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帶著一個小嘍囉,嘴上罵罵咧咧地走在路上。他是劉德裕府上的管家,近日來由於劉輔的的傷勢,又不能泄心頭怨恨,劉德裕只能把脾氣發在下人身上,劉二作為劉德裕近身的人,自然常常被罵得狗血淋頭。這不,剛才還被老爺踹了一腳,他也只能忍氣吞聲下來,趁著閑暇之余,走出來散散心。
“劉管家,美人兒!美人兒!”那跟班嬉皮笑臉地討好道。
“去!心情不爽,怡春院的那些庸姿俗粉入不得我眼。”這劉二是劉德裕的遠方親戚,在京城也待過很長的時間,什麽***場所沒去過,眼光自是比較高。
“不是,你看那小河裡有一美人魚。”劉二聞言望了過去。
斜陽脈脈映照著小樹林,這一望無際的綠色綿延到河水邊,連水波上的寒煙也是翡翠顏色。芳草全然不理會太陽下山,依然熏香芳菲。
一個少女卷著褲腿兒站在沒膝的河水中,全神貫注地拿著手中的魚叉去捉魚兒。身上穿著單薄的繡花小衣,露出了初顯的曲線。在夕陽的照耀下,她的膚色晶瑩潔亮,精致的五官遠望過去依然迷人,自得其樂的歡笑聲時而活躍著整個樹林。她像一朵初放的玫瑰花般鮮豔,楚楚動人,迷人可愛。
“這是誰家的小娘們,竟是長得這般水靈。唉,可惜了。”劉二看得著美人兒這般動人,心中不由蠢蠢欲動,口中吸吸作響。
“若是別人家的閨女咱是不能胡來,但若是這家的閨女,劉爺若是將她帶回府上,說不定老爺還大大有賞。”跟班說完便湊到劉二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隱約什麽“武家兄弟”、“寡母孤女”之類的。
劉二聽了之後臉上淫笑著說道:“哈哈,原來就是這就是武家的美人兒,雖然是嫩了點,不過也可以讓小爺爽快解解氣,用玩後再交給老爺,省得老子每日做墊背挨罵。”
這兩人看四處沒什麽人,便嬉皮笑臉著走了上去。
今日的天氣很好,枝頭樹葉嫩綠如新,小鳥兒婉轉噪鳴,流水潺潺動聽。
武二娘的心情也大好,在回家的近路上有一片小林,經過一條小河,她看到河水中有小魚兒歡騰,粉臉嘻然一笑。拾起一個樹枝用摘荷葉的小刀削成一根魚叉,脫下外襖。
其實她也不過是豆蔻年華,若是命運中沒有這場家變,武二娘也該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官家千金,而不是如今這樣少女心性都被倔強的性格所掩沒。
武二娘沉靜地站在深及膝蓋的河水中。她高高舉起自製的魚叉,對著遊動的魚群,準備投擲出去。太陽還緩緩下沉。在她身後的河面上清晰地映出臥虎山的山影;有一條魚在她的腳旁輕輕遊動。她把累贅的外衣拋到岸上,僅僅容一件繡花的束腰上衣。初夏的河水是冰冷的,但她並不覺得有什麽不適。她的性格有一種倔強,使她不懼怕任何艱苦和折磨。
“小美人兒,抓魚啊,由哥哥來幫你一把。”
忽聽左邊有腳步聲和嬉笑聲,武二娘意識到有人向她走來。她沒有顯露出明顯的不安,但內心是緊張的,她把魚叉握緊,準備向突然來犯者投擲。
“你們想做什麽?!”武二娘眼睛明亮地瞪著眼前歪嘴扭臉的兩個人,嘴上斥責著,手中卻突然那魚叉往壞人身上插去。
這樹枝做的魚叉頂多只能對付纖薄的小魚兒,劉二被戳得痛了一下,但粗皮糙肉哪裡會被這劣質魚叉嚇到,反而讓他更為得意地道:“武家小妹,你就乖乖地跟著哥哥,此時就算是有人路過,怕也救不著你。”
武二娘見那魚叉沒起作用,眼神一轉,朱唇開啟笑了笑,在霞靄的的照耀下甚是好看,把那兩賊人都迷住了,呆呆地望著眼前的美人。武二娘趁著短短的一瞬間功夫,在河水中跨了一步,將手中的魚叉對準其中一人的眼睛上一戳,劉二頓時痛得哇哇大叫,右手也下意識地蠻力奪去了對方的魚叉。
跟在後面的小嘍囉見出了狀況,立馬猛撲向武二娘,然武二娘卻是機靈地轉身往岸上快走,而且往那嘍囉的臉上潑了幾把冰涼的河水,給自己爭取時間。
“臭娘們,你別走,看我這回能不能抓到你!”小嘍囉在後面追著怒罵道,身後還跟著捂著眼睛的劉二。
武二娘放在岸上的外襖,荷葉都不要了,她能做的只是盡快往人多的地方跑去,然而小女孩腿細腳小,哪裡比得過身後兩個大男人,沒跑多久她的左胳膊便被漸漸趕上的一賊子給拉住了。
“這回小爺看該怎麽整你!”劉二也跟著跑了上來,他的右眼因為異物刺激已是眼淚盡流,惱羞成怒地罵罵咧咧。
“放開我!”武二娘被抓住後,單手拍打著不斷掙扎,可嬌小的她哪能敵得過成年男子的力氣。那小嘍囉卻是死拽著她,拍馬屁地走到劉二面前。
“你先拽著,我去找一馬車把她帶回房中,這娘們帶刺,不過我喜歡。”劉二淫笑著看了美人兒一眼,正欲離開,卻聽見一聲清脆的怒喝:
“住手!這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敢強搶民女!”只見從樹林裡走出三人,兩男一女,為首的是一個矮個子,身材極瘦的男子,相貌略為清秀,單眼皮小眼睛,嘴唇較薄,身著錦衣襴衫,腰上掛著玉帶金裝刀,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另外一壯漢是五大三粗,家丁打扮,而那女子則是翠衫翠裙,估計是這公子的丫鬟。
“你是哪來的王八耗子?如此多管閑事?!”劉二見對方打扮不俗,便矮了半截,只是嘴皮上還強硬著。
“你管我是誰,總之你這無賴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本少爺就可拉你去見官!”那華服公子卻無視對方質問,一臉正氣稟然地說道,“尤猛,快將此二人給抓起來去見官。”聲音清脆好聽,只是感覺有些許娘娘腔的味道。。
在一旁的家丁尤猛這回可難住了,他雖然擁有牛力,打贏對方倒是小菜一碟,可要揪著這兩人到官府去,怕是有些難了。
劉二見這家丁人長得彪形粗壯,而那公子不知是何等身份,這若是去了官府怕是自己得遭殃,便是狠狠地撂下一句算你狠,便灰溜溜地帶著小嘍囉離開了。
“公子,這……?”尤猛猶豫著是否要上前追上他們。
“算了,本公子剛也只是嚇唬他們,咱們剛從家中悄悄溜出,初來乍到,也省得惹上麻煩。”
二娘雖然剛才被製住,心中慌神,卻是一直倔強著沒有哭出來。此時重獲自由,她揉了揉被抓得生疼的手腕,衝著那兩無賴逃去的方向啐了一口,便盈盈走上前去,向仗義相助的公子福了個禮,連聲稱謝。
“二娘此等弱女子,以後還是要小心為妙,此處人煙罕至,最好別獨自一人來這。”兩人相談一番後,那公子自稱名為崔隱涼,河東道清州人氏,因家中在並州有產業,所以到此處來看看順便一遊。
二娘雖然脾氣倔強,倒是待人合體大方,她嫣然一笑道:“公子不知,並州乃是高祖起兵之地,對此處管制頗為看重,徐刺史為人雖圓滑,但在治理民政上了得,平日裡城中治安良好,今日不知這兩個賊人吃了豹子膽,膽敢犯事。”
崔隱涼見二娘的笑容甚是嫵媚動人,連他也經不住砰然心動,聯想到了樂府詩中描寫的:“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這武二娘怕也是如東漢時的秦羅敷那般美麗。
“公子此刻前往何處?並州是二娘的故鄉,比你初來乍到熟悉,自是可做帶路人。”武二娘受崔公子出手相助,自是想著該回報對方。
“恩,家中與並州城新建的火藥坊有往來,這並州葡萄美酒也是一絕,本公子倒是都想去看看。”這崔隱涼年紀也只有十七八光景,也是少年心性。
“公子,我們得先找一家客棧安頓下來。”一旁管雜事的小丫鬟說話了。
武二娘一聽火藥坊一詞,立即便想到鄰屋那個俊秀的男子,朱唇不自覺的撇了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