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街口進入十字路口的時候,奧托像往常一樣縮著脖子,隻把腦袋露出一點點在艙蓋外面。
煙霧封鎖了俄軍戰防炮的射界,不過俄國人依然開炮了,炮彈橫穿十字路,打在另一側的房子上。
俄軍竟然打了一發榴彈,直接把命中的磚木結構房子給轟塌了一半。
“乖乖,這是107口徑的家夥啊!”科舍爾的嘀咕通過車內通訊傳來。
“科舍爾,炮塔右旋,”奧托下令道,“發射!”
雖然都隔著煙霧,但房子不會動,而且體積更大容易打中。第一發射擊造成的閃光點亮了煙霧,緊接著跟在後面的二號車也向同一個方向開火。
兩車開始填彈的同時,俄軍的還擊來了,不過這一次炮彈依然沒有打中兩輛戰車。
“我看見閃光的大概位置了,”科舍爾高呼,“下一發糊他們臉。”
隔著煙霧的對射又持續了兩輪,俄軍火炮沉默了。奧托這才下令戰車向正在開火的裁縫店調轉炮口。
第一炮二樓的窗戶連帶整面牆都報銷了,第二炮打過去裁縫店的一角被炸塌,屋頂上的機槍手也隨之滾下來摔在地上變成了一攤肉泥。
虎式轟鳴著開始向前進,科舍爾用主炮的同軸機槍掃射著建築物的窗戶,為步兵進場提供掩護。
奧托看見噴火器手在兩名德軍士兵的掩護下逼近裁縫鋪,對著玻璃被打碎了的窗戶噴射出顏色鮮明的火焰。
這時候奧托才想起來自己車上應該有白磷彈。
看著渾身著火的衝出房門的俄軍士兵,奧托撇了撇嘴,心想用不用白磷彈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路口已經安全了,”奧托用無線電通知後面的車輛,“注意雷區,我們通過之後讓步兵把雷區用明顯的東西圍起來,等工兵上來排雷。”
“不必了先生,”無線電中傳來步兵軍官的聲音,“我們會用手雷引爆那些地雷,俄國人的起爆裝置性能很爛,很容易被誘爆。”
“好吧,交給你們,不過做這事情的時候記得讓足夠的人跟上我們向前推進,我們的任務是在中午以前抵達列車調度站,沒有步兵我可做不到這件事。”
舍佩托夫卡並不是什麽大城市,但卻是個非常重要的鐵路樞紐,在這裡設置了大型的列車調度和維修工廠,按照德軍的情報,這裡至少有一百個火車頭正在維修。在戰爭中,火車頭的重要性絲毫不比戰車等武器裝備低,所以為了保證德軍在烏克蘭境內的作戰行動能順利進行,舍佩托夫卡和這裡的鐵路設施、以及那批車頭都必須盡可能完整的奪取下來。
“去車站的路我熟,”奧托聞聲回頭,看見剛剛給他們指路的那個年輕人正站在他的座車後面吃尾氣,“我叔叔是火車司機,我也在那裡當過扳道工。”
“這樣啊。”奧托點點頭,“你爬到發動機蓋上來,給我指路。”
“好的,大……先生。”尼古拉靈巧的爬上戰車的後部,站在發動機的散熱柵格上。
“會用機槍麽?”奧托拍了拍設置在炮塔後方的機槍,那是根據之前的作戰經驗,專門給在炮塔後面柵格上站著的步兵使用的武器。
尼古拉咽了口口水,說:“不會。我會用步槍和手槍,機槍從來沒用過。”
“很簡單,扣扳機就行了,彈鏈裡面有曳光彈,它能讓你看到子彈的軌跡,你就憑著那個把子彈掃向敵人的方向,連瞄準都不用。”
“好的。”
“好了,前進。”奧托對林克下令道,“沿著路向前開。”
“我的建議是先開到鐵路,然後沿著鐵路前進。”尼古拉說道,“因為有調度場,鐵路橫穿城市的部分被分成了很多條,形成一個寬闊的長條形地帶,你們可以從這開闊地直接開到調度場和修理車頭的工廠。你們的戰車應該不適應在狹窄的城市中作戰吧?”
“好吧,但是俄國人沒有火炮防守著開闊的地帶麽?”
“應該有,但城內的重炮已經沒多少炮彈了,他們突圍的時候都打得差不多了,戰防炮口徑最大的也只有107,數量很少。”
奧托想了想,最後對尼古拉說:“帶我們去鐵路,我們沿著鐵路推進。”
在城市裡走的話,只要一不小心,一個******砸到戰車的散熱柵格上,戰車就得趴窩——城市巷戰中步兵有各種各樣的方式來乾掉戰車,所以城市戰中戰車一定要有步兵伴隨行動。相比之下和俄國人的戰防炮對炮反而是件比較輕松的事情。
在尼古拉的引導下,奧托的排隻用了十多分鍾就開到了鐵路旁邊。就像尼古拉說的那樣,進入舍佩托夫卡的鐵路被分成了許多條並行的鐵路,以便進行列車的調度,這些並行的鐵路聚集在一起,看起來就仿佛黑褐色的鋼鐵的河流一般。
“沿著鐵路走,以剛剛的速度開個十來分鍾就能看到調度場和通往車頭維修工廠的支線鐵路了。”
“好的。”奧托點了點頭,“你聽到了林克,沿著鐵路走,看到向旁邊岔開的支線就停下。”
說完奧托拿起望遠鏡,開始觀察鐵路線另一側的建築。
那建築裡有老百姓正膽戰心驚的透過窗子看著鐵路這一側的德軍戰爭機器。
“看起來不是所有人都歡迎我們進城啊。”奧托自言自語的呢喃了一句。
站在炮塔後面的尼古拉聽到了,以為在跟他說話呢,就用他那帶著典型俄國口音的德語說:“確實不是所有人都歡迎,不過這些人數量並不多,本來富人們和貴族可能會繼續支持俄羅斯,但之前宰相的行動抓了很多大商人,殺了很多大貴族,所以他們也膽寒了,害怕什麽時候輪到自己,就不支持俄羅斯了。但是,他們似乎也不喜歡泛人類主義,畢竟泛人類主義教導我們要‘奪回勞動果實’,在宰相對大商人大貴族動手之前,他們可怕這個了,幫著政府絞殺我們。”
尼古拉說著臉上露出憤恨的表情,可隨之這表情又變得有些感傷。
奧托小有興趣的看著尼古拉的表情變化,猜測著到底是什麽導致這表情從憤恨變成感傷——看起來不像是誰誰犧牲了這種直白的原因呐。
突然,前面橫跨道路的人行天橋上射出機槍彈幕,向奧托車隊掃來,當即掃倒了幾個倒霉的步兵,奧托嚇一跳,馬上把探出車外的大半個腦袋縮回來,同時大聲向科舍爾下令:“科舍爾,把橋上那個玩意兒給炸了!”
“好嘞!”科舍爾大聲回應,戰車的炮塔開始轉動,炮塔轉動的同時,火炮的俯仰機也一同運動。
火炮對準了橋上還在開火的機槍,操作機槍的俄軍直接扔下機槍,飛快的向橋另一側奔跑,他們沒跑幾步科舍爾就開火了,炮彈準確的打在人行天橋的橋面下方,從下面把橋面炸出了一個窟窿,被俄國人扔下的機槍和碎磚頭一起飛上天空。
這時候尼古拉操縱炮塔後端的機槍向著橋面上奔跑的俄軍掃射。跑在最後的俄國人首先中招,曳光彈組成的火線追上並且超過了他,他就一頭栽倒在地上不動了。緊接著第二個人也摔倒了,奧托看見他還在往前掙扎著爬動著。
第三人在火線掃過去之前就趴下了,這個角度尼古拉拿他完全沒辦法——可這時候二號車開火了,炮彈依然是打在橋面的下方,自下而上的炸穿了橋面,奧托看見崩落鐵路的沙石中混著個人型的東西。
“繼續向橋那邊的建築射擊,”奧托下令,“要是這路上還有其他俄國人埋伏著,我們現在就應該讓他們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於是四輛在鐵路上一字排開的虎式接連開火,將榴彈送進距離天橋的樓梯最近的幾棟建築,直到把那兩棟建築都炸塌為止。
“傷亡如何?”奧托再次把身體探出炮塔,詢問步兵軍官。
“我們死了三個,傷了兩個,該死,俄國人賺到了。”
奧托咂了咂嘴。
“繼續前進。”
車隊小心翼翼的沿著鐵路前進,這一次步兵們都學乖了,要麽躲在戰車的陰影裡,要麽順著鐵路邊上建築物的牆根,從一個隱蔽處轉到另一個隱蔽處,一點一點的推進——反正戰車的速度也不快,人類能輕易追上。
沒走多久,奧托大老遠就看見一面紅色的旗幟在鐵路旁邊的一棟看起來像是廠房的建築上飄揚。
“那就是列車維修廠,”尼古拉指著廠房,“看來赤衛軍已經奪取了廠房呢。”
正說著,一小隊拿著莫辛納甘步槍,手臂上纏著紅布做成的袖標的人就從廠房裡鑽出來,向鐵軌走來。
“喂!”尼古拉高舉雙手使勁揮舞著,同時扯開嗓子大喊,“我把德軍引導過來啦!”
那些人聽到尼古拉的喊聲,立刻朝這邊跑起來。
奧托注意到步兵有些緊張,就大聲說:“別開槍,應該不是敵人!”
很快,這群膀大腰圓的烏克蘭工人就來到德軍面前,他們把槍往背上一背,逮著德軍就握手擁抱,同時用俄語激動的說著什麽。
“他們說很等你們很久了。”尼古拉小聲對奧托說,“歡迎你們來解放烏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