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宿夜·新聞(2)
朱臨路一手勾過她的脖子,聲音大得近乎咆哮,“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我叫你別找我,你這蠢女就真的一次都不找?!”他一腳踹開門。
“我——”她決定閉嘴。
客廳裡佔南弦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笑彎了唇,看著她和朱臨路。
朱臨路就像是突然被人在嘴裡塞了個鴿子蛋一樣無法反應,而出浴未幾的佔南弦臉上的笑容則幾乎擴大到了耳根,“朱總剛好路過?”
她以手捂臉,絕望地想,居然開這種玩笑,老天爺真的是太荒唐了。
長歎一聲,她用力把僵在原地的朱臨路推出門外,對從電梯裡出來送貨模樣的男孩指指門內,“把衣服拿進去給那位先生。”然後假裝沒有看到朱臨路的臉色千變萬化,她把他推進電梯裡幫他按下一樓,“改天再和你解釋。”
回到屋裡佔南弦已簽好單子,她把來人送出去,砰的一聲甩上大門。
“嘿!嘿!”他無辜地舉高雙手,唇邊依然蕩漾著心情極好的淺笑,“我就算是神仙也不知道他今晚會來。”
她咬牙切齒地指著他,“你快把衣服穿上回去!”
他嗤笑出聲,向她走近,“做你的春秋大夢。”看她躲往一邊,他的眸光倏然深沉,“你敢再躲一次,我保證你明天一天都見不到太陽。”
怒罵一聲,她尖叫著跳上沙發,險險避過他抓來的手。
他一怔,繼而哈哈大笑,“My pleasure,Honey,Come to me,please.”
她在他跨步過來的同時跳下沙發扶手,氣急敗壞,“我原諒你不諳英文的精髓,讓我翻譯給你聽!那兩個詞的意思是,快滾你的蛋!”她撲進房間,將門反鎖後激烈喘氣。
“寶貝。”門板另一面傳來他柔和聲線,“告訴我,你有沒有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她撫撫臉頰,把不知何時已翹得老高的唇角努力拉平,“沒有!”
說話一出再忍不住撲哧而笑,同時聽到外面傳來他壓低的愉悅笑聲,不知為何那一霎她有種感覺,似乎他與她一樣,已多年不曾如此快樂。
“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咳嗽了不肯吃藥?”他隔著門板問。
“嗯,那個止咳的藥水好難喝。”
“不管我使盡千方百計,連口水都哄幹了,你就是死活不吃。”
“你還說,最後竟然威脅要打我!”
“我只是想意思意思地拍兩下你可愛的小屁股。”
她得意地笑,“結果你沒打著。”
“跟現在一樣,被你躲到了房間裡。”他溫柔的語氣仿佛無比寵溺。
她雙手捧著臉,怎麽還是熱得發燙,“你該回去了。”
“寶貝,後來我沒機會告訴你,其實在那之後我專門學了一種手藝。”
“什麽?”
“如何尋找備用鑰匙。”
她大笑到激烈咳嗽,然後聽到哢嚓聲響,眼睜睜看著門縫被打開一線,情急之下她想也沒想直接跳上床爬到窗台,“你別過來!”
門開處他笑容倏斂,臉色微變,沉聲道:“快下來。”
說完緩慢退後一步。
她稍稍心安,試探著把腿放下踮往床面,他的神色有些嚇人,她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隻得事先聲明,“不許打我。”
他雙眸裡再度閃起她愛極的星光,薄唇半彎,“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就一點兒沒改,還是那麽衝動任性。”孩子氣得讓人心疼之外還想笑,“一根汗毛也不會動你,下來。”
她呼口氣,跳落在床,然後回到地面,想了想,已自搖頭失笑,“我也不知今天怎麽了。”完全不是平時的她,不管是行為還是心態,全都脫離了日常軌道。
他走過來,“你明明知道的。”
她別過臉,避開他奪人心魄的凝視,內心有些迷惑,不知道是否在多年以後,當心底的防線不知不覺中放下,這樣的她——從前那個年少的她,是否只會呈現在他面前?
下一瞬感到他手臂施諸她腰的力道強得不似隻擁著她那麽簡單,她微驚地看他,“你答應過——”
他封住她的唇,扯開浴巾將她壓倒在床,極輕柔道,“我怎麽舍得打你,寶貝,我只不過是想讓你嘗一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溫暖,溫暖。”有人歎息著喚她,“醒一醒。”
她迷蒙地張開眼,看到一個人站在床前,驚愕地揉了揉眼睛後,她在刹那間淚流滿面,飛撲進他懷裡。
“爸!老爸!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
“傻孩子。”他溫和慈愛地笑了。
她狂哭不已,“對不起,對不起!老爸你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爸爸沒有怪你。”溫和心疼地摸摸她的頭,“別哭,乖孩子,別哭。”
她的眼淚如潰堤之洪,“老爸,我求求你!再也不走了好嗎?老爸……老爸,老爸!不要走……”
“噓……乖,別哭,別哭,怎麽了?你怎麽了?”
溫暖艱難地睜開淚眼,黑暗中不知身在何方,隻覺心口痛得難以抵擋,掙開身邊那人緊抱的臂彎,她支著床板斜靠起身,張開嘴不住地喘息,“好痛,我好痛……”
橘黃的床頭燈即時被擰出柔和亮光,佔南弦緊張地抱過她,“為什麽揪著心口?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她搖頭再搖頭,眼淚在臉上縱橫,手掌連連揉著心臟位置。
他有些無措,隻得覆上她的手,順時針規律地幫她按摩著胸口。
大約過了四五分鍾,她才逐漸平複下來。
“做噩夢了?”他問。
她淚痕未乾的臉容慘淡不已,“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完全不想醒來。”
他變得異常沉默,良久不出聲。
汪洋一樣的淚眼無邊地望進他暗寂的雙眸,她哽咽,“對不起,我不知道還會連累到佔爸爸……南弦,真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以為,我以為單純只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
原本那一切都不該發生,就只因她年少的固執任性,最終釀成無可挽回的大錯,她此生也成了負罪的人,墮進肉身裡不過為求一份慰藉,她哪有什麽資格和他談愛情。
他垂下眼睫,吻了吻她散落在枕的發端,“和你無關,那是一場意外。”熄燈將她拉進胸膛內,“我真不該一時心軟放過你,天亮之前,你別想再有時間入夢。”
喃喃細聲泄露了異樣無解的情緒,似寒冰蕭索,又似疲憊焦慮,仿佛有什麽心事在他胸中矛盾地交織壓迫,令他煩倦而遷怒為取索,他瘋狂得幾乎把她揉碎,一反以往慢條斯理的節奏,強烈得完全不顧她的哀求,凶猛持久的激撞近乎施虐。
疼痛和極致的歡娛刷過她全身,竄進每一寸神經末梢引爆了敏感到發狂的戰栗,這種經驗對她而言極為震撼,心神體膚俱被他深深烙印。
直到窗簾透進一線暗弱曙光,虛軟無力的她在他放手後三秒內昏睡過去。
睡境恆久,如同死亡一樣平靜。
一千年以後,有人在她耳際模糊地唱:
我站在布列瑟儂的星空下,
而星星,也在天的另一邊照著布列勒。
請你溫柔地放手,因我必須遠走。
雖然,火車將帶走我的人,
但我的心,卻不會片刻相離。
哦,我的心不會片刻相離。
看著身邊白雲浮掠,日落月升。
我將星辰拋在身後,讓它們點亮你的天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