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在關上。裴仁基立馬就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關外夏軍的攻勢從一開始的凌亂無章。突然變得有條不紊。十分有針對性。裴仁基也是眉頭一皺。他倒不是小覷天下英雄。只不過若是夏軍當中真的有指揮作戰的高手。那也應該早就出手才是。怎麽會等到夏軍傷亡這麽大之後。才開始動手指揮。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心裡雖然疑惑。但裴仁基卻沒有猶豫太久。而是直接對身後的親兵吩咐道:“傳令下去。讓下面的士兵用石塊將關門給堵住。記住。別完全堵上。隻留一個兩人能過的小口就可以。快去。”
裴仁基說完之後。那親兵便是立馬往關內跑。而裴仁基則是轉頭望向了前方。只見裴行儼此刻正在忙於撥開那些箭矢。現在城外夏軍的弓箭手全都是瞄準了裴行儼這裡射箭攻擊。裴行儼就算是身手再了得。面對這些弓箭的圍攻也是不敢輕敵。只能是揮舞起雙錘。將那些箭矢全都給撥開。
不過。這樣一來。那左右那些盾牌手的壓力也是減輕了不少。可以全心全意與衝上來的夏軍廝殺。表面看上去。似乎也沒什麽問題。不過裴仁基那是征戰多年的老將。打了半輩子的仗了。立馬就能看出其中的問題所在。隨著裴行儼被那些箭矢給困住。梁軍的士氣也是漸漸被打壓了下來。再也沒有之前那種銳氣了。時間一長。那夏軍必定會衝上關口。到時候。這汜水關可就危險了。這汜水關內的兵馬可並不像張公瑾猜測的那麽多。實際上。裴仁基這次帶來的兵馬只有三萬三千余人。還不到四萬人。只不過這四萬人當中。弓箭手所佔的比重要大一些罷了。
裴仁基的眼睛一眯。這為夏軍謀劃之人倒是手段很高啊。不過這也難不倒裴仁基。當即裴仁基便是沉聲喝道:“傳令。將投石車上的巨石換下。全部換上油罐。點上火丟出去。”
隨著裴仁基的一聲令下。關上後方那些投石車旁邊的士兵便是立馬忙碌了起來。先是將那些石塊統統卸下。然後又是小心翼翼地放上一個個油罐。在油罐上還包裹著一層粗布。在旁邊。早就有人準備好了火把。將那些粗布一一點燃。緊接著。士兵便是立馬開動機關。將那些點燃的油罐直接就是丟了出去。
只見那十多個火油罐帶著火光。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隨即砸在了關外的夏軍軍陣當中。在落下之前。這十多個小小的瓦罐並沒有引起夏軍將士的注意。甚至不少士兵見到丟下來的不再是恐怖的巨石之後。連躲的意思都沒有了。可就在那些火油罐砸下來的那一瞬間。就聽得轟鳴聲不絕於耳。在夏軍的軍陣當中。立馬就是燃起了熊熊大火。那些身陷火海當中的夏軍士兵頓時就是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很快。一種燒焦的味道就是在戰場上彌漫開來。
這就是裴仁基的應對之法。既然裴行儼暫時無法脫身。那就加大反擊的力度。讓關外的夏軍無力對汜水關發動更猛烈的進攻。如此一來。還能打擊夏軍的士氣。提高關上將士們的鬥志。這火油罐配合投石車的戰術。裴仁基也不是第一次用了。當初裴仁基跟隨張須陀四處平亂的時候。就見過張須陀用過這一招。早就記在心裡了。所以一開始的時候。裴仁基就讓人準備好了許多的火油罐。足夠讓關外的夏軍嘗個夠。
看到那片火海燃起。在軍陣後面指揮的張公瑾也是臉色一變。他沒想到梁軍竟然還有這麽一手。眼看著那熊熊大火吞噬著士兵的生命。而那些還沒有衝到火海前的士兵也是下意識地裹足不前。這樣一來。卻是讓夏軍的進攻陣勢形成了一個斷帶。攻關的兵馬後續不接。而梁軍這樣的攻勢恐怕也不會停下來。這時間一長。已經在關門前的兵馬必然也是會被消耗掉。到時候。這一場仗就又打回原點了。不。不能算是原點。到時候夏軍損失慘重。也再無攻關的力量了。
想到這裡。張公瑾也是面露苦澀。仗都打到這個份上了。就算是現在下令退兵。難道夏軍還有繼續攻打汜水關的能力嗎。恐怕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這場仗是一場必輸的戰鬥吧。想到這裡。張公瑾輕輕搖了搖頭。對身後的親兵說道:“鳴金。收兵。”
“啊。將軍。”聽得張公瑾突然下達這麽一個命令。他身後的那幾名親兵全都愣住了。他們都知道。現在這支軍隊都是夏王的兵馬。根本就不聽張公瑾的號令。之前張公瑾的命令能夠得到實施。那也是因為這些命令沒有違背剛剛王伏寶的命令。可若是張公瑾下令退兵的話。且不說那些士兵會不會聽從張公瑾的命令。單單是等王伏寶回來。那會如何對待張公瑾。那也是兩說啊。這些兵馬畢竟不是鄭王的兵馬。就算是死了。也和鄭王沒關系啊。
“哼。”見到這些親兵都傻愣在那裡不動。張公瑾也是立馬冷哼一聲。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幾名親兵。這些親兵說是張公瑾的人。其實說白了。就是王世充派來監視張公瑾的逍遙門門人。這些江湖人士。目光短淺。自然看不出自己下令撤兵的緣由。但張公瑾卻是沒有時間解釋了。直接就是大聲喝道:“鄭王既然讓你們跟著我。聽我的差遣。難道你們敢違抗鄭王的命令嗎。”
張公瑾直接就是搬出了王世充的名頭。立馬就是將這些親兵給鎮住了。他們相互看了一眼。最終還是去執行張公瑾的命令了。
很快。鳴金聲便是在戰場上響起。那正在戰場上廝殺以及被困在汜水關關前的夏軍將士聽得這鳴金聲。全都愣住了。而正在火海前被擋住的王伏寶聽到鳴金聲之後。立馬就是回過頭。狠狠瞪了一眼張公瑾方向。之前張公瑾幫忙指揮。王伏寶倒也沒什麽意見。可現在竟然敢擅自下令撤軍。王伏寶差點忍不住立馬掉過頭去砍了那個家夥。不過考慮到現在竇建德和王世充算是同盟關系。王伏寶還是強忍下了這口氣。回過頭看到左右將士都愣在那裡。王伏寶立馬就是沒好氣地喝道:“還愣著幹什麽。繼續衝。不用理他。”
王伏寶這一聲怒喝。卻是直接傳遍了整個戰場。竟是比那鳴金聲還要響亮一些。將士們全都是王伏寶的部下。自然是聽從王伏寶的了。當即便是將那鳴金聲拋諸腦後。繼續對汜水關展開攻擊。而王伏寶見到前方火海還是擋住了去路。也是惱了。乾脆就是隨手提起大刀。往坐騎一拍。那坐下戰馬嘶鳴一聲。再也顧不得前面的火焰。直接就是飛躍了過去。竟是跳過了那片火海的阻隔。
而就在王伏寶越過火海之後。又一輪火油罐從天而降。看到這罪魁禍首。王伏寶也是怒喝一聲。竟是直接從馬背上跳了起來。飛躍到了半空中。手中的大砍刀迎著那些火油罐就是劈了過去。那三個火油罐立馬就是被大砍刀給劈碎。而在火勢蔓延開之前。王伏寶就已經收回大刀。穩穩地落在了馬背上。那三個火油罐散落在地上。卻是沒有造成多大的火焰。倒是其他的火油罐沒有被王伏寶攔下。依舊砸在了地上。加大了火海的火勢。
看了一眼那火海。王伏寶則是對前方的一隊長槍兵喝道:“你們就學著我剛才的樣子。只要有油罐落下來。你們就把它給打掉。剩下的人則是用衣甲把火給撲滅。媽的。老子就不相信了。這點火也能難得倒我們夏軍的將士。”
王伏寶吩咐完了之後。就是直接縱馬繼續朝著汜水關衝了上去。雖然有了應對之法。但要把之前的火海給撲熄。也要等上一時半會。王伏寶可是等不及了。他要親自衝殺上去。將汜水關給奪下來。
而這個時候。汜水關前的戰鬥依舊在繼續著。夏軍和梁軍兩軍將士在女牆前展開了激烈的拚殺。不斷有屍體從關上被丟下來。鮮血已經將城牆給染成了深紅色。而在城牆下。十余架衝車正在不停地撞擊著城牆和關門。這汜水關屹立千年。城牆自然不是那麽容易被撞毀的。倒是那鋼鐵鑄成的關門。在衝車的輪番撞擊下。已經開始變形。連大門的門軸處也是出現了脫落。
原本王伏寶是打算直接攀爬雲梯衝上去的。可看到這一幕之後。也是改變了主意。調轉馬頭。竟是直接往關門方向衝了過來。而就在王伏寶剛剛殺到關門前的時候。就聽得咚的一聲。其中一扇關門已經被撞得往裡面凹進去了。
看到這一幕。王伏寶也是眼睛一亮。立馬就是揮起了大砍刀。縱身一躍。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看準了那大門就是一劈。又是咚的一聲。那大門直接就被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