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果真是一個無天無地的世界。
血影沉著眸子,不知道思索著什麽。
羲風不明白漣俏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想開口,見主子那一臉嚴肅,便也閉嘴了。
漣俏這時候卻越發的感覺毛骨悚然了,總覺得在這黑暗的四周有什麽東西在靠近,似乎密密麻麻的,一陣陣陰氣越來越近。
血影緩緩抬起頭來,仰望上空那無窮盡的黑暗,唇畔泛起一絲冷笑,驟然拉過羲風,狠狠在他身上借了力便直衝而上。
一口鮮血就這麽從羲風口子噴出,漣俏卻是頓時明白了過來!
這個空間裡怕是沒有可以借力的下東西,是永遠都走不出去了,心下一驚,幸好血影方才拉的不是她!
羲風根本承受不了血影方才那一腳,整個人弓著腰,捂著肚子,口出的鮮血不斷流出,連連重咳。
漣俏是有些同情他的,只是她此時比較同情的還是自己,也不思考什麽,亦是學著血影的樣子,猛地在他背上借了力道,亦是衝天而上。
如果,漣俏狠心一點,就借這機會殺了羲風,她以後便不會那麽後悔了吧!
然而,時間若有如果,哪裡那麽多恩怨糾葛,愛恨情仇呢?
也且不說這恩怨糾葛,愛恨情仇。
如果有如果,哪裡那麽多貧苦窮困,那麽多鬱鬱不得志呢?
沒有如果!這四個是很久以後,羲風告訴她的。
漣俏並衝不了多高,四周依舊是一片漆黑,只是,漸漸地她感覺到自己的一絲絲的重量了。
而方才那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被證實了。
四周,無數的利爪朝她湧來,似乎是野獸,又似乎是人,或許,是鬼,是魔。
她更是戒備,兩首皆是緊握匕首,一把是她管用的武器,而另一把便是太虛千交待完囑咐的了。
看清楚了是什麽東西,她可不怕,就怕那麽些摸不著見不得的恐懼。
而握緊匕首亦不是準備兩手作戰,而就是怕這爪子太多了,一不小心把她這寶貝匕首偷了去,身處這魔塔的她可就徹底完蛋了。
一手握著那青銅匕首負在身後,小臉上依舊是俏皮的笑,另一手的匕首漸漸泛出青色的光芒來,再她一聲“掣”之後,隨即橫掃而過,青色的光芒猶如劍氣一般將四周漸漸挨近的利爪橫掃而過。
然而,這四周的利爪竟然絲毫無損,仍舊繼續朝她伸來。
漣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她方才為乾脆了事,已經是盡很大的力了!
怎麽會這樣!
看樣子她太小看這驅魔塔了!
秀美的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驅魔塔尚且這般,那修魔塔會是怎麽樣一個境地呢?!
似乎難以想象!
眯眼掃視著四周,負在身後的匕首將要揮出,卻是一道白影朝她掠來,一把攬住她的腰肢,竟是直直朝一旁的無數的利爪而去!
“啊……”漣俏根本沒緩過神來,下意識地大聲驚叫!雙手護著腦袋,雙眸緊閉!
她感覺地出來,無數的……利爪……從身旁不停地掠過,想象地出自己此時正穿梭在一群利爪裡。
不是怕,而是惡心。
擁著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血影,這麽近的距離,她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這股血腥!
恐怖之際,不知為何,一個念頭突然浮現在腦海裡。
這個男子魔性未大發之前,是什麽樣子的,不得不承認,他不語,他不懂,他沉眸靜思的時候,是如此的溫柔,比那冰涼涼的太子殿下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呢!
又是突然一個念頭,可不可以不殺他,可不可以幫他過了心魔階?!
隨即,這兩個念頭都消失了,她連心魔階是什麽都還不知道,豈能輕易談過心魔階呢?
很快,身旁再沒有任何動靜了。
血影一落地便放開了漣俏,而漣俏急急退了兩步,正要開口,卻是驟然大驚,他一身白衣皆是血跡,身上無傷,看樣子是方才那些利爪了。
若不他,過這利爪林者,豈能毫發無損?
這是第幾層考驗了呢?
這兒,可以落地了,似乎是一個斷崖,而血腥味比方才重了很多。
漣俏分得出來,並非血影身上的,而就在前方那片黑暗裡。
“在前面,是夕兒。”血影淡淡說到,便朝前面走去,身影很快便沒入黑暗裡了。
漣俏大驚,竟是這麽快!夕兒是他的直系血奴,他能察覺到,並不奇怪。
急急追了上去,隻盼著上了第十九層能拖延長一點時間了。
四周已經不那麽黑了,漸漸明亮了起來,光就是從前面一道石牆散發出來的,那光勾勒出了石牆上壁畫的形狀,漣俏一看便認出來了。
看樣子這魔塔裡每一個結界都是一樣的了,至少,二十層之下的都是一樣的。
腦海裡又一個念頭蹦了出來,是不是可以將這個家夥封在這牆裡呢?
隨即又自己打消了這念頭,自從入了魔塔思緒似乎開始凌亂了。
封不住他的,是她凌亂了,有些莫名的頭疼。
血影亦是認得這結界,沒有說話,退到了一旁,還算有點耐性的。
漣俏有些累了,只是還是開始那套故弄玄虛,手舞足蹈地折騰了好一會兒,戲再也演不下去了,終於乖乖地打開了結界。
然而,當他們到了第十九層,卻是都驚了,連血影亦是變了臉色。
那巨大的琉璃血房裡,林夕正一點一滴在蠶食著羲雨!
漣俏連忙回過頭,乾嘔了起來,血影卻是上前,那瘦骨嶙峋的手緩緩撫上琉璃房,冰涼涼的觸覺,他再熟悉不過了,亦曾經在這裡被困過,餓過!
隻稍喝一口裡頭的血,便會消一份魔性,這便是寧洛所謂的封印。
漣俏不知道如何是好,真不該將羲風困在這裡,當初到底是誰的主意啊!這個死法,即便是大奸大惡,也不至於啊!
“夕兒,想出來嗎?還記得師父嗎?”血影淡淡問到。
羲雨已經被蠶食殆盡,這才緩緩抬起頭來,雙眸滿滿的血腥,唇畔竟是泛起了一絲稚嫩的笑來,道:“記得,師父。”
血影手中力道驟然加重,整個琉璃房便就這麽瞬間破碎了,裡頭的血並沒有流下,而是消散不見,而林夕眸中掠過的那一絲不屬於她的妖媚卻是被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