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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然夢(七周年修訂典藏版)》第54章 永世傷痛
  第54章 永世傷痛
  小銀帶著我們跑到一個面積很大卻毫不起眼的宅子大門前停了下來,朱紅的大門緊閉著,可是裡面似乎傳來紛亂混雜的聲音。

  我正要上前,無夜已先我一步,一腳把門踹開。

  裡面三三兩兩聚集了十幾個男子,望著突然奪門而入的我們,一時呆愣在原地。

  小銀叫了兩聲,停頓下來,我知道因為這裡煙霧彌漫的關系,它已經嗅不出心慧的具體位置了。

  寬敞的廳中一片狼藉,他們有的在搬運箱子,有的在整理裝備,有的在爐前燃燒著什麽,人人臉上驚慌而焦急。

  我沒興趣管他們跟衛聆風之間的你陰我謀,手上很不習慣地握了把長劍,望著他們冷聲道:“被你們抓來的那個女孩在哪?”

  一個身形修長做書生狀打扮的男子走了出來,皺眉看著我道:“姑娘是何人?”

  “我問你們那個女孩在哪?”

  那男子望了孤身的我和無夜一眼,又望望空無一人的門後,眼中殺意一閃,原本就警戒著躍躍欲試的眾男子馬上操了家夥向我們直逼過來。

  無夜一步跨到我身前,要將我護在身後,我抬手使力推開他,淡淡道:“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讓你們來保護的。”

  一直以來,我是不是有什麽做錯、想錯了呢?
  心慧和無夜他們一直在我身邊,不知從何時開始就仿佛理所當然地存在,理所當然地保護我、照顧我。可是……

  我動作生澀地舉劍刺進某個人胸膛,滾燙的鮮血濺到我臉上、手上,我的胃酸一陣翻滾。他就這麽睜大了無神卻又不甘的眼睛瞪著我,緩緩癱軟倒地。

  我的心裡是恐懼,是無助,是對這一切無能為力的痛恨,我的這雙手從來沒有沾過血,從來沒有被汙染過,那都是——哥哥拚了命才保護下來的。

  可是現在……

  我全身的真氣運轉十二周天,動作旋即而決絕,一個轉身沒有半點猶豫地砍向身後一人。

  可是現在,心慧不知受著什麽樣的折磨,時間一分一秒也容不得拖。

  無夜正毫無猶豫地殺著身邊的每一個人,使盡全力保護我。

  為什麽以前的我會認為這些保護是理所當然的呢?我的手沾上血是汙染,他們的就不是嗎?難道就因為他們曾經染過血腥,就活該再被汙染,活該理所當然來守護我這雙手?
  宅子中的場面相當混亂,這裡的人武功都不弱。我仗著一身精純的內力和靈巧的閃避,時而砍倒幾個弱者。

  手臂上又是一痛,我顧不得去看是誰傷了我,急急避過迎面劈來的一掌。回頭看時,見無夜的灰白布衣上也同我一般染了不少鮮血。

  那些武功高的他多引了過去,自己對付,又要費心替我擋掉背後的偷襲,如何能不受傷?

  我的心口一陣酸痛:水冰依啊水冰依,你竟是到今天才明白嗎?不論是祈然的愛,步殺的守護,還是無夜、心慧的跟隨照顧,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付出是可以理所當然接受的!
  “主子,小心——!!”我聽到無夜的驚呼聲,緊接著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覺背後排山倒海般的勁氣襲來,一絲一縷透體而入,我猛地前衝了一陣,腿上被一把鋼刀劃過,火辣辣地痛,卻痛不及胸口翻湧的窒息。

  恍惚間隻覺喉頭一甜,我吐出一口鮮血。

  西南城郊碼頭。

  “老大,船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等二爺他們銷毀了證據,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好!”一個長相粗獷,雙眼閃著精光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臉上憂慮之色稍減。隨即目光瞟向被丟在一旁,全身衣衫破爛不堪,又沾著斑斑血跡的女子,冷酷地道:“把這個女人拖上船去。”

  “老大,這女人既然不是什麽皇后,我們還帶著她幹什麽?”

  粗獷男子目光不屑地掃了他一眼,才道:“是太子下的令,說她至少還可以做餌。”

  手下那人聽了,忙命令幾個閑著無事的男子將她架上船。

  “老大,她——”

  粗獷男子本在張望著來路,聞聲煩躁地看過來,不由得也有些驚愕。只見那女子被五、六個男子拖拉、踢打,可是卻兀自伸出傷痕累累的十指緊緊扳著碼頭沿岸不肯放手,也不發一語。

  粗獷男子一陣心煩,踢開那幾個沒用的小嘍囉,半蹲下身去,劈手就是一巴掌,恨恨道:“臭娘們,看你被老子兄弟玩弄的時候也沒這麽拚命,反而風騷得很。怎麽?現在倒像是用不要命的架勢來反抗了?”

  女子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雙腳一得自由馬上連著那手一起纏上岸沿,仿佛永世都不願放開。

  那女子抬起頭來,只見她的嘴角溢出血絲,頭髮散亂,額角有不少淤青和血跡。她的臉凍得發青發紫,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長相,可是那雙眼睛卻分外的閃亮,竟讓那居高臨下望著她的粗獷男子也一陣心虛。

  “我,不走。”女子的聲音沙啞無力,卻萬分堅決,“小姐,一定會找到我。我不會讓太子利用來威脅小姐的,也絕不離開。”

  粗獷男子心中狠狠一躁,直起身來,大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嗎?竟然拿一個臭娘們沒轍,給我挑斷她的手筋腳筋,我倒要看看她還能憑什麽留下!
  我的脖子上被架了一把折扇,扇的邊緣是利刃,緊貼著我的脖頸,壓出血絲。現在看來,那個一開始問我們話的書生就是剛剛從背後偷襲我的人。

  他皺眉看著被人團團圍住的無夜,說:“不想這女子死的話,馬上——嗚!你——”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然後目光移到刺入他胸口的匕首,緩緩倒地。

  我將薄如蟬翼的匕首拔出,收進袖口,腳步一個踉蹌。胸口和背上都好痛,還有全身大大小小的傷痕,可是——要快些離開,因為這些痛都不及我心裡的恐懼。

  “吱吱——”良久不見蹤影的小銀忽然躥了出來大叫,我忙招呼無夜跟了上去。

  那些原本圍攻我們的男子,大概是看到書生死了,一時慌亂震驚下,竟沒來阻截我們。

  小銀帶我們進了一間房,那房凌亂得像是發生過一場巨大的廝鬥,房間裡還有隱隱殘留著淫糜之氣。

  我的心一扯一緊,像是被活生生撕裂了一般。因為我看到地上有許多沾血的衣服碎片,那,那是我的衣服……還有,血跡和男子的體液……

  我滿是鮮血的手緊緊捂住嘴巴,眼淚仿佛滾燙的油珠般滴落到我的臉上手上,嗚咽聲是我的,卻又抽離至體外,在我耳邊回響。

  我甩掉長劍,緊緊握住匕首,衝出屋外。

  匕首插進一個人的肩頭,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一字一句地問:“那個女孩在哪?那個被你們抓來的女孩在哪?”

  “屋,屋後的,碼頭——”

  我匕首一劃,結束了他破碎不成句的回答,也結束了他的生命。

  無夜和小銀一直跟在我身後,跟著我向那碼頭的方向飛奔而去,我卻始終沒有回頭,甚至腦中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自然也沒有看到,他們兩個擔憂、心疼的眼神。

  城郊西南碼頭。

  “啊——”一聲女子的尖叫聲在碼頭回蕩。

  “老,老大,她的手,手筋,腳筋,已,已經挑斷了。”那手下顫抖著說,手上沾血的匕首一個沒抓穩,咣當一聲掉落在地。

  他從沒有對一個弱女子如此殘忍過,更加從沒見過一個弱女子會像眼前這個女孩那般決然。

  他低聲勸她放開手腳,放開了,他便不用這樣對她,可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手腳死死扳住岸沿,連眉都不皺一下。

  粗獷男子聽著那慘叫聲,仿佛也像經歷了一場大戰般,全身虛脫,頹然揮了揮手道:“馬上把她架上船去送走,我們留一艘船在這裡等老二他們就夠了。”

  片刻之後,一聲比之剛剛慘叫更甚的尖利叫聲傳遍了碼頭。

  “你——你——老大!”那手下聲音充滿了無止境的恐懼和慌亂,再顧不得什麽尊嚴氣勢,在這碼頭沿岸大叫起來。

  粗獷男子聞聲猛地回過頭來,望向那個全身是傷,手筋腳筋都被挑斷的女子,再掩不住心中的驚惶和懼意,臉色劇變。

  我飛奔到碼頭的時候,雙眼迷蒙著水霧,不知是汗是淚。全身上下都在流血,意識仿佛要拋棄我一般,漸行漸遠。可是我卻仍然清楚地看到了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不!那根本算不上白衣,那衣衫在這冰雪天中破爛得無法蔽體,原本雪白的底色早沾染了血跡、泥沙。

  那女子被五六個大漢架著不知要將她拖向何方,可是,卻拖不動。

  我的眼淚洶湧著翻滾落下,身上的傷痛比起此刻的心痛又算得了什麽?算得了什麽?
  心慧的全身都被製住,可是她的牙齒緊緊咬住岸沿,緊緊咬住……滿口鮮血,滿面淚水,混合著一滴一滴落入奔流的河水中……就是不肯松口。

  “心慧。”我哽咽著開口,聲音很輕,卻又在這空曠的碼頭回蕩。

  死死咬住岸沿的女子忽地渾身一震,緩緩松開了嘴,隨著慣性被那群拉架她的男子拖後幾步,齊齊跌在地上。

  我衝過去,衝到她身邊,將她抱進懷裡。她看著我,破敗不堪的臉上露出一個美好、欣慰又意料中的笑容,柔聲道:“小姐,我就知道,你會來。”

  我狠狠點了點頭,淚水落到她猩紅斑駁的臉上。我小心地放下她,然後將身上血跡斑斑的錦貂白裘脫下,放在地上,伸手繼續脫下裡面的翠綠色短襖,然後繼續……

  一陣冷風伴著河岸的潮濕吹來,我的身上只剩下一件素白的裡衣,在寒風中包裹著我微微顫抖的身體,映著我臉上嘴角的猩紅,分外刺目耀眼。

  我把衣服一件件從裡到外給心慧套上,看到她手上和腳上觸目的血痕,看到她癱軟無法動彈的身體,晶亮的雙眼卻仍擔憂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猛咬了咬牙,將噴薄欲出的淚水咽回肚裡。手筋和腳筋……此刻的我有什麽資格哭?

  背後忽然一暖,無夜將他自己的衣服披在我身上,我頭也不回地說:“謝謝。”

  然後扯下,繼續包裹在心慧身上。心慧哽咽的聲音響起:“小姐,你穿上啊!心慧不冷了。”

  我向她笑笑,緩緩站起身來。目光瞥過滿眼憂色的無夜和小銀,胸口又是一暖一痛。

  “你——就是她說一定會來的人?”一個聲音在左側響起。

  我的笑凝結在唇角轉淡轉冷,冰寒的目光掃過這裡的每一個早被心慧一舉一動嚇到無法動彈的男子。

  我右手舉到胸前,左手橫抽,一根似金似銀,似黑似白的繩索在凜冽的寒風中,像是噬血的野獸,躍躍欲試。

  我,身動,如鬼如魅,伴著寒光閃爍,血腥屠殺……

  所謂暗殺,一是暗,一是殺。暗,即是要隱去自己的身形,讓人永遠無法琢磨下一秒你會從何處冒出。殺,則必須果決利落,不求讓敵人痛苦,不論達到目的的手段,唯一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字——殺。

  無夜記得,冰依曾經跟他說過,她會一種暗殺術,要比他的武功來得更厲害。只是那種能力,一出手必取人性命,所以她不會用。

  當時聽到隻覺好笑,這麽一個纖瘦的女孩,不過是無意中得了點自己都無法好好運用的內力,哪來的厲害之說。

  可是此時此刻,他震驚地看著她在眼前讓一個又一個人無聲地倒下,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她如鬼魅般出現在那些驚慌失措的人身邊,手上的黑絲仿佛她身體一部分般靈巧收放。不知為何所有刀劍對上那黑絲都會應聲而斷,被黑絲切割到的人則一下子都無法動彈。她的袖口便在那一瞬間滑出匕首,割破對方的喉嚨。

  她的眼中沒有了初時殺人的恐懼和悲痛,也沒有嗜血的快感,她的眼中更是連恨意都沒有,只有毅然決然、無堅不摧的信念和執著。

  她曾說過:“無夜,人都說‘無欲則剛’。事實上,有想要守護的東西,有可以執著的信念,這樣的人,才是最強的。”

  無夜的眼中微微閃過寒光,垂在身側的手卻無意識地輕輕握起。

  屍體如累卵般堆積在我身邊,我收回手中的黑絲,一個踉蹌吐出一口鮮血。

  無夜飛快地衝過來扶住我,聲音竟是帶著顫抖和嘶啞:“主子……我們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看無夜回身要去抱起心慧,我踏前幾步阻止了他,輕聲說:“我來。”

  無夜看著我蒼白的臉,搖搖欲墜的身體,卻決絕的眼神,終於握緊了拳頭退開一步。

  我在無夜的幫助下,讓完全沒有辦法自己動彈的心慧伏在我背上。

  小銀在左邊,無夜在右邊,我在中間背著心慧,就這樣一步一步,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小姐,洛兒沒事吧?”

  我扶提著她雙腿的手緊了緊,說:“會沒事的。步殺已經去找他們了。”

  “那就好。”心慧在我背上輕輕舒了一口氣,柔聲道,“小姐,你的背很溫暖呢。”

  我緊緊咬住下唇,直到點點血腥味伴著眼淚的苦澀在舌尖暈開,才發覺一直壓抑的淚終究還是落下了。

  “小姐,那天在汀國唱的歌,你能再唱一遍嗎?”

  我吸了一下鼻子,用顫抖沙啞的鼻音說:“好。”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飛過絕望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
  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給我希望……

  頸間忽然有滾燙的液體落入,灼傷了我的皮膚,也灼痛了我的心。

  心慧的頭埋在我的發絲間,想將她的哭聲掩藏,卻掩不去其中的蒼涼和悲痛欲絕:“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小姐,心慧現在什麽用也沒有,什麽也不能幫你了。小姐,我其實有很多事沒有告訴你,有很多秘密都不敢說。可還是和洛兒一樣貪戀小姐的溫暖,這樣……你還會原諒我嗎?我總在想,要是有一天,離了小姐的溫暖,我該怎麽辦?要怎麽活,怎麽死呢?”

  “心慧。”我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遙遠的天空,淚水輕輕滑落在風中。我緩慢卻堅決地說,“我答應你,除非你不再需要我的溫暖,除非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否則我絕不會離開你,也不會拋下你。即便……”

  即便,找到了回家的路……也一樣!
  “所以,你也一樣。除非我不再需要你的照顧,除非我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否則絕對不可以拋下我。心慧,我們就這樣約定好了!”

  心慧雙手緊緊摟住我被寒風凍僵的身體,無聲地哭泣,無聲地承諾道:“小姐,我們約定好了……”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飛過絕望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
  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給我希望
  我終於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

  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

  我終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裡會有風就飛多遠吧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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