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思情結結巴巴,腿像是千斤重一般抬不動,只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張氏。
可張氏低著頭看著自個兒身上覆著的錦被,仿佛要看出一朵花似的。
她拳頭握的緊了緊,然後強笑著柔順上前,心中抱著一絲僥幸:她做事足夠小心,或許指甲和肌膚上未曾殘留毒藥,也或許殘留的分量很少,就是落在水中,銀盆也不會變色。
帶著這樣的心思,她忐忑不安的將手伸進了水中,輕輕的洗了幾下,就極快是收了回來。
頓時,一陣抽起身響起,銀盆的四周染上了一層黑色。
“思情,你哪裡來的毒藥?!居然敢在我粥裡下毒,想毒死我,別忘了你的賣身契可是在我手裡。”張氏大聲喝斥思情,其實是變相的提醒思情,她的生死掌握在自個兒的手上,所以該知道要將嘴巴閉緊的道理。
思情不敢置信的看著張氏,毒藥明明是夫人給她的,現在卻……
但是聽到張氏話中有話,思情咬牙低下頭,心裡想著,自個兒替張氏擔下罪名也總比夫人被三小姐扳倒的好……只要她擔下罪名,以後夫人應該還更加的念著她的好吧!
而且顧婆子一心擔下罪名,她只要將毒藥推給顧婆子,再有夫人在一旁說些好話,她未必就不能逃過去。
思情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嚶嚶泣了起來:“是奴婢被豬油蒙了心,被顧嬤嬤的花言巧語所騙,顧嬤嬤說三小姐不敬嫡母,處處為難夫人,想要狠狠地教訓三小姐一頓,交給奴婢一些藥粉,說是耗子藥,雖然有毒,卻傷不到人,而且一再的保證不會讓夫人吃,奴婢這才答應。可是奴婢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如此厲害的毒藥……”哭著又抬頭看向寧德海一眼,目光顫顫如水,說不出的楚楚可憐,讓人憐惜。
寧德海沉著臉不去回應思情的話,但心中卻覺得這肝腸寸斷的哭聲教人無限憐愛。
還真是塊硬骨頭,難啃的很!
寧無雙抬腳踹了過去,正中思情的胸口:“混帳東西,一句不知道就能逃避罪責了?耗子藥?耗子藥毒不死人麽?你也敢隨隨便便的往粥裡加。”
思情喉頭一陣腥甜,卻不敢反駁,只是忍著淚水匍匐趴在寧德海的面前:“老爺,您饒了奴婢吧,奴婢真的沒有害人之心,求您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寧德海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思情,想到夜晚她曼妙的身子,心裡有些不舍,正準備開口,卻又被寧無雙搶了話頭。
“沒有害人之心?思情,你自個兒蠢笨,還將天下人都當成比你還蠢的麽?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們就會信你麽?父親在朝堂這麽多年,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星,怎麽可能就被你幾滴眼淚、幾聲乾嚎給騙過去呢!你真是個蠢笨如豬的東西。”
寧無雙冷冷的說道:“思情,你說是被顧嬤嬤的花言巧語所騙,那麽我問你?你是什麽身份,顧嬤嬤是什麽身份?父親已經親口許諾,要抬你做姨娘。姨娘是半個主子,日後生下一男半女,那就是正經的主子,而顧嬤嬤再得臉,那也是奴才。向來只有主子支配奴才的,我可沒有聽過奴才還能支配主子的,真真兒好笑!”
四姨娘輕笑了一聲,依舊柔軟的語調:“三小姐,你還別說,奴才只怕主子,我還也是第一次聽說。”
思情的臉色一下子漲成了豬肝,她恨不得狠狠地扇寧無雙一個大耳光子,沒想到今兒個早上她那般行事,逼得老爺說出她未來姨娘的身份,卻是為了此刻在打伏筆。
她一向巧舌如簧,否則也不會被張氏選中,但是此時她說不出什麽辯駁的話來,因為怎麽說都能被寧無雙抓到錯處來,標準的多說多錯。
“我沒有說謊,真的沒有說謊,不信……不信你們可以問問顧婆子!”
“是,思情說得是,我是哄她在夫人的粥裡下毒,毒藥也是我給的,騙她說是耗子藥……”顧婆子急急的點頭應下,那態度配合的那叫一個高度,仿佛生怕人不相信她的話似的,頭更是點的一下比一下重。
寧無雙嗤笑一聲:“顧嬤嬤,你這態度……我怎麽瞧著有點像是棄車保帥啊!”
棄車保帥?
寧德海眉心一動,似是被寧無雙的話觸到了什麽。
他挺喜歡思情這丫頭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床上又放得開,花樣兒也多,這幾日他在她的身上可是嘗足了甜頭,所以抬姨娘的話說得特別的痛快,而且她那張小嘴吧唧吧唧的,特別的會說話,聽了直往人的心裡鑽,說不出舒服。
若是說顧婆子是車,那毫無疑問思情就是這個帥。
他記得張氏說過,思情跟顧婆子一樣,也是張老夫人給的,張家既然能給一個謀害他性命顧婆子,誰說又不能再給一個謀害他性命的思情呢?
寧德海喜歡美人,尤其是床榻之上放得開的美人,但他更在乎自個兒的性命,若是命沒有,什麽都沒有了,所以蛇蠍美人,他還是敬謝不敏的。
想著想著,渾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思情,忍不住後退了兩步,隔出安全的距離。
他這個動作落在寧無雙的眼中,忍不住閃過一抹譏笑:瞧,她將寧德海看的多透啊!
“老爺,老爺……我怎麽會對你下手……”思情感受到寧德海的退避,心裡一陣寒氣湧了上來,忙上前抱住寧德海的腿,哭求著:“……老爺,思情再狼心狗肺,也不會對老爺下手啊!老爺待思情的好,思情這輩子都還不完啊……老爺是思情後半輩子的依靠,老爺好思情才能好啊,毒殺老爺不就是毒殺思情……老爺,思情真的沒有毒殺老爺的心思啊!”
寧德海看著哭的肝腸寸斷的思情,細細的思索了一下,覺得思情說得還真有些道理,思情將終身托付給他,她正直花樣年華,若是自個兒有個三長兩短,她豈不是也要跟著守寡了?
寧無雙眉頭微微的皺了粥,她似乎輕看了這位未來的思情姨娘,說一個巧舌如簧也不為過啊!
“父親,瞧未來思情姨娘哭的這麽傷心,女兒實在不忍心,或許思情姨娘真的是被顧嬤嬤蒙蔽的!”
眾人一愣,沒想到一直對思情步步緊逼的寧無雙會話鋒一轉,替她說起話來。
寧德海更是出乎意料,還以為寧無雙是要一錘子打死思情的,聽她這話,又有心先饒過思情,所以他開口道:“是啊,父親也有幾分遲疑,說不得是真的被顧婆子這個刁奴哄騙的。”
四姨娘也跟著點頭:“妾身也覺得是被哄騙的,只是空口無憑,總不能三言兩語任由紅口白牙的說吧,如此這般也無法服眾,總得拿出個上得了台面的證據吧!”四姨娘似乎管家管習慣了,想的比較周全。
寧無雙笑了笑:“這個我倒是有法子。既然未來的思情姨娘說毒藥是顧嬤嬤給的,那麽她的房內就不該再有毒藥,不如讓人搜上一搜,豈不是就知曉了?”
聽得這話,不管是思情還是張氏都松了一口氣:毒藥是張氏給思情的,這樣厲害的毒藥,張氏可舍不得給思情太多,否則這思情日後起了黑心對她下手,那豈不是防不勝防,所以給了很少很少一點,已經都下在了粥裡,思情的房內是絕對不會再有什麽毒藥?
“老爺,我覺得三丫頭說得有道理!”張氏破天荒的讚同寧無雙的話。
思情也開口道:“老爺,奴婢願意讓人搜查房間,以示清白!”
眾志成城啊,寧德海從善如流道:“那就搜吧!”
但到底事關他的性命,他特別的謹慎,沒讓張氏的人動手,也沒讓寧無雙的人動手,直接叫了莫東去搜。
莫東搜查思情房間的時間內,寧德海也沒閑著,直接發落了顧婆子——杖斃!
二字又聽得思情一陣膽顫心驚,眼皮子直跳,她又看走眼了,還以為溫柔多情的老爺是個儒雅之人,沒想到動起手來,居然這樣的狠辣。
張氏聽得這話,心跳的特別的快,有種血液咆哮的感覺:寧德海是半點臉面也不給她、給張家留,顧婆子可是她娘賜下來的,他這般亂棍打死了,哪裡打得是顧婆子,根本就是她娘的臉啊!
顧婆子面如死灰的被拖了下去,經過寧無雙的時候,她眨了眨眼睛,眼中流瀉出一絲感激之情,對背叛張氏的最後一絲愧疚,也被她的無動於衷給消磨了:就是養條狗吧,時間長了,那也會有些感情的啊,可是夫人竟一言不發的任由寧德海將她杖斃了,連句求情的話都沒為她說,這樣涼薄的性子,根本就不值得她忠心。
顧婆子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被拖了出去,不一會兒莫東就回來了。
寧無雙掃了一眼他握著的左手,微微垂頭,淡淡一笑。
張氏迫不及待的問道:“可搜出什麽不妥的?”還好,雖然折損了一個顧婆子,卻能留下思情這個更有用的。
誰知道莫東卻將左手舉起,伸展,露出掌心小小的瓷瓶:“老爺、夫人,這是在思情姑娘首飾匣子裡發現的。剛剛奴才倒到一下在水裡喂狗,隻一口那狗就七竅流血而亡!”
……
太累了,今天就不三更了,希望親們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