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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家的兒女(白宇、毛曉彤、宋祖兒主演)》第26章
  第26章

  喬一成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略有些結巴地說:那很好,說不定以後你上街就要戴上墨鏡了,會有人找你簽名,呵呵。

  胡春曉的頭越發地低,額發落下來擋住了眉眼,忽然說:一成,咱們別這樣,我們是一樣的身份,彼此多多照看些對方,好不好?要不然,在這裡的日子真不好過。你以為電視台是什麽高尚的地方嗎?我告訴你說,一群小人,上上下下幾百雙勢利的眼睛。有幾個是真正在做節目的?我爭主持人的位置怎麽啦?要惹得他們人前背後地議論,說我靠著夫家的面子往上爬。我是名牌大學畢業生,當年拿獎學金的,十幾歲就在雜志上發表文章,至少我不會把作繭自縛讀成作繭自搏。

  喬一成悠悠地說:你現在可不是一般人了,我們不再是一樣的身份。

  喬一成起身逃也似的出了辦公室的門,他不喜歡跟這個女人再做這樣有一點私密性的對話了,好不累人。

  相比較之下,喬一成倒慢慢地喜歡上了葉小朗的直爽與粗線條來。同樣是想著要改變目前的生活環境,他喬一成是埋頭苦熬,葉小朗不過想憑自己的努力站牢腳跟,胡春曉想的卻是怎麽樣最快最省力地飛上高枝。

  道不同不相為謀啊,喬一成想,還好,自己跟胡春曉曾經只有那麽一點點的曖昧而已。

  喬一成與葉小朗,就那麽自然而然地交往起來了,葉小朗好動,像是有無窮的精力,兩個人難得有空過一個周末,小朗帶著一成遊遍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一成笑說:你一個外來妹,比我這個土生土長的南京人還要熟悉這裡。

  小朗說:我喜歡這個城市,大氣又有點愚鈍,說現代吧還有點兒土,說土吧還有點不凡,讓人覺著好,容易親近。

  一成開玩笑地說:是這個地方好還是這個地方的人好?

  小朗頓也不打一個地說:都好!

  她那樣全無防備地把心思攤出來,讓喬一成頗為感動。

  葉小朗跟一個朋友合租一套房子,廚房與衛生間都是共用的,小朗時常說什麽時候能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空間就好了,這話她常說,每說一次,就在喬一成心口上撞一次。

  他何嘗不是這樣想。

  從小到大,他生活在一個窄小的空間裡,至今與弟弟妹妹同住一間臥室,只不過各自長大了,那臥室被用薄的木板隔成了兩間,妹妹們在裡,他與二強在外,舊的大床換成了上下鋪,除了床隻擱得下一張書桌一把椅子,屋子裡就滿滿登登的了。

  他實在受夠了與這麽滴滴答答一大夥人住在一塊兒的日子,這種夏天要排著隊在木盆裡洗澡,早起要端了尿盆去倒的日子。

  在與葉小朗相處三個月的紀念日,他約小朗出去。原本想在飯店裡好好吃一頓飯的,也偏湊巧那天不知犯了什麽邪了,走了大半天,像樣一點的地方全是人,兩個人在路邊攤上隨便吃了點,沿著街道慢慢地沒有目的地走著。那些天他們都挺忙的,都覺得走得腿酸。四周黑黢黢的全是筆直的水杉,地上鋪著舊年落的針葉,厚而軟的一層,踩在腳下像毯子。

  忽地前方出現了幾幢樓房,窗口亮著燈,燈光毛茸茸的,一團又一團。

  葉小朗歎了口氣,說:我真希望那裡有一個窗口是屬於我的。

  喬一成也看著那一團團的光亮,他們家,冬天也愛用這種燈,三麗說,黃色的光看上去暖和,夏天用白熾燈就清涼些,她不厭其煩地按季節更換著燈泡。

  他們兄妹幾個,在那樣的房子裡住了二十來年,在小披屋裡做飯,煙熏火燎,在院子的水龍頭下洗衣服,為了搶一點好太陽曬被子與鄰居口角,四美與三麗輪流倒馬桶刷馬桶,四美那丫頭,做著做著就怨聲載道。

  二十年,是很長很長的日子了,便是再好的日子,二十年,也很長了。

  喬一成握了葉小朗的手,對她說:要不,我們結婚吧。

  喬一成回家對喬祖望和弟妹們宣布他要結婚了,要搬出去住,一家人都驚呆了。

  還是喬祖望先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筷子說:結吧結吧。我早說過,十八歲以後你們各人顧各人,自存自的錢,結婚我沒有意見,我可是沒有錢的。有一點存款這兩年買家電我都貼在裡頭了。

  喬一成於是忙碌起來,上著班時都會偷跑出去看房子。

  終於看定了一套兩室一廳的,在五樓,八十年代的房子,還算新,有點兒西曬,所以要的租價不高,倒很整潔。

  喬一成和葉小朗租下了房子,開始布置他們的新家。

  按喬一成的意思,家具電器什麽的,按目前的經濟能力買,暫時買不起的,就留著以後慢慢地添置。小朗卻有不同意見,想要一步到位,說她有兩個要好的小姐妹,可以先借一點,結婚以後再慢慢地還上,反正兩個人都有固定工資,不怕欠一點兒。喬一成堅決不答應,說他一輩子最恨的就是欠人家錢。兩個人忙碌得都有點上火,言語難免磕絆,還好小朗懂得退步,喬一成心一軟,把原本打算買的二十一英寸的彩電換成了二十五英寸的,讓小朗高興得抱著他脖子,吊在他身上像個猴似的。

  結婚前兩天,三麗與二強都包了個紅包給喬一成。四美說:大哥,我是沒有什麽存款的,你也曉得,送你個花瓶吧,你不要嫌棄,對了,我可以給新娘子當伴娘,不要紅包。

  說著瘋頭瘋腦地笑。

  喬一成把二強的紅包偷偷地又還給了他,叫他自己存起來。

  二強生了氣,死活不肯拿回去,喬一成隻好收下了。

  打開三麗給的紅包裡,喬一成嚇了一大跳,深更半夜地,再也睡不著,輕敲著板壁叫三麗到院子裡。兄妹兩個在冬天的寒風裡直打哆嗦,一邊說話。

  一成說:你自己不打算跟一丁結婚了嗎?給這麽個大紅包。

  三麗說:我還有。我頂會存錢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成說:我知道,你要是再成天地吃素炒雪裡蕻,很快你自己就要變成一棵雪裡蕻了。聽話,哥拿一點兒,剩下的你收起來。

  三麗突然地偎上來:哥,我真是想不到,你這麽快就結婚,我這麽看著你,好像回到媽剛死的那陣子。我那時候年紀小,也不懂得傷心,看見人家哭,就跟著哭,倒沒有現在這會兒傷心。

  一成身體有點僵,也許是太冷了。

  他們兄妹之間,從來沒有這樣抱著貼著的,三麗似乎也不習慣這樣的親近,隻貼了一會兒就縮回去。

  喬一成說:你聽我的話,把錢拿回去。要不我結婚也結不安,你不想我好日子裡心裡不安吧。

  三麗打著冷戰說:那麽你多少拿一點。

  一成答應了。

  第二天,三麗拉一成到她的房裡,打開她平時放衣服的箱子,指著那箱子裡滿滿的各色鉤織品,說大哥,你挑兩樣放在新房裡。

  一成說:我就拿塊台布吧,小朗就想要這麽一塊,可是她手笨,不會鉤。

  三麗不作聲,埋著頭,在箱子裡挑揀了半天,揀出一幅牙黃色的窗簾和一幅花樣細密繁複的台布給喬一成包了起來。

  小朗見了說:真好看啊,這得花多少工夫,就是不大擋光。

  喬一成說:不擋光也要掛起來。

  他們沒有辦酒席,一方面是喬一成嫌麻煩,一方面,也的確是沒有多余的錢了。

  小朗的父母也從北方過來了,兩家人合在一處,在一家川菜館裡吃了一頓飯,連王一丁一共九個人,連二姨他們都沒有請,隻送了喜糖。二姨還是送了份子錢來,只是臉色略有些不好看。

  齊唯民和常星宇商量送點什麽,常星宇說,紅包是要送的,最好還要送點實用的東西。她竟然給一成弄來個煤氣包,一成頗為感激。

  小朗的姐姐們沒有來,也隨了禮。

  小朗的爸媽都是極老實的人,說是不要住女兒家,小夫妻總希望獨處的,別把他們的新房弄亂了,在招待所裡住了兩天就回去了。倒是喬一成不忍,托人買了臥鋪的票,送他們走了。

  當喬一成終於在新房的床上安安穩穩地躺下來時,他的存折上的數字已變為兩位數。

  不過,他想,總算是,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了,也算是有產階級了。

  喬祖望終於接受了下崗的事實,並且,開始享受起這個事實來。

  這麽一閑,他的老毛病犯了,白天也開始外出打牌了。

  這兩年,管得也松了,兒女們也大了,跟他更遠了,沒有人再管他幹什麽,喬祖望覺得日子這麽過著也挺滋潤的。

  老牌友們重新聚在一塊兒,也不知怎麽興起的,都開始喝一種補酒,喬祖望喝得上了癮,自覺身體好了很多,嗞嗞地往外冒勁頭。

  牌友兼酒友在牌桌上說起來,說是要集資一起去做生意,買賣鋼材,他家的親戚有路子能弄到盤條,只在中間做個轉手的人,就大把大把地來錢了,搞活經濟嘛,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政府都這樣號召的。喬老頭動了心,問怎麽個集法。牌友說,這事兒,越多人參與就越好,大家把閑錢集在一起,買賣做得大自然賺得多。

  於是喬老頭牌也不打了,成天遊說別人一起集資,真還就給他說動了一些人,喬祖望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有做生意的天分,把多年前老本都賠光的事忘了個精光。

  這一年,喬四美離開了街道小廠,考入一家新開的涉外賓館做了服務員。

  這是多年以來,喬家小么女四美在考試上取得的唯一一次勝利,這勝利還很輝煌,聽說考試的有千把號人,最後隻錄取了三十個。

  喬四美並不十分漂亮,但是身材很好,勻稱,苗條而挺拔,穿著飯店統一配發的製服,雪白的襯衫,紫紅的小馬甲,同色的一步裙,把一頭蓬勃的頭髮束成一個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一下子,成了個大美人。

  她又迷上了《汪國真詩選》,天天下了班就讀,不上班時便穿白襯衫,格子長裙,放下頭髮來,梳得整整齊齊,扮淑女。文靜地笑著,迎上婚後頭一回回家的喬一成,三麗在一旁笑著說:大哥,你曉不曉得這是什麽風格?我說給你聽——啊,怕只怕,愛也是一種傷害!
  喬一成微笑地調侃:明白明白,感情的債是最重的呵,我無法報答,怎能忘記。

  待業青年喬二強重又找到了一份比較穩定的工作。

  他接替了妹妹喬四美,進了街道印刷廠。

  這個作坊式的小廠子,多半是街道上閑散的家庭婦女,冷不丁地來了個小夥子,那一群閑得發慌的女人們,對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的面孔,興奮得像炸了窩的喜鵲。成天拿二強打趣,說笑到興頭,還會動手動腳。

  也有大嫂子們私下裡議論:他就是喬家那個跟老婦女談戀愛的小男娃。於是,有人應:噢喲,作孽。

  廠長是個腿腳不大好的老頭子,看出二強的不自在,索性派他出去送貨,二強就常騎了三輪車將裝訂好的書本運到客戶那裡,再裝了新的待裝訂的書本回來。

  這座城市冬天潮冷陰濕,夏天悶熱如火爐,明晃晃的太陽水銀似的鋪一地。這兩季,都長得叫人絕望。二強踩著三輪,那車的一個輪子不大好,總發出吱呀的聲音,二強就踩著這樣的車子,一天天在大街小巷裡吱呀著來去。人被太陽曬著,風吹著,更加地黑瘦,倒練出了點瘦筋骨,只是臉上的孩子相全不見了,看上去竟然比喬一成老相,眉間一個淺淺的川字。

  黑黑的喬二強,不大說話的喬二強,總微皺著眉頭的喬二強,在廠子裡的小媳婦大嫂子眼裡,倒頗吃香,有人就說,喜歡喬二強那種“高倉健”式的表情,比奶油小生耐看。

  二強聽了這種評價,臉上起了一種茫然,這麽一來,似乎又不大像高倉健了。

  只有喬一成,暗地裡看起來,總覺得二強像個被催熟了的果子,他更情願他像以前似的沒心沒肺。

  二強工資不高,一成時常也塞些錢給他,二強也就拿著。後來有一個偶然的機會,一成發現那些錢還有他平日裡的多半工資,都被二強存進了那本舊存折裡。

  存折被二強小心地夾在一本舊日記本裡,壓在箱底。

  那本子還是當年母親在廠子裡得的獎,黃色的紙面,扉頁上印了個“獎”字,年代久了,顏色褪得差不多了,不知二強從何處找了來做這個用途,還鄭重地被壓在箱子底。

  一成看了,站在二強身後說了句:癡情的人是可恥的。

  二強不作聲也不回頭看,隻給了哥一個倔倔的後腦杓。

  那天喬二強踩著三輪送完貨,難得一個秋天涼快的天氣,他慢慢地沿著街道騎著,想混過上午去,不那麽快回廠子。

  有一輛五路公交車從他身邊經過,路窄,車開得不快,車窗玻璃咣咣地震響著向前。

  有個女人向車外探了探頭,又極快地縮了回去,大約是被售票員罵了。

  二強忽地一歪把,差一點摔下三輪去。

  立刻又坐正了,緊趕慢趕地踩起腳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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