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沒想到弦音會如此,李襄韻朝弦音看過來,弦音抿了唇,放下手中的折扇,伸手就去端碗。
雖然她怕死得很,但是,卻也不是不負責任之人,既然是她害卞驚寒如此,幫他試試藥也是理所當然。
何況有莊大夫在旁,就算有個什麽不好,也會及時救治。
然,就在她的手剛碰到瓷碗,手臂猛地一重,緊接著她就被一股外力一扯,然後她的身子一輕,瞬間被甩出老遠。
完全猝不及防,她踉蹌好幾步依舊沒能穩住身子,重重跌坐在地上。
她抬眼,就看到桌邊李襄韻正將手收回,然後非常平靜地看著她,非常平靜地說了一句:“輪不到你來。”
弦音眼睫一顫。
收回目光,李襄韻端起藥碗,喝了兩口,放下,拿出帕子揩了揩嘴角。
弦音垂了垂眸,這才感覺到手臂疼,屁股疼,果然,有武功的人,就是不一樣,就一個將人拉開的動作,都能將她甩出那麽老遠。
管深和薛富都看著她,無人過來攙她,無意對上管深視線的那一刹那,她讀到管深想過來扶,又不敢過來扶的矛盾心理。
她笑笑,從地上爬起來。
李襄韻下起了逐客令:“你們都回房吧,我跟莊大夫留下就行,反正都杵在這裡也都幫不上什麽。”
管深跟薛富互相看了看,沒多話,一起走了出去。
弦音其實很想留下來,看李襄韻試藥的結果,如果沒問題,卞驚寒服了那藥會不會醒來,但是,她也不是不識趣之人,李襄韻方才那句“輪不到你來”,雖然沒有一絲怒意,雖然非常平靜,雖然甚是尋常,但是,對她來說,其實挺重的。
看了床上卞驚寒一眼,她也出了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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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這間廂房是半個時辰之後,她是被李襄韻摔碗的聲音驚動的,因為一直密切關注著這邊的動靜,所以第一時間就聽到了,而且對方動靜也不小。
不止她,管深和薛富亦是聞聲趕了過來。
廂房裡,李襄韻很激動,胸口起伏,拉著莊大夫的手:“我眼睛看不見不要緊,如今王爺怎麽辦,他該怎麽辦?”
在他們二人腳邊的地上,瓷碗的碎片到處都是,黑濃的湯汁也撒潑得到處都是。
不要問,三人都瞬間明白過來了一切。
試藥失敗了!李襄韻的眼睛看不到了!
三人震驚,弦音更是覺得一顆心瞬間被什麽東西裹得死緊,呼吸都呼吸不過來。
她凝眸看向李襄韻的眼,只見她眼眶紅紅,也不知是哭的,還是氣的,亦或是急的,反正紅得厲害,明明正對著燭火,可從她的眼裡卻看不到一絲光亮。
弦音隻覺得腳下一軟。
果然是瞎了。
也難怪她會如此失控。
凝眸剛想看看她的心裡,陡然意識過來,一個瞎子如何能看到她的心裡活動?
而且,她也跟她一樣,現在最關心的是,卞驚寒怎麽辦?
如果不能阻止毒素的蔓延,延長他的時日,他是不是就只剩下兩日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