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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然夢(七周年修訂典藏版)》第55章 血債血償
  第55章 血債血償

  我們在守衛宮門的侍衛異樣、驚駭的眼光中回到落影宮,將一眾宮女趕了出去,房間裡只有我、無夜和小銀。

  心慧的傷真的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我努力冷靜下來一刻不停地給她清理全身上下數百余處傷口。

  不,其實我什麽忙也沒幫上,因為真正在治療她傷口的是小銀。每一寸、每一個傷口、每一點疼痛,都由小銀將它們一點點舔去。

  一直到黑幕降下,心慧身上所有的傷口都清理完畢了,她也沉沉睡去。我看著她睡夢中仍緊鎖的眉頭,憂鬱的表情,心中又是一痛,身體的傷能治,那心裡的傷呢?何時才能醫得好?
  剛抱起她的時候,我就知道心慧的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那個對她下手的人好像太過緊張或是害怕,總之不幸中的萬幸,心慧腳上和左手的筋脈沒有徹底斷裂。

  在小銀的“舔醫”下,傷口正在慢慢愈合。至於日後,還能不能如普通人一般行走,那些都是未知之數。

  可是,心慧的右手筋脈全斷,如果在現代,還可以通過韌帶修複手術治愈。可是在這裡,沒有先進的縫合消毒技術,沒有顯微鏡,肌腱和血管又都如此之微細,難道……心慧的右手真要廢了嗎?不!不單是右手,我根本無法保證她的左手和雙腳能完好如初。

  我望著心慧的睡顏想得入神,忽然感覺靠在床沿的腿上一癢一痛,才發現小銀正在小心地舔我的傷口。

  我心中一酸,柔聲道:“小銀,你剛剛醫治心慧已經很辛苦了,我待會包扎下就好……”

  身後忽然一暖,無夜已將一件珍珠紅的錦袍披在我身上,緊緊裹住,聲音有著自製和心痛:“主子,你的內傷……”

  我伸手把錦袍系好,包裹住傷痕累累的身體,隨手拿過一塊手巾沾了水,擦掉臉上已經漸漸乾涸的血跡,淡淡道:“我出去下,照顧好心慧。”

  我的眼中慢慢透出寒光,冷冷道:“還有兩筆帳,要好好算算。”

  說完,不等無夜回答,我便拖開小銀,快步走出了房間。

  顏靜的宮殿我從來沒去過,也沒想過要去。是不想,還是不敢,我直到今天都沒有弄清楚。

  其實,我早該知道顏靜這個人不簡單。

  她那次故意被人推入河中,為的不是引起皇上的注意,而是我的注意。不著痕跡地接近我,既可以幫衛聆風順利實施他的計劃,更加可以除掉我。

  是的,除掉我。從她送那雙手套開始,我就知道她存了殺掉我的心。

  可是,為什麽我明明知道得那麽清楚卻不願去承認,不肯去揭穿呢?就因為她長得像小雨,就因為那千萬分之一的希冀和奢望……竟將心慧害到如此田地!
  可是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嗎?

  我走進“靜心宮”的時候,顏靜正坐在大廳中傻傻發呆,還未等有些慌亂的侍女稟報,顏靜已然看到了我。

  她的眼神先是一驚,卻馬上閃過,隨後略有些羞怯的驚喜連我都無法產生一絲懷疑。

  她迅速地跑過來握住我冰涼的手,嗔怪道:“瑩若跑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看你手冷的,為什麽不戴我送你的手套呢?”

  我平靜地看了她一眼,那種冷然和淡漠讓她嘴角的笑容僵了一僵。我說:“我若剛戴過那副手套,容妃現在這樣握著我的手,就不怕染上‘桃竹’的毒嗎?”

  顏靜渾身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嬌豔欲滴的雙唇微微顫抖,嬌顏褪盡血色。

  顏靜領著我走進一間布置精巧雅致的房間,房中的用品一應俱全,男的女的都有,簡直就像一間新婚夫婦的洞房一般。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現的?”

  房間裡良久沒有半點聲響,顏靜見我許久不答終於耐不住轉過身來。

  “啊——嗚——”顏靜的尖叫被我緊捂的手遏製在喉嚨裡,漂亮靈動,與小雨一模一樣的一雙眼睛就這麽充滿恐懼、痛苦和哀求望著我。

  我心頭狠狠一痛,一點不猶豫地拔出插在她肩頭的匕首,冷冷道:“什麽時候開始發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想讓你付出什麽代價。”

  我捂住她嘴巴的手松了開來,她的雙眼淚水滾滾,朱唇顫抖地開啟正待呼救,卻忽然滿臉驚駭地停了下來,看著我不經意比在她小腹前的匕首,失聲痛哭。

  “其實,我真笨。”我將刀尖緊緊地抵在她平坦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上,淡淡道,“能讓一個女人甘心背棄父親,對其他人發狂嫉妒,又心甘情願懷上孩子,除了愛上了那個男子,還有什麽可能呢?”

  顏靜埋下頭,雙手緊緊地護在她腹部周圍,泣不成聲:“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作為鑰國的奸細進宮的,絕對不可以真的愛上皇上。可是感情又怎麽能由得了人呢?給皇上下蠱的時候,我已經有了身孕,皇上自然不會防我。下蠱成功後,爹爹要帶我離開,他說皇上肯定回不來了。可是,我卻忽然後悔了,後悔到一意尋死,沒有死成,但孩子也沒了。沒想到皇上卻沒死,他回來隻問我一句話,要生?要死?我選擇了生,卻也不是,我是選擇了忠於自己的感情,而背棄了父親和真正的國家。後來,皇上表面上開始冷落我。我跟爹爹說,皇上只是懷疑,卻沒有證據,這樣便有借口不再給爹爹提供皇上的消息,卻將爹爹方面的秘密一點點挖掘出來,告訴皇上。後來,你出現了。我一方面遵照爹爹的話,故意去接近你,好找到綁走心洛的機會;另一方面,依著皇上的計劃,讓鑰國所有隱藏著的奸細浮出水面。可是,我真的不是存心要害你的。我送那個手套,其,其實,是太后的意思。她怕皇上對你動了真情,所以,要除掉你。瑩若,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你一定要相信我!”顏靜顫抖地訴說著她的苦和悲,聲淚俱下地護著肚子向我表明清白和懇求。眼淚衝花了她的妝,那張原本甜美可愛的臉孔不知為何變得乖張醜陋。

  當初的我,到底是哪隻眼睛瞎了,才會誤以為她就是小雨呢?

  “顏靜,你的小腹還未隆起,而且兩個月前你還落過水,就是說你懷孕的時間絕不超過兩個月。那麽,這間就肯定是衛聆風暗地寵幸你時落住的房間了吧?”我看著她渾然間越加慘白的臉,不由得冷冷一笑,環視了一下四周才道,“平日總該有人守在這裡吧?萬一有人不小心闖了進來……”

  顏靜原本乖順淒楚的眼神完全被嫉妒、恐懼和憎恨取代,白滑細膩的雙手握住我的匕首,一個反扣向我身上刺來。同一時間,原本小心翼翼隱匿著的殺氣,瞬間彌漫開來……

  我右手高舉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冷笑地看著不斷乾嘔的顏靜和圍在我四周,躊躇著不敢前進一步的侍衛,抿緊了唇不發一語。

  “你,你給我吃了什麽?!”

  我壓下胸口翻湧的痛和腥甜,將匕首收進袖口,右手中的“紫鳳”隨手往空中一拋,又接住,也吸引了那群侍衛發直的目光,驚怕得又是上又是下。

  我卻不看他們一眼,包括顏靜猙獰扭曲的面龐,一邊走出屋外,一邊頭也不回地淡淡道:“可能是穿腸毒藥,可能是毀容用的‘絕風華’,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打胎藥而已。”

  “我不會讓你得到皇上的!他隻讓我為他生孩子,他隻愛我!永遠都隻愛我一個!”顏靜悲絕的嘶吼聲在屋內響起,“來人!快,快傳太醫啊!”

  “砰——啪——”我狠狠一腳踹開衛聆風寢殿的房門,原本在案前低頭寫著什麽的他,一驚之下不由得抬起頭來看著我,姣好的眉毛微微一皺,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

  原本被這景象驚呆了的眾人,終於如夢初醒,忙不迭地低了頭退出房門。

  我踏進寢宮的大門,走前幾步,冷眼看著他面容平靜地緩步走到我面前。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正的帝王。他夠狠、夠絕,也夠聰明,在他面前我根本沒有什麽底牌可以掀,因為從始至終都是他掌控著全局。我連一句可以打擊他的話,一件可以報復他的事,也找不到。那麽既然如此,我便不想再拐彎抹角。

  “聽說你今日出宮去了,還搞得一身狼狽……”

  他的關心突兀地斷在那一刻。因為我正揚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打向他俊秀無匹的臉龐,卻被他溫熱的手掌緊緊握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他的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詫和慍怒,邪魅惑人的嘴角一揚正待開口……

  “砰——”一聲巨響回蕩在空闊的寢宮中,衛聆風微偏著頭,嘴角瞬間浮起淤青並滲出點點血絲。

  我收回沾著血,握得死緊的拳頭,睜大了眼睛瞪著他,一瞬不瞬。

  衛聆風,我從沒想過那一巴掌能打到你。這一拳,才是我真正可以還給你的,加諸心慧身上,萬分之一的痛苦。

  衛聆風握住我手腕的力道幾乎要把我的骨頭捏碎,臂力一緊狠狠將我甩到地上,厲聲道:“放肆!你真以為朕不會殺你嗎?”

  背部重重撞擊到地面,裹在錦袍中的傷口在摩擦下火熱生痛,壓製了許久的內傷終侵襲而來,從胸口翻滾洶湧至全身,我手撐住滾落在地的身體,一個顫抖,噴出一口鮮血。

  “冰依——”衛聆風呆愣一下,隨即飛快地衝到我身邊抱起我。系錦袍的帶子松了開來,露出裡面鮮血斑駁的素白裡衣。

  他怔怔地看著我青白的臉和傷痕累累的身體半晌,支著我上身的雙手緊握成拳,吐出口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帶著極力的自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衛聆風!”我撐起迷離的意識和麻木的身體,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哭吼道,“你問我發生了什麽事?你竟然敢問我發生了什麽事?這一切不都是你安排的嗎?衛聆風,你到底把人命當什麽?你明知道讓心慧代替我,是把她往死路上推;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動她們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仿如驚濤巨浪般卷走我本就迷離的意識,可是卻止不住眼角洶湧的淚一滴滴、一串串……

  那是悔恨,那是傷痛,糾結在我的心口,永世烙印。

  我明明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我明明可以保護他們的……

  揪著衛聆風領口的手慢慢松了開來,我的眼前昏黃黯淡,再看不到這周圍的景物,也看不到衛聆風錯愕而驚痛的表情。

  “我從來沒有……就算親眼看著媽媽死在眼前,也從來沒有……這麽痛恨過自己,恨到……隻想去死……!”

  “冰依!”衛聆風原本深思的表情,隨著懷中人無聲灑落的淚和鮮血映襯下依然寧靜安然的如雪容顏,慢慢轉為一絲一點流瀉而出的恐懼。

  那睡顏,竟仿佛永遠不願醒來那般的,死寂沉靜……

  “來人——”衛聆風發了瘋似的緊緊抱住懷中的人,向著殿外怒吼道,“快傳太醫!”

  夜半,長青宮。

  “兒臣給太后請安。”

  “皇上深夜來見哀家可有什麽要事?”

  衛聆風含笑的雙目掃過慵懶臥在榻上風華絕代的太后和站立在一旁臉色慘白的顏靜,淡淡道:“深夜來見太后的,看來不止朕一個!”

  顏靜全身一陣顫抖,勉力往前移了幾步,一個福身,細聲道:“靜兒參見皇上。”

  “靜兒。”衛聆風嘴角揚起一抹說不清意味的笑容,瞥了她纏著繃帶的左臂一眼,柔聲道,“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回,回皇上,這,這是……”顏靜顫抖著孱弱的身體,一副欲言又止的憐人模樣。

  太后的身子動了動,目光望向已經在一旁坐下的衛聆風,直起身來,淡淡道:“容妃不敢說,就由哀家來代她說吧。刺傷靜兒,並妄圖傷害她腹中龍脈的,正是皇上您即將要冊封的皇后娘娘。”

  “是嗎?”衛聆風眼中射出冰冷的神光,別說是面色慘白的顏靜,就是太后也是微微一驚,只聽他道,“這件事,稍後再說不遲。”說完這話,他不再言語,端起宮女剛奉上來的茶來自行品嘗。大殿中一時針落可聞。

  這難耐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會,終於聽他說道:“朕今日來,不過是想問問太后和靜兒,為什麽原本預定的計劃會提早半個月執行?”

  衛聆風緩緩站起身來,眼睛半眯著隱隱透出危險的神光,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無比:“靜兒,朕好像有特別提醒過你,不許動瑩若和她身邊的人吧?”

  “皇,皇上!”顏靜渾身一震猛地跪倒在地,抽噎道,“皇上恕罪。靜,靜兒當時,當時實在是找,找不到可以代替皇后的人,才用她身邊那個丫鬟替的,絕對,絕對不是存心不遵照皇上的旨意。”

  “皇上。”顏靜低著頭,眼淚一滴滴落在地上,蒼白纖瘦的手緊捏住衛聆風的袍角久久不放,“靜兒實在沒想到,皇后竟然會這麽在意一個小小的女仆。靜兒也已經受到了皇后娘娘的報復,她,她刺了靜兒一刀,還恐嚇靜兒說下了墮胎藥……皇上——”

  太后低頭有些厭惡和漠然地看了哭跪在地上的顏靜一眼,抬起頭時卻一臉不忍地道:“皇上,容妃既然知道錯了,你就饒過她吧。畢竟,她也受過應有的懲罰了。她固然有錯,這皇后也未免太狠了點,不過是為了一個低賤的宮女,竟然如此狠毒報復,還差點禍及腹中龍兒……”

  “太后。”衛聆風冷冷地打斷她,卻不去看她略有些深思和錯愕的臉,隻低低地俯下頭望著跪在地上楚楚可憐的柔弱女子,聲音淡漠無情,“靜兒,朕沒有告訴過你嗎?朕最討厭的,就是敢背著朕,暗地玩花樣的女人。你腹中的孩子,不過是讓你死心塌地效忠朕的籌碼之一。如今,既然已沒了用處……”衛聆風淡漠的目光落在顏靜逐漸絕望和震驚的臉上,嘴角扯出一絲惡魔般的笑容,聲音卻顯得越發輕柔,“那不若,就拿掉吧。”

  “來人!”衛聆風狠狠一拂袍角,將仍無法置信無法回神的顏靜掃在地上,揚聲喝道,“賜容妃‘紅花’,送至‘永清宮’。”

  “是。”

  “皇上!皇上——不要殺死我們的孩兒。”顏靜被兩個侍衛架著,終於意識到這些都是真的,再顧不得掩飾,拚了命地掙扎、哭嚎、叫喊,“皇上,靜兒知錯了,靜兒隻想待在皇上身邊,皇上——”隱隱地有伴隨著絕望與希冀的聲音,在宮門外響起,“……這一切都是太后讓我做的,皇上——”

  衛聆風對宮外淒厲的聲音恍若未聞,依舊淡定淺笑地攏了攏衣袖坐下來,看著臉色深沉卻絲毫不減其絕色姿容的太后,不發一語。

  “皇上你……不會相信了容妃的話吧?”

  衛聆風端起放在案邊的茶杯,淺淺嘗了一口,才道:“朕從以前就很奇怪,太后常年獨居長青宮中,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也不準兒臣來拜見。不知太后,每日在宮中都做些什麽?”

  太后面色微微一變,卻馬上恢復正常,緩慢靠回床沿,聲音性感慵懶地道:“哀家每日還能做什麽,不過是頌頌經,念念佛,祈禱皇上平安。”

  衛聆風低著頭,雙眼垂著一瞬不瞬望著手中茶杯,忽地開口道:“朕前日聽人說,將曼陀羅花香、龍涎香和冷香混合,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衛聆風嘴角噙著優雅淡定的笑容,緩緩抬起頭來,雙目精光閃耀,“太后可知是什麽效果?”

  太后原本安然從容的面色終於狠狠一變,眼中射出無比震驚和複雜的神光。

  “或者,朕應該——叫你一聲母后?冰凌王國的皇后娘娘——冷清雅。”

  冷清雅的臉色從震驚的蒼白慢慢恢復血色,眼中也逐漸褪去了初時的驚慌失措,轉為令人無法逼視的高貴和淡定。她的全身自然而然地散發出無邊的氣勢和壓力,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又仿佛任何的變數都無法對她產生影響一般。她的雙眼沒有一絲閃爍,沒有半點動搖,更是完全沒有剛剛假作一個孀婦時的哀怨和無知。

  “軒兒是如何解除噬心術的?”

  衛聆風扶在椅側的手緊緊捏住,才勉強抵住周身侵襲而來的凌厲之氣,露出一絲淡笑道:“朕雖叫你母后,但也請母后不要再叫那個名字。”

  “哦?這又是為何,軒兒不願想起來嗎?”

  衛聆風笑容一舒,身子輕松往椅背上一靠,悠閑地道:“也沒什麽願與不願的。母后將朕以前的記憶封鎖了六年,同時也為朕創造了‘衛聆風’這個身份。如今,記憶雖然是恢復了,朕卻已在這六年裡實實在在變成了‘衛聆風’,蕭祈軒……這個人,如今還能留在朕體內的,也不過一段無味的記憶而已。”

  冷清雅靜靜地凝神看了眼前的人許久,才露出一個妖冶的笑容,道:“那軒兒今後有什麽打算呢?”

  衛聆風看了她一眼,卻不回答,反而繼續著剛剛的話:“不過,這段記憶對於朕來說,倒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讓朕知道了母后和朕的身份,包括一些有用的消息。冰凌王國的皇子,還有什麽會比這個身份和隨之而來的絕密信息,更有利於統一天下呢?”衛聆風淡淡一笑,絲毫不弱於對方的氣勢從全身散發出來,“母后,你說呢?”

  “這六年……”冷清雅眼中流露出柔和的光芒,聲音清潤悅耳,有著淡淡的慈愛,“軒兒是真的長大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遠比然兒更適合當冰凌的王……”

  “夠了!”衛聆風不輕不重地一句打斷了冷清雅的話,姣好的雙眉微微蹙起,冷聲道,“母后,不管朕是不是解除了噬心術,都可以幫你達成你的願望……”

  冷清雅微微一頓,隨即柔媚地笑了起來,“軒兒知道母后想要什麽?”

  “天下,還有……”衛聆風緩緩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這個被稱為他母親的人,絕色的姿容和處變不驚的媚笑,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我和祈然的生死搏命,是嗎?母,後!”

  冷清雅一直淡定的神色終於露出了些微的詫異,能勾魂奪魄的丹鳳眼微微一張,眸中隱隱有洶湧的波浪蕩滌。櫻紅誘人的紅唇一啟,吐出來的話卻分外冰冷:“軒兒,看來這六年你不只成長了,而是真正如你所言,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更適合為王為帝的人。你跟母后講了這麽多,到底想要說什麽?”冷清雅定定地看著他,終於無奈地發現此時此刻這個兒子的心已不是自己能完全掌握的了。

  衛聆風拂了拂袍角,嘴角扯出一絲邪魅的笑容:“請母后不要干涉朕的行動,也不要——動朕的人,否則……”衛聆風頓了頓,收起笑容,略略躬身道,“夜已深了,兒臣就先告退,母后好好休息吧。”

  在即將踏出大殿的時候,冷清雅淡漠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無波無瀾,聽不出喜怒:“軒兒,你不會也學然兒,為了個死去的女人什麽都不顧了吧?”

  衛聆風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腳下卻不稍停頓:“太后認為呢?”

  話音未落,人卻已經到了殿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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