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為人父

  不僅是劉家村的村民在看顧朝，王氏也在看顧朝。

  這個道長跟前頭他們請來的那兩個不同，只是她身上的威壓就讓他根本不敢靠近。

  剛才他出手也不過是為了試探這位，結果現在看她立在那兒沒有動，仿佛是不打算出手的樣子，王氏心裡邊兒也就有了底。

  顧朝見王氏看過來，不禁對他點了點頭，還往後退了一步。

  “你自便就是，只是你如今還沒有沾染上血腥，若是想投胎的話，我可以送你去，你想清楚了。”

  王氏垂眸看著自己懷中的繈褓，那是他沒有出生的孩子。

  沒有出生的孩子是沒有魂魄的，所以王氏懷中的不過就是一團黑色的血肉罷了。

  若不是因為王氏的執念，這一團血肉也是保不下來的。

  只在這一瞬間，王氏身上的怨氣又升了一截，河水也翻騰得更凶。

  王氏一雙血眼直勾勾的看著岸上的那些人，若不是因為這些人的話，他的孩子怎麽可能會這樣。

  都是他們的錯，他們該給他的孩子陪葬才是。

  王氏本就是心善之人，又加上他心中還有執念，所以才會保持清醒到現在。

  那麽個死法，又加上被鎮壓了三十年，如今衝破這樣陣法，還能保持清醒，顧朝也不想他因為一些不值得的人，最後連投胎都不行。

  其實顧朝心裡已經有了決斷，當她看到王氏的時候，她就就知道王氏確實是被冤枉的。

  他手中的那團血肉，確實是劉海的。

  顧朝說的話劉家村的村民自然也都聽見了，老村長上前一步看著河面上的王氏，語重心長的勸道。

  “顧道長說得對，你有冤屈，有怨恨，你說出來，你想要什麽，你想要怎樣，我們可以商量。

  若是你真的殺了人，也是毀了你自己。”

  村長不是傻子，見顧朝往後退那了一步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了。

  王氏要是真的做了傷風敗俗的事，顧朝不會如此袖手旁觀。

  所以，確實他們劉家村和劉海一家冤枉了他。

  不僅如此，還請道士來將他壓在湖中三十年。

  想來，方面他在頭七的時候回來，應該是放心不下家中，這才回來看看的吧，結果卻是得了這麽一個下場。

  這些種種加起來，他有怨氣也是應該的。

  就算他要報仇，也是他們劉家村欠他的。

  村長這樣做，也是為了全村人著想。

  王氏要真的發起瘋來不管不顧，顧朝又不出手，那他們全村恐怕都跑不了。

  整個村子在今天毀了也有可能。

  劉海的續弦也怕得要命，先前他也以為王氏是活該，倒是能夠心安理得，如今這事兒好像有了變數，他自然驚慌。

  畢竟，王氏不在了之後，他嫁了劉海，頂替了他的地位。

  不僅如此，他還對王氏就下來的女兒苛刻，他讓王氏報復他。

  看著滿身怨氣的王氏，一個字都不敢說，王氏王氏動手的話，恐怕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們一家。

  不僅是他們，村中那些個還或者的族老，也都是大氣兒都不敢出。

  當初是他們一起下了決定把王氏沉的塘，王氏要報仇，當然首先找的就是他們幾個。

  王氏的視線掠過眾人，如今大多他都不認識了，他看著那些他認識的人，怨氣不斷翻湧。

  當年就是在這裡，他們指著自己謾罵，羞辱。

  如今也是在這裡，他們一個個再看著他，都是滿眼驚懼恐慌。

  最後，王氏的視線落在劉家大女兒身上，那是他的女兒。

  劉家大女兒身邊站著一個容貌清麗的中年男子，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應該是她的夫郎和兒女。

  劉家老大對上父親的眼神，邁開步子，一步一步往河邊兒走來。

  眼中含淚，嚅囁著唇喚了一聲“父親。”

  隻這一聲，便讓王氏滿身的怨氣的去了大半。

  他憑著這一身怨氣才能衝破壓製他的陣法，一來是因為他確實冤枉，幼子枉死。

  二來，就是放心不下他這個孩子。

  妻主和族中如此對他，他早就已經恨透了，但是這是他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他如何能夠放心得下。

  她小小年紀就沒了爹爹，往後日子要如何過？
  村中也不是沒有後爹，做後爹的哪有真心待前頭的孩子。

  而他的孩子，落在後來那人手中，又是如何艱難度日？
  那時候，她還小小的一團，會軟軟的叫他爹爹，會跟他撒嬌，會對他笑，會窩在他懷裡要他哄著睡覺。

  如今都已經這麽大了呢。

  王氏身上的怨氣散去大半之後，整個人都柔軟溫和下來，還是劉家老大記憶中的那個爹爹。

  父女二人相對而立，臉上都掛著淚水。

  看著王氏如此，顧朝覺得他或許已經放開了。

  顧朝也知道，若不是有劉家老大在的話，也許情況不會如此。

  剛才她提出讓他去投胎，他卻是不想的模樣。

  王氏確實是不想的，他要為懷中的孩子報仇。

  王氏看著岸邊的女兒，往前跨了一步又駐了腳，他如今這個模樣，如何能去。

  顧朝看出來他心中的顧慮，隔空畫了一張金色符籙，揮手打在王氏身上。

  一瞬間，王氏身上的所有怨氣便散開去。

  王氏對著顧朝感激的福了福身，又道了句謝，終於出了水面，來到岸邊。

  父女二人伸著手臂想要抱一抱對方，卻是做不到，隻望著對方就淚。

  劉家老大的夫郎也帶著孩子們過來相認，一時間，氣氛發生了變化。

  見到如此場景，劉家村的眾人算是舒了一口氣。

  都這樣了，王氏應該不會再發狂了吧。

  村長來到顧朝身邊小心詢問，“顧道長，您看現在要如何？”

  顧朝是被請來解決這件事兒的，自然要為他們出主意。

  “事情到底如何，你們心裡邊兒應該也清楚了吧！
  當年那事兒的是非對錯，如今再說也沒什麽用，不過你們欠他的還得還。”

  聽到顧朝沒有說什麽不管的話，村長心中總算安穩，只要顧朝不甩手，怎樣都好說。

  “顧道長說的是，我們該還，您說，我們都照做。”

  “村裡為王氏建祠堂供奉王氏，你們壓了他三十年，便供奉三十年吧，這期間，一天都不能少。

  若是他願意就此去投胎，這事兒也就過了，若是他不願意的話……”

  “顧道長放心，不管王氏還有什麽要求，我們都盡力滿足。”

  村長當然希望王氏趕緊去投胎，再也不要回來了。

  這回是幸好沒有出人命，那下回就不一定了。

  誰願意把這麽個危險放在身邊，時刻提心吊膽。

  顧朝本意是不想這麽輕松的就放過劉家村的人了，但是也不得不為活著的人考慮。

  她倒是可以為王氏出氣，但是王氏畢竟還有子孫要在劉家村過活。

  做得太狠的話，反而會適得其反。

  照如此，劉家村的人心懷愧疚，反而會回報到王氏留下大女兒身上。

  而且，有他們這三十年的供奉，王氏就算再投胎，應該也能投個好人家。

  做父親的，哪裡能不為自己孩子考慮，聽到顧朝的提議，要是思索一番之後也點頭同意。

  他如今也沒有別的念想了，只要他的孩子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好。

  若是他真的殺了人，他孩子在劉家村也是過不下去的，還不如像顧道長說的那樣。

  至於他的妻主，他根本沒有再給過一個眼神，打從她殺了他，殺了他們的孩子，他就再期盼，是真的放開了。

  既然事情已經商量妥當，等到晚上的時候，顧朝便做法引來了陰差。

  來的還是熟人，也不用顧朝多說廢話，隻將事情交代清楚，陰差便帶著王氏走了。

  至於往後劉家村如何，那就得看他們自己的表現。

  只是，那條河中的怨氣，顧朝卻故意沒有散去。

  這些，是劉家村的人該受的，只是十來年罷了，也不為過。

  晚上顧朝沒有在劉家村留宿，直接趕著馬車往回走。

  上回半夜進城的事兒在京中又有不少傳流言，這回顧朝沒露面兒，直接就進去了。

  不過也因為那回的事兒，倒是震懾住不少人。

  顧朝在心中得罪的人也不少，都盼著她不好，或者什麽時候落了難再踩上兩腳。

  結果見到顏家如此下場，大多數人都歇了心思。

  也正是因為如此，上門請顧朝出手的人比從前少了不少。

  有些人自己心中發虛，怕自己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給顧朝看出來，所以這才不敢來。

  不過這也省著顧朝不少事兒，要是讓她每天都出門的話，她也不願意。

  乾兩天歇兩天，陪著家人不好嗎？
  銀子也不是不夠用。

  自從寧素生辰的氣候請了客人上門，後頭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回請。

  家裡幾個男人也都忙得很，今兒這家，明兒那家的，比顧朝還忙。

  今天出去參加宴會的顧寡夫和寧素回來，還給顧朝帶回一單生意來。

  是禮部章大人家正君求到了顧寡夫頭上，想要顧朝去看看他家二女兒。

  今日是在梨黎元家中做客，章家正君也在受邀之列，他是私下找的顧寡夫，說是他家小女兒出了問題。

  禮部章大人家的小女兒，這兩年確實是在京中鬧出不少事兒來，也都是笑話。

  章家的小女兒章年，小時候了玉雪可愛，還懂事聽話，孝順長輩。

  而且從小給定了一門親事，是章大人的同僚加知交好友林大人家的嫡子林茵。

  兩個孩子小的時候也能玩到一塊兒去，又因為從小有婚約在身，十多年來感情也十分好。

  兩家大人看著也高興，就等著兩個孩子到了年紀就成婚，他們也好抱孫女。

  結果卻卻沒想到，兩年前章年出門騎馬，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這一摔之後，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

  不僅對著長輩不耐煩，而且對她的未婚夫，也開始嫌棄。

  林家嫡子林茵，從小就得林家正君精心教養，男功男德都有教習，性子更是溫柔賢淑。

  雖然以後嫁到章家並不是做當家的正君，但是當家正君該學的，林茵是一樣都沒少學。

  林正君為的就是能讓孩子嫁到章家之後，能把日子過的好。

  章年對林茵也是十分喜歡，心心念念的就想著，能夠早日將夫郎取回家中疼愛。

  結果這一摔之下，所有的事情都變了。

  章年再看到林茵的時候，眼中的愛意和溫柔蕩然無存，只有厭惡和嫌棄。

  不僅如此，她竟然還說林茵不是她喜歡的人，也不是她想要娶回家的夫郎。

  柔柔弱弱，根本沒有一點自主思想的男人，哪裡配得上她章年。

  林茵看著自己的未婚妻，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他的未婚妻怎麽可能對他說出這種話來。

  章家的人聽了這話之後也嚇到了，章大人直接將章年狠狠訓斥一番，又關在家中讓她好好反省。

  還又帶了禮物親自上林家的門去解釋，他們隻道士孩子才醒來，腦子不清醒，所以這才說了糊塗話。

  可不能然後親家給誤會了，最後再生出隔閡來。

  林茵回想起從前太遠與章年姐姐之間的點點滴滴，盡都是甜蜜，他也不相信章年會對他說出這種話。

  所以，這個改不清醒的理由，他信了。

  只是後來，連著幾次都被章年如此對待，他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信。

  章年現在看他的眼中，再也找不到從前的溫柔寵溺。

  不僅如此，被放出門的章年，竟然開始混跡煙花柳巷，後來更是領了一個妓子回家，說是要娶他。

  而且，她還要為了這個妓子，與林茵退婚。

  在大街智商，當著林茵的面兒，摟著那個妓子，說林茵不如一個妓子。

  林茵一個正經閨閣男子，哪裡受得了這個，當時便氣昏了過去。

  也正是因為這樣，兩人的婚約，也算是完了。

  林大人就是與章大人再如何交好，也不可能讓章家的人如此羞辱她兒子。

  就算章大人再如何請求挽留，這婚約，也沒保得下來。

  只是，章大人也沒讓那妓子進家門，包括章年一起，被盛怒之下的章大人打了一頓，給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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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