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薇然倒抽一口氣，雙眼大睜，通體冰涼起來。

  這麽多人打一個，程景然會不會給打殘了？

  然而出乎程薇然意料的是，一片哀嚎聲響過之後，其他人已經倒地不起，程景然依舊站立在原地！

  程薇然嚇傻了，那酒保在吧台裡推她，“小姐，我們叫你來是讓你帶人走的，不是讓你來看熱鬧的，你倒是做點事啊！您要是再不製止他，我們可就要報警了！”

  程薇然這才恍然回神，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她立刻跑過去一把抱住程景然，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鎮定下來，安撫他：“三哥，你冷靜點，冷靜點，冷靜點……”

  但是程景然已經深陷發狂的魔怔裡，根本就認不出她來，一把拉開她，還將她給甩開了。

  他的力氣很大，程薇然幾乎是飛出去的！

  身子騰空感讓她覺得恐懼，心裡一千一萬個後悔，她幹嘛要來救程景然這個六親不認的王八蛋！

  預想中摔在地上的疼痛感並沒有傳來，她被一副強壯的懷抱接住了。程薇然驚魂未定間，聽到了程默然低沉蘊滿怒氣的聲音，“站好了。”

  “好。”程薇然應道，緊張得立刻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立正站好。

  而程默然直直朝著程景然走去，隔著很遠的距離，程薇然也感覺到了他身上蓄滿了強大的力量。在程薇然看來他的步伐並不是很快，但是一眨眼，他已經走到了程景然面前，迎頭就給了他一拳，一邊厲聲對他說，“程景然，瘋夠沒有！”

  程景然根本沒來得及說什麽，更來不及反擊，就被程默然動作迅速的撂倒了！

  程薇然甚是看不清楚程默然究竟是怎麽出手的，她只能驚呆的站在原地，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下一刻，讓程薇然更吃驚的是，程默然竟然抽出腰間的皮帶，一把就將程景然的雙手給困住了。然後他轉頭對那個躺在地上哀嚎的老板說：“沈老板，不好意思，舍弟今天給您添麻煩了，改日程某必定登門道歉。明日，程某會派人來給您賠償今晚的一切損失。”

  程默然這張臉，在G市的聞名度跟宋恆修不相上下，但凡是有頭有臉的人，誰都能認出他們來。

  老板見是程默然親自來抓人，也知道了方才大鬧酒吧的大概就是消失已久的程家三少了。現在的程家雖然不如當年家大業大，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程家也不是誰都能惹得起的。

  所以他很識相，忍著疼擠出笑容對程默然說：“程少客氣了。”

  程默然不再多說，一把揪起了程景然，就拖著他往門口走。

  程景然被方才程默然那一記鐵拳揍得挺疼，已經有了幾分清醒。知道自己不是程默然的對手，也不再掙扎了，只是睜著滿含憤恨與痛苦的雙眼只看著前方。

  程薇然不等程默然說話，立刻乖乖的跟出去了。

  他臉上沒有表情，但是程薇然知道，程默然心裡怕是氣得不輕了。

  程默然的黑色跑車就停在酒吧門口，他把程景然推進去，然後轉頭對程薇然說，“薇然，你來開車。”然後自己也坐進了車裡。

  程薇然面露難色，卻不敢有異議，乖乖坐上了駕駛座。她沒開過跑車，也不了解這車子，心裡緊張，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油門在哪都找不到。

  程默然看穿了她的緊張，轉頭看了眼還沉湎在痛苦裡的程景然一眼，突地閃電抬手，一個手刀，把程景然給劈昏了。

  “我來開。”簡單的命令一句，程默然便下車，繞道了駕駛座。

  程薇然急忙挪到副駕座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程默然真的很憤怒，深夜的馬路上，他的跑車簡直就像是在飛一樣，不多時，就回到了程景然的公寓。

  車子停了，程薇然卻已經沒有力氣下車，胃裡翻江倒海一樣翻湧著，四肢虛軟無力，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靈魂是否還在了。

  程默然沒有理會她，下車，到後座，一把將程景然扯出來，然後像扛一袋米一樣，把他扛上肩膀。

  程薇然看見他緊繃的側臉跟冒火的雙眼，不敢繼續在車上逗留，跌跌撞撞的下了車，趕緊跟上去。

  看程默然剛才那樣子，她真怕程默然會把程景然給劈碎了。

  程景然住的是獨棟的公寓，所以車子直接停在門口也不礙事。程薇然也就不去管車子了。

  程薇然跟著走到了門口，才想起來了，他們好像沒有鑰匙。這時程默然卻突然掏出了一把鑰匙，一下子就把門打開了。

  程薇然見狀一陣心驚。程景然是絕對不可能會給程默然備份鑰匙的，除非，這鑰匙是程默然自己準備的。那他準備這鑰匙的途徑，絕對不光彩。

  他會不會也自己準備了她公寓的備份鑰匙？

  思及此，程薇然突覺後背一片濕涼。這絕對是程默然會做的事情，因為程家任何一個人的行蹤舉動，都不會逃過程默然的掌控。

  程薇然看著程默然高大的背影，心中暗想，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程默然扛著程景然直接進了浴室，將他丟在地上，打開了蓮蓬頭，冰冷的水帶著巨大的衝力，直接往他身上淋去。

  而他則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看著，下顎緊緊繃著。

  程薇然嚇得全身都打顫，她抱著自己的手臂使勁的揉搓著，卻還是搓不出一點溫度。

  她心裡很焦躁很不安，也很恐懼。她不知道今天程景然為什麽發狂，也不知道程默然是不是因為這樣才生氣，更不知道程默然接下來還會做什麽。

  因為程默然現在所作所為，好像程景然並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一個陌生人，甚至像是他的敵人！

  浴室裡，程景然被冷水澆醒了，正難受的吐掉嘴裡的的水。

  “醒了。”程默然聲音冰冷的說道，關掉了蓮蓬頭蹲下來，與坐在地上的程景然平視。

  “大哥？”程景然叫他，嘴裡還吐著水，雙眼依舊通紅，但是神志已經清醒了幾分了。

  “還知道我是你大哥？”程默然冷聲反問，面上表情更冷峻了。

  他冰冷的聲音讓程景然的腦子立即清明了。被劈昏前的記憶迅速回籠，胸口立即又被一股鈍痛侵佔了。

  難道這幾年，你都沒有夢到過你的孩子嗎？

  宋恆修離去前說的那句話，又像魔咒一樣在他腦海裡響起，一遍又一遍，那些痛苦的回憶瞬間又蜂擁而來。

  他怎麽會沒有夢見過他的孩子？在過去的兩年時間裡，他幾乎是夜夜從噩夢裡驚醒過來。夢裡總是有一個面貌模糊的小孩聲聲淒厲的質問他，爸爸，你為什麽不要我，為什麽不要我……

  此刻這些畫面又湧進他腦海裡，反反覆複的播放著，還伴隨著她的樣子。

  她蒼白著臉，淒慘哀求他的樣子，她死死揪著門邊不肯進手術室的樣子，她被架上手術台死命掙扎的樣子……

  種種畫面再次在他腦海裡回放，而她在被麻醉前，說出的最後一句話，像是一把利劍，從過往的時光裡射過來，不偏不倚刺進了他的心臟。

  噗嗤一聲，胸口立刻鮮血淋漓，如花盛放。

  程景然，你害死自己的孩子，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不堪重荷的痛楚讓程景然發狂的吼叫出來，他雙眼通紅的，全身劇烈的顫抖著，哀求程默然，“大哥，給我酒，給我酒，給我酒，求你，大哥……”

  他聲聲淒厲的哀求沒有讓程默然有任何動作，他只是陰狠的盯著面前的程景然，沉默著。

  “大哥，求你，求你……大哥你打我！，大哥，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

  “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大哥，我要痛死了，大哥……”

  “出息！”程默然咬牙擠出這兩個字，然後狠狠一拳揍上程景然的下巴。

  程景然悶哼一聲，然後哈哈大笑出來，“大哥，繼續！”

  程默然卻不順他的意思，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怒瞪著他。

  程默然知道程景然之所以會這麽發瘋的原因，肯定是又想起了三年前的往事，這是他一輩子的痛。

  而這知道這件事的人，並沒有幾個，就連他們程家人也不是所有人都知情。程默然隻消一想，就知道揭開程景然傷疤的人是誰了。

  宋恆修！除了他不再有第二人選。

  他這些日子一直派人跟蹤著宋恆修，知道宋恆修今晚跟程景然就是去了那家酒吧，八成是程景然又不知死活的去挑釁宋恆修了，才會被宋恆修戳了痛處。

  想到這裡，程默然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怎麽會有一個這麽不成器的弟弟？給人家三言兩語就弄得這麽狼狽，簡直是丟盡了他們程家人的臉！

  他今天不把程景然弄醒，他就不是程默然！

  程默然拖著程景然到洗手槽前，堵住出水口，將水龍頭開到最大，沒一會水就滿到一半了。然後，他一把將程景然的腦袋按下去。

  程景然起初並不掙扎，直到感覺缺氧得難受了，他才開始死命的掙扎。

  大概過去了半分鍾，程默然才將他拉出來，卻沒松開手，對他怒吼：“程景然，你就這麽點出息？孩子沒了，女人跑了，你就不會去把她追回來再生嗎？啊！”

  給讀者的話:

  男二的過去好坎坷有木有，男二能否重新振作，繼續與男一抗衡？靜待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