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夜的終結
  “真——舒服。”

  穿戴整齊的禦阪美琴坐在河岸邊上，雙臂用力的向後舒展，感受著身體各個關節發出輕微的痛，緊接著就是得到緩解的肘關節回饋給身體的舒展的信號。

  夜色唯美。河岸上映襯著輕微的月光和周圍城市裡傳過來的燈火，搖曳著粼粼波光。河岸兩側倒是略黑，跟周圍的繁華毫不相符，不過二十米開外的地方，鐵橋就閃著明亮的燈火，為行人指明道路。

  夜風清涼，微微吹拂著她熟褐色的頭髮，輕飄飄的。原本她身上的汙泥也好，水漬也好，全在川神的一個響指下化為烏有。

  川神這個人的超能力，在戰鬥上怎麽樣不清楚，但是日常生活裡真的好用。從洗漱到起居，一應俱全。

  （哪個女人還老說什麽自己是瑞士軍刀一樣的功能性超能力者，明顯在【多功能】這點上，我旁邊這個男人比你多多了好嗎！）

  她在心裡不服氣的向某個常盤台的校友這麽吐槽著。

  當然，沒有什麽不能說的，哪個校友自然就是食蜂操祈，學園都市的另一個LV5，這兩個人雖然沒有公開的表達不合，但確實，食蜂操祈一直對禦阪美琴有一種淡淡的敵意和抗拒的味道。

  一般人聽說LV5就七個，而且兩個都在常盤台，都會覺著這兩個人是不是平日裡有什麽交流，然而實際就是，她食蜂操祈跟川神響也一樣，很擅長激怒禦阪美琴。不過食蜂沒有川神這麽頻繁的出現在她面前就是了。

  這兩個人的關系，大概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禦阪美琴努力搖搖頭，難得自己的心情這麽的清爽，可不想去思考其他讓自己不愉快的東西。

  鞋襪也重新穿了起來，現在的禦阪美琴已經是完全的版本啦——雖然只有衣服是完備的就是了。

  （不得不說，跟這個笨蛋做了一堆笨蛋一樣的事情，反而壓力緩解了。）
  禦阪美琴口中的笨蛋自然是川神，這個男人老是喜歡拿自己開玩笑，弄得自己火大。偏偏這個人還很有分寸，跟一般的男孩子那不知輕重的玩笑還不一樣。

  就說剛才，他原本想要用噴出熱風的方式，模擬電吹風機來把自己的吹乾，這明顯是很具有惡趣味的做法。結果在他得知這種方法可能損傷發質之後，馬上改掉了。

  就是因為這種，禦阪美琴才沒法徹徹底底的討厭他，畢竟他只是喜歡玩罷了。

  啊，不過，現在已經沒問題了。

  正如一開始的想法一樣，禦阪美琴本來就準備把一切都結束在這次對決裡，雖然對決最後變成了一場鬧劇，不過卻讓自己的心情舒爽了起來，這樣就沒關系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川神留給她的輕佻印象，現在終於可以和其他的印象混合起來了。

  這個世界沒有單純的善與惡。大善人說不定也有過小的惡行，大惡人也說不好會有心血來潮做好事。人性就是因為複雜，所以和人交流的時候才會那麽有趣。只有藝術創作裡才會出現那種單純性格的家夥。

  川神也是一樣，他的惡作劇，他的開玩笑，他的體貼，他的溫柔，他的冷血，以及他那近乎精神分裂的【模式轉化】，都是他本人的一部分，不可分割。想要和他做朋友，那麽就只能努力忽略掉自己不喜歡的部分，只看自己喜歡的部分就好了。

  順便一提，島崎千雪這種，就是不斷地神化這個人的事跡，現在與其說島崎是川神的追求者，不如說她是川神的崇拜者更合適一點。

  “呐，川神。”

  用叫名字作為話題的開始，中規中矩。

  禦阪美琴抬起頭，側過去，看背後的川神。這個男人跟她一樣，呆在河岸，被夜風吹拂，表情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開朗的活力。

  怎麽說呢，過於沒有人表情的人容易讓人聯想到人偶，可是他這種什麽時候都笑的很燦爛的家夥，也讓人沒有真實感，給人一種，這個人其實是一個只會假笑的模特之類的。

  不過那就跟禦阪美琴沒關系了。

  “電話，給我。”

  “挺貴的，不給。”

  果不其然，看出自己心情舒暢了，這個男人又開始口胡起來。禦阪美琴不禁失笑，歎道：“這都是多老的梗啦！不要再玩啦！”

  跟他要手機號碼，這是禦阪美琴準備嘗試和他做朋友的第一步。這個人並不是單純的壞人，也絕對算不上什麽好人。不過，這麽想來，誰不是呢。就連禦阪美琴自己，也有用某種特殊的方式從某台自動販賣機裡不花錢弄到飲料的犯罪性質的做法。

  跟他相處了這麽久，禦阪美琴也覺著，可以稍微留一下彼此的號碼——以後約他出來對決也方便啊！對，是為了對決方便啊！

  她在心裡反覆的強調著這點。

  嘛，當然，她的本心是：以後如果有什麽需要他的地方，可以叫他過來。這個人身兼自動空調自動冰箱自動洗衣機自動料理台自動飲水機等等功能，總有一天會用得到的嘛！
  “嘛嘛，好啦好啦。”

  川神笑笑湊過去，掏出自己的手機。不得不說，日本總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科技發達，一般人存儲對方手機號碼都需要自己編輯，日本倒好，直接對一下手機的紅外線，就能自動存儲對方的號碼。

  “啊，我也要！”

  氣鼓鼓的島崎千雪感覺自己被孤立了，趕緊湊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正好插在川神和禦阪美琴的中間——這有什麽好不知道的！她就是故意的！這還有什麽好不知道的啦！
  “……”

  就在禦阪美琴掏出手機的時候，看著漆黑一片的屏幕，她心裡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哪個，現在幾點了？”

  她罕見的露出了受驚小獸一樣的表情，怯生生的問道。

  “10點34分吧？”

  島崎千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屏幕，光打在她臉上，透著一點紅色的光暈。可惜禦阪美琴無心欣賞，她的內心都被一件事情佔據了：門禁時間！！！
  禦阪美琴的手機開機——出乎意料的，明明兩人跌入水裡，手機卻還能用，只能解釋為，川神提前用超能力隔開了水，沒有讓手機裡精密的電子零件浸水。

  開機之後，果然，禦阪美琴的時間也是這樣的……

  糟糕透了。

  其實，從給她回答的人是島崎千雪，不是川神響也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的，這個女孩子可沒有那麽喜歡騙人……

  果不其然，禦阪美琴手機剛剛開機，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震動聲音，這是關機期間的短信在開機的時候一起湧出來的提示音。

  大概十幾發郵件，每一封的發信人都是白井黑子。中間偶爾夾著一個佐天淚子的問候，還有一個系統提示有十幾通未接來電的短信……

  要完……

  “川神。”

  “嗯？”

  “我不抱希望的問一句，時間算是流體嗎？”

  “您真會開玩笑，我冒味的問一句，電影算是電流嗎？”

  禦阪美琴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垮掉了，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

  （你說你個這麽多功能的超能力者，你多學一個操作時間會怎樣啦！你就幫我把時間往前調幾個小時咯！）

  明明之前還誇他泛用，現在氣上心頭，又開始埋怨他不夠萬能了。

  彼此留了手機號，禦阪美琴趕緊急匆匆的走掉了，一邊走一邊撥通了白井黑子的手機，只聽她一邊“喂？黑子！怎樣了，舍監那邊？”一邊小快步的跑開了，這麽一說，上次她好像也是這麽急匆匆的逃掉了吧？

  哎呀哎呀，還真是一個匆匆忙忙的女孩子呢。

  川神心理這麽想著，臉上露出了開朗的笑容。

  這個明朗的笑容弄得島崎千雪一陣不快。

  “響也哥！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少女皺著眉，嗔怒的問道。活脫脫一個吃醋的女朋友的姿態。

  “啊，對啊。我很中意她——禦阪同學。”

  “啊啊啊！我不聽不聽！”

  川神看她把頭搖晃的厲害，心裡好笑，偏偏不說下一句話，就是要看看她能搖頭搖多久，果然，沒一會她就頭暈了，自己停了下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有捉弄價值的人，太有趣了她的反應。”

  “哎？是說捉弄的方面很中意嗎？”

  “當然了，不然還有那種方面？”

  “戀愛的意義上！聽到響也哥沒這個意思就……”

  “啊，這方面的話其實我也覺著挺不錯的。”

  “啊啊啊啊，響也哥欺負人！你明顯是故意這麽說的吧！”

  “看得出來嗎？哎呀哎呀，被識破啦！”

  川神開心的逗弄著島崎千雪，兩個人穿著情侶裝——屁啦，那個世界有情侶穿運動服約會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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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被窩裡，少女蜷縮著身體，好像一隻巨大的蟲子。

  聽說，鴕鳥在遇到危機的時候，會把頭埋入地下，眼不見，就不會恐懼了。於是她也把頭埋到被子裡，不過很快就因為空氣不流通，不得不把頭鑽出來。

  少女的黑發從被子的邊緣露了出來，散在床單上，好像河流的脈絡一樣。

  聽說，人類在感受到危機的時候，會本能的蜷縮身體，這是人類自發的保護自己的本能驅使的。現在這個黑發女孩子——佐天淚子應該也是一樣的情況吧。

  她今天原本只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順便去參加了一個party，結果，就遇到了這檔子事。

  她以前只是知道超能力者很厲害，知道那些高等級的能力者是可遇不可求，高不可攀的存在，今天親眼所見之後，平日裡的欽慕，再次升華為敬意。

  然後，對自己LV0的自卑就會更加尖銳的刺傷自己。

  “真好啊，能力者。也不知道禦阪同學有沒有到，戰鬥怎麽樣了？”

  她盯著自己的手機畫面出神，上面是發件箱裡，給禦阪美琴發的短信的存檔。

  她翻了個身，發出一陣窸窣的細索聲響。

  “真好啊，超能力者。”

  她再次感慨。

  每當這種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感慨，為什麽只有自己運氣這麽差，為什麽只有自己是LV0。

  如果，今天自己也是個LV4，不不不，LV3就好了。哪怕只是LV2呢？
  情況，大概就是不一樣了吧？
  唯獨自己，是個拖累……

  “超能力……”

  佐天淚子把臉埋在枕頭裡，整個人好像一條毛毛蟲似的，略帶頹廢的把手機抬高到和視線齊平的位置。

  藍黑色的屏幕上，有著發光的青色的波浪線。

  這是音頻信號的意思。

  這是一個音頻文件。

  是佐天淚子從某個網站的【隱藏界面】裡下載到的。

  名為【幻想禦手】的存在。

  佐天淚子和初春是好友，多多少少也有過耳聞，在學園都市的現在，有許多能力飛速提升的人。

  比如之前抓到的虛空爆炸的犯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能力原本無法到達那種誇張的程度，根據都市傳說網站的說法，那是幻想禦手的力量。

  佐天淚子原本想把這個軟件交給初春她們，可是一來看她們那麽忙，二來，聽著初春和白井同學一臉認真的討論著，要把幻想禦手相關的東西控制起來的時候，她忽然猶豫了。

  如果……

  傳說是真的，真的有人通過幻想禦手獲得了力量，那麽，自己也沒問題吧？

  只有LV0，才會真正理解沒有超能力的痛苦。

  如果使用了這個……佐天淚子也能成為超能力者的一員了吧？
  那麽，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明明大家都在努力，只有自己不得不逃走的情況了吧？
  要不要……使用呢？

  超能力本身是沒有罪的，只是使用者的做法有欠妥當。如果正確的使用幻想禦手的力量……

  佐天淚子心裡悄悄生起這個想法，她鬼使神差的給手機接上耳機線，然後把它們小心翼翼的塞到耳朵裡，手指顫顫巍巍的，試圖去按播放鍵……

  “叮鈴！”

  忽然，尖銳的電子音順著耳機線傳入了她的耳朵，嚇了她一跳，手指按錯了地方，直接把音樂播放器給關掉了。

  原來，是一封line郵件。

  “喲，我們已經忙完了喲，睡了嗎？”

  雖然看不見臉，可是佐天淚子還是腦補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輕佻的笑容。那種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都能露出笑容的模樣。

  她苦笑一下，心裡思忖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像是他一樣的堅強，快速回復了郵件。

  “還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