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昏迷不醒,命在旦夕。
一個身懷三個月身孕,卻瘋了一般拚命地敲打地那緊閉的大鐵門。
前面的巍峨高聳的城門,後面的無限延伸的溪流,根本沒有任何退了。
仿佛天地間就只有他們相依為命,那麽孤單無助。
白素退了一步,望著高高的城牆,心裡不住地算計著,這高度難不倒她,只是,背上了凌司夜她便不敢輕易下定論了,一絲絲冒險她都不敢,現在的他已經經不起太大的折騰了。
手中冷玄劍已經劈斬了無數次了,依舊撼動不了這大鐵門絲毫。
白素重重地跪了下來,完全就是哀求的語氣,道:“司夜,要不你醒醒吧,你告訴該怎麽辦?”
小白熊似乎聽得懂白素的話,亦是幫著她拚命地蹭著凌司夜的手。
“凌司夜,我們不放棄,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棄好不好?”
“我不放棄,你也不要放棄好不好?”
她真的是累了,可以她不敢說,她怕自己一說真就會完全松懈下來。
“凌司夜,男子漢大丈夫,你怎麽可以比我先放棄呢?”
是不是她永遠不放手,他就也不會放手呢?
這些山盟海誓,他倆從來都不屑說的,不說,不代表沒有啊!
白素哭著,畢竟是個女人,再要強,再冷靜,畢竟是個女人,懷孕了的女人。
驟然,她的哭聲頓止,手一緊,愣愣地看著凌司夜。
他動了,他的手動了!
小白熊亦是一個精靈,站直了身子。
凌司夜仍舊緊閉著雙眸,卻是喃喃出了聲,似乎要同白素說些什麽。
白素急急挨近,心裡急著,卻不得不耐著性子聽著。
而聽著聽著,淚更是滂沱,靜默地泛濫。
“我……凌司夜有生之年……絕不……丟下白素一人……無論榮華富貴……還是……還是……”
白素抽泣地整個都顫了,接著他的話,“無論榮華富貴,還是貧窮困苦,無論安慰靜好,還是艱難危險,都不離不棄……凌司夜,你怎麽這麽傻啊!”
“你就不能聽我一回嗎?你為何偏偏要過那火海?”
若是可以打她,可以咬她,她定不會手下留情,只是,如今她連推一推他都心驚膽戰,他是那麽脆弱,仿佛一觸碰,就誰瞬間破碎了一般,阿荷說了,他本就心脈衰竭於火海中的了。
“你不是很聰明嗎?你不是很能算計嗎?為什麽這一回那麽笨呢?”
“凌司夜,感情算什麽,你倆之間又算什麽,我寧願你無情無義,隻愛惜你自己的命!我寧願如此!”
白素已經無語輪次了,看著凌司夜的手漸漸滑落,她眼前只有一片模糊,全是淚水。
她就俯身他在唇邊,不敢看他,隻感覺到自己臉頰漸漸濕熱,除了血,還會是什麽呢?
“白素……這世界很複雜,人更複雜……但是有些東西必須簡單化……一如我愛你,隻單純因為愛你而已。”
這是他一直想跟她說的話,兩人皆是複雜之人,萬般事皆算計地清楚,自己絕不會輕易吃虧,只是,有些事情,就隻那麽簡單,甚至連理由也沒有。
若是沒有遇到白素,或許他會,他會大方承認他本就是那麽自私的一個人,本就是個會草菅人命,不過是身份高貴的野蠻流氓,會隻愛惜自己的命,可是,就是遇上了呀,哪裡那麽多若是不若是的。
語落,所有的力氣都費盡,手終於完全地垂了,涼了。
白素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凌司夜,卻是驟然大笑了起來,道:“你騙人,凌司夜,什麽不離不棄,你騙人,你怎麽可以這樣,你連死前都要這麽騙我!”
她站了起來,雙眸空洞,愣愣地看著凌司夜,一臉的不敢相信,卻沒有注意到一旁那同意昏迷了過去七竅流血的小白熊。
蒼白的眉宇間,一道菱形的紫光緩緩浮現,猶如第三隻眼瞼一般。
“你騙我,凌司夜,你騙我……”
“凌司夜,你丟下我了,你丟下我和孩子了……”
“你為什麽要主動招惹我,上一世,是你主動來招惹我的,這一世,還是你強求的,如果一起走不到最後,你為何要來招惹我,你憑什麽啊!”
……
她時而喃喃自語,時而怒聲質問,而眉宇間那到紫光卻漸漸幻化成了紫色的印記,猶如一朵火焰。
只是,凌司夜的身體卻漸漸變得透明了起來,連同一旁的小白熊。
白素驚了,重重的跪了下去,想抱住他,只是根本什麽都觸碰不到,拚命的抓,拚命地攔,依舊是無可奈何。
只能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凌司夜化作在她手中就那麽消失了。
“凌司夜!”
她大喊,撕心裂肺都難以形容這聲音。
要走的人,終究是留不住的。
或許,現在才是最孤單的吧!
她仰頭望天,皓月依舊,黑色的天幕無邊無際,她低頭看地,黑色的礫石,血跡滿滿,她往前望去,溪流蔓延,無窮無盡!
只有她一人。
“凌司夜,你躲起來的對不對?”
“凌司夜,你騙我的對不對,你就在我身邊對不對?”
她喃喃自語,緩緩轉身,看著那完全置身事外冰涼涼的大鐵門,唇畔漸漸浮起了一絲陰鷙的笑來,眉宇間那紫光驟然一耀。
一道黑色的強光便這麽從手心裡流溢而出,緩緩攀上大鐵門,光四分五裂開,漸漸不滿了整個大鐵門。
黑色魔光,心魔階!
“破。”她冷著雙眸,聲音清冷無比。
聲落,整個大鐵門便瞬間破碎,就連殘渣灰燼都沒有見到。
這是無憂城第一次夜裡打開城門,整個街道的兩排燈籠瞬間熄滅,皓月依舊當空,寂靜依舊,只是,氣氛似乎不一樣了。
白素緩緩邁入城門,冷冷地看著這靜謐的街道,將兩側的店鋪一間一間認真看了過去。
尋的不是客店也不是酒樓,而是醫館。
她只知道自己是不遠千裡,一路艱辛是來尋醫館的,她知道凌司夜不會死的,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其他的她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知道。
沒有太多的動靜,不過是輕輕巧扣著那木門。
卻是良久都沒有人應答,更別說是開門了。
她冷冷一笑,沒了耐性,不過輕輕用力一推,整個木板門便直直朝後嘭地一聲癱倒了。
這時候,一個老頭子才急急走了出來,一臉驚詫地問到:“姑娘,你這……”
“你是大夫?”白素冷冷問到。
“我是我是……姑娘,這三更半夜的,你這是怎麽了,哪裡不舒服?”老頭上下打量著白素,視線最後落在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連忙又問到:“姑娘,你這氣色不好啊,懷有身孕的人,怎麽也到這裡來了?”
“跟我走。”白素冷冷說到,轉身就走。
老人家卻是止步了,忘憂城的人可不能出門的。
“姑娘,你是替別人求醫嗎?”老人家問到。
“走不走?”白素沒有絲毫的耐性,手中握起了一道黑光,猶如一把利劍。
“姑娘,忘憂城的人是不能出去的!”老人家提醒到。
白素哪裡顧得上問他什麽原因,那黑光利劍瞬間就挨近了老人家的脖頸,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來。
“姑娘!”老人家大驚,沒想到她竟會真的動手,連連退了好幾步。
白素卻是轉身,沒有理睬似乎,那黑光利劍一下子變化成了一條繩索將老人家牢牢捆住,就這麽拖著他出了門!
然而,就在老人家踏出大門的那一刻,整個人便猶如被天火擊中了一般,自燃了起來,速度極快瞬間成灰燼,屍骨無存!
白素眸中掠過一絲驚詫,卻是沒有停留,又往另一家醫館而去,直接就破門而入了,那醫者一身白色底衣,十分年輕。
“姑娘,你做什麽呢?”
被白素不由分說一把揪著就往外走,他想掙扎,只是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掙脫地了。
到了門口,那男子早已一臉的畏懼,“姑娘,忘憂城裡的人是不能出門的!姑娘你別害我啊!”
“為何?”白素這才止步,冷冷問到。
“你放了我,我就說!”男子討價還價了起來,一眼便看得出這女子已經是入了心魔階,且此時神志不清。
“找死!”白素冷聲。
“我說!我說!”男子急急開了口,道:“我們不過都是幻化出來的人罷了,見了皓月光便會灰飛煙滅。”
整個魔塔的時間,空間不過都是幻化出來的,自然有其中的規矩。
白素沒有說話,卻是一把狠狠將那男子拖出了門。
果然,又一次的湮滅,無影無蹤。
白素愣愣地看著,想了良久,
自言自語道:“出不了門,那我把司夜帶來。”
說著,身影一掠便往那城門而去。
她的意識全都錯亂了,她現在就想著要把司夜帶到醫館裡,而方才發生的所有的一切,她都假裝沒有發生過了。
只是,城門口,空蕩蕩的,只有一地的血跡,什麽都沒有。
白素靜靜地坐了下,青蔥玉手輕輕地撫過地上礫石上的血跡,沒了原本的冷豔,神態癡癡地,喃喃自語。
“司夜,你去哪裡了?”
“司夜,要不我在這裡等你回來好不好?”
“只要你肯回來,多久我都等下去。”
“等你回來,我帶你去看大夫,我找到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