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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帳暖,皇上隆恩浩蕩》596.第596章 讓他們重做(1更)
  與此同時,皇宮,龍吟宮

  見皇帝回來以後也不睡,就一直黑沉著臉坐在龍案前喝茶,單德子手執拂塵站在旁邊,也不敢多言。

  多年來,這個男人都有早睡、子時起,醜時喝濃茶批奏章,批完奏章又去睡回籠覺的習慣,好不容易這一兩個月突然恢復正常了,怎麽又半夜喝起濃茶來了?

  幾經猶豫,他還是躬身上前:“皇上,龍體要緊,讓奴才伺候皇上歇著吧。”

  皇帝“啪”的一下將手中的杯盞重重置在龍案上,嚇了單德子一跳。

  然後,好像還不解氣,揚臂一揮,將那杯杯盞掃飛,砸落在地。

  “嘭”的一聲碎響,杯盞四分五裂,瓷片茶水茶葉濺了一地。

  單德子嚇得連忙跪了下去,大氣不敢出。

  伺候這個男人多年,他自是知道他為何生氣?

  為了三王爺卞驚寒。

  今夜三王爺的舉措實在太過忤逆,當著那麽多人的面,絲毫不給他這個一國之君面子。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男人為何當時不發作,回宮後也未發作,現在才發作出來?

  以他對這個男人的了解,向來殺伐決斷、手段雷霆萬鈞,對待自己的幾個兒子也從未心慈手軟過,說實在的,他當時還替三王爺卞驚寒捏一把汗呢,以為縱然不死,也必遭重罰,誰知,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聖意果然不是他們這些奴才能夠揣測的。

  **

  翌日一早,就有官府的人來三王府找秦心柔和秦義姐弟二人,說是打劫午國送親隊伍的劫匪已經招供,真正的元凶張山已緝拿歸案。

  秦心柔和秦義昨夜之後並未回三王府,官府的人就將這個消息告訴管家管深,讓其代為轉告。

  管深自是第一時間就去跟卞驚寒稟報這件事。

  廂房裡,卞驚寒坐在桌邊,桌上擺著一摞小衣服,他一件一件拿起來看,細細看,被燙得脫皮焦黑的指腹輕輕摩挲著衣料的紋路。

  “卞驚寒,我今日畫了幾張嬰兒的衣服圖樣,你幾時拿去讓成衣作坊的師傅做出來,雖然我不會女紅,不能親手給小家夥做衣服,但是,我還是想他能穿著我親自設計的小衣服,記住,一定要讓他們用最柔軟的料子。”

  眉心一蹙,他沉聲喚道:“管深!”

  管深正好快走到門口,突然聽到男人叫他,特別意外,因為自昨夜之後,這個男人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心中一喜,連忙應道:“奴才在!”

  疾步進了屋。

  男人朝他揚了揚手中的東西:“本王已經跟他們很明確地交代過,一定要用最好最柔軟的料子,這料子這麽硬,怎麽穿?”

  語氣很不悅,臉色也很不善,話落,還“啪”的一聲將其拍在桌面上。

  管深怔了怔,看向男人拍在桌上,比男人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一件小衣服,再次愣了又愣。

  這些是前日成衣作坊的管事送過來的,當時,他還在想呢,按照這個男人的計劃,大婚不是最終會婚不成嗎?怎麽就做這些嬰兒的小衣服?

  經過昨夜之事,他才明白過來,這些小衣服是為聶弦音那丫頭腹中的孩子準備的。

  可是,他們不是都沒了嗎?

  衣料是硬是軟又有什麽關系,反正已經沒人穿了。

  心中一痛,為那丫頭,更為這個男人。

  “王爺……”

  “讓他們重做!”

  管深看著他,本還想說些勸慰之話,可嘴唇動了半天,卻找不到該說什麽,隻得頷首領命:“是!”

  想起張山的事,便將官府的話複述了一遍。

  男人並無多大反應。

  也是,張山的事本就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秦心柔還活著,更意料之外的,是聶弦音竟然死了。

  **

  半上午的時候,張山的妻子突然登門造訪,求見卞驚寒。

  管深以為卞驚寒肯定不會見,出乎意料的,卞驚寒讓他將人帶進來。

  見到卞驚寒,張山妻子開門見山表明來意,說她有個關於聶弦音的大秘密,特來告訴他,作為交換,希望他能說服新娶的王妃,放張山一馬。

  卞驚寒聽完就嗤了,隻說了兩句話。

  一句:死人的秘密本王不感興趣,也沒人會感興趣。

  另一句:本王沒有王妃。

  張山妻子走後,卞驚寒一臉寒意,管深聽到他說:“此女想去陪張山,本王成全她。”

  末了,又聽到他吩咐:“將那道空白聖旨拿過來。”

  管深領命取了。

  卞驚寒接過,在桌上展開。

  潑墨揮毫,在明黃布帛上疾書,落下一句,然後將卷軸一卷,遞給他:“送進宮。”

  管深起先以為他是想請旨處死張山妻子,後又想,那樣做,豈不是不打自招,告訴別人此次張山事件就是被他設計嗎?

  好在不是。

  他看到他寫的是:【午國必須交出殺聶弦音的真凶,兒臣要親手處置。】

  要親手手刃真凶,替聶弦音報仇,這個他明白,也早已料到這個男人會這樣做。

  因為,聶弦音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跟隨他多年,昨夜那樣的他,他從未見過。

  那種感覺說不上來,那種挫敗,那種頹廢、那種悲慟和絕望,就像是一下子被人擊垮了,又像是一下子被人抽走了所有生機,有那麽一刻,他甚至覺得,這個男人會尋死,或者謀反。

  真的,那一刻他的這種感覺很強烈很強烈。

  所以,他很清楚,就算大楚皇帝這邊不要求午國這樣做,這個男人也一定會自己殺去午國親手處理這件事。

  他不明白的是,這跟“成全”張山妻子的關系在哪裡。

  忍不住就問了。

  還以為男人不會說。

  沒想到他開了口:“午國皇室的暗衛殺了聶弦音,午國得給大楚一個交代,而秦心柔一夥被劫,雖然發生在邊國,但是,是張山所為,張山是大楚人,大楚也得給午國一個交代。”

  管深反應了一下他的話,似是懂了。

  雙方都有理虧之事,這個男人是怕雙方會各退一步。

  他用這道皇帝親口承諾的聖旨,就是要跟皇帝表明自己的決心,不讓皇帝動給午國讓步之念。

  而不讓步,就必須有所姿態,比如,大楚嚴懲張山。

  如何嚴懲?

  比如,滿門抄斬?

  大楚一嚴懲,午國總不能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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