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狼與羊

  “將軍，別射箭，自己人！”

  張耳遠遠望見這支部隊身穿甲胄，腰佩長劍，手著弓弩，一杆“秦”大旗獵獵作響，便知道山谷內是秦國士卒。

  只是夜色朦朧看不清將軍的容貌。

  張耳的軍隊為了防止被匈奴部隊查辦，便換上匈奴軍旗迷惑對方。

  踏出匈奴領地後，張耳也不敢換下，生怕半路上殺出一支部隊。

  見秦國軍隊徘徊在山谷內，張耳便命部隊將匈奴王旗換上秦國使臣白羽旗。

  旋即，張耳命斥候前往山谷內匯報，山谷內主將為李信，反覆詢問斥候對答無誤後，這才命部隊放下弓弩。

  張耳松了口氣，踏入大秦領土，這次任務基本完成。

  只是陳餘被右賢王逮捕，生死未卜，從李信口中得知陳餘沒有回來時，張耳眼角掛著一絲淚水。

  張耳率領騎兵馳騁千裡，來到巍巍的章台宮。

  踏入正殿後，張耳俯身跪拜道：“陛下，月氏王已經答應聯合大秦夾擊匈奴！”

  “使命已經完成！戴罪立功，大秦免除你的罪責，將你貶為庶民，賞賜十畝良田，希望你安分守己！”秦王政臉上笑容微微張開，緩緩開口道。

  張耳弓著身子，叩首道：“臣遵旨！”

  短暫遲疑後，補充道：“陛下，陳餘深入匈奴領地時，被右賢王逮捕，恐怕凶多吉少，臣請陛下赦免他的妻兒。”

  秦王政答應下來，並以陳餘為烈士，賞賜陳餘的長子良田十畝，良宅三處，張耳也安下心來，徐徐退去大殿。

  遠在千裡之外的陳餘莫名感覺一陣欣慰。

  多日前，陳餘本應該離開匈奴領地，卻再一次被冒頓攔下。

  這和陳餘所想不謀而合。

  既然不讓走，那就留在這裡離間你們。

  一旦右賢王不再協助冒頓，匈奴的軍隊數量就會下降三分之一。

  右賢王露出陰險的笑容，低聲喃喃道：“陳餘，你這個羔羊，悠著點！”

  可右賢王不知道，他雖然是一隻撕咬羊羔的狼，但陳餘卻不是羔羊，而是鋼板，遲早會將右賢王的牙齒全部硌掉。

  陳餘已經命屬臣四下打探，右賢王一向武勇，但他這種武勇不是匹夫之勇，而是將軍之勇。

  上陣殺敵，以一敵十，如若無人之境，也能準確分析戰場局勢。

  利則進，不利則退，不羞遁走。

  右賢王素來尚武好戰，一路西進將月氏擊退，多個國家畏懼他便主動臣服匈奴。

  侵略諸多領地後，右賢王的統轄領地不斷增加，令冒頓感覺一種危機感。

  冒頓器重他，倘若沒有他無法震懾周邊國家，但也畏懼他，所以安排一個心腹作為左賢王來牽製他。

  只是右賢王是頭曼單於的麾下大將，對冒頓鳴鏑弑父的行為一向厭惡，但顧全大局，沒有撕破臉皮，被冒頓認命鎮守西疆。

  而右賢王一向勇武，嫉惡如仇，一直反對聯盟，主張武力解決問題，隻注重眼前的肥肉，卻不知肥肉不僅難啃，而且還可能有毒，在政見上，和目光長遠的冒頓多有不和。

  陳餘眼眸中迸發出殺氣，此行不能空時而歸，不然無法將功贖罪，倘若離間冒頓和右賢王，功勞定不比張耳低。

  刹那間，陳餘胸口內熊熊烈火升騰起來。

  兩人約定匯合的時間已經過去數日，張耳應該抵達月氏國，開始遊說月氏王了，希望他一切順利。

  既然張耳從外部尋找聯盟，那我倒不如從內部破解，盡可能逼得右賢王不得不反，為大秦擺脫一個強健的對手。

  三年之內，大秦和匈奴不會開戰，冒頓也在積極練兵，不會窺視中原，而這段時間，足夠離間了.
  寒冷的朔風吹過莊嚴肅穆的鹹陽城。

  秦王政在爐火內取暖，面色紅潤，雙手炙熱滾燙，享受著煤炭燃燒散發的熱氣。

  蜂窩煤解決了百姓在嚴寒過冬的囧境，使得大辟天下寒士俱歡顏。

  秦王政想起了駐守邊關的三十萬將士，他們不顧嚴寒，為了大秦邊疆的安寧依舊戍守在上郡、九原。

  好在有小稚奴的綿衣，他們得以在寒冷的朔風在感受到一絲溫暖，加上蜂窩煤，他們也不至於被凍死。

  將士們在結束枯燥的訓練後，還能踢一場皮鞠暖暖身子。

  不過，三五年後，大秦聯合月氏國徹底擊垮匈奴後，邊疆的戰士們就在冬季便不用如此辛勞了。

  秦王政也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西周時期，匈奴就開始侵犯中原，甚至攻陷了周的都城，迫使周天子遷都。

  到了戰國，匈奴又與秦、趙等北方諸侯國常年交戰。

  這般深仇大恨，朕怎會容忍你們壯大？

  正在秦王政沉思之際，趙高緩緩踏入殿內，屈膝道：“陛下，扶蘇公子覲見！”

  秦王政微微擺手，扶蘇踏入殿內，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皇！”

  “何事？”秦王政批閱奏章之余，用余光掃過扶蘇。

  扶蘇拱手道：“父皇年邁，兒臣希望為陛下分憂，處理政務！”

  秦王政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自古以來，太子未繼位之前不得深入朝堂，只能簡單處理父親安排的工作，不能越權。

  雖然扶蘇剛剛立為太子，但太子可立業可廢！
  秦王政冷冽道：“難道你已經迫不及待繼位了嗎？莫非要和冒頓一樣鳴鏑弑父不成？”

  見秦王政身上散發出恐怖戾氣，扶蘇雙腿一軟，便跪下地上：“兒臣只是為陛下分憂，並無非分之想，望陛下莫要怪罪。”

  一句無心的話卻引來秦王政的猜忌，這自然不是扶蘇想要看到的。

  年邁的秦王政一直忌憚別人窺視自己皇位，對權力越來越倚重，猜忌扶蘇也是情理之中，這是歷代君王遲暮之年的通病。

  秦王政遲疑片刻，剛才的言論太過激進，微微松了口氣後，冷靜道：“既然如此，朕將部分奏章有你打理，不要讓朕失望！”

  扶蘇頓首，將此事答應下來，並將另一個消息告至秦王政：“父皇，右丞相病重，委托兒臣告知，希望陛下恩準其告老還鄉，安度晚年！”

  秦王政面色凝重起來，馮去疾病危，右丞相的位置空缺，需要另立新任丞相，倘若處理不當，一場權力風暴就要在帝都鹹陽上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