地照亮那片露台。她思量了片刻,轉身出門,也未交代什麽,提裙下樓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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