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觸電般的彈開了,他的唇擦過她的耳廓,陳遇在看著。
陸言恆在後面笑,她低著頭,推開門往陳遇這邊走來。
陳遇看著她走近,終於是沒有了剛剛的淡定和淺笑,擔憂和思念在臉上蔓延:“若若。”
“嗯,”她應了一句,看著他,一副我很好的樣子。
可是在陳遇看來,她不好。
果然,他蹙起眉頭,盯著她腿上的傷口:“腿上的紗布怎麽給拆了?不怕發炎?”
“沒事,已經好了,你看結痂了。陳遇,我自己給自己拆的,厲害吧。”林若若努力的想用輕松的語氣和他說話,可是說出來為什麽會覺得這麽辛酸。
“陸家沒傭人麽?怎麽還要你自己動手?萬一弄到傷口怎麽辦?”聽著他像個老媽子一樣熟悉的念叨,她心裡一暖。
林若若正要回答他,陸言恆已經走了過來,攬著她一起坐了下來。陳遇在她對面坐著,她感覺極其的不自然。
可是陸言恆卻又是靠近了她耳邊:“戲不演得逼真一點,這個賭約又怎麽繼續下去。若若,如果讓他察覺出來我們之間的事情話,那麽,這個十日之約,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我必須要確定,他是否和當初一樣的愛你,愛你有多深。有沒有你想象的那麽深,有沒有我想象的那麽脆弱。”
她低低一笑:“放心。”
兩個字,就已經足夠。
這個婚,她必須要離。這個規則,她會遵守。為了他,也為了自己。
可是她忽然想到,如果十天之後,陳遇放棄了她,那該怎麽辦。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還有意義嗎?
那她就輸了。
想到這裡,她猛的抬頭去看對面的陳遇。他低著頭,拿杓子專心的攪拌著杯子裡的咖啡,似是根本不在意對面的事情。
只是桌子下,他的另一隻手,緊緊的攥成了拳。
林若若看著他,眼睛清亮清亮的。陳遇,我在為我們的未來努力,請你,請你一定,也不要放棄我。我和陸言恆,會有怎樣的結局,完全處於你怎麽做啊!
陸言恆看著她,她卻看著陳遇,嘴角一挑,開口打破了靜謐:“怎麽,把我約來,就這麽乾坐著?”
陳遇放下杓子,這才抬眼:“我只是想看看若若。”說完,把自己的咖啡推到林若若面前,“你喝一口。”
她沒有多話,乖巧的喝了一口,黑咖啡是苦的。
一如現在他和她的心情。
見她喝了,陳遇這才微微一笑:“你喝的那個位置,剛剛我才喝過。”
林若若也順著他的話一笑:“沒關系。”
“敢情,我的到來就是成全你們的眉來眼去?”陸言恆冷哼一聲,瞥了那黑咖啡一眼。
“我隻約了你。”陳遇說,“但是我知道你會帶她來。勝利是需要被炫耀的,不是嗎?”
“哦,在你看來我贏了。”
陳遇搖搖頭,看著林若若低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咖啡:“不,恰恰相反。只不過是你認為你贏了。所以,我抓住了你這個心理而已。”
陸言恆輕輕鼓掌:“不錯。現在的你,我還真沒辦法把你和昨晚上的陳遇聯系起來。看起來,頭腦清醒多了。”
“彼此彼此,”陳遇笑,“在你追悔莫及的時候,我也不敢想象你會跑到萬閣集團來找許棠,問若若的下落。”
林若若根本插不上話,只能低頭喝著陳遇給她的咖啡。偏偏陳遇還一直看著她,旁邊坐著的又是陸言恆。不過她有在聽兩個人之間的對話,看陳遇現在的樣子,的確是冷靜了很多,看樣子應該是懂了她的意思了?
林若若心裡一喜。
陸言恆手放在桌面上,輕敲著:“說正題吧。既然你費心思約在這裡,有事說事。沒事的話······我和若若要回家了。”
他特意把回家兩個字咬重了一些,眉眼裡滿滿的挑釁。
“也好,明人不說暗話。”陳遇身體微微往後一仰,把目光從林若若身上轉移到了陸言恆身上,兩個男人之間的談判開始了。
陸言恆揚起下頜,示意陳遇說明來意。
“我隻想說,你這一招真的是走得很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陸言恆,你到底和若若說了些什麽?”
“我說了些什麽?你說呢?”陸言恆瞥了一眼身邊的林若若。原來她坐在旁邊的感覺是這麽的好。以前 ,她坐在陳遇身邊。現在,要陳遇也體會一下,只能隔著桌子看著她的可望而不可得。
“我問了蔚藍,之前,你去咖啡屋找過若若一次。發生了比較大的爭執,後來你們還出去談了。我想,問題點就出在這裡吧?”
陸言恆在心裡忍不住的對陳遇欣賞起來。短短一個晚上,他就能抓住所有的線索,輕易的找出問題的所在點,然後開始攻克。這樣的人,如果沒有一個都愛著的若若,或許還能聯手,成為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只是如果罷了。
該爭的,還是要爭。
“夠聰明。”陸言恆還是忍不住讚許了一句。這樣的男人,若若會喜歡上,難怪。
陳遇輕輕一笑:“那你這是間接證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了?”
“也對,也錯。”
林若若忍不住有些錯愕的看著對面的陳遇,還好陳遇和陸言恆在說話,沒有看到。而且她很快的又隱去了自己的情緒,看了陸言恆一眼。
陸言恆倒是很鎮定,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不像她一副被猜中心虛的樣子。
如果······她想,陳遇已經猜到了這一步,那他會怎麽做呢?他再怎麽猜,再怎麽敏銳,也想不到陸言恆和她說的到底是什麽事吧。
她和陸言恆沒有離婚這件事情,據她所知,只有當事人知道。她沒有跟任何人說,至於陸言恆有沒有跟別人說,她就不得而知了。
“那就攤牌,你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麽,讓她離開了我?”
陸言恆似笑非笑:“你怎麽就確定,是我在背後控制了她。我說了什麽,沒說什麽,對她的影響有那這麽大?”
這個人,還真是撒謊都不眨眼睛。
如果不是他和自己說沒有離婚這件事情,她怎麽會是現在這樣的處境,怎麽坐在這裡,和陳遇面對面。
“哦,你敢做還不敢承認了?”
陳遇反問,他一步步試探著套話,可惜看來陸言恆也不是個善茬,兩個人把這個問題踢皮球一樣踢來踢去,就是不接。不過這樣的態度,也讓陳遇更加覺得咖啡屋外一談,跟若若離開有很大的關聯。
所以他激了陸言恆。
誰知道陸言恆說:“與其你這樣問我,不如問問若若。看我是不是逼她?”
林若若身體一僵,好好的話題,還是扯到她身上來了。她知道今天來,就注定不會讓她好過。
這才是第一天。
她正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時候,陳遇卻說:“既然是脅迫,她又怎麽敢說真話。陸言恆,我只是想告訴你——有什麽,你衝著我來,我奉陪到底。不準去動林若若,不準!”
林若若一驚。
有一瞬間,她想把真相都說出來,義無反顧的告訴他。
可是這個衝動的想法又被她的理智給壓了下來。林若若,你不能說,你怎麽還能去連累他。已經開始了,就把和陸言恆這個賭約繼續下去吧。這樣的話,是目前為止唯一的有效辦法了,保險。
和陸言恆打官司?這樣會讓陳遇背上輿*論,財經新聞報紙會報道這樣的負面消息。
就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過下去?就算她和他兩個都不在意,陳遇的家人要怎麽想。別人又怎麽看她。一個和前夫還沒有離婚的女人,卻和一個優秀的陳遇扯在一起,讓她怎麽不在意?
只有忍了下來。
果然,陸言恆又是這樣的漫不經心的感覺:“我要的是林若若,自然從她下手。”
“她是我的女人。”
“這話未免說早了些。”
陳遇坐直了身體:“她會回到我身邊的。我不管你對她用了什麽手段,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最好別讓我知道。”
“我倒是很期待,你知道事情後的樣子。”
陳遇一笑,為陸言恆這句話而笑,就憑這句話,他就敢肯定,一切都是陸言恆在背後搞的鬼!果然有貓膩!他的若若怎麽這麽傻,為什麽不和他說,為什麽不一起想辦法解決,而是用這樣的方式解決。
是陸言恆要求她這麽做的吧。
十天,為什麽是十天,若若跟他說的十天到底是什麽含義!
他撫額,眼角余光卻瞥見林若若捧著咖啡杯的無名指上,他戴上去的戒指依然還在。
莫名的,陳遇有一種安心感。
這個求婚他比預想中提前了,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是他值得慶幸的。
戒指套住了她,含義是一生一世。幸好,戒指還在。
陳遇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那我們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
說完,他看著林若若,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卻又是滿滿的心疼。
他的傻若若。她到底一個人在背後,默默的背負了什麽。不敢想,也不願想。
感受到他的目光停留自己身上,林若若抬頭,對他一笑,輕輕淺淺,沒有大喜,也沒有大悲。
陳遇,你這麽聰明。
陸言恆倒是微微有些詫異,很快又消失不見。大概是這樣的陳遇讓他有些不適應,畢竟,他是想打壓他一下的:“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現在試探完了,目的達到了。”
“我沒什麽目的。”陳遇一笑,“我就是想見見若若。我想看看一晚上沒見,她睡沒睡好,她愛踢被子。”
陸言恆臉色一變。
睡覺的時候這樣的習慣,陳遇都一清二楚。
林若若輕聲答道:“睡得很好。”
只是很想你。
陳遇看著她,目光放柔:“若若,不管什麽事。你現在,能離開陸言恆嗎?我們一起面對,不好嗎?”
陸言恆整好以暇的看著她怎麽回答,並沒有出聲。
她輕輕的搖頭,什麽也沒說。
好在陳遇也沒再問,只是眉宇間掩不住的失落,毫不保留的表現了出來:“我相信了你。可是若若,你好像並沒有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想連累你啊!
可是這句話只能在心裡說,她咬了咬唇,不忍心再去看他的失落表情:“我······我沒什麽好說的。”
陳遇低歎。虧得他冷靜了一晚上,想通了一些事情,不然還真的被她這個反應給氣死。也對,昨晚上也被她氣得半死了。
又愛又恨呐。
陸言恆也在計較得失。事情的發展,好像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若若,再問你一次,回不回來。”
她看了看陸言恆,又看了看他,輕輕的搖頭。
陳遇咬著牙低聲說:“若若,記住今天的事情。這筆帳,哪天我再好好跟你算,想著怎麽好好跟我認錯!”
陸言恆一拉她站了起來,連句“再見”都沒有,扯著她就往外面走。
陳遇坐在那裡,看著他和她離開。
林若若轉過頭來,邊走邊看,耳邊的頭髮凌亂的鋪在她臉上。她匆匆的看了陳遇一眼,還是跟著陸言恆走了。
傻瓜。
坐在原地的陳遇輕輕念出這兩個字,目光一直跟隨著她。
像是念上癮了般,他忽然又一笑,低念道,傻若若,笨若若,只會為別人想的若若。
弄清事情之後,陳遇覺得渾身一輕,卻還是有點不甘和失落,可是又帶著歡喜。若若這樣做,有她的苦衷,為的也是他和她吧。
林若若,我會讓你回來的,讓你好好的認錯。知道錯在哪裡了嗎?自己好好想想。不過值得表揚的是,戒指戴得好好的。
陸言恆把林若若拉到車前,這才松了手,抱臂看著她:“怎麽樣?現在的心情如何?”
“還不錯。”
這個回答或許是把陸言恆一嗆:“你現在心裡在竊喜,陳遇看出問題來了吧?”
“說不上竊喜,也談不上悲傷。只是我和你都把陳遇想低了。陸言恆你是個商人,陳遇他也是。資本家,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