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大婚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了,只是人選仍舊沒有公開,向來都是如此,這亦是魔尊大婚最大的看點。
白素夜裡睡不著總會到龍脈頂去,只是司夜卻隻來過一回,她知道他忙碌著什麽,從來不會擾他。
今夜,遲遲沒有上龍脈頂,正是因為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了,太后親自來同她交待了好多事。
嘮叨了一個晚上,所有的禁忌,所有的規矩都說清楚,心下納悶著這女人竟然這麽乖乖地聽從她的安排,絲毫都沒有反抗,終於是忍不住問起了魔煞的事。
原本防備著魔煞,更是做好了這左右二使明爭暗鬥的準備,好大費周章放出了魔煞同魔尊曖昧的傳言。
只是,兩方卻都沒有任何動靜,難道她太過高估魔煞了?
“母后,還有什麽要說的呀,我都累了。”白素懶懶地倚在暖塌上,一臉的不耐煩。
“方才交待的你可都記清楚了?”太后認真問到。
“記住了,明日保證出不了錯的。”白素勉強地提起了精神來。
太后遲疑了須臾,還是試探地問出了口,道:“素兒,你老實同母后交待,同右使到底是怎麽回事,下人們怎麽會把事情傳成那樣子?”
白素眸中冷笑掠過,卻是故作怒意,道:“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去唄,真真假假,影哥哥相信我便可以了。”
“你也知道你影哥哥疼你,你可別嫁給他了,還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來!”太后提醒到,心下猜測,已經好久沒在龍脈頂撞見他們二人私會了,難不成因為這大婚一事,真的斷了?
“知道啦,影哥哥可比魔煞厲害多了,影哥哥上回就說了,魔煞身份不明,交待我對他得多加防備的。”白素這話無疑是給了太后一劑定心藥。
她終究是多心了,看樣子魔煞不是知難而退暫時收斂,便是被這沒心沒肺的丫頭給傷了。
日後,她有得是機會好好收服他這匹野馬!
“明日影一回來直接到龍脈頂,大婚之禮後就下到議事大殿,準備登位儀式,這可得折騰一整日,母后可先警告你,再耐不住性子都地好好忍著。”太后再次提醒,自以為十分了解自己的女人,隻當她還是耐不住性子,十分貪玩頑劣的丫頭。
“行啦,一定保證乖乖地!”白素說著起身來動手推太后了。
太后任由她推著,朝門外走,出了門才轉過身來,看著早已出落得大方美麗的女兒,笑了笑,道:“素兒,嫁了人……”
“好啦,你都念叨了一整夜了,我要睡了!”白素不耐煩地打斷,心裡急著想到龍脈頂去呢!
太后無奈搖了搖頭終於是肯離去了。
白素等了良久,終於確定四周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便是熟練地破窗而出,直直朝龍脈頂而去。
此時的龍脈頂,依舊是空蕩蕩的。
今夜,似乎又要獨自一人,步到懸崖旁靜靜地坐下了,從這裡俯視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從議事大殿傾泄而去的瀑布,飛流之下,有如九天銀河之水傾泄而下,十分的壯觀。
先是酒席上蝶依的曖昧,而後是這些日子的冷落。
心裡越發的不舒服了,似乎越來越體會到了什麽,一種感覺,說不出道不明。
“還真有些想他了,他現在在做什麽呢?”喃喃自語,手中幾枚小石子隨意朝下方丟去。
她覺得自己似乎比以前更離不開他了,若是現在問她願不願意為他付出些什麽,她的回答定是會比先前更肯定一點的。
是不是愛情都非要經歷一些磨難才能試探出真假呢?
太過平靜而一帆風順的感情似乎讓人信任不了,太過單薄了。
這一回,算不算是他們第一次真正的考驗呢?
“這一回,你若真不負我,我隨你生生死死,相守相依,永不分離。”她也不知道何時學會了若雪那丫頭的自言自語了。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諾言,也不知道怎麽就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心裡就是這麽想的。
“你完蛋了!這冬日快到了,你倒是思春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白素心下一驚,然而,很快便平靜了下來。
是若雪,這丫頭竟敢到這裡來,膽子真是越發的大了。
白素仍舊是坐著,就坐在懸崖旁,雙腿隨意地懸著,轉身看了若雪一眼,蹙眉,厲聲道:“好個放肆的丫頭,竟敢擅闖龍脈頂,不想活了嗎?”
這麽厲聲的呵斥,毒魔若雪卻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樂呵呵地說了過來,挨著白素坐了下來,辯駁到:“我這哪裡是擅闖?我是偷偷的爬上來的。”
白素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替她鋝起垂落而下的發絲,道:“本少爺要嫁人了,你怎麽不難過呢?”
若雪一愣,隨即重重朝她肩上打去,這女人又嘲笑她了,也就是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把她當作男子了,有些好感,多同她說了幾句罷了,這女人至今還記得!
“你方才說什麽隨誰生生世世呢?一定是我主子吧?”若雪一臉賊笑地問到,整個龍脈似乎都確定了這魔刹的位置非血魔莫屬。
“秘密!”白素眯眼笑著,影得確是母后一手培養起來的最佳人選,可惜不是繼承者。
“這都是整個龍脈公認的了,你就還當秘密!”若雪白了她一眼,又挨近低聲問到:“之前傳言你跟右使曖昧不清是怎麽傳出去的?”
若雪可不相信這傳言,而最近似乎再沒有誰提起這事了。
“我怎麽知道,不就召見過他幾次,再正常不過了,也不知道是那個小蹄子這般的碎嘴!”白素冷冷說到,這事她亦是納悶著,謠言究竟怎麽傳開的。
“不會是那家夥自己傳的吧,我看他對魔刹帝位覬覦著呢!”若雪猜測到。
“他才不會。”白素脫口而出。
“怎麽不會了,這謠言傳出來,一來可以試探太后的意思,二來也是為自己博個機會,不是嗎?”若雪對魔煞向來沒有好印象,且是血影手下,自然是偏袒血影的。
白素心下一沉,隨即笑了笑,道:“這般子虛烏有的事,誰會當真,還不就當飯後談資罷了。”
“也是,那魔煞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性子還那麽囂張,誰都不放在眼裡,太后要是答應把你嫁給她,我們七魔都不會答應的。”若雪有些激動,卻是忽視了白素的眸中掠過的一絲無奈。
她嫁給誰,似乎自己從未有過權力,這亦是魔尊的可悲之處吧!
婚姻,不是依靠感情來維持,而是權力。
成婚,亦不是為情,而是為權。
終有一日,她要廢了這規矩!
“白素,我覺得你嫁給影一定會幸福的。”若雪感慨了起來。
“你冒險來找我,不會是就想來說這事吧?”白素瞪了她一眼,很想告訴她真相的,只是,如今什麽都不能說。
“就是啊!就是來恭喜你的,明日血影就回來了,你這大婚之禮,我也只能遠遠地看著,就先來恭喜你一聲啦。”若雪就是單純為這事而來的。
“明日別靠那麽近,這熱鬧沒什麽好湊的。”白素提醒到。
只是,若雪根本聽不懂,一臉好奇地看她。
“這是規矩,離魔尊越遠,越幸福。”白素笑著說到。
“你開玩笑吧。”若雪卻是不確定了。
“嗯,開玩笑的。”白素仍是笑著。
“不管了,我還是離你遠點吧。”若雪說著站了起來,還真當真了,龍脈有上古流傳而下的諸多規矩的。
“怎麽,怕玉邪不要你呀?”白素打趣地說到,仍舊是坐著。
“才不會。”若雪撇了撇嘴,將手中一枚玉石丟給了她,道:“這是我們的賀禮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哈!”
白素接過,拿在手中掂量著,是一塊五彩玉石,一眼便知道來自白狄了。
“你倆又偷溜出宮了吧!”笑著問到。
“很早以前的啦。”若雪瞥了她一眼,絲毫沒有任何尊卑,也是白素常主動到她那裡去,她才同和尊上熟悉起來的。
許多人都不敢接近魔尊,都把當做高高在身的神一樣敬奉著,卻不知道她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子罷了。
兩人就這麽一站一立,又不著邊際地聊了許久,若雪才離去。
她這前腳一走,魔煞便出現了,憑空出現,早已隱在一旁很久了。
冷不防就到了白素身後,還不待她緩過神來,便從身後輕輕將她擁住,腦袋擱在她肩膀上,俊朗的眉宇間盡是倦色。
“累了呀?”白素難得地安靜,一動不動,仍由他擁著。
“嗯。”司夜淡淡說到,低沉的聲音裡亦是透出了難掩的疲倦。
“都部署好了嗎?你定是瞞了我不少吧,你手上到底多少勢力啊?”白素打趣地問到。
“很多,全沒告訴過你的。”司夜答到,是實話,卻當玩笑說了。
“好啊!”白素轉過身來,揚起頭看他,一臉認真,道:“現在給你給機會,把該交待的全招了,我還可以放你一馬。”
“也成,你現在就嫁給我,我就招了。”司夜亦是認真,低下頭,逼近她。
“你先招了,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賞你個坦白從寬。”白素說著,自己先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你都準備好了沒?”司夜笑著問到。
白素心下一蹙,一時間沒明白他這話什麽意思,她卻是有所準備的,即便打定主意要嫁他了,亦是給自己留了後路的。
“鳳冠霞披,還有白布衫裙。”司夜淡淡說到,一手溫柔地替她整理這有些凌亂的發髻。
白素原本提著的心頓時落了下來,暗笑自己太過戒備了,笑了笑,問到:“為何要白布衫裙?”
“就穿在鳳冠霞披裡的,衫裙上縫個口袋,這這口袋裡放置一顆豬心。”司夜淡淡解釋到。
“什麽?!”白素卻是驟然蹙眉,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得他,道:“豬心?”
“正是,這寓意從此永結同心。”司夜笑著說到。
“騙人的吧,好端端的放什麽豬心?”白素仍舊是接受不了,大婚所需的一切發飾衣裳嬤嬤早就都準備好了,根本不勞她親自操心,而所有禁忌,母后亦是都交待清楚了。
“沒騙你,這是我家鄉的習俗。”司夜見她這一副仿佛被驚嚇了的樣子,寵溺的笑著,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幾日不見便覺得這女人越發的女人了,似乎有些不一樣,具體的他卻有說不上來。
“你家鄉?在哪呢?”白素問到,心下有了一絲警惕,終於是提起了他的身世。
“白狄,就在龍脈的西側。”司夜仍舊是笑著,將她擁入懷裡,輕輕撫拍著。
“白狄,就是影去鎮壓叛亂的地方吧,那兒的人族可都不是安分的主兒啊!”白素淡淡說到。
“很久沒回去了,也不知道變成什麽樣子了,尊上難不成嫌棄人族?”司夜低頭看她,眸中盡是玩味。
“不太了解,不嫌棄。”白素笑著回答,突然覺得發髻上有動靜,伸手摸了過去,觸碰到了一根陌生的發釵,不是她的。
“喜歡嗎?”司夜替她取了下來,正是方才替她插上去的,是一根金步搖,做工十分的精致,五彩的流蘇很是特別。
“聘禮?”白素挑眉問到,原本那話題不經意被扯開了。
“嗯,嫌棄?”司夜亦是挑揚雙眸,眸中玩味愈來盛。
“這也太過寒磣了吧?”白素毫不客氣地問到。
“再加一樣。”司夜一臉神秘。
“什麽?”白素連忙問到,其實這金步搖早就給她驚喜了,或許說,他的出現,早就給她驚喜了。
“再加一個一身寒磣的人。”司夜說著退了一步,張開了雙臂,笑容很是俊美,深邃的雙眸光彩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樣燦爛。
“雖然,寒磣了點,本尊還是勉強接受吧,給了我,可一輩子都是我的了,不許反悔。”白素說著,上前一步,伸開伸臂輕輕地抱著了他。
司夜笑而不語,輕輕替她戴上那金步搖。
他以為明日一切便都會過去。
卻不知道,明日,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