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泰國驚魂(2)
向導姑娘和司機大哥看得出我們在吵架,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吵,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坐在車上,在心裡暗暗思索這趟旅行還有沒有可能繼續走下去。
我拖著行李往路邊走,如今我身上剩下不到五千泰銖,護照被蘇烈扣留著,他來之前說過,避免我逃走,要回國後才能給我。我已經不想再和他待一分鍾,一秒鍾也不想,心裡一酸,一邊走一邊眼淚就從墨鏡後面掉下來。
林麒啊林麒,你怎麽變得這麽病態。我罵自己不爭氣。我走在馬路上,想去攔車,呵叻的馬路太空曠了,鳥都沒有。蘇烈從後面跟上來,扯過我的行李箱。他的臉上寫滿憤怒。
“你到底怎麽回事?我不記得我這兩天有得罪你。”
好在有墨鏡遮擋,他看不到我哭,我不動聲色地把眼淚擦乾,幾乎用不著我動手,呵叻乾燥的氣候不一會兒就讓我兩隻眼睛又乾又澀。我和蘇烈,我們兩個人站在馬路邊僵持不下,我像個任性的小孩不肯上車,他像個怒火中燒的長輩擠出最後一點兒耐心等我的答案。
“你對我有什麽不滿,直接說,沒必要鬧脾氣,這個對我不管用。”他不耐煩到了極點。
我本來不覺得有什麽好委屈的,哭是因為一個人在異國他鄉,被置在一種孤獨無靠的境地裡,唯一能依靠的那個人,發現他是個大騙子,一刻不停地在我面前展示對芸珠的深情,背地裡卻到處勾搭漂亮姑娘。好啊,既然他要撕破臉,我也不客氣。
“我鬧脾氣?你先問問自己做了什麽肮髒事。”我邊說邊往車子走,走到車子旁拉開後座的車門,指著車裡一臉茫然不在狀況的導遊姑娘,繼續對蘇烈說,“你在國內傷過多少姑娘的心,來這裡還要招惹她,我十分懷疑你對芸珠姐的真心,你去演戲奧斯卡影帝都沒飯吃了。難怪芸珠不會喜歡你,你和鍾斯宇相比,他是天上的冥王星,你是糞坑裡的臭石頭,芸珠不喜歡你,是你活該。”
也許是拜麥莉所賜,跟她相處得久了,我罵人的水平直線上升。蘇烈的臉比糞坑裡的石頭還臭,他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眼睛裡能噴出火來,氣得說話也不流利了。
“你說,我和向導?我和她?”他也指著向導姑娘。姑娘被我們兩隻手指著,臉色發白,慌得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別狡辯,昨晚我去找她的時候,你不是在她的房間嗎?”
“什麽?”蘇烈喊一聲,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正等著他還能說些什麽,身後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一回頭,看是一直在聽我們吵架卻被我完全忽略掉聽得懂中文的司機大哥。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我身後,他咳了兩聲,小聲跟我說:“林小姐,你錯了。”
“我哪裡錯了?”我氣呼呼地瞪他一眼。他並沒有放在心上,慢慢道來:“昨天晚上,你可能找錯房間了,蘇先生和向導小姐昨晚換了房間……”他說一句,我的眉頭就蹙一次,右眼皮開始抽搐,慢慢轉過身,低頭背對著蘇烈,不敢去看他。隻感覺到背後像著火一樣炙熱一片。
我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快速地跳上去,掏出在清邁買來用來防曬的紗巾,把整個腦袋連同臉包得嚴嚴實實,像木乃伊一樣挺屍在副駕駛座位上。
我衷心地希望他們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阿門。
從呵叻出發去南隆的帕儂藍寺地區,路上我自動給自己點上啞穴。中午車子停在路邊一家當地餐館,大家下車時我也沒動,直到司機大哥捅了捅我,我看蘇烈和向導姑娘下了車不見蹤影,對司機大哥說身體不舒服,讓他給我打包一份吃的就好。司機大哥看著我,臉上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沒有拆穿我,點頭答應。
他們去了半個小時,我肚子餓得響徹整個車子,隻好翻出昨天在加油站買的零食,吃著薯片就著礦泉水充饑。我心裡想著他們怎麽還不回來,抓著薯片狼吞虎咽。蘇烈鬼影似的從車後躥過來,一張臉出現在車窗外,看到我抓著薯片吃,他露出吃到壞東西的表情,伸手進來把用塑料袋裝著的泰式炒飯遞給我。大眼瞪小眼之後,我急忙找水來喝,想盡快咽下薯片,不承想一口水堵在喉晚裡,噗地把一嘴的薯片噴到前擋風玻璃上。
蘇烈倒吸一口氣,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向導姑娘和司機大哥隨後回來,看到我的狀況,臉也慘白慘白的。
我乾脆解下紗巾,當抹布使,把擋風玻璃擦乾淨,之後把髒紗巾塞到塑料袋裡,捧著炒飯吃起來。他們三人就像圍觀動物園裡的猩猩,個個表情像噎著雞蛋一樣,沉默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從呵叻去南隆的路不好走,我們繞了很多彎路,地圖上很近的距離,我們七拐八拐地花掉了好幾個小時才抵達南隆。我們一路開一路找通過旅行社預訂的酒店。路上路過幾個村莊,風景迷人,道路兩旁的梯形水稻田,稻子快完全成熟了,青裡透黃,遠遠望去,像撒了大把大把的金子在綠絲綢的土地上,空氣中有泥土和稻禾的清香。我打開車窗,墨鏡架在頭上,把頭探出去,任溫熱乾燥的風吹拂臉頰。蘇烈靠在車窗上睡著了,他微微蹙著眉,不知道做了什麽白日夢,睡相像油畫裡的天使似的。
去到酒店才知道被旅行社坑了,酒店實在太小了,建在半山腰上,附近只有幾棟民房,三層樓的房間有十來間,當天登記的客人只有我們四個。我以為蘇烈會抱怨一通,沒想到他隻問有沒有熱水淋浴,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把手機當指南針一樣四處轉。我幫司機大哥把行李搬進房間,向導姑娘到前台詢問去帕儂藍寺的路線。
我懷疑蘇烈手機裡裝了跟蹤定位系統,要不他怎麽把我帶到這個偏遠的高棉地區來找芸珠和鍾斯宇。不過我的懷疑很快就被否定了。蘇烈轉了兩圈後,高舉著手機去問前台,怎麽他的手機沒信號。
前台的服務生英語不行,只能靠向導姑娘翻譯,溝通後得知這附近信號確實不大好,如果要打電話,需要走出酒店。蘇烈心情驟變,變得不是很爽,小聲罵了一句,幾日下來一路的顛簸對他這個富家公子來說已經快到極限了。看他抓狂,我還挺幸災樂禍的。
地方就那麽大點,一條路從山腰一直延伸到山腳下蜿蜒著遠去,站在酒店門前可以看到半個區域的景觀,三角頂的房屋沿著道路兩旁高高低低地在山坡下建著一小片,商業區在山腳下,走過去估計十來分鍾。安置好行李後,我閑來沒事,索性一個人在酒店附近逛逛,沿著酒店外的道路一直走。
酒店附近有個寺廟,有當地居民在舉行拜祭活動,十來個人虔誠地跪在佛像前,領頭的僧人嘴裡念著什麽經。我站在不遠處看拜祭活動,有路過的當地大嬸,熱心地拉我一起去佛寺前跪拜,嘴裡哇哩哇啦不知道說什麽。看到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淳樸而虔誠的笑容,我也認真地跟著拜了又拜。
回酒店後跟向導姑娘講起那間寺廟的拜祭,她笑了起來,問我拜祭的是不是都是女人沒有男人。我回想一下,發現除了僧人還真是如此。
向導姑娘笑嘻嘻地用英文說:“11131;’3:?01~”
我再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堆著一臉尷尬的笑。那是個求子廟呀,我好像拜得早了點。
我想跟向導姑娘說聲抱歉,白白誤會她一個晚上,在心裡把她描述成不堪入目的人,暗暗埋怨她一個這麽好的姑娘幹什麽不好非得去勾引蘇烈。可是她好像並不知道我和蘇烈吵架的原因,司機大哥不愧是軍隊出來的人,嘴巴牢,什麽都沒提,我在心裡感謝他。
剛想開口,蘇烈板著臉從酒店裡走出來,走到我們坐的小花園裡,打了個電話又走了進去,像隻暴躁的動物。
向導姑娘看著蘇烈走的方向,問蘇烈為什麽看起來總是不開有沒有搞錯,她竟然說我和蘇烈天生一對,如果她知道我和蘇烈吵架的原因,大概不會這麽想了吧,估計臉會青掉,不想理我。我決定還是不要道歉,道了歉就要解釋,解釋後就會破壞我們現在融洽的關系。我趁此機會提出晚上和她睡一間房聊天,她愉快地答應了。
酒店沒有餐飲服務,安頓好之後我們開車去商業區找地方吃飯。商業街不大,從頭可以望到尾,當地人居多,幾個背包客拿著地圖四處問路。餐館少得可憐,好不容易找了一家海鮮店,一道湯上來酸得我直翻白眼,除了湯,其余的味道都很地道,香茅咖喱燉海鮮,炸魚餅,紫色的糯米飯看著讓人食欲大好,嘗起來卻有果酸的味道。我肚子餓極了,根本不顧吃相。司機大哥看我吃得很開心,竟然對我說:“我接觸過的中國人都吃不了酸,你要是嫁到泰國來,一定能適應。”
蘇烈插了一句說:“她嫁去埃塞俄比亞也能適應。”他看起來沒什麽胃口,吃得很少。
“你倒是了解我。”美食當前,我分不出一張嘴去和蘇烈吵架,朝他瞪了一眼抗議。
反正在他眼裡我整個人就是個笑話,他這種人見不得別人快樂,就連回酒店的路上我和司機大哥、向導姑娘聊得不亦樂乎,他也要插嘴說我話多得可以出一本天書。好好的聊天氛圍就這麽被他攪了,很掃興的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