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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家的兒女(白宇、毛曉彤、宋祖兒主演)》第7章
  第7章

  6
  喬一成的數學老師也算是他的鄰居,在以後的幾年裡,喬一成都可以零落地聽到文老師的事情。

  文老師隻用了兩年的時間就讀完了大學全部的課程,考上了研究生。

  喬一成問:什麽是研究生?
  數學老師說:說是讀完了大學再往下讀。

  喬一成才明白原來人上完大學居然還可以再念書。而且,文清華的父親也恢復了職務,繼續擔任文老師所在的那所大學的校長。

  數學老師說:世上能有多少人可以讀研究生?人家這不是祖墳冒青煙,人家根本是祖墳修在了風水寶地,雖然倒過霉受過苦,可是苦完了依然能夠有光鮮的人生。

  在喬一成艱苦求學的日子裡,文清華就是他前方的一盞明燈,引領著他忙忙地前行。

  文清華離他越遠,他便越是要前行,喬一成想,無論這條路有多遠,他得走下去。

  他常常帶著弟妹或是一個人到北京西路去,那裡是國民黨時期的使館區,如今住的都是省級的高官和文化名人。

  他在那綠樹掩映的路上來來回回地走著,看著那一幢幢被高大的皂莢包圍著,牆上爬滿了青藤的小樓,看著那三角形的屋頂,屋頂上還有煙囪。很長一段時間裡,喬一成一直以為那煙囪下面一定是廚房,後來才知道,那是壁爐的煙囪。那小樓的窗子總是關著的,偶爾有人影閃過。

  喬一成想,長大了,成人了,讀了很多書,然後,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住在這樣的小樓裡呢?那個陌生的,因為不了解而無比誘惑的另一個世界。

  在學校,他的成績依然一路領先,回到家裡,他努力地持家,必要的時候,化身為刺蝟或是牙長齊了的小狗,護衛自己和他的兄弟與妹妹們。

  老師們常說,喬一成是天,喬二強就是一領蘆席,真是龍生九子,一個娘肚子裡跑出兩個天隔地懸的人物來!
  喬二強反應遲鈍,他弄不懂任何一門課老師講的知識,體育也不好,一走一二一便同手同腳,甚至連唱歌都嚴重跑調,到最後不僅自己跑,還帶著全班一起跑。溫和善良的中年音樂女老師隻好給了他一副小鈴鐺,請他替老師的風琴“伴奏”以便讓班上其他同學們好好地唱完一支歌:春天在哪裡啊春天在哪裡?

  喬二強坐在角落裡認真地敲著小鈴,叮叮叮,完全不在節拍上,可是,也只有這樣了。

  喬二強最大的特點就是有一個靈敏至極的鼻子,哪裡有好吃的,他一聞就知道。

  他常常向哥哥匯報他關於美食的心得:哥,糧站新出了一種東西,叫麵包,軟得跟棉花似的,一個要一毛錢,我們同學分給我一小丁點。哥,要是有清蒸魚吃的時候,蘸點醋,吃起來跟螃蟹的味道有點像!

  二姨父送了他們兩個西瓜,喬祖望拿走一個自吃,叫喬一成帶著弟妹們分那個剩下的,結果發現是生的葫蘆瓜,幾個孩子面面相覷,二強從喬祖望屋裡偷出糖罐,把瓜瓤挖出來用糖醃了,果然好吃。

  他還發明了一種新的米飯吃法,用開水泡飯,倒點醬油,撒點細鹽,再挑指甲蓋那麽小的一塊豬油拌進飯裡,香得不用菜就能吃一大碗。

  他帶著三麗一塊兒上糧站打油,甜言蜜語地叫:阿叔,阿叔,油端子多控兩下啊,多控兩下啊。

  三麗很快就學會了:阿叔,油端子多控兩下啊!

  因為嘴巴實在饞,二強在學校裡沒少闖禍,有一回,他偷跑進食堂,把同學飯盒裡的葷菜全揀出來吃了,被食堂阿姨抓了個現形。

  老師們說,這個孩子,真是壞得老實,你偷嘛在不同班上偷呀,一個班偷吃一個飯盒裡的菜,也看不大出來,喬二強倒好,隻盯著一個班偷!翻得一竹筐子裡的飯盒全開了蓋,散亂著,一窩子老鼠扒拉過似的。

  喬一成代表父親站在喬二強班主任的面前聽候處理,瘦小的臉上一派嚴肅,再感羞恥也沒有用,誰叫喬二強是他弟弟。

  二強心愛的蘆花死後好長一段時間裡,他連美食都不再關心,人變得更加遲鈍,直到有一天,他在一片空地上發現一隻貓。

  他把那貓抱回了家,喬一成一看就炸了:這是什麽鬼東西?

  那貓掉毛,渾身癩痢頭似的東一塊西一塊,還少了半截尾巴。

  喬一成厲聲叫二強把這東西扔掉,二強說:哥,我們養吧。養吧,它長得多像蘆花啊!

  雖然二強荒唐地把禽類與哺乳類動物相提並論,可不知為什麽,喬一成沒有再堅持。

  喬二強管這隻貓叫“半截子”,喬一成說:什麽鬼名字!

  二強跟“半截子”親如兄弟,來來去去,形影不離。二強在垃圾桶裡撿魚骨頭喂“半截子”,用剩菜的汁拌米飯給它吃,“半截子”竟然長胖了,身上的毛也不再掉了,半截的尾巴輕甩,安靜地跟在二強身邊,真的像當年的蘆花。

  這個星期“半截子”竟然跟二強跟到了學校,安靜地躲在二強教室的窗戶外,蜷得像一隻球,曬太陽,等著二強下課帶著它玩一會兒,再蜷成一隻球,再等。

  笨蛋喬二強的貓竟然通人性,這引發了孩子們的好奇與虐待欲。幾個男生劃了火柴去燎“半截子”的毛,揪它短了一截的尾巴,另有兩個男孩架著二強不讓他撲過來。

  “半截子”被堵在角落,四周全是男孩子們細長的腿,走投無路,絕望地咪唔咪唔叫。二強心如刀絞,奮力脫身出來,向著人堆撞去,成功地撞倒了一個領頭哄鬧的男孩,那男孩跌倒在地,磕破了頭。

  男孩大叫:賠錢!賠錢!賠死你!

  喬二強冷靜下來,被尖厲的“錢!錢!錢!”的叫聲嚇傻了。

  喬二強不敢不告訴大哥,告訴大哥總比讓爸知道的好。

  喬一成也不敢叫爸知道,人家家長真的要求他們賠醫療費的話,喬祖望會扒了喬二強的皮的。

  喬一成怕極思變,決定先發製人。

  他帶著二強,拉著兩個妹妹,抱著“半截子”,浩浩蕩蕩地上了那男孩家的門,堵在人家大門口,也不說話,似一場無聲的控訴。

  那男孩的爸爸出來問:你們幹什麽?
  喬一成把“半截子”舉到他眼皮底下說:你們家李強燒我們家的貓。

  又拉過二強展示他手臂上的青紫與劃痕:他還跟別人一起打傷我們家二強。

  男孩的爸爸說:你想怎麽樣?你們家二強不是把我們家李強的頭打破了一塊?
  喬一成說:二強是正當防衛,他不打二強,二強也不會打他,毛主席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男孩爸說:你倒是一套一套的。

  一成就不作聲了,二強卻抽泣起來,鼻涕眼淚塗滿臉。幾個孩子一隻貓,堵著人家大門口,沒媽的孩子本來就有幾分可憐,這麽一來,沒理也變得有理,何況本來就有點兒理。

  男孩爸隻好說:算了算了,我們相互不計較了,以後你們也別在一塊兒玩,省得麻煩。

  喬一成用他年幼的智慧,成了二強和妹妹們心目中頂頂厲害的人物。

  二強屁顛顛地跟在哥的身後,抱著他的“半截子”,三麗與四美一人一邊扯著一成的手。

  喬家的孩子沒有媽,爸也不管,可也是不好欺負的,喬一成這小孩子不簡單哪,鄰居們這樣認為。

  只有一回,喬一成在弟弟妹妹們面前發了雷霆之怒。

  那天,鄰居媽媽家辦喜事,前後兩進院子擺了十來桌酒,特地請了永和園的廚子來掌杓。香味穿牆越戶,像化了實形似的當頭罩下來,二強坐不住了,趁著大哥不在家,帶著兩個妹妹溜進了隔壁的院子,找了一張擠在角落裡的桌子坐了下來。來客很多,大圓桌子又頗佔地方,大人小孩加上幫廚遞菜的,場面熱鬧而亂哄哄,讓二強和三麗四美很安心,一通猛吃。

  新郎新娘挨桌敬酒,新娘穿著玫瑰紅的春秋衫,頭髮梳得溜光,鬢角別了一朵粉色絹花,新郎是一套藏青的衣服,上面有刀裁似的折痕,格格正正,兩個人都是一臉喜氣,後面跟著的是新郎的媽。

  二強一看那人,拉了拉三麗與四美,溜下座位,往牆邊蹭去,可還是被新郎的媽一眼看見了。

  她就是在喬媽媽葬禮上被喬一成撞翻在地的那位,姓吳,出了名的眼尖嘴利。

  吳姨一把把二強四美抓過來,問:你們怎麽來了?你們家隨份子了嗎你坐下就開吃?
  話是帶著笑問的,可是卻不好聽。

  有鄰居來勸:算了吧,大喜的日子,就算替你兒子積德,你能快快抱上孫子,看他們家困難,孩子可憐。

  吳姨說:可憐也不能犯賤,他們要是沒有爸我就讓他們兄弟姐妹幾個一起來吃,又有什麽了不得。可是他有爸,他爸有錢坐牌桌沒錢給兒女吃飽飯?

  鄰居又勸:他爸也掙不了多少,還欠著人家錢。

  吳姨的尖嗓門兒說:他爸沒錢嗎?他爸在福利廠工作,屬於民政局的,正經的國營單位,現在一個月也漲到三十來塊錢了,鹹乾魚埋在飯碗裡吃,他不養兒子女兒叫兒子女兒跑到別人家飯桌上混飯吃嗎?

  喬祖望的老爸原先開了個剃頭鋪子,喬祖望很小就在裡面幫忙,一解放,小剃頭鋪就成了合作社性質。喬祖望快出師的時候,一場大火把鋪子燒了個精光,喬祖望往外跑的時候被砸爛了左腳的一個腳指頭,由此算作殘疾人,因禍得福,進了福利工廠。

  吳姨的話越來越不好聽,二強覥著臉,也不走也不答話。

  鄰居們來圓場:算了算了,快跟吳姨來說聲恭喜,吳姨給你們拿包喜糖,回家去吧。

  吳姨的口氣也軟下來:算了算了,我也只是說說好玩,哪能真跟小孩子計較,來拿糖吃。

  喬一成卻在這時一陣風似的卷了進來,扯了二強,二強又扯上三麗,三麗又扯了四美,四個孩子活像串在一起的一串螞蚱似的,跑出了小院。

  喬一成把弟妹拉回家,一個人臉上貼燒餅似的貼了一記耳光。

  喬家的這幾個孩子,這一下子可算是出了名了。

  日子久了,喬一成也好,二強三麗四美也好,鄰居們也好,好像都忘記了,喬家原本不是四個孩子,而是五個。

  那最小的,寄養在二姨家的喬七七,喬祖望也就是在每個月二姨上門要生活費的時候才會想起來。

  那小孩子有一歲多了,依然出奇地漂亮,卻瘦成了一個大頭寶寶,細脖子快要支不住腦袋似的,那腦袋因此就微微有點歪,大而圓的眼睛,目光總是低垂著,偶爾唰地抬起來看人,活像易受驚嚇的小兔子。

  他大表哥齊唯民也是初中生了,極心疼這個小弟弟,喬七七也特別黏他,喬七七開口講話時發的第一個音不是爸,也不是媽,是哥,聽起來像是打了一個嗝,齊唯民卻高興得不得了。

  這些日子,這個小孩子常鬧肚子,二姨父帶他去看過一回醫生,好像效果也不明顯,吃了藥好了,藥吃完了沒兩天還拉。二姨說,醫生說了不是菌痢,那就不要緊,別老往醫院跑,用老法子治治就好。

  於是把米炒熟了做了糊米茶喂他喝。

  這一天像往常一樣,喬七七一看見齊唯民放學回來就跑過來抱住他的腿,拿剛長出的細牙咬他厚的勞動布褲,咬出一小片濕來。

  齊唯民抱起小表弟,卻聞見弟弟身上有些惡臭,拉開小家夥的褲子一看,兜的尿布上糊了一塊屎跡,都快幹了。

  齊唯民趕緊給小家夥收拾,也不過是十來歲的孩子,做得很細心,手又輕。

  齊唯民對二姨說:媽,小七還在拉呢。弄髒了。

  二姨說:髒也沒辦法,一天給洗了好幾回了,尿布都還沒乾,我也沒辦法,醫院也去了,土辦法也試了,冤枉錢花了不少,也不見效,也許是腸子還沒長好,等大一點就好了吧。

  齊唯民不好再說什麽,替弟弟弄乾淨就抱他到一邊去哄著。忽然看到桌上放著的七七的奶瓶奶嘴,奶嘴上一塊黃跡子,奶瓶口也有一圈黏膩。

  齊唯民說:媽,那個……我看書上說,小娃娃的餐具要洗得乾淨,最好用熱水燙煮……

  二姨說:我怎麽沒洗?不是洗過了?一天也燙過一次。

  齊唯民說:其實要用過一次燙一次……

  二姨重重地扔下菜盆:燒熱水不要煤的呀,到老虎灶打開水也要錢的。你一個男娃家的,不要這麽婆媽。

  齊唯民再不敢說什麽,卻每天細心地記得幫小表弟用熱水燙煮奶瓶奶嘴,過了兩個星期,喬七七的拉肚子不治而愈。

  二姨父為這事兒跟二姨吵了一架,兩個人言語裡把陳年的舊事也抖了片言隻字出來,足有兩三天互不理睬。

  過後,二姨跑到喬祖望面前去,提出,菜呀米呀的都漲了價,喬七七的身體也不好,每個月是不是該加點生活費。

  還有,那筆醫療費,能不能一次性還完?家裡老二老三全上學了,花銷大。不然,真的,怕是帶不了這孩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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