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月下
  從川神響也能抽出時間給自己發短信這點來看，他們的戰鬥應該是結束了吧？而且，他還有余裕跟自己發短信，說明，他沒事。

  佐天淚子松了口氣。

  如果自己的友人出事，那肯定會很難過的。雖然佐天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那種忽然衝過來的敵人，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他可能會死”這種擔憂……就算是佐天淚子，也是明白的，學院都市裡，隱藏著某種程度的黑暗。

  只不過更深的她就不知情了，對於一個普通的初中生，這種話題就好像政治大選一樣，大家都是只知道一個名字和大概，具體就不明白了。事實上，佐天淚子還以為這所謂的黑暗，就是一群忽然獲得了強大能力的超能力者們忽然惡向膽邊生，想要用超能力撼動社會秩序呢！
  “都結束了？”

  她快速敲擊著電子屏幕，在虛擬鍵盤上打出這句話。

  心情沒來由的放松過了，之前還想著嘗試一下幻想禦手，結果也不了了之。

  也可以理解她的糾結啦，人總是這樣的，如果【自己一個人去做】事情，總是擔心會搞砸。但是，如果是大家一起，那就不一樣了。因為如果是大家一起去做，就算失敗了，承擔責任的也是兩個人嘛。

  佐天淚子也是。

  如果，自己真的用了這個幻想禦手，它有危險怎麽辦？
  如果，自己真的用了這個幻想禦手，它其實是個虛假程序怎麽辦？
  如果，自己真的用了這個幻想禦手，事後初春和白井來責問自己怎麽辦？
  如果，自己真的用了這個幻想禦手……

  所有的一切如果，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的責任。

  如果……能有一起用的人，那就不同的。一個人的話，總歸是要害怕的嘛。

  現在，川神的短信，對她來說，其實是一種逃脫的手段，讓她暫時從【要不要用幻想禦手】的糾結中逃出來的手段。

  電話另一邊的川神當然不可能知道這種事情就是了。

  如果他知道，他肯定不會繼續用這種輕佻的口吻，也不會說出那些不過大腦的話。

  “沒有什麽啦~那種小角色，輕松輕松啦~”

  即使隔著屏幕，依舊能感受到他的輕松。仿佛之前的惡戰都不存在一樣。

  “哎，真強啊，川神君。”

  佐天淚子把自己的羨慕全部凝聚在手指上，匯集成文字然後發了出去。

  是啊，他很強呢。畢竟是LV4嘛。用遊戲來解釋，那就是除了最強的LV5之外的第二級，大概就是四天王之類的等級吧。

  （如果跟他提這個例子的話，他大概會說什麽“我只是四天王裡最弱的一個！”之類的話吧？）
  一想到他會這樣的開玩笑，佐天淚子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翻了個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佐天淚子繼續跟他攀談起來，兩個人聊著無所謂的話題，直到佐天淚子困得受不了，這才說晚安，兩人分別。

  ————————————————

  “呀——真不愧是川神君，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數據呢！我都知道的，知道的喲！”

  身為被研究素材，川神響也的工作就是配合面前這個瘋子一樣的男人做調查。

  面前的男人穿著松松垮垮的襯衣，領子都沒有怎麽系扣子，邋邋遢遢的模樣，外面隨便套了一個西裝馬甲，更外面則隨意的套了白大褂，怎麽看都給人一種廉價的感覺，讓人懷疑他是不是過於貧窮，只能把窗簾撕下來當衣服穿了。

  不過這個人現在正處於究極的研究狂熱中，跟他說什麽都沒有用，陪著川神一起過來的島崎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一旦神谷所長進入……啊不對，這個人基本上常年都是這種瘋狂的狀態，總之，他在這個狀態裡，是絕對聽不進去其他人的話的。

  以前還有櫻井小姐幫忙，不過今天她在大家的買下的宿舍裡，驗收工程隊的修補工作，沒時間過來。

  現在沒有人幫他們說話，只能任由神谷所長一個人喋喋不休的說著。

  島崎只能又歎了口氣，低下頭，她感覺，研究地板的縫隙也比聽他長篇大論來的有趣。

  她注意到，川神響也似乎在玩手機。他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則托著手機，大拇指快速的在鍵盤上按著，仿佛再和人聊天。

  （在幹什麽呢？）
  島崎用手語這麽問他。

  （跟美少女聊天。）
  他則對著島崎做口型，他不是不會手語，不過估計是不知道怎麽用手語表達【美少女】吧？

  島崎千雪看他換了溝通方式，知道他貪玩的性格，伸手在空氣中畫了一個H的符號，意思是“你H！”

  然後，島崎千雪就感覺自己的肩膀有什麽東西在撞擊自己，回頭看看，什麽都沒有，可是被什麽東西敲擊的感覺卻沒有消失，仿佛用某種特定的節奏，在【演奏】著什麽。

  （莫爾斯密碼？！這個太硬核了吧？！沒研究過的人怎麽可能會懂啦！？）
  島崎千雪苦惱的轉過頭，毫不掩蓋自己對他用摩爾斯電碼和自己溝通的不滿，可是川神只是笑笑，一抬下巴，露出一個“我贏了”的表情。

  （和女孩子比賽還這麽在意勝負，這種性格除了我誰還會喜歡你的嘛！——啊不對，這不是好事嗎？！）
  島崎千雪元寶還有點生氣，但是一想，這不是一個減少潛在情敵的好機會嗎？！
  今天本來就半路殺出來一個禦阪美琴讓她很有危機感了。

  這麽說來，好像最近一段時間，響也哥身邊多了一堆女孩子啊？暗部的四個，還有佐天為首的四人組，原本還以為禦阪同學是討厭他的，結果現在也做了朋友……

  大危機……

  島崎千雪忽然感受到了危機感。

  （回頭再去跟鬱島借一點戀愛遊戲做參考吧。）
  孰不知自己再次把自己退入了火坑，少女向著錯誤的方向去努力了。

  兩人這麽賣蠢的交流，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聽神谷所長講話太無聊了，俗話說，就怕貨比貨，很多糟糕的東西，只要有更糟糕的一件事情和它對比，就會變好。

  比如，考試不及格和考試拿0分一比，也就沒有那麽糟糕了——雖然兩者的結果都是要補考……

  因為神谷所長的話實在是過於無聊，以至於任何東西和他的話一比，都變成非常有趣，比如數地面的接縫。

  然後川神知道了，這裡用的是鋼板地面，也知道邊角用了多少釘子，接縫是0.35MM左右，推測地板的厚度是15CM，屬於相當厚的類型。

  這都是神谷所長逼出來的啊。

  而當事人本人卻毫無自覺，仍舊喋喋不休的敘述著：

  “…………所以說，原子崩壞的力量其實就是電子的操作，正如我之前曾經研究的那樣，如果川神你能學會如何剝離空氣和水分中的電子，你也能掌握，事實上你就做到了吧，那血紅色的光束biubiubiu的發射出去，滿天都是滿地都是，萬點繁星之類的。而且我試著逆推了麥野沈利的運算公式，雖然解析成功了，但是和你的【本源】不一樣，你根本不了解怎麽直接控制電子，這個也可以……”

  “等一等，等一下所長……”

  川神注意到了奇怪的事情，趕緊叫停，然而這就好像飛馳的車輛需要一個製動距離，無法瞬間停下一樣，神谷所長好像沒聽到似的，繼續說了下去。

  “……你的超能力可塑性非常強，搞不好那天能把所有能力者的超能力都用你的流體掌控給偷學走呢。順便，川神君你知道嗎，【掌控】這個名詞在被高層命名的時候，一般只會用給LV5，比如N0.5的超能力叫心理掌控，這個詞的隱藏含義就是完美的操作……”

  “停一下停下！”

  川神還真就止不住他，不得已，他只能拿出自己當年鍛煉出來的好身手，一個閃身繞到他的背後，左手摟住他的腰部，按住他的肺，右手則攀上了他的嘴，把他接下來的話全部堵住。

  “嗚嗚嗚嗚——唔唔！”

  川神看他還要反抗，又抽走了他鼻腔附近的空氣，窒息的痛苦終於讓這個開始步入中年的話嘮閉嘴了。

  川神松了口氣，這才解開。

  抽走空氣這種做法，可以說是相當沒有效率的。

  雖然超能力者看起來違背了物理學，但實際上，世界的修正力量是很強的。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一個發火能力者，如果被人扔到深海裡，他也放不出火焰來。火焰剛剛燃燒起來，很快就會被熄滅。

  川神也是一樣，真空狀態，他自己的記錄是7秒，而且是全力操作，自己本人不能移動的那種，因為真空，就會有周圍的空氣彌補進來。如果想要維持真空，就要持續的把新擠進來的空氣推開。

  雖然很多人可能覺著這個過程沒有多難，這就好像哪個數學問題，一天給1個，第二天是2個，第三天是4個，第四天是8個，每天都是前一天的2倍，那麽只需要到三四十天左右，這個數據就會很誇張。

  同理，川神製造真空帶很容易，甚至他能一瞬間把整個屋子的空氣抽乾淨。

  但是緊隨其後，大氣壓強就會把周圍的空氣推進來，川神想要維持這個真空，那就很困難了。

  成功讓這個男人閉嘴，他終於可以問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了。

  “請問，您是怎麽知道的？”

  “什麽？你是說麥野沈利的公式嗎？嘛，所謂的能力的公式，其實就類似於走迷宮……”

  “不不不不。”

  看他馬上又要長篇大論起來，川神趕緊止住他的話頭。

  “我是說，您是怎麽看見當時的情況的？我們兩個剛回來，還沒有寫報告書，您是怎麽知道，當時我們采取了什麽行動的？”

  “撒，推理？”

  “為什麽是疑問？”

  川神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

  果然，這個研究所，不一般呢。自己還真是來了個了不得的地方。

  首先是能聘用到3個LV4（雖然名井巳也是LV4，但是他的能力是從LV2進化來的，不是聘來的。）這點，雖然大家都被LV5吸引了風頭，可事實上，LV4也是非常稀少的存在。

  其次，就是能請得動暗部的資金和人脈。暗部就好像軍火，光有錢是沒用的，還必須有關系網能和軍火商（暗部的聯絡人）搭上線。

  最後，當然就是現在了，明明之前一直過的那麽窮困潦倒，結果自己的舊研究所毀滅的同時，沒幾天就找到了全新的研究所，錢哪裡來的？

  好，就算錢的問題可以用彩票解決，那麽人呢？擁有專業素質的研究員可是一天兩天就能湊齊的，從開始挖角到人家同意，再到人家從原本的研究所辦理手續離職過來，少說也得個把月。

  要麽神谷所長很早就準備著換研究所這件事，要麽，他上面或者他本人就有這種隻手遮天的強大力量。

  （然而，不管是哪個……）
  川神的表情瞬間凝重了，他在內心想到：
  （……都和我沒有關系~）

  然後瞬間就輕松了。管他呐！反正自己被人當槍使喚不是一天兩天了，身為雇傭兵，他早就習慣被人使喚了。

  只要神谷所長依舊能開得起津貼，他就願意繼續呆在這裡。

  雖然……其他人似乎不是這麽友善的呢。

  看起來，自己身邊的五個朋友裡，應該有至少一個人是直屬於神谷所長的研究員，今天的事情也是，川神本人肯定沒有告訴他，島崎一直跟自己在一起，所以也沒有可能。另外四個人裡，至少有一個人詳細的闡述了自己今天的一戰。

  對，重點不是戰鬥，而是川神響也的視角。

  “嘛，別那麽小氣啦川神君，只不過是點旁枝末節的東西，無所謂無所謂啦！”

  他一如既往的輕松，帶著變色眼鏡的中年男人哈哈的搪塞笑著，揮揮手。

  “那麽，我就繼續話題了。”

  “不，拜托了請停止！”

  一聽他要繼續，川神整張臉都化為了苦瓜，可是這次他的打斷（語言）沒有任何的效果，神谷所長又打開了機關槍的模式。

  川神低頭看看手機，已經午夜12點了，手機裡還在跟佐天淚子聊天，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不過……

  （看樣子佐天睡覺肯定比神谷所長閉嘴來得早啊……這真是……災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