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找茬
孫助理那邊應了句是,還要說什麽,就有人快步的朝著他走了過來。手裡拿著顧承德的手機。
孫助理看了看來電顯示,立即便對陳效說道:“陳總,應該是那兩位打電話來了。要讓他接嗎?”
陳效這下淡淡的說道:“手機丟給他,隨他接不接。”
孫助理應了句是,吩咐人將手機給顧承德。
他並沒有掛斷電話,隔了那麽一兩分鍾的時間,這才對陳效說道:“陳總,他不肯接。”
陳效莫名的就有幾分的疲倦,淡淡的說道:“隨便他。”
孫助理遲疑了一下,說道:“他們會不會是早約定好了。萬一……”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效給打斷,他的唇角勾起了些譏諷來,淡淡的說道:“他們不會報警。也沒這膽子報警。”
如果要報警,就不會將這筆錢拿出來了。顧承德獨自赴約,應該是有所約定的。
陳效也懶得去想,接著說道:“先把他看好就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說得是簡潔的。孫助理應了句是,沒有再多說話,說了句您早點兒休息,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陳效是睡不著的,將手機放到了一旁,就那麽遠遠的眺望著這座城市的燈火。
他的身影在暗淡的光線裡有那麽幾分的寂寥。
顧世安這一覺睡得並不好,閉上眼睛,就是父親當時出車禍時的場景。明明她並未親眼所見,可在夢裡,那血腥那慘狀是那麽的逼真。
她陷入了噩夢裡久久的醒不過來。待到從夢中掙扎出來翻身坐起來時外邊兒已是天蒙蒙亮。她的額頭上全是汗。
屋子裡是空蕩蕩的,陳效並沒有在。顧世安的渾身像是脫力了一般,在床上坐了好會兒,這才下了床。
打開門出去,陳效竟然是在沙發上坐著的。也不知道是一晚沒睡,還是已經起來了。
顧世安一怔,原本是要去洗手間的,這下走了過去。
陳效不知道在想什麽,在她快要靠近時才回過頭來。掐滅了手裡的煙頭,說道:“醒了。”
顧世安點了點頭,到底還是問道:“你沒睡嗎?”
昨晚她的頭疼得厲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陳效唔了一聲,說道:“睡了。醒得早。”
他說著抬腕看了看時間,接著說道:“現在還早,可以再睡個回籠覺。”
顧世安搖搖頭,說道:“睡不著了。”
清晨的屋子裡是靜謐的。帶了一種難以言喻出來的祥和。
陳效點了點頭,又問道:“頭還疼嗎?”
顧世安這下就說了句沒事了。她很快便去洗漱,待到出來就問陳效吃什麽早餐。家裡有食材,可以自己做。
陳效這下倒是並不挑食,說是吃什麽都行。顧世安打開冰箱看裡邊兒的食材,陳效則是站在了陽台上,夾著煙看著遠方。
早餐最後是小米粥和雞蛋煎餅。不知道是太早還是什麽緣故,兩人都沒什麽胃口,吃得極慢。
一頓早餐才吃了一半,門就被敲響了起來。
顧世安下意識的抬頭看了陳效一眼。陳效臉上的表情和平常一般,是平靜的。抬了抬下巴,對她說:“開門。”
顧世安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顧成平。
他大抵是一晚上沒有睡,臉色並不好。憔悴而蒼老。
顧世安沒想到過來的是他,不由得怔了怔。
顧承平看著她,唇動了好幾下,這才啞著聲音說道:“世安,大伯有話要和你說。”
到了此刻,不用想,顧世安也知道他來必定會為了顧承德的事。
顧世安並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境來面對他,退後了一步,說道:“進來吧。”
顧承德點點頭,進了門。看見陳效在他也不驚訝,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來者是客,顧世安去倒了一杯茶。顧承德低低的說了句謝謝,一時屋子裡沉寂了下來。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那麽三四分鍾,或許更久的時間,顧承平這才說道:“世安,你爸爸的車禍,真的是意外。你二伯的本意,並不是……”
他說得是費力的,說到這兒停了下來。
顧世安還未開口,陳效就冷冷淡淡的一笑,說道:“大伯這是來替二伯求情的嗎?您不是他,又怎麽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他的一雙眼眸是犀利的,就那麽直直的看著顧承平。
顧承平的臉色恍惚,費力的說道:“對不起,我也有責任。當初你爸爸過世……我和你三伯就感覺到不對勁的。後來,也問過你二伯……你二伯的本意,並不是想要你父親的命。只是,他在顧氏的風頭太盛,想要借機威懾一下他……你爸爸過世,你奶奶備受打擊。我和你三伯,就將這事情隱瞞了下來。”
陳效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來,接著說道:“恐怕不止是怕老太太擔心。小顧總在顧氏一向有威望,無論是董事會那邊,還是員工中都是受歡迎的。他出了事,對你們大家來說,就都少了個威脅。如果說隱瞞,這應該才是隱瞞的原因?”
後邊兒的陰暗被陳效毫不留情的戳開,顧承平的臉上一片慘白。他到底還是不像顧承德那麽不敢當。說道:“我承認,確實也摻雜了私心。”
老頭子走時,他是顧氏的掌權人。可漸漸的,就被弟弟給壓了一頭。任誰都是壓抑的。
他說完看向了顧世安,說道:“世安,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他是早欠著的。這些年來,他甚至不敢去看她。
他的話才剛出,就被陳效給毫不留情的打斷,說道:“您應該知道。一句對不起並沒有任何作用。二伯是否無意還是謀殺,不是您說了算,也不是我們說了算。您應該知道這兒不歡迎您,請回。”
顧承平的嘴唇蠕動著,還想要說什麽。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說,起身腳步蹣跚的往外走去。
他的背影是佝僂的,走到門口頓了一下,終究還是走了過去。
屋子裡一時寂靜極了,隔了那麽一會兒,陳效才說道:“過來吃早餐。待會兒冷了。”
他說著就走往餐桌旁坐了下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跟顧承平從未來過一般。
顧世安沒有吭聲兒,也走過去坐了下來。
粥已經變得涼了,誰也沒有說話,默默的吃完。
吃完東西,顧世安很快便收拾了碗筷。她在顧氏上班,完全是因為想調查父親真正的死因。
現在既然已達成了目的,她沒有再過去的打算。
陳效一直沒有出門,等著顧世安收拾了碗筷,他這才撣了撣手中的煙灰,問道:“要不要過去看看?”
他說的是去顧承德那邊。
從他出差回來開始,顧世安就覺得他和以前是有些不一樣的。像是藏著很多事兒似的。
他的事兒一向都是多的,上次陳洵的事兒,也不知道處理好了沒有。
顧世安這下就說道:“你忙你的。我要過去自己過去就行。”
陳效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應了句好。稍稍的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司機在小區外面,出去的時候叫他。”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外邊兒走,顧世安原本是想說不用的,話還未說出來,他就已出去了。
陳效離開後的屋子更是寂靜,顧世安在客廳裡站了會兒,收拾了東西,打算去公墓那邊。
她現在,還未做好見顧承德的準備。
只是她還未出門,門就再次的被敲響了。
她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顧蘇和顧潛。見著她,顧蘇就跟瘋了似的撲了上來,恨恨的問道:“我爸爸在哪兒?”
顧世安退開了幾步,一臉冷漠的看著兄妹兩人。無論錯是否就是在他們的身上,他們從來都是理直氣壯的。
她冷冷淡淡的回答:“不知道。”
顧潛咬緊了牙關,一步步的逼近她,說道:“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和姓陳的聯合起來把我把藏到哪兒了?你不說信不信我弄死你?”
既然扯到了陳效的身上,那就證明,事情他們應該也知道些的。真是難為了他們,都已知道竟然還沒有半點兒愧疚如此的理直氣壯。
他說著上前就拽住了顧世安的手腕。
他是下了大力的,顧世安也並不叫疼。只是那麽冷冷的看著他。
顧潛被她看得心虛了起來,放開了她的手,說道:“你別以為我不敢。”
顧世安想起了那幾次來,唇角勾起了些譏諷來,淡淡的說道:“你怎麽不敢,你們不是已經做過了嗎?”
她那麽說顧蘇和顧潛的臉色俱變,顧蘇立即便說道:“你別血口噴人?”
她這話底氣是不足的。並不敢去看顧世安。
顧潛明顯是不想將話題停留在這的,說道:“你少扯開話題,你把我爸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我為什麽要藏他?”顧世安的臉上帶了些譏諷。
顧潛這下一噎,立即便說道:“你和陳效冤枉了我爸?顧世安,你別以為有姓陳的給你撐腰你可以為所欲為,你信不信我馬上就打電話給奶奶?”
他這話說得是得意洋洋的。知道老太太是顧世安的軟肋,她這是拿老太太來威脅顧世安。
顧世安倒是並不驚訝,一雙眼眸停留在顧潛的臉上,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這下不等顧潛說話,顧蘇就冷笑了起來,說道:“你說錯了,我們是在請奶奶主持公道。”
她竟然還有臉說出公道兩個字。
顧世安氣得笑了起來。她話也不想再和這兩兄妹說一句,冷冷的下了逐客令,說道:“馬上出去。如果不想我報警。”
顧潛的臉色一變,一張臉上滿是戾氣,說道:“顧世安,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的牙關咬得緊緊的,像是隨時要動手一般。
顧世安這下還未說話,走廊裡就有聲音響了起來,“顧小姐,需要幫忙嗎?”
外邊兒站著的是陳效的司機。也不知道他怎麽上來了。
顧蘇顯然是認識他的,身體縮了縮,下意識的躲到了顧潛的身後。
兄妹倆都是欺軟怕硬的,他雖是不認識這司機。但從顧蘇的表現他就知道這是陳效的人。恨恨的看了顧世安一眼,連狠話都沒敢放兄妹倆便離開。
等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裡,那司機才問道:“顧小姐,您沒事吧?”
顧世安這下就說了句沒事。
顧世安這樣子顯然是要出門的,司機看了出來,客客氣氣的說道:“您去哪兒,陳總讓我送您。”他說著往樓道那邊看了看,說道:“您也看到了,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也許還會在外面等著。”
顧世安倒是未推辭,說了句謝謝,便和司機一起下了樓。
樓下並不見顧潛兄妹的身影,不知道是走了還是藏在哪兒的。顧世安沒有心情去管。
上了車,司機回頭看了看她,仍是客客氣氣的問道:“去哪兒?”
顧世安是有些恍惚的,聽到司機的聲音回過神來,說道:“我先去買東西,再去公墓那邊。”
去公墓要買些什麽東西那司機自然是知道的。應了句是,然後發動了車子。
車子很快便駛離了小區。
在馬路的對面,一輛車停著。顧蘇恨恨的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對顧潛說道:“跟上去。”
這會兒避開人了,她的膽子大了起來。
顧潛陰沉沉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虧還沒吃夠是吧?姓陳的既然安排了人來接她,那肯定是早安排好了的。”
顧蘇的臉色一白,側頭看向了顧潛,問道:“那怎麽辦?媽說了爸就在姓陳的手裡。”
陳效他們是不敢找的,所以才會來找顧世安。
顧潛是有些煩躁的,說道:“怎麽辦怎麽辦,我怎麽知道怎麽辦!”他想起了陳效的手段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喃喃的說道:“姓陳的一向心狠手辣,落到他的手裡……”
顧蘇顯然也是怕陳效的,臉色白了白,咬了咬牙,說道:“要不我們去找奶奶?”
這完全是一個下下策了,話剛出口顧潛就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說道:“你瘋了是不是?”他忽然就想起了臨走時許佳容說的話來,咬緊了牙關,說道:“如果奶奶知道是……”
他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盤上,惡狠狠的說道:“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如果讓我知道是誰走漏的消息。我一定殺了他!”
顧蘇這會兒倒是比他要冷靜些,咬緊了嘴唇,說道:“現在別說這些沒用的!爸還在他們的手裡,不去找奶奶我們能怎麽辦?
找顧世安,顧世安的身邊有陳效的人。找陳效,他們兄妹倆都是沒這個膽子的。
但許佳容說了,如果他們不想辦法救出顧承德來,如果他真出了什麽事,他們孤兒寡母的,必定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可不,他的大伯對他們從來都是冷言冷語的。這些年不過是表面的來往。尤其是程欣,每次說出話來就跟利刀子似的。顯然並未將他們放在眼裡。
而三伯顧承勻,別看是笑嘻嘻的。實則上就是一笑面虎,有好事的時候他從來都在。但如果是壞事,他從來都是躲得遠遠的。
這些年來他並未為顧氏做任何事,便宜倒是佔得不少。
這兩兄妹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也知道,許佳容並不是在嚇唬他們。
顧潛這會兒更是惱火,又重重的捶了那方向盤一拳,說道:“他簡直就是瘋了。惹誰不好竟然惹上了姓陳的!早知道就不該讓他們結婚!”
要是不結婚,顧世安可不就是任由著他們拿捏。
想不出辦法來,他暴躁得厲害。又狠狠的捶了方向盤幾下。
顧蘇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睛閃了閃,說道:“我們現在能找的,只有奶奶。無論是顧世安還是陳效,他們都是怕奶奶的。”
如果這事兒捅到了老太太的面前,顧潛太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剛要開口訓斥顧蘇,顧蘇不等他說話接著又說道:“奶奶現在生著病身體不好,他們不會敢刺激奶奶。”
她的語氣是篤定的,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你別忘了,顧世安一向都是孝順的。她不會敢拿老太太的身體開玩笑。”
她這話一出,顧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但這事兒是大的,他並沒有馬上做決定,閉著眼睛靠在了車椅上,說道:“我再想想。”
顧蘇這下乖巧的沒有再說話。
司機帶著顧世安繞了一圈,在店裡買了香蠟紙燭,這才驅車往公墓那邊。
知道顧世安的心情不好,他也並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開著車。
初冬道路兩邊的景色是蕭條的,顧世安呆呆的看著窗外,直到到了公墓的停車場,她這才回過神來下了車。
司機很快從後備箱裡將香蠟紙燭都拿了出來。他是打算陪著顧世安上山的,顧世安卻並沒讓,說道:“你先回去吧,待會兒我自己會坐車回去。”
那司機立即恭恭敬敬的說道:“您別客氣,陳總那邊說過了,我今天就跟著您。我陪您一起上去。”
陳效既然已經安排了,他必定是不會先走的了。顧世安並沒有堅持,讓他在這下面等著,她獨自上去。
她堅持要自己去,那司機遲疑了一下,將東西交給了她,然後讓她有什麽事就給他打電話,他一直在這下面。
顧世安擠出笑容來應了一聲好,然後拎著東西往山上去了。
才剛下過雨,小道是有些濕滑的。她用了比平常多一半的時間,才到了公墓旁。
不知道是誰已經來過了,目前放了一束鮮花和一瓶酒。顧世安沒有去管那些東西,看著墓碑上父親的相片,站了許久,這才拿出了香蠟紙燭出來點上。
她並沒有馬上下山,在公墓呆了許久,待到身體都冰涼了,這才下了山。
司機並沒有在車裡,而是一直就守在路口的。他正在打電話,見著顧世安下來松了口氣,對著電話那端的人說道:“陳總,顧小姐下來了。”
電話那端的陳效不知道說了句什麽,他應了句是,掛了電話快步的走到車邊拉開了車門。
顧世安去的時間已經很久了,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才剛坐到車裡,司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盒方便麵,說道:“顧小姐,您先吃點兒東西墊墊。這邊沒什麽可吃的,進城還要那麽久。”
顧世安並沒有胃口,不過還是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
泡麵她隻吃了一小半。司機是吃過了的,等著她吃好了,這才開了車。
顧世安並未說要去哪兒,司機開了一段,才問道:“我是送您回去,還是……”
陳效是吩咐過的,如果她要去顧承德那邊就帶著她去。
顧世安這下便說道:“回去吧。”
司機恭恭敬敬的應了句是。
一路上顧世安都沒有說話,待到車子要進城時,她才突然開口問道:“你們陳總最近在做什麽?”
那司機大抵是沒想到他會問起陳效來,倒是怔了怔,說道:“陳總的事情,我並不清楚。”
顧世安點了點頭。那司機原本以為她不會再問了的,誰知道她又問道:“你們陳總的弟弟,是不是也在公司?”
那司機大概是沒想到她會知道這些,含含糊糊的說道:“我是給陳總開車的,公司裡的事情我並不清楚。”
他要是直接的回答,顧世安並不會起疑。他那麽含含糊糊的,反倒是欲蓋彌彰了。
顧世安沒有再說話。她心裡的疑問是多的,但知道就算是問了這司機也不會回答,於是什麽都沒有再問。
她是有些心神不寧的,眼皮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就跳了起來。她伸手用力的摁著。
雖是伸手摁著,但那眼皮並沒有不再跳,反倒是跳得更加的厲害。她在忽然之間莫名的不安得厲害。
前邊兒是司機發現了顧世安的不對勁,立即就要找地方將車子停下來,問道:“顧小姐,您沒事吧?”
顧世安想說沒事的,但一時竟然沒有說出話來。隔了會兒,她才低低的說道:“沒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