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巨大的血牆將烏有困在中間。
單單是這血牆如何困的住她呢?
這一點,寧洛和漣俏再了解不過了,正當烏有緩過神來,開始無所忌憚地笑起來的時候,兩道巨大的血牆上卻緩緩出現了圓形的圖像,像是什麽圖騰,又像是什麽印界一樣。
烏有這才驚了,這兩人竟是將結界之術同馭血術共用!
凌司夜和白素退得遠遠的,青銅長劍不能動,他們亦不知道如何才能幫得上忙,隻得暫時退開了。
血牆上那圓形的圖騰開始幻出了光芒來,似乎就要脫離了血牆,烏有開始慌了,高高凌空而起,而那兩道圓形圖騰驟然脫離血牆直追而去。
不待烏有逃多遠,便接連朝她重重打了過去,遠得看不到究竟怎麽回事,只聽到烏有一聲淒厲的慘叫。
瞬間,血牆坍塌,破裂,消失得無影無蹤,寧洛和漣俏皆直直落了下去,根本就再支撐不住。
凌司夜和白素隨即追了下去,無情跟在後頭,亦是一身是傷,追得有些吃力。
還未追上去,卻見凌司夜護著寧洛和漣俏上來了。
無情不多說話,急急接過小夜,白素這才騰出手來,照顧漣俏,漣俏傷得比寧洛還要重。
“去天縫裡,只有那裡安全!”凌司夜說道。
無情立馬明白過來,抱著小夜先行,就守著那青銅長劍旁,不敢亂走了。
好一會兒,凌司夜和白素才將寧洛和漣俏帶了起來,四人皆是狼狽不已,一身的傷。
長劍支撐著天縫入口,入口處還算開闊,後面整條道路本就十分狹窄,此時更是狹小,就只能一次通過一個人,並排不了。
高度的戒備和緊張之後,所有人都筋疲力盡,只有守著這把青銅長劍了。
白素抱著小夜,靠在凌司夜身上,看著寧洛和漣俏坐在對面,卻離開了一大段距離。
這兩人究竟是怎麽回事,她突然就問不出口了。
沉默了良久,寧洛先開了口,淡淡道:“烏有估計是重傷了,至少我們能修養一會。”
凌司夜點了點頭,亦是淡淡道:“先休息吧,再做打算。”
這時候,以眾人之力,根本就無法在這一邊的出口封閉之前,抵達另一側出口的。
白素緩緩地眯了眼睛,累到了極點,無情很懂事地上前,道:“小主子我來抱抱吧。”
“嗯。”白素笑了笑,答應了。
無情抱著小夜,在一旁坐了下來,這會兒小夜才睜開眼睛,知道一切都平靜了,看著無情,有些好奇,這大哥哥還蠻厲害的嘛。
無情認真地看著小夜,這邊瞧瞧,那邊看看,小夜都納悶了起來,殘缺不全的流光,小心翼翼地隨著他的手流竄著,卻不知道小夜正在檢查他的傷呢!
就臉上這傷,還有十指,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無情一絲不苟,看得小夜都咧嘴笑了,咯咯聲卻是一下子打破了原本的沉靜。
頓時,原本低著頭的寧洛和漣俏齊齊抬頭頭來了,而眯眼小憩的凌司夜和白素亦看了過來。
無情都替這小家夥尷尬了,他很清楚,這時候的氣氛最尷尬,這四人看似休息,卻其實都在等著。
寧洛哥哥和漣俏姐姐入血族一事,怕就發生在這天縫裡吧。
這才回想起來,難怪寧洛哥哥一出現,那些血蟲就退回去了,那時候漣俏姐姐也似乎沒有做什麽,而被淹沒在血蟲裡竟能安然無恙出來。
原來原來,都是因為如此啊!
無奈雲姨就這麽去了……
小夜當然覺察到了不對勁,早有閉眼了,這小家夥其實很鴕鳥的。
凌司夜這才輕咳了幾聲,道:“怎麽回事呢?”
“早就想入血族了,我之前說過的。”漣俏淡淡說道,也不避諱,之前就想過讓師父引寧洛入血族滅一死了。
這一回算是因禍得福,遇血蟲,要麽被侵蝕殆盡,如雲容那樣,要麽便是被吸血,如她。
一直隱瞞著這事情,卻沒想到寧洛竟也同她一樣。
“是在通道裡遇到血蟲了吧。”白素淡淡問道,她和凌司夜若無那青銅長劍相助,怕也是難逃一劫。
寧洛點了點頭,沒說話,這件事並非他意願。
漣俏卻是站了起來,對寧洛道,到裡頭來,好好聊聊吧。
寧洛看了白素和凌司夜一眼,卻是跪了下去,不說話。
“你這是做什麽?”白素大驚。
寧洛仍舊不說話,就這麽跪著,漣俏看著他,淚卻忍不住流了下來。
良久,凌司夜才淡淡開了口,道:“要跪也是跪你真正的主子去,落伍血族,亦非你所願,他會原諒你的。”
只能這麽說了,寧洛的固執,凌司夜知道的。
漣俏卻是忍不住哭出了聲,獨自朝通道深處跑了去。
“還不過去!”白素怒聲,險些就一腳踹過去。
寧洛啊寧洛,有時候怎麽就這麽愚呢?!
真不知道血影是如何調教出這批手下的,一個個骨子都是愚!
白素不由得長長歎了口氣,而凌司夜卻是安慰道:“其實……同血影一樣,都是太執著了。”
白素卻是直起身子,認真了起來,道:“凌司夜,烏有怕是殺不了了。”
“這麽快就泄氣了?”凌司夜笑著問到,唇畔盡是蒼白。
“不是泄氣,而是這把青銅長劍估計是拔不起來了。”白素說道。
“怎麽說?”凌司夜反問。
“漣俏想待這裡,我們若是把長劍帶走,他們只會永遠困在這裡。”白素說道。
凌司夜一愣,這才明白過來,之前漣俏就一直在尋洪荒入口,為的便是幫寧洛躲過天雷。
這麽陰差陽錯到了這裡,她怎麽可能還會出去?
入血族,永生不死,在這裡永生躲避天譴,是個萬全之策,只是,這樣活著,有意義嗎?
是呀,這樣活著,有意義嗎?
狹窄的通道裡,一片漆黑,漣俏靜靜地走著,寧洛在後頭靜靜地跟著,一步一步,都走了老遠了,還是誰都沒先開口。
突然,光亮傳來,兩人這才齊齊回來,卻見是一條小火龍。
寧洛無奈笑了笑,知道是小夜給他倆引路呢。
漣俏這才止步,深吸了口氣,道:“寧洛,如果,是死,那便算了,如果能活,我要留下來。”
“嗯。”寧洛淡淡應一聲。
“你呢?”漣俏很是直接地問道。
“殺烏有,把主子送出去。”寧洛說道。
“恨我嗎?”漣俏突然問道。
寧洛一怔,蹙眉,沒說話。
“若不是我和師父,事情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漣俏說道。
“然後呢?”寧洛反問,一直平靜的語氣裡終於有了波瀾。
“是我和師父辜負了你的信任。”漣俏又說道。
“你想說什麽?”寧洛問道,終於語氣裡透出了憤怒之意。
“可以取青銅長劍殺烏有,等我恢復了,我撐住這邊的出口,你送他們出去。”漣俏認真說道。
“你呢?”寧洛又問道。
“我說了,我要留下來。”漣俏說著,卻是笑了,無奈的苦笑。
寧洛步步逼近,幾乎同她眉目相對了,冷冷問道:“我呢?”
漣俏搖頭,她也不知道,連連搖頭,真的,不知道,或者說,不敢奢求了。
“那我呢?”寧洛問道。
漣俏仍舊是搖頭,不答。
“我呢……俏俏……那我呢?你不要我了嗎?”寧洛說著,退開了。
從來就沒有責怪過漣俏絲毫,對與太虛,亦是沒有責怪。
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相信他,不相信他,都是自己的判斷,若是要怪,只能怪自己。
從未就沒有想過責怪誰,更是從來沒有想過漣俏會這樣想。
什麽都沒有解釋,轉身往出口走去。
他呢?
他當然是留下來。
白素見只有寧洛自己出來,便連忙站了起來,也不多問,便急急找漣俏而去了。
凌司夜沒說話,男人與男人之間,總是鮮少會多談這事情的,談,往往亦是三言兩語罷了。
而洞內,白素循著哭聲而去,心下頓時疼了起來。
好端端的一個認族女子,就這麽無緣無故被牽扯到魔道的是是非非裡,折騰成這樣。
她同寧洛相遇,究竟是緣,還是劫呢?
“怎麽哭了,就這麽經不起折騰?”
白素心下雖疼著,話還是說著刻薄,漣俏是什麽性子,她很清楚。
漣俏這才抬起頭來,看著白素,顯然有些驚詫。
“寧洛怎麽你了嗎?哭成這樣?”白素又問道,語氣顯然不好。
“不關你的事!”漣俏亦是沒好氣。
“你原本就想寧洛入血族,尋洪荒,現在都實現了,還有什麽好難過的?”白素繼續問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說我故意的?”漣俏勃然大怒。
“就字面上的意思。”白素說道。
“我師父是欺騙了你們,是害了你們,可那有怎麽樣?他的身份本就諸多迷雲,是你們自己選擇相信的,不是嗎?沒有人拿刀架你們脖子上強迫你們!”漣俏說道,這件事,破是她心裡所有的疙瘩來源了吧。
“就是嘛,你內疚什麽呢?”白素反問道。
“我才沒有!”漣俏脫口而出。
“沒有嗎?那同寧洛生氣什麽呢?”白素又反問道。
“我才沒有同他生氣,我說得身清楚了,等我恢復了,我守著這出口,保你們順利出去!”漣俏認真說道。
白素卻是無奈地笑了,在漣俏身旁坐了下來。
良久才開了口,道:“俏俏,你怎麽這麽傻呢?真的不要寧洛了嗎?”
漣俏一愣,卻是隨即撲到白素懷裡去了,放肆地哭了起來。
怎麽會不要!
只是,覺得自己害了他!
一直就在強求他活下來,最後卻是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淪為血族,他一定很難受。”
“我不敢求他留下來了……”
“是我一直在強求他,他有自己的選擇,是我一直在強求他,逼著他犯下這錯誤!”
……
哭著,說著。
太虛奪都小夜之後,她就一直忍著,一直難受到現在了。
白素吸了吸鼻子,淡淡道:“俏俏,你還是不了解寧洛呀!”
“我了解他!”漣俏急急反駁。
白素卻是搖了搖頭,道:“愛一個人並不等於了解他,寧洛並不是一個可以強迫得來的人,他妥協,因為他真心願意,卻需要你給他一個妥協的理由。”
愛一個人,總是邊愛著,邊了解。
邊了解,更愛,或者,不愛了。
這是一輩子的事。
前者是幸福的,而後者,或許是幸運的吧。
漣俏不明白白素的意思,去是愣愣地點了點頭,隻為這句,寧洛並不是一個可以強迫得來的人,他妥協,因為他真心願意。
兩人女人就這麽聊開了,而洞口,寧洛靜靜坐著,俊朗的眉頭緊鎖,不知道思索著什麽,凌司夜卻是徑自逗著小夜,算是苦中作樂吧,時不時爽朗地笑了。
他相信白素同他一樣,要不要拔起青銅長劍,這件事的主動權會交給寧洛和漣俏。
突然,凌司夜抬起頭來,看向了寧洛。
寧洛仍舊是低著頭,許久才察覺到凌司夜的目光,急急抬頭問道:“主子,有事?”
“這長劍留給你吧,如何處理,你同漣俏商量。”凌司夜說道。
要麽,這兩人守著這出口處,要麽,取長劍,殺烏有,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都永遠困在洪荒裡。
這時候,白素和漣俏走了出來,白素聽了這話,冷冷道:“我看守著這洞口好,只要長劍在,烏有不敢靠近,要她活在洪荒裡比死還難受!”
漣俏沒說話,也不敢看寧洛,無疑這是最好的選擇,隻守不攻,而他們只能留在這裡。
能與不能是一回事,願意與不願意又是一回事。
三人都看向了寧洛,選擇權一直都在他手上。
寧洛站了起來,看著漣俏,小心翼翼揩去她眼角的淚,聲音很低很低,道:”傻瓜,從開始服用丹藥,你便是我活著的意義了。”
白素抱起小夜,樂呵呵地笑著。
事情就這麽了定了,不殺烏有,而是困在她,這洪荒可不比墮魔之地舒坦!
而此時的烏有,確是身負重傷,落在不遠處的戈壁上,迎著風沙,拚命地往迷霧之林去。
那裡才是最好的療傷之地!
天縫完全就靠那青銅長劍支撐,她絕對不相信那幫人會拔起長劍!
除非有人原因留下!永遠不出去!
給讀者的話:
整個片區停電到現在……呼呼……終於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