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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第32章 素手輕撚
  第32章 素手輕撚
  耕織節過後,當日裁製的新袍便由戶部派人運送到偏遠貧瘠之地。這件利民的好事自然值得人們稱道,但對於麗京城百姓而言,最值得關注的卻不是這件事,而是另外兩件事。

  第一件,便是蘇挽香和尚思思竟然心有靈犀都獨創了一種繡法。這種事情,在白素萱之後,還從未有過,人們對這種新奇的繡法充滿了好奇。一時之間,京畿內外的女子興起了一股學習一面雙圖繡法的熱潮。另一件事,便是安陵王顏夙和蘇挽香的親事。慶帝在耕織節上當著臣子的面親自許了婚,第二日又派太監總管李英到蘇青府上下了正式的旨意。因蘇挽香在蒼梧山慈安觀許的願還未到期,所以親事便定在了三個月後,也就是八月份。而尚思思和聶仁、尚楚楚和秦非凡的親事,因為涉及雲韶國,所以還不曾定下日子。顏夙和蘇挽香的親事後來居上,定在了他們之前。

  這消息在李英到蘇府宣旨後,便傳了出來。因當事人顏夙在麗京城名望甚大,所以這親事便傳得格外快。沒多久,就連麗京城大街小巷的小孩子都曉得了。

  人們對這件事的關注度超乎想象,以至於當秦玖在西市的胭脂鋪子挑選胭脂釵環時,不時能聽到人們關於這件事的議論。

  “真沒想到,竟是安陵王和蘇小姐定了親,我之前怎麽沒聽說安陵王中意蘇小姐,只知道嚴王中意蘇小姐。”一個身穿粉衣的女子一邊挑選胭脂,一邊低聲說道。

  她身邊的綠衣女子笑道:“是啊,我之前也不知道。不過,安陵王既然和蘇小姐定了親,想必是極喜歡蘇小姐的。畢竟距離白小姐出事都三年多了,他應該也從那段戀情中走出來了,我也替安陵王高興,希望嚴王這一次不要來破壞他們了。”

  粉衣女子調笑道:“你不是喜歡安陵王嗎,他娶了別人,你還替他高興?”

  綠衣女子一臉羞紅,左右看了看,瞥了一眼秦玖,伸手掐了一把粉衣女子的胳膊,壓低聲音道:“你小聲點,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粉衣女子撇撇嘴,說道:“怕什麽,我就喜歡嚴王,不怕人知道。”

  綠衣女子笑道:“那你怎麽不托了媒人去說親,說不定嚴王就娶了你呢。”

  “你胡說什麽,哪有女子去求親的。”粉衣女子作勢要去掐綠衣女子,轉眼兩人便笑鬧在了一起。

  要說起來顏夙和蘇挽香的親事這麽受關注,主要的原因還是顏聿。知道顏聿喜歡蘇挽香的,比知道顏夙喜歡蘇挽香的人要多,畢竟,上元節顏聿那麽高調地示愛,想不知道都難。

  秦玖挑選了三盒胭脂紅粉、兩盒唇膏。今早起來,她感覺自己臉色越發蒼白了,倘若不拿胭脂遮住,早晚會被人看出端倪的。掌櫃的將胭脂包好,枇杷付了銀子,上前接過了胭脂。

  這個胭脂鋪子位於西市,要說麗京城最繁華的街道就是天一街,放眼望去都是酒樓客棧和賣珍珠瑪瑙、金銀財帛的店鋪,但麗京城最熱鬧的所在卻不是天一街,而是西市。

  踏進西市,那些大酒樓客棧漸漸絕跡,書畫鋪、布帛鋪、糕點鋪、胭脂水粉鋪和小件玩物的攤鋪令人目不暇接,胭脂水粉的清香和糕點的甜香彌漫在空氣裡,釀出熏熏的暮春氣息。

  秦玖出了胭脂鋪,便拐到了街對面的金記糕點鋪。這家糕點鋪在麗京城是出了名的,因為掌櫃金大做得一手絕妙糕點,所以這家店鋪很是興隆。當年,就連她和深宮中的昭平公主都聽聞了這家鋪子的名氣,喬裝過來買過幾次。秦玖最愛的是這家鋪子的芙蓉糕,據說做法很複雜,就連宮中的禦廚也做不出。多年不曾吃過了,那種帶著清甜的芙蓉香味,色澤淡紅呈芙蓉花形狀的糕點,是讓秦玖無法抗拒的食物。但昭平就極不喜歡吃,因為她覺得這味道很怪。

  枇杷瞧了瞧天色,問道:“怎的昭平公主還不曾來?”

  秦玖微微一笑,“既然蔡供奉說了,昭平公主今日會出宮買糕點,那就一定會來,我們再等等。”

  秦玖站在金記糕點鋪外,回味起芙蓉糕的味道,她想著要不要再去買點別的東西,扮作在西市逛了很久的樣子,便在此時,忽瞧見一道嫋娜的身影在糕點鋪中閃過。她忙快速轉身,拐到了一側的書畫鋪子裡。

  秦玖假意欣賞著鋪子裡的一幅畫,眼角余光卻掃向了糕點鋪子。不一會兒,只見蘇挽香雲鬟素裙,正在兩個侍女的陪同下,從金記糕點鋪中嫋嫋走出來。那兩名侍女一人手中捧著兩盒糕點,秦玖的目光從蘇挽香身上掃過,便凝注在跟隨她的一名碧衣侍女身上。

  這個侍女秦玖認得,正是翠蘭。當日在九蔓山的皇家別院明月山莊中,正是她試圖刺殺尚楚楚未果。但是,在刑部審理時,翠蘭翻了案。其後,這個翠蘭便被從皇宮發放了出來,後被蘇挽香收留,跟隨在蘇挽香身邊。翠蘭武藝高強,也便成了蘇挽香得力的侍女兼護衛。

  “姑娘,這幅畫可喜歡?”書畫鋪的掌櫃曖昧地說道。

  秦玖的心思本不在畫上,只是借著觀賞書畫而觀察外面的動靜,此時被掌櫃的問起,便頷首道:“我很喜歡,請掌櫃的幫我收起來,枇杷拿銀子。”

  枇杷看向秦玖的目光有些古怪,但秦玖卻並沒有在意,因為她的注意力依然在外面。

  一輛華麗的車輦緩緩而來,幾名男裝侍女騎在高頭大馬上,簇擁著馬車。車輦前的珍珠簾子半垂著,金色流蘇隨風飛舞,隱約看到裡面一道婀娜的身影。車輦在金記糕點鋪前停了下來,一襲男裝的昭平公主緩步走了下來。

  以前,昭平和她喬裝外出時,那是相當低調的,總是生怕旁人知曉她們的身份,看出她們是女扮男裝,怕她們外出的消息傳到慶帝和白皇后耳中。不想過了幾年,昭平公主倒是一改往日的作風,變得高調了起來。說起來,昭平如今不在深宮居住,雖說已和離,畢竟已經出嫁,又是自己開府居住,慶帝想必不大管了吧。

  街上行人很多,但昭平公主這麽大陣仗地出現,熙來攘往的人群立刻起了騷動,紛紛閃避在一側。倒是蘇挽香看到了昭平公主,上前施了一禮。昭平公主神色冷淡地掃了一眼蘇挽香,便從她身側走過,向金記糕點鋪而去。不過,她經過蘇挽香的兩名侍女身邊時,卻忽然駐足。

  秦玖看到昭平公主的目光在蘇挽香所買的糕點盒子上掃了幾眼,臉色有些訝異。

  “姑娘,你看看還有別的喜歡的畫嗎?”書畫鋪的掌櫃笑吟吟地問道。

  秦玖微笑著道:“多謝掌櫃的,我再看看。”

  掌櫃的做成了一宗生意,心情很愉悅。要知道,秦玖方才買走的那幅畫,可是價值不菲的。他引著秦玖坐在椅子上,將店內的書畫鋪在桌上,讓秦玖觀賞。

  蘇挽香和昭平公主寒暄了一會兒,便乘坐馬車離去了。昭平公主進了金記糕點鋪,過了片刻,昭平公主和幾名捧著糕點盒子的男裝侍女從店中走了出來。秦玖見時機已到,便從書畫鋪中漫步走了出來,裝作和昭平公主偶然相逢的樣子,微施了一禮。

  “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公主,公主是到這裡來買糕點的嗎?”

  昭平公主初見秦玖微微一愣,隨即淡淡笑道:“當真是巧,方才剛遇到蘇小姐,這會兒竟又遇到九爺。我來買桂花糕,九爺也是來買糕點的嗎?”

  “我是來買胭脂水粉的,偶然看中了一幅畫,便也買下了。”秦玖流轉秋波,示意枇杷將自己方才在書畫鋪中買到的那幅畫打開給昭平公主看。

  枇杷一向對秦玖言聽計從,這一次卻不知為何,抱著畫軸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沒有看到秦玖使的眼色。

  秦玖蹙了蹙眉,好在昭平公主並無意去觀賞那幅畫。

  “公主,那日你說想要一個繡滿了無憂花的香囊,我不知公主想要什麽顏色的,今日恰在這裡遇到公主,我曉得有一家店鋪的布帛甚好,距這裡不遠,公主可有空與我一道去挑選布料?”

  昭平公主笑道:“九爺客氣了,司織坊應當有很多布料,倒是讓九爺費心在店鋪挑選了。既如此,那也好。”

  隨後,秦玖和昭平一起穿過街道,走到西市的盡頭。這邊有一條小巷,雖然外面皆是布帛鋪子,但巷子裡面是普通小民聚居的場所,粗磚陋瓦,極是寒酸。

  秦玖引著昭平公主進了一家布帛鋪面,選了一塊湖綠色的布料,這種色澤的布料搭配金黃色的無憂花,繡出來必是極典雅。兩人從布帛鋪出來,經過小巷時,便看到巷子裡面聚滿了人,極是熱鬧的樣子。

  “這地方有什麽好瞧的,何以這麽熱鬧?”昭平是個愛熱鬧的人,忍不住問道。

  “說不準有什麽好東西售賣呢,不如過去瞧瞧。”秦玖說著便打發枇杷過去瞧瞧是什麽情況。片刻後,枇杷回來稟告道:“稟公主,九爺,此處是一個販賣珠寶的攤子,裡面的珠寶倒並非多麽貴重,就是……”

  昭平一聽是販賣珠寶的,沒多大興趣,她貴為公主,什麽樣的珠寶沒見過。不過,在這種簡陋的地方竟然有販賣珠寶的,她倒是覺得極奇怪,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見枇杷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奇心頓時升起,命自己的侍女也進去瞧了瞧。侍女臉色有異地回來稟告道:“公主,這裡的大多數珠寶倒不值得一看,但是,奴婢無意間瞧見了一個物事,覺得很奇怪,不知何以會出現在這裡,公主不如進來瞧瞧。”

  昭平見侍女說得鄭重,便讓幾個侍女在前面開道,她和秦玖隨後擠到了人群前面。

  這是一間小小的鋪面,鋪面口並沒有在西市上,而是在臨著西市的一條小巷子裡,位置有些背。雖與繁榮的西市有著幾十步之遙,但對比之下,卻顯得灰撲撲的,極是簡陋。若在往日,她是決計不會走到這裡來的。

  店裡空間很小,只在牆面上釘著架子,上面擺著琳琅滿目的珠寶,倒沒有特別貴重的稀罕物。昭平公主的侍女不愧是跟在公主身邊的,眼睛利得很,方才隻進去瞧了片刻,便瞧出這些珠寶不是特別貴重,但是擺在簡陋的牆面上,又在幽暗的室內,還是極其惹眼的。但是,昭平覺得,能真正吸引這幫買不起珠寶只看熱鬧的人的,不是這些珠寶,而是賣珠寶的女子。

  女子坐在一張老舊的烏木案後面,著一身玉色如意裙。一頭烏發綰起,用一支金釵固定,極是素雅。女子肌膚白膩,眉若青黛,生得極美,就連在宮中見多了美人的昭平也覺得她很美。只是這女子卻面無表情,冷若冰霜。一雙麗目水靈清澈,像一汪清水,卻又那麽深邃,讓人琢磨不透。

  似這種冰雕般的美人兒,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架勢,是最能吸引男人的,所以圍觀的人,大多是閑漢。

  “你個敗家的,叫你去賣貨,你倒在這裡閑逛,給我回去。不過是一個從青樓裡出來的狐狸精,有什麽好看的!”一個婦人扯住一漢子的耳朵,連打帶罵將一個漢子扯走了。臨走不忘對著店鋪裡的女子呸了一口,嘴裡罵道:“該死的狐狸精。”

  昭平公主這才從周圍閑漢們的說話聲中,知悉這女子曾是青樓賣藝不賣身的妓子,花名叫作霜玉,如今從了良,隨著夫君在這裡開了一家店。霜玉也是樓裡的頭牌,尋常人就算拿了銀子也是很難見到的,這些閑漢自然是看不著的,如今,這女子就坐在這裡,一文錢也不收,白白讓人觀看,這便宜自然引得不少人聚集在此,所以這邊才會極其熱鬧。不過,這些人卻是看得著摸不著吃不到的,也就過過眼癮。因那霜玉的夫君就在裡間的屋子裡,據這些閑漢說,霜玉的夫君不光會做生意,且有一身武藝,對這霜玉又極寵愛,所以這些人只能站在遠處瞧美人,根本就無人敢大肆調戲她。

  這霜玉看著像大家閨秀,卻不料竟曾為妓女。說起來,男人也奇怪,有時候放著自家的大家閨秀妻子不要,卻偏喜歡像大家閨秀的妓女,越是端莊清冷像大家閨秀,他們越是喜歡。

  昭平眯眼笑了下,回首對侍女道:“你說眼熟的物事,莫非是她?”

  侍女忙搖頭,指著霜玉發間的金釵道:“公主,你看這女子發間的金釵。”

  昭平因對飾物不感興趣,所以注意力不在女子的飾物上,方才並未細看那金釵,此時聽侍女所言,順著她的手指,望向霜玉發髻上的金釵,忍不住一驚。

  這金釵當真亮眼,但最亮眼的不是釵身,而是釵頭。釵頭鑲嵌著一顆珍珠,大約有鴿卵般大小,在光線暗淡的室內,珠光流轉,光華潤澤。

  秦玖注視著女子的金釵,眯著眼睛笑道:“喲,這顆珍珠怎的這麽大,我還從未見過這麽大這麽亮的珍珠呢,這可是好東西,恐怕很貴的吧?”

  的確,這麽大的珍珠,當真是罕見。

  昭平淡淡一笑,漫步走到霜玉面前,問道:“霜玉姑娘,你這金釵上的珍珠是從哪裡得來的?我瞧著甚好,不知可還有賣的嗎?”

  霜玉神色清冷地掃了一眼昭平,淡淡說道:“自然是我店裡賣的,你若是要,還有兩顆。一顆三千兩,姑娘出不起銀子,家裡只要有值錢的寶貝,盡可取過來一賭。若是你贏了,珍珠就歸你;若是你輸了,就把你的寶貝留下。”

  原來,這店裡不光賣珠寶,還設賭。

  秦玖搖著繡花繃子,笑道:“這麽大的珍珠,一顆就罕見了,竟還有兩顆,我不信。姑娘,你不如拿出來讓我們一觀,若果真有,我倒是願意一賭。”

  霜玉轉過頭,望了一眼秦玖,聲音清冷地說道:“自然是有的,姑娘請稍等。”作為珠寶店的老板娘,這位霜玉姑娘招攬起客人來也是清清冷冷的。她起身入了後面廂房,不一會兒便捧出來一個雕花精致的匣子,她慢慢打開匣子,淡笑道:“兩位請看。”

  秦玖和昭平探頭一瞧,只見匣子裡放著一頂玉冠,上面依次鑲嵌著一圈珍珠,數了數,正是六顆。這六顆珍珠,只有中間兩顆與霜玉金釵上的珍珠一般大,其余四顆要小些。兩顆大珍珠中間有一個空隙,可見霜玉金釵上那顆珍珠便是取自這玉冠,若是補上,便正是七顆珍珠。

  七珠王冠,三顆大珠,四顆小珠,這是親王的頭冠。

  這麗京城裡,也就三位七珠親王——安陵王顏夙,康陽王顏閔,嚴王顏聿。昭平盯著這王冠的玉石,認出這是康陽王顏閔的王冠,她臉色頓變。

  鴿卵大的珍珠,市面上不會有,一般都是作為貢品獻給朝廷的。所以,她的侍女見霜玉金釵上的珍珠極大,才會懷疑是皇宮中的東西,昭平也懷疑,但萬萬沒想到,竟是顏閔王冠上的珍珠。

  昭平不動聲色地望著霜玉,見她神色極平靜,便眯眼問道:“你匣子裡的這東西,是如何得到的?”

  霜玉挑眉,淡淡一笑,“姑娘,請恕我不能告訴你。你若是看中了這珠子,便拿銀子來買。若是沒有銀子,拿寶貝來賭也可以。若是既沒有銀子,也沒有寶貝,那就請慢走不送。”她指著門口冷冷說道。霜玉的語氣並不見得多麽冷,但說話的聲音天生有一股冷意。

  “你怎麽說話呢?”昭平公主的侍女被激怒了,“別說一顆珠子,便是這整條西市,我們都買得起。”

  “是嗎?”霜玉冷然道,“既如此,那便請你們拿銀子來吧。”說著,啪的一聲將匣子合上了。

  昭平不動聲色地一笑,“既然你不肯告訴我,那便到京府尹的大堂上去說吧!”昭平公主一招手,跟隨著她的幾個公主府護衛便衝了進來,將霜玉拿住了。

  “你們這是做什麽?”一個大漢從裡屋快步走了出來,大聲喝道。這大漢生得又高又壯,正是霜玉的夫君。

  昭平冷冷一笑,“本宮乃昭平公主,我懷疑你們這鋪子的珠寶來歷不明,恐怕要勞煩你們到京府尹的大堂去走一趟了。”昭平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那男子和霜玉也沒敢反抗,便被帶走了。

  秦玖笑著問昭平:“公主如何知曉這鋪子裡的珠寶是盜的?”

  昭平冷笑著說道:“那匣子裡裝的,是我皇兄的王冠,若非他們偷來的,難道我皇兄還會將自己的王冠送與他們不成?”

  秦玖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我不打擾公主了,就此別過。改日,我派人將香囊送到公主府上。”

  昭平神色淡淡道:“勞駕了。”昭平語氣淡淡的,不似耕織節那日對秦玖繡的香囊那般熱衷了。

  秦玖心想,這倒是好事。或許,昭平不再似那日那樣懷疑她了,畢竟,她如今的身份是天宸宗之人,與以前的她天差地別。更何況,昭平對天宸宗,也沒有好感。

  回府的路上,秦玖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枇杷忍不住問道:“九爺,為何要讓昭平公主去揭發這件事?”

  秦玖睜開眼睛,幽幽地說道:“這件事,只有昭平發現,才會是最自然的。因為昭平這些年一直不滿顏夙,和他一見面就是爭吵,所以,只有她發現,慶帝才不會認為昭平是向著顏夙,顏閔的罪名才好定。何況,公主是幫兄長找到丟失的東西。”

  今日這件事是秦玖計劃好的。

  秦玖埋到顏閔身邊的那一枚棋子安武,最近很得顏閔賞識。恰逢顏閔失意,顏閔不可能不失意,原本他在耕織節大行勤儉之事,雖說得了慶帝賞識,但也不過讓他高興了一日。因為耕織節當日,慶帝原本要給他指婚的,結果,最後卻是成全了顏夙和蘇挽香。而他的親事,慶帝卻不再提,還絕了他和天宸宗結親的可能,秦玖一個克夫,讓他再不能娶她。慶帝隻說有了合適的人選,再為他指婚。既娶不了蘇挽香,也娶不了秦玖,他自然頗為失意。

  秦玖了解顏閔,他小時候就極貪玩,喜歡賭兩把。只不過,因他是在會惠妃膝下教養的,管得還甚嚴,這些年就算有這心思,卻沒敢真的行動。但人在失意之下,便極容易放縱。

  秦玖抓住了這一機會,設了一個局。

  霜玉也是素衣局之人,三年前出了宮後,便隱在了青樓之中,前些日子,在秦玖授意下,她故意從良,在此開了店鋪。她的夫君,是慕於飛手下之人,極是擅長賭博。他們在西市開的這一個小店,不光賣珠寶,還設賭。顏閔是在安武的介紹下來這裡玩玩的,他就算想賭,自然也不敢到大賭場中去,聽安武說這裡的店主王胡賭術很高,且這裡極隱蔽,無人會注意到他來。

  顏閔起初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思,圖個熱鬧,其實也並不是真的就要賭。卻沒想到,他見到了霜玉。美貌的女子顏閔見多了,但像霜玉這種美女,他見得當真不多。容色過人且氣質清冷,見了他不卑不亢、清清冷冷,也不正眼看他。尤其是,當他看到了霜玉的夫君,那個賭術很高的王胡,又高又壯又黑,顯然是配不上霜玉。顏閔當時就動了心思,想將霜玉弄到自己身邊做個侍妾,安慰安慰自己失意的小心肝。

  王胡的賭局也奇怪,就是以自己的夫人霜玉做賭注,且要求對方不能押銀子,只能押珠寶。顏閔當時就擼下了手指上那枚祖母綠指環,結果自然是空手而歸。此後每一天,他都會帶一件寶物前來下賭,他帶來的寶物自然是麗京尋常人難以見到的寶物。當顏閔輸掉了一株三尺高的紅珊瑚樹後,他再帶來寶物,王胡不再應賭了,因他對其後顏閔帶來的寶物不感興趣。

  顏閔紅了眼。但凡賭徒都有這個癮,越輸越想賭,顏閔也不例外,看了一眼清清冷冷的霜玉,當真是越看越愛,覺得比蘇挽香的氣質也不差。最後,顏閔拿出了他的王冠。王胡似乎不認得這是王冠,只看上了他王冠上的珠子。

  自然,這一局顏閔依然輸掉了。顏閔以為自己這次能贏的,賭徒都以為自己下一局會贏,但是沒想到會輸。輸了後,他才感覺事情嚴重了,這可是他的王冠啊,幸好這些土包子不認得。顏閔也不好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他在外賭博輸掉了親王王冠之事傳揚出去被父皇知曉,那他這輩子就別想再做什麽親王了,更別說爭儲君之位了。所以,他打算再籌一件珠寶,將王冠贏回去。若是再贏不回去,他就打算派人將王冠偷回來。

  顏閔怎麽也沒想到,這是秦玖給他下的一個套,而他還沒行動,秦玖就行動了。

  秦玖坐在馬車中離開了西市,她忽然心中一動。王冠不比別的珠寶,顏閔輸掉後,應該是會防著王胡和霜玉攜寶離去的,所以,這邊應該會有他的眼線。若是他知曉昭平要將王胡和霜玉送到京府尹的大堂,在半路上攔住昭平說明此事,事情就不好說了。

  秦玖猝然眯眼,對枇杷道:“枇杷,你速速派人假意去劫持王胡和霜玉,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再暗中派人通知袁霸,就說公主遭到劫持刺殺,讓他派驍騎前去救護。”

  枇杷點頭離去。

  秦玖又吩咐車夫,立刻掉頭前往皇宮。若是顏閔豁出去將消息封在府尹府,不讓他報到慶帝那裡,恐怕也不好辦。為今之計,便只有讓昭平將事情鬧大。

  秦玖以去尋惠妃為由,進宮後先暗中聯絡了素衣局中人,讓她將事情報給蔡供奉,她便去了惠妃的景秀宮。

  正是午後,惠妃剛剛小憩而起,正在花廳用茶,看到秦玖進來,微笑道:“玖兒怎麽有空過來了?”

  秦玖這才曉得,自個兒此時過來,確實沒什麽由頭,於是斂下了睫毛,眸中閃過一片黯淡之色。

  “娘娘,我聽說姚門主到了京城,是不是娘娘要讓她嫁給康陽王了?”秦玖知悉自己不可能嫁給顏閔了,所以便索性來個無理取鬧。

  惠妃歎息一聲,放下手中茶盞,“玖兒過來坐。昔兒確實到了京城,只不過,她是偷著來的,想必已經回去了,你不要多心。”她過來拉住秦玖的手,“說起你那個不祥的克夫之名,我也極憂心。不過,我會想辦法讓你這顆痣變成旺夫痣的。”

  秦玖心中清楚惠妃說的不是實話,只怕惠妃也有要讓姚昔兒替代她的想法,只是姚昔兒一顆心全在連玉人身上,自然不會答應此事,聽惠妃的話音,怕是不知道姚昔兒已經被袁霸所囚禁。

  兩人正在寒暄,景秀宮的掌事太監進來稟告道:“娘娘,康陽王殿下派人前來,說是有急事。”

  惠妃眉頭一凝,“讓他進來。”

  一個小太監快步奔了進來,跪下道:“娘娘,殿下派人傳來消息,說是他前段日子在西市一間珠寶鋪賭了幾把,把王冠輸掉了。”

  惠妃聞言,臉色微變,抬眸道:“什麽,他去賭了?”

  小太監點點頭。

  “此事可還有別人知曉?那王冠可要回來了?”惠妃冷聲問道。

  “娘娘,事情是這樣的。殿下是在西市一家店鋪賭的,誰料想,那家店鋪的女子將王冠上的頂珠鑲在了發釵上,恰被昭平公主看到了。公主以為是這家店鋪的人偷了殿下的頭冠,現在已經將人押到京府尹大堂去了。殿下已派人去攔截,說宮裡請娘娘照應一下,倘若有心人要來稟報陛下此事,還請娘娘攔下。”

  惠妃的臉瞬間沉了下來,華衣包裹的胸起伏了一下,她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放在桌面上,“王冠是賭著玩的嗎?怎麽就如此糊塗,不知輕重呢?!”

  秦玖面色一凝,極是驚訝地說道:“娘娘,怎麽那王冠竟是康陽王殿下的嗎?”

  惠妃驚訝地挑了挑眉頭,“怎麽,你竟是知悉此事?”

  秦玖起身道:“娘娘,此事我確實知悉。耕織節那日,昭平公主看到我繡的小豬可愛,便要我為她繡一個香囊。我到西市去挑選布料,恰遇到昭平公主,便一起挑選了布料。後來見她因為王冠之事抓了那家珠寶店的店主,卻未曾料到王冠竟是康陽王殿下的。”她將事情婉婉道了一遍,最後懊惱地說道:“若早知是這樣,我當時該攔住昭平公主的。”

  秦玖自己主動先將事情說了,這種事,她主動說出來,和惠妃事後查出她和昭平公主在一起是不一樣的。

  惠妃歎息一聲,“這事也不怪你,誰能想到他竟會拿自己的王冠去賭,就連本宮都不會想到。如今隻想怎麽彌補吧!”雖說極生氣,但惠妃也知曉事情重大,她很快便平靜下來。

  “這件事,想必昭平公主不會輕易說出去的。京府尹孟懷那邊,讓殿下派人過去,這件事雖然重大,但只要不傳到陛下耳中,它就是小案一樁。”秦玖顰眉說道。

  惠妃點了點頭,嫣紅的唇一抿,“你說得對,本宮也是這麽想的。”她掃了一眼面前低首聽命的小太監,語氣決然地說道:“康陽王如今在哪兒?”

  小太監垂首道:“來傳信的說,殿下派人去阻攔公主了,打算從公主那裡要回王冠,再將此事大事化小。”

  惠妃麗目微眯,“這樣也好,你告訴來傳話的人,讓他給康陽王回話,若是沒攔住公主,就讓他速速去找孟懷,宮中的事就交給本宮。”

  小太監應聲去了。

  秦玖起身道:“娘娘,不如我現在就出宮去見昭平公主,殿下丟失了王冠,萬一心急起來,若是不能說服昭平,我怕他硬來。”

  惠妃聞言點了點頭,恨聲道:“他現在倒是知道心急了。好吧,玖兒,你且去吧,最好就讓昭平誤會王冠是那兩個人盜的,不然,恐怕昭平不會答應瞞住此事。”

  秦玖盈盈施禮,“我知道的。”她方要退下,景秀宮的掌事太監在外稟告道:“娘娘,聽說昭平公主出了事,陛下聽聞後盛怒。”

  惠妃聞言,手中端著的茶盞一抖,幾欲將茶水灑出來。“怎麽回事?”雖說極力穩著聲音,但聲音卻忍不住拔高而尖厲。

  秦玖心裡明白,定是枇杷安排了人前去劫持王胡和霜玉,引起了昭平公主的懷疑,昭平應該已經詢問了王胡和霜玉,知悉了事情的真相。

  掌事太監道:“聽說,昭平公主今兒押送兩個賊人去京府尹大堂,不料路上遭到了刺殺,恰好袁統領路過,救下了公主。”

  惠妃氣得臉都白了,將茶盞摔在地上,起身道:“陛下如今在哪裡?”

  “陛下如今在禦書房,正在問袁大統領話!”

  惠妃面如寒霜,胸口不斷地起伏,顯然是正在激烈思考,最後眉頭一凝,起身道:“玖兒,如此也不用再去攔昭平了,你與我一道去見陛下吧!希望袁霸什麽都不知道。”說著,便急急而去。

  秦玖緊隨惠妃,一道向禦書房而去。在禦書房外面,便看到侍立的太監都臉色凝重,頓時感覺氣氛緊張。總管太監李英看到惠妃和秦玖,進去稟告後,引了兩人進去。

  禦書房中,慶帝臉色蒼白地坐在龍案後不斷咳嗽,顯然是氣得不輕。蘇相和於太傅坐在龍案下首,顯然方才他們正在議事。

  袁霸面色凝重地立在下首。惠妃心中不禁一凜,暗叫不好。慶帝冷然掃了惠妃一眼,沉聲道:“惠妃,你來得正好,你將朕的皇子教得當真好啊!”

  惠妃斂裙跪在地下,面色惶恐地說道:“臣妾不知閔兒做了何事,引得陛下大怒,還請陛下明示。”

  慶帝冷然一笑,“你還裝作不知?那你急匆匆來見朕做什麽?”

  惠妃低聲道:“臣妾是聽說昭平公主出了事,很是擔心,所以便過來看看。”

  “朕不知你竟如此關心昭平公主,也罷,朕就告訴你,昭平方才遭到了劫持,若非袁大統領恰好經過,朕或許就見不到公主了。是那個前來搶奪王冠的人,差點傷了公主,而公主手中的王冠,是閔兒的。”

  惠妃心中一凜,沒想到顏閔果然硬來了。她辯解道:“陛下,王冠雖是閔兒的,但搶奪王冠的人,可不一定是閔兒派去的,閔兒絕不會這麽對公主的,那是他的親妹妹啊!請陛下明察。”

  慶帝重重地哼了一聲。

  總管太監李英在外稟告,說康陽王覲見。

  “讓他進來!”慶帝冷聲說道。

  顏閔快步走了進來,一看屋內的陣仗,便知悉事情不妙,忙跪在地上道:“兒臣叩見父皇。”

  慶帝冷哼一聲,“你眼裡竟還有我這個父皇?你倒是看看,這是什麽?”慶帝指著龍案上的王冠道。

  那正是顏閔的王冠,大約是在搶奪中摔到了地上,有些支離破碎了。

  顏閔臉色一僵,垂首道:“稟父皇,是兒臣的王冠。”

  慶帝冷笑,目光凜寒懾人,“你竟還認得?”

  顏閔面露惶恐,眸中帶淚,“父皇,兒臣知罪,是兒臣沒保管好王冠,請父皇恕罪!”

  “你倒是說說,這王冠是如何到那珠寶商手中的。若是說得有理,朕就恕你的罪。”慶帝眸中波光明明暗暗,讓顏閔猜不透他的心思。但讓他親口承認自己是因賭輸了王冠,那是絕不可能的。他跪在地上,眉頭微皺,顯然是在思考對策,良久後淒聲道:“這王冠兒臣一向是悉心保管的,那一日,兒臣王冠上的頂珠松了,便送到珠寶店去鑲,原本明日就要去取回的。”

  “是嗎?你可有派人去搶奪王冠?”慶帝冷聲問道。

  “兒臣絕對沒有!”顏閔決絕地說道。

  慶帝不語,冷冷逼視著顏閔,“朕也希望你說的是真的。”言罷閉目不語。

  禦書房內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過了好久,才聽得李英在外面稟告刑部尚書秦非凡到。秦玖蹙眉,不知榴蓮何以牽扯了進來。門簾開處,榴蓮著一身官服快步走了進來,跪拜過後,慶帝問道:“秦愛卿,可審清楚了?”

  榴蓮稟告道:“陛下,事情經過臣已經審清楚了。王胡這個店鋪不光販賣珠寶,還設賭局。王胡賭術甚高,他都是以他夫人做賭注,而要求對方以珠寶做賭注。據他說,五月三日,有一位華服公子到了他店鋪內,瞧上了他家夫人,便將手指上的扳指押了下去,結果輸給了他。其後,這華服公子每日都會來賭一次,多數都是晚上,而每一次帶來的賭注都是罕見的珍寶。一直到了五月八日,王胡覺得贏了這位華服公子太多珠寶,遂想收手,便說對華服公子的珠寶不再感興趣,不願再賭了。沒想到,那位華服公子並不死心,隔日竟帶來一頂鑲滿了珍珠的玉冠。他並不認識這是王冠,以為是普通的玉冠。他夫人極是喜歡那玉冠上的珍珠,於是他便最後一次應了賭。他實在沒想到,這竟是康陽王的王冠,若知道,他也不會將珍珠從王冠上卸下來鑲到金釵上了。”

  慶帝劇烈咳嗽了幾聲,手指著顏閔說不出話來。

  榴蓮又道:“臣已經派人到了店鋪之中,將王胡所說的扳指等珠寶帶了過來,請陛下過目。”榴蓮說著,便將顏閔在店鋪內輸掉的扳指、尺高的珊瑚樹、玉鐲、玉佩等物交到了李英手中。

  李英捧著這些珠寶送到了龍案上。

  慶帝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將李英呈上去的珠寶一件件拿起端詳了一遍,臉色早已變得鐵青。

  “孽子,你還說是你送到店鋪鑲珠的?”他手指顫抖著,拿起了扳指,“這翡翠扳指是朕在你十五歲那年賜給你的,難道你也將這件送到珠寶鋪去鑲珠了?這一件……”慶帝又拿起一個玉佩,“如果朕沒記錯的話,這件玉佩是朕當初賜給你母妃的,你母妃又留給了你,這是你母妃的遺物。難道說,這也是你送到店鋪鑲珠的?這一件……”慶帝伸手去拿珊瑚樹,卻因手指顫動無法拿動,只是指著珊瑚樹道,“這珊瑚樹難道也用得著鑲珠嗎?你倒是告訴朕,你要鑲在哪裡?”

  禦書房一陣寂靜,只有慶帝隱含怒氣的聲音。屋內眾人臉色各有不同。

  顏閔臉色早已白得像紙,額頭上冷汗也冒了出來。他原本是想,無論審出什麽,自己都要一口咬定是送去鑲珠。可沒有料到,這個榴蓮竟然將這些珠寶搜羅了出來,頓時無話可說。

  惠妃臉色發白,唇角緊抿,眸中那種大勢已去的神色很明顯。於太傅面色冷沉,眉頭皺得緊緊的,顯然不相信堂堂王爺竟去參賭。蘇相臉色平靜,但若是細看,卻瞧得出來唇角是微勾的。袁霸面無表情,只是眼光犀利地掃了顏閔一眼。

  秦玖瞥了一眼榴蓮,但見他並沒有看她一眼,面色冷靜如波,眼神凝重。她覺得,自從來到麗京後,榴蓮的變化是越來越大了。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的少年了,今日之事,雖沒有得到她的吩咐,但他卻做得很好。

  慶帝一句一句地說著,到了最後,語氣裡的怒氣已經極盛,他猛然一用力,將龍案上的珠寶,以及顏閔的王冠一起掃了下去。琳琅滿目的珠寶一件件掉落在地面上,在與地面接觸時,發出清脆的響聲。珊瑚樹碎了,王冠上剩下的那六顆頂珠也掉落下來,在地面上骨碌碌地不甘心地跳躍著。

  禦書房內,一時叮叮咚咚聲音不絕。待到最後,終於寂靜下來。

  顏閔噤若寒蟬,叩首在地,哭道:“父皇,是兒臣不孝,請父皇息怒!”

  眾人見狀皆跪倒在地上,秦玖也隨著眾人跪倒,齊聲道:“陛下息怒!”

  李英忙上前扶著慶帝道:“陛下,您要保重龍體啊!”

  秦玖很清楚,慶帝不可能息怒。

  顏閔現在能因賭輸掉了自己的王冠,日後就能因賭輸掉自己的國。更何況,這賭注還是女人。為了一個女人,不惜將自己的王冠輸掉了,甚至,還有昭平之事。慶帝是絕對不會再派人去審理到底是不是顏閔派人去搶奪昭平手中的王冠的,因為就算不是顏閔,他這個王位也是保不住了。若是查明了是他做的,慶帝的臉面何在,自己的皇子為了王冠差點傷了自己的公主。

  既然這王冠顏閔自己不稀罕,慶帝自然也不會再給。第二日,慶帝便下旨削掉了顏閔的王位。顏閔自此,再無爭儲君之位的可能了。

  這件事,讓滿朝震動。天宸宗之人就是想為顏閔說話,也找不到能說服慶帝的理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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